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秀贤别开眼,跟吧台点了一杯调酒。
“我记得你告诉我,是三年多前的事情?”
她点头。
他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问:“以前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她笑了笑,接过酒保递过来的酒杯。“谢谢。”她笑著道谢。
秀贤端著酒杯对他微笑,自己先喝一口。
陆拓也端起自己的酒杯,回敬一口。
“现在是春天,是梅子生产的季节,新鲜的梅子加上白兰地酒的味道,一定很可口,下次我帮你调一杯酒,里面如果能加上新鲜的梅子一定很特别。因为调酒能随著心情和季节改变口味,这就是我喜欢调酒的原因。”她对他说。
“我不知道调酒还能这么有情趣,我还以为调酒应该很刺激,例如花式调酒,就很新鲜。”
“一件事情如果做到极致,就能发展出许多乐趣,就像调酒一样,看做这件事情的人个性怎么样,就会朝不同的方向发展。”
他看著她,突然对她微笑。
“你笑什么?”
“我觉得你好像一本书,每翻开一页,都有不同的惊奇。”
“真的吗?”她笑。“你在夸奖我吗?”
“不是夸奖,是一种领悟。”
“领悟?”
他笑。“我觉得你太迷人了,我担心被你迷上的人太多,你会应付不过来。”
“什么意思?”她睁大眼睛。
“你自己看。”他点点头,指了一个方向。
秀贤回头,看到一个男人捧了一束花朝她这里走过来。
“刚才你的舞跳得很棒,这是送你的花。”男人对秀贤说。
显然在秀贤跳舞之前,这束花已经准备妤了,他应该不是第一次看她跳舞。
“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喝一杯酒。”
秀贤笑了笑,有点尴尬。“我……我现在跟朋友在一起,不太方便。”
对方看了陆拓一眼。“那么,下次请你务必赏光。”很有风度地这么说后,才点头离开。
“他长得很斯文,也很英俊,我还知道他是国内知名传产企业的小开,你拒绝了一个好机会。”
秀贤微笑。“真的吗?”她调皮地说:“噢,那实在太可惜了,我看我去把他追回来好了?”
陆拓笑出声。
秀贤的电话突然响起,她拿出手机接听。“喂?”
“姐,我是秀书。”
“喔。”
“你现在方便讲电话吗?”
“你等一下。”她转头跟陆拓说:“我接听一下电话。”
他微笑点头。
秀贤回头对秀书说:“可以,有什么事吗?”
“礼拜五晚上,下课后我想到你那里,可以吗?”秀书问。
“好,我会在家里等你。”
“呃……”
“你还想说什么?”
“呃,没有,我们礼拜五见面再说好了!”
“好,那礼拜五见。”秀贤合上手机。
陆拓问她:“朋友打来的电话?”
“嗯。”她移开目光。“上次我戴的那个戒指,那一件事情你还想听吗?”她忽然对他提到这件事。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
“那个戒指,并不是我的。”她对他说。
他没有说话。
“我得到那个戒指的时候听到一个故事,关于那个戒指的女主人的故事,你想知道这个故事吗?”
他仍然没说话。
“我听说,这个戒指本来是对戒,但是女主角把其中的男戒丢到大海里了。”她观察他的表情,然后问他:“你以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女主角为什么要把戒指丢掉?是因为男主角变心了吗?”
“我不知道。”他回答的时候没有表情。
“正好相反。”她看著他,眼神很深沉。“故事里的男主角很深情,他生了重病但是一直没有告诉女主角,反而跟她分手,一直到他去世以后,女主角才知道真相,但是到了那个时候就算再伤心、再难过,也唤不回爱人的生命了。”
他的神色很复杂。
“这,就是关于那枚戒指的故事。”最后,她总结。
他依旧沉默。
“这个故事感人吗?”
过了片刻他才回答:“听起来很像连续剧的剧情。”
她笑了。“你说得没错,”她伸手拿起皮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雪纺纱做的布袋子,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在吧台上。“这里有五枚戒指,款式都是一样的。老板把戒指卖给我的时候告诉我这个故事,她说只要有故事,一枚简单的戒指就可以制造传奇,所以这枚戒指卖得很好,是店里的畅销商品。因为老板是我的朋友,所以我请她把戒指借给我,因为我突然很想用这枚有故事的戒指设计项炼。项炼设计好后,我把它回送给我的朋友,她很喜欢,所以也把一枚戒指送给我。”
他看了她半晌,然后问她:“你还会设计项炼?”
她摇头。“我不会。但是我跟你说过我很喜欢自己动手做东西,因为我很喜欢手工饰品,常常到街上逛街看别人的设计,也许是看多了,就有自己的想法,这次再加上感觉,大概因为这样就做出来了。”
陆拓喝了一口酒。“我看我帮你开一家店好了,这家店可以教人家跳舞、摄影、还可以卖饰品。”
“什么?”秀贤睁大眼睛,忍不住笑出来。“你在说什么啊!”
他也笑出来。
***
秀芸在外面吃午餐的时候,接到沈竹芳的电话。
“我终于找到你了。”
“喔,是你喔。”听到她的声音,秀芸有点冷淡。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你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噢,”秀芸应付地笑了两声。“没什么啦!”
“你昨天晚上怎么没有接电话?”
“你有打电话给我吗?”
“有啊!今天早上也打过电话,你的手机为什么没开机?”
“上班时间讲手机,主编会不高兴嘛!”
“那你可以讲电话了?”
“我不是已经在跟你讲话了!”
沈竹芳觉得她怪怪的。“你讲话的声音好像有气无力的。”
“是吗?可能是工作太累了吧!”她随便回答。
沈竹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问她:“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干嘛?你有事吗?”
“你不是很喜欢吃义大利面吗?我知道东区有一家餐厅的义大利面很好吃,今天晚上我请你吃义大利面好了。”
秀芸没有高兴的表情。“那个……”
“怎么样?吃义大利面可以吗?”
“好吧!”她没精打采地回答。
沈竹芳愣了一下。“你的口气听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没有啊!”秀芸否认。
“那么,晚上六点半,我们直接到东区的Broadway见面,你知道那里吗?”
“嗯,那家义大利餐厅我们杂志社有介绍过。”
“那见面以后再聊好了?”
“好吧。”秀芸关掉手机,然后把手机扔进手提袋里。
“真是的,都这个时候了,谁还要跟她吃什么义大利面嘛!”秀芸喃喃自语。
最后她把筷子一扔,连自助餐都不想吃了!
***
秀贤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吃饭。
“那天回来后我想过了,过两天,我想再跟你见面。”沈杰对她说。
秀贤沉默了一会儿。“好,什么时候见面?”
“周一到周五我要上班,周六下午两点我们见面。”
“那么,你想在哪里见面?”
“Sunday你知道在哪里吗?”
“我知道。”秀贤回答。
“就约在那里见面。”
“好。”
秀贤慢慢按掉电话,平静的神情带著严肃的凝思。
她布出去的线,已经在慢慢拉回了。
***
秀芸迟到了十分钟才到约好的餐厅。
“你怎么迟到了?”沈竹芳问她。
“我今天加班嘛!主编还没回去,我怎么能走?”秀芸没什么表情。
沈竹芳观察了她一会儿。“怎么了,你心情不好啊?”
“没有啊!”
“那你怎么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会吗?”秀芸勉强地笑了笑。“可能因为加班嘛,我真的很不喜欢加班。”
沈竹芳也陪她笑。“对了,我们先点菜好了。”
“噢,好啊。”
两人点好菜,服务生先送饮料过来,手机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是我的吗?”秀芸忙著在袋子里掏手机,隔壁桌的人已经接手机。“噢,原来不是我的手机啊!”秀芸把袋子扔回隔壁的椅子上,没注意到袋子里的手机,慌忙中被她按到了。
“对了,我想要你再帮我想一下,下一次还可以怎么做,才能整那个常秀?”
“什么啊?”秀芸放下饮料杯,皱起眉头。“上次你不是已经叫我写文章骂她、帮你出气了,现在还要干什么啊?”
“我觉得那样根本就不够!”
“什么?”秀芸眉头皱得更紧。
“我看她的脸皮很厚,根本就不在乎!我们只有写文章骂她、让她丢脸,只是这样做我看她根本就没有感觉!”沈竹芳说:“我问你,难道她有打电话到杂志社去骂你们吗?”
“是没有啊!”秀芸撇撇嘴。
“那就对了,这证明那件事对她来说根本不痛不痒,对付像那样的女人,用那种方法根本就不够的!”
“那你想怎么样?”秀芸眯起眼,憋著气问她。
“所以我就要来跟你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对付她才好!”
秀芸咬著唇。
“怎么样?你说话啊!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什么?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沈竹芳想了一想,然后笑著从旁边的纸袋里拿出一瓶香水:“对了,这是才刚发行不久的,香奈儿今年冬天发行的限量香水。”
秀芸瞪著那漂亮的香水瓶,迟疑地问她:“你拿这个出来做什么?”
“送你的啊!”沈竹芳笑著说。
“送我这个干嘛?”秀芸又咬著唇。
“上次你不是说,我衣柜里有什么东西太多的,都可以拿来给你──”
“唉呀!那是跟你开玩笑的啦!这个、这个我不要,你拿回去!”秀芸毫不犹豫地把香水瓶推回沈竹芳面前。
沈竹芳愣了一下。“为什么?”
“反正我不要啦,没有为什么!”秀芸撇开脸,瞪著自己的膝盖。
沈竹芳收起笑脸,狐疑地问她:“那么──”
“呃,对了,”秀芸看了眼手表。“我现在有事,我们、我们改天再见面好了!”
“可是我们点的餐都还没送来──”
“拜拜!”秀芸根本不听沈竹芳说什么,她脸上堆满假笑,匆匆忙忙站起来离开餐厅。
***
“喂?”赵学力接起手机,对方却没有说话。
──对了,我想要你再帮我想一下,下一次还可以怎么做,才能整那个常秀?
──什么啊?上次你不是已经叫我写文章骂她、帮你出气了,现在还要干什么啊?
──我觉得那样根本就不够!
──什么?
──我看她的脸皮很厚,根本就不在乎!我们只有写文章骂她、让她丢脸,只是这样做我看她根本就没有感觉!我问你,难道她有打电话到杂志社去骂你们吗?
……
赵学力又听了一段时间,然后才盖上手机。
晚上七点半,他还在办公室里画他的设计图。
盖上手机后他丢掉笔,坐在办公椅上沉思了很久,直到八点钟,他关掉灯后直接离开办公室。
第五章
周五晚上,秀书不到六点就到秀贤的公寓。
“姐,我来了!”秀书在楼下按对讲机。
“好。”秀贤帮她开公寓大门,然后打开家里的门。
“姐,你在哪里?”秀书站在门口喊。
“喔,快进来,我正在炒菜,晚饭快好了喔。”秀贤在厨房。
等秀贤穿著围裙笑著从厨房走出来,她把刚炒好的菜放在饭桌上。“菜已经都做好了,可以准备吃饭了──”秀贤的话只说到一半。
“姐,”秀书尴尬地笑出来。“呃,那个、那个她说她也要来,所以……”她搔搔头,然后回头看。
秀芸就站在秀书后面,表情比秀书更尴尬。
秀贤站在饭桌前,沉肃、略带悲伤的眼神,凝望著秀芸。
“我……是我自己要求秀书,带我一起来看你的。”秀芸吞吞吐吐地这么说,她虽然不敢直视秀贤,但眼神也跟秀贤一样严肃以及沉重。
秀书站在一旁很紧张,因为她自做主张带秀芸过来,没有通知秀贤,何况之前秀芸还写文章骂秀贤,她不知道二姐会不会生气。
“姐……你不要生气喔,我是觉得三姐、三姐她也很想来看你,所以我才带她来的。”秀书结结巴巴地说。
秀贤一直看著秀芸,但是秀芸一直回避秀贤的目光,很惭愧的样子。
“快点过来,”突然,秀贤对两人说:“你们肚子一定都饿了,快点过来吃饭。”她走过去主动拉住秀芸和秀书的手,把她们拉到饭桌旁边──
秀芸惊讶得抬起头,愣愣地瞪著她的姐姐……
“姐、姐……”秀芸先哭出来了。“姐姐,都是我不好!姐姐──”
秀芸突然转身抱住秀贤的腰大哭,把秀书吓到了。
“没事、没事,不要哭了,乖。”秀贤轻轻拍著秀芸的背,自己也在掉眼泪。
当秀书看到秀贤眼中泛著泪光,和秀芸抱在一起的时候,连她都感动了!
最后秀书也站在旁边哭,三个姐妹一块儿哭成了一团。
***
晚上七点陆拓在车上接到金震东的电话。
“狐狸出动,他已经动手开始在调集资金了。”
“他跟孙致远谈的条件是什么?”陆拓直接问。
“沈广源要先安排人进去,防止孙致远做出他料想不到的动作。”
“什么时候安排人进去?”
“最近就会动作,这个人,可能是他的女儿沈竹芳。”
陆拓沉默片刻,然后才开口:“她很安全,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是最好的人选。”
“我不喜欢守株待兔,你说呢?”金震东这么告诉他。
“我也一样。”
金震东问:“如果猎物不安分的话,猎人会怎么做?”
“直接拿起枪,对准它。”
“枪里如果没有子弹怎么办?”
“想办法买到子弹。”
“买不到怎么办?”
“那就用偷的。”
金震东低笑。“猎人只怕没有想到,猎物还没有打到,就因为偷窃罪先被抓走。”
陆拓抿嘴笑了笑。“你什么时候行动?”
“很快。孙致远很配合,只要下命令,他就会动手。”金震东回答。
“沈广源大概没想到,孙致远早就跟我们联手合作,我们在棋盘内布局,却在棋盘外抓人。”
金震东无声笑了笑。“就因为以前他过手的案子都做得太漂亮,任何线头都追不到他头上,孙致远公司那些汇款资料也只能抓到沈广源的‘客户’,没有办法逮到这只狐狸。要不是因为他太贪心,一百年都等不到这次的机会。”
“就因为对方是孙致远,他才会疏于防范。”
“沈广源利用政商人脉进行违法关说、内线交易、违法竞标工程……数都数不尽的黑底!他干了这么多年,黑心钱早就已经赚够,却因为贪恋金钱和名声,所以不愿意收手。他怕一旦孙致远卖出公司,过去那些跟他有过汇款往来的‘客户’资料就会外泄,甚至可能流到检调手中,到时候他变成黑羊,没有人敢再跟他‘做生意’,所以他不得不处理孙致远丢出来的烂摊子。因为这样所以才冒险动用银行资金,收购孙致远的公司,但是时间急迫,这一次他不能找别人出面,必须自己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