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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与花郎(上) page 18 作者:沈韦

  小南咧嘴一笑,“小草哥也辛苦了。”

  “小草,何为‘三物白散方’?主治为何?”古大夫突然出声考她。

  叶芙蓉放下茶杯,起身恭敬回答,“‘三物白散方’有桔梗三分,贝母三分和去皮研磨成泥的巴豆一分,主治伤寒,寒实结胸无热症与胸膈寒实痰水内结。”

  “很好。”古大夫满意颔首,“小南,胸中若有硬痰,可以用何种药方医治?”

  一旁屏气碍神的小南上前回话,“回师傅,可以服用‘瓜蒂散’,使病者快快吐出。”

  “嗯,不错。”古大夫赞许的颔首。

  叶芙蓉和小南顺利通过古大夫突来的提问,两人相视一笑。

  不远处忙着翻药材的小北发现师傅在考他们两人,不禁低头暗自窃笑,故意放缓速度,以免待会儿师傅向他提问,不过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晚点师傅若提问,他却回答不出来,教师傅失望怎么办?

  正当小北好生苦恼时,耳尖的听到马蹄声由远至近传来,心下大喜,跳起身喊道:“公子爷来了!”

  小北无须抬眼张望,即可猜测来人是何方神圣。每回都是这样,小草哥来没多久,八公子便会上门寻人,无一例外。

  叶芙蓉听见小北快乐喊叫,唇角愉悦上扬,双手忙着将身上的药屑拍掉,整理仪容。

  她的头发有没有乱掉?脸上有没有脏污?她是不是该趁他还没出现前,先去洗把脸?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那骑在闪电背上,伟岸的身影已映入眼帘,他在庭院外潇洒翻身下马,尾随他的护卫跟着翻下马背,在外头候着,并照料马匹。

  小北崇拜的跑步上前,“公子爷,您来了。”

  小北不似小南,不觉得成天嚷着要砍人脑袋的八公子可怕,他反倒觉得八公子威风凛凛,是真性情的男子奴,他想象有一天,自己也会和八公子一样,神气地驾驭马儿。

  “嗯。”公子爵瞄了眼来过府里几回,见到他总是笑眯眯跟着他的学徒,另一个长得一模一样,但肤色较白的,却是巴不得离他远点,明明是亲兄弟,却差异如此大。

  兴奋的小北伸手一指,“公子爷,小草哥在那里。”

  公子爵只是应了声,没特别给小北笑容,着实不懂这小子为何会喜欢他,莫非他看起来很好相处?不可能。

  叶芙蓉笑看被小北缠上的八公子,他一脸不耐烦,偏又忍着没对小北发脾气,着实好玩,他就是这样,喜欢以冷淡掩饰真心真意。

  古大夫也瞧见了,“小北将公子爷当成哥哥一样喜爱。”

  “公子爷心里是喜欢小北的,否则早就亳不留情骂人了。”

  “可不是,呵呵。”

  公子爵抬眼望着与古大夫并肩而立的叶芙蓉,他们俩站在屋檐下等他,身畔还有吱吱喳喳吵个不停的小北,独独少了母妃一人,否则这情景多像他的家人正迎接他归来。

  心头汩汩流淌暖意,可更多的苦涩涌上,他所渴望的情景,永远都不可能实现。

  “公子爷,您今儿个可有遇到啥有趣的事?”小北好想和公子爷聊聊。

  公子爵低头看了满心期待的小北一眼,冷淡道:“没有。”

  “没关系,或许公子爷待会儿便会遇着有趣的事。”小北笑嘻嘻,希望公子爷每天都有好事发生。

  “是吗?”他很怀疑。

  “一定会的。”小北充满信心,用力点头。

  一脸真挚的小北,使他的心暖暖,“你师傅都不给你饱吃吗?怎么还这么矮?”

  “公子爷,我每一餐都有吃,而且吃三大碗饭。”

  “不够,改吃五大碗,回头本公子派人送米粮过来。”这小子非得好好养胖不可。

  “是。”就算公子爷要小北每餐吃十碗,他也不会说不。

  “你弟弟也太瘦,叫他跟着每餐吃五大碗,明白吗?”

  “明白。”小北用力点头,视公子爷的话为圣旨。

  “很好,刚刚你师傅要你做什么,你就去做吧。”他摆摆手,允许少年退下。

  “是,公子爷。”小北恭敬行礼后,继续翻药材去了。

  公子爵的唇角情不自禁上扬,昂首阔步走向叶芙蓉与古大夫。

  第10章(2)

  叶芙蓉目光热切迎接心爱的男人。

  “古大夫,你哂的药材越来越多了。”放眼望去,整座庭院除了让人行走的空间外,所有能摆放的全都摆满箩筐。

  古大夫面带忧愁,“下官担心会不够。”

  “看来古大夫是预期将会有场血战。”

  “凡事总得做最坏打算。”古大夫不否认的颔首。

  “既然你已做了最坏打算,现下离开还来得及。”古大夫最好带着两只小的走得远远,以免受他所累。

  “不。”古大夫坚定拒绝。

  公子爵面露不悦,“现下你想走还走得成,倘若局势变坏,届时你想走也出不了城,只能坐以待毙。”

  古大夫点头,“公子爷说的是。”

  “所以?”

  “下官还是不走。”

  公子爵气得横眉竖目,“你是听不懂吗?留下来,你和你的小北小南很可能会死。”

  “下官听得很明白。可是一如下官先前说过,公子爷需要下官,所以下官不能走。”

  叶芙蓉心知他的担忧,却也明白古大夫的心情,他们拥有多年积累下来的感情,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得了。

  拿古大夫没辙的公子爵长叹了口气,偏又深受感动,母妃说过的话,再次在心头回荡,母妃、他、芙蓉、古大夫、小北和小南,再加上他本没费心记住名字的护卫田泉等,所有人皆无权无势,只能靠自己,当日若他在三哥出城时,不顾一切为三哥挺身而出,他所在乎的这些人,这些相信他、依靠他的人,极可能已因他成为刀下亡魂。

  倘若他的能耐只够保住他们,他会竭尽所能去做,让他们无须恐惧过每一天。

  “固执。”

  古大夫微微一笑,“下官这叫择善固执。”

  他好笑挑眉,“你真认为本公子是善?”

  “不是全然的善,也不是全然的恶,对下官而言恰到好处。”

  闻言,公子爵朗声大笑,“恐怕古大夫所求太低,以至于觉得本公子恰到好处。”

  “是公子爷将自己想得太恶。”古大夫明了何为恶,这些年在宫里,他看得可多了,是以他选择自己所信所爱。

  叶芙蓉牵起他的手,笑道:“古大夫说的对,公子爷将自己想得太恶,真正的恶人肯定躲在暗处伺机而动。”比如一直让她深感不安的公子策,她越想越觉他的笑容另有玄机。

  公子爵望进她充满信任的眼眸,心再一次因她热烈摆荡,如此纯粹的信任,他何德又何能。

  他状似抱怨,“你们一个固执,一个呆傻。”

  叶芙蓉嘟嘴抗议,“我可不傻。”

  他不可思议笑道:“你都傻了这么多年,竟会觉得自己不傻。”

  “我哪里傻了?”她不服气,学他高傲的扬起下巴。

  “一直都在犯傻,只是你没察觉罢了。”她傻得不懂得趁机离他远去,傻得守在他这无用的公子身边,真心,爱他。

  叶芙蓉转头问:“古大夫,你也觉得我傻吗?”

  “不傻,我说的你全都明白,怎会傻。”

  “瞧,古大夫也说了。”她朝公子爵抛去洋洋得意一眼。

  “你们俩都一样,又固执,又傻气。”正是如此,才会教他放不下。叶芙蓉和古大夫无辜的相视一笑。

  此时在大太阳下忙着翻药材的小北抬头对公子爵咧嘴一笑,他纵容的语带笑意,“又一个又傻又固执的。”

  离他远远的小南疑惑地搔头,不论他怎么看,师傅和小草哥都不傻,为何公子爷执意说他们傻?至于小北,确实傻了点,但傻得很可爱呀。

  她咯咯笑着,“我们都喜欢你,因此显得又傻又固执也无所谓。”

  公子爵唇角勾扬,眼里有满满的宠溺,“没见过被人说又傻又固执,还这么开心的。”

  叶芙蓉脸上有止不住的笑意,她要的从来就不多,只要她爱的人,全都能平安健康,如此她便心满意足。

  公子爵看着哂满庭院的各式药材,深吸一口气,将药香吸进心脾。许多药材他都认不出来,也叫不出名字,这些全是古大夫为了他而准备,每天他们为此忙得不可开交,芙蓉也勤往这儿跑,只因往后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有备无患。

  有备,总是无患。

  夜里,穿过重重回廊,前往揽翠亭的小径上,一盏又一盏朱红灯笼将黑夜点亮。

  白色轻纱,随着夜里吹来的凉风,婆娑舞动。

  公子爵立于亭中,望着让云层遮掩的月亮,陷入沉思。

  府里与古大夫那儿,他都已加派人手守护,不让敌人有机可乘,但尽管如此,他惴惴不安,彷佛随时都会有难以掌控的事发生。

  一想到这,他自嘲掀唇一笑。

  这世间哪有什么事是他能掌控,他根本是被命运推着往前走,前方有什么在等待他?荆棘?万丈深渊?

  三哥自出使林国后,不曾捎来只字词组,三哥心下清楚,当日他没现身送行,便是已决意舍弃他,当时三哥心里做何感想?是否埋怨他见风转舵?是否深深懊悔待他好?

  说穿了,他只会空口白话,什么两肋插刀、义无反顾,全都是屁!

  他自我厌恶,恨得咬牙切齿,双手十指深深掐着美人靠,在木头上留下十指指印。

  梳洗过后的叶芙蓉穿越灯海,凉风吹扬起她的衣衫,衣袂飘飘,她莲步轻移,走进揽翠亭,从后方将他抱住。“怎么不回房?”

  “你累了。”老早在她穿过回廊,裙摆沙沙亲吻草地时,他就瞧见她了。他始终觉得她是他见过最差的女人,没有任何女人的微笑及得上她醉人。

  她将害羞的小脸埋在他宽广的背脊,小声道:“不是太累。”

  “我会将你给折腾散了。”今夜的他,想起生死未卜的三哥,担忧到心情恶劣。

  近来的他是疯狂难以控制的兽,常常不分时地,抓着她就投入激情狂潮,拼了命与她抵死缠绵,他鄙视这样的自己,偏又无能为力,只想在拥有之时,牢牢抓住他的幸福。

  今夜,他不想将过度狂放的郁闷转为欲火发泄在她身上,她是如此纤弱,他岂能因猛爆的兽欲伤了她。

  不!他不愿!

  “我知道你不会,你又想起三公子了?”叶芙蓉明了他的心结,罪恶感日夜折磨他,若不是为了他们,他早就放手一搏,她对他好抱歉。

  “我很担心音讯全无的三哥,从前我们与林国争战多年,死伤无数,虽已停战,但谁知林国大王会不会趁机报复,我认为父王根本是要三哥去送死。”

  父子间的感情如此淡薄,令他感到浓浓悲哀,尤其古大夫真挚的笑容与纯粹的关心,更教他深刻体悟他错失了什么。

  寻常人家垂手可得的幸福,对身分尊贵的他而言竟是遥不可及。

  “三公子吉人天相,我相信他不会有事,若真有事,他也定能化险为夷。”甭说林国大王可能会对三公子出手,与三公子素来不和的五公子恐怕也是欲置三公子于死地,更别提意向不明的二公子,再加上令她毛骨悚然的七公子,前有豺狼,后有虎豹,三公子能否安然归来,谁也不知道,她只能编织心知肚明的谎言,要他放宽心。

  公子爵紧抿着唇,望着黑暗中的树丛与花草,尽力不去想三哥是否已死在林国。

  她轻轻吻着他的背脊,柔声安抚,“没事的,我们都会很好。”

  “老七……”

  “七公子怎么了?”

  “从前我以为他和我没两样,嚣张跋扈,无所事事,但近来与他几次唇枪舌剑,发现他有些不一样,偏又说不出哪里不同,是我多疑吗?”老七是他的眼中钉,他想要拔除,偏抓不到老七的把柄,着实教他气恼。

  叶芙蓉想了下,才缓缓道:“其实今儿个,我在白虎大街遇见七公子。”

  “什么?你怎么现在才说?他有没有对你怎样?他若敢动你一根寒毛,我就将他碎尸万段!”公子爵一听,雷霆震怒,抓着她上下左右,前前后后检查着,深怕老七伤害她。

  她被他转了一圈又一圈,转得头昏眼花,急忙道:“我没事,我很好,你别担心。”

  即使有她的保证,他还是担忧得笑不出来,勾起她的下巴,郑重声明,“不可以再有隐瞒,只要你一遇到他,都得告诉我,明白吗?”

  “我明白,我现下不就告诉你了,别气。”她小手搁在他心口,温柔拍抚盛怒中的猛虎。

  怒火未能平息的他不快地追问:“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重要的不是他跟我说什么,而是他令我害怕,彷佛他正在策划什么,你一定要小心他暗箭伤人。”她轻描淡写,不愿滋生事端。

  “他说了什么?”他执意追问到底。

  他的固执,教她不得不投降,小手轻抚着他的胸口,让他不再气得脸红脖子粗。“七公子说了什么我全都忘了。”

  公子爵横眉竖目瞪着胆敢说谎的小女人,“说谎。”

  她耍赖投入他怀中,“忘了就是忘了嘛。”

  “你甭想带过!”他板起脸来喝斥。

  她爱娇地跺脚,“七公子在我心里丁点都不重要,我岂会将他说过的话记得清清楚楚。”

  他警告扬声,“叶芙蓉。”

  她自他怀中抬首,笑得眼儿弯鸾,“但你就不一样,你在我心里最是重要,所以你说的每字每句,我都会牢牢记住。”

  当她以如此迷人的表情瞅着他,他实在难以发脾气,“你真会记住我所说的每字每句?”

  “当然。”

  公子爵不由被她哄得心花怒放,“你哦。”

  她笑咪咪地踮起脚尖,琢吻了下他的唇,“我爱你。”

  他的心,被爱语吻得服服贴贴,既开心,偏又带了一丝对爱情的不确定,过了好半晌,才痛下决心开口问:“你可曾后悔?”

  叶芙蓉不懂的偏头,“后悔什么?”

  “后悔跟了我。”

  “当然没有,你为何这么想?”

  他脸上满是痛苦,“因为我什么都不能给你。”

  “你当我的家人,当我的朋友,成为我的男人,给我温暖与爱,还让我快乐,所有美好的事,都是与你在一起时发生,你给我太多太多,怎会说什么都不能给?”她甜甜微笑,菊白指尖描绘他衣上云纹。

  他不得不面对多年来的心结,咬牙硬着声道:“但最重要的,我这辈子却永远都不能给你。”

  “我不在乎。”指尖一顿,她蓦地明白他所指为何,他们在一起太久,压根儿亳无秘密可言。

  “我常会不由自主担心,你会不会有一天开始埋怨我不能给你孩子,时日一久,你对我的爱便会消耗殆尽。”大掌包覆小手,搁放在始终有所缺憾的心口。

  儿时的他经年累月遭人下毒,尽管古大夫已尽心尽力清除,但有些伤害却难以挽回,他终其一生都无法使女人受孕,但他明知如此,仍是自私的硬要她,将她留在身边,只因他爱他,说什么都不原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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