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总是告诉自己,小真不会有事的,会等到她拿回魂镜回去救她,可是日子久丫,她难免会害怕,要是最后她没得到回魂镜怎么办?
回不去了,太远了?这什么意思?
妹妹?不是命危的舅舅吗?加护病房又是什么?贺靖棠相当困惑。
虽然疑问很多,但她掉着泪的模样令人心疼,他忍不住揩掉她的眼泪,安抚道:「不会的,你妹妹不会死的。」
「真的吗?」宋岑雅眨着泪眸,希冀的问他。
「真的,我保证一定会找到回魂镜的。」贺靖棠说得极为笃定。
「太好了……呜呜……」宋岑雅每天都在担忧着妹妹的安危,听到这句话,她松了口气,再一次大哭出声,像是想把这段日子的担忧全都发泄出来。
她忍耐多久了?
贺靖棠的心被她的哭声紧紧揪住,他不知道能为她做什么,只好伸起手,拍了拍她的头。
宋岑雅觉得他的手好温暖,抚慰了她的心,让她不由得又捉他的手磨蹭着脸。
贺靖棠见状,脑门一热,一度想抽回手,但最后,他仍任她磨蹭着,让她寻求安慰的出口。
他的心也像是被她磨出了什么柔情,又开口道:「馨雨,别哭了,至少你还有家人在等你回去,你妹妹一定会等你的……」
他哑声道:「你比我好太多了,我娘在我五岁时就意外过世,我爹在五年前病逝,我继母和大弟、大妹……他们一点都不像家人。」他眸底闪过一抹怨恨、痛苦,「这五年来,在我失去记忆的这段日子,我曾想过我的家人会是怎样的人,我憧憬过,可是我梦碎了,他们并不欢迎我回来……他们甚至想杀我,至今我的记忆仍缺了一角,只要用力想就会头疼,或许是我本能的不想记起真相,不知道心才不会痛——」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她倾诉这些,他从来就不习惯向人倾吐心事,何况是对个哭得稀里哗啦的酒鬼说,她听得懂吗?
贺靖棠望着宋岑雅泪涟涟的脸,心想她大概没听懂,这样也好,没想到她竟不期然的向前抱住他,他浑身一震,满怀的盈香让他动也不敢动。
「贺靖棠,你好可怜。」
他可怜?贺靖棠还没有回过神,便感受到背后有一双小手拍着他。
他怔忡着,她这是在安慰他?
下一刻,宋岑雅自椅上站起身,双手按摩起他的头部,「贺靖棠,我来帮你揉揉,你就不痛了。」
贺靖棠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她手上的动作。
上次她是问他要不要紧,这次是说帮他揉揉头。
贺靖棠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她真的是很认真在帮他按摩头,都把他的头发揉乱了,终于忍俊不住一笑。
他感受到她注入满满的温柔,胸口里充斥着她带来的温暖,让他全身发烫,在这一刻,他的心无比平静。
宋岑雅揉到一半,手酸的停下来,令贺靖棠有点失望,没想到接着她倒了两杯酒,朝他递出一杯,「贺靖棠,我来陪你喝一杯,以后你心情不好,我就陪你喝酒,你不会是孤单一个人,干杯!」她不等他,咕噜噜先干了。
接着,她举起他的酒杯,高声道,「贺靖棠,我们是伙伴,一起奋斗,打败恶势力的伙伴!」她咕噜噜又干了他的酒。
贺靖棠看得傻眼,她又发起酒疯了?
他轻轻笑出声,凝视着她润红的脸蛋,眼神溢满柔情……
头好痛……
宋岑雅宿醉醒来,头痛万分,又觉得冷,想寻求热源,不由得往被窝里钻,双手像是捉到什么,暖暖的,她磨蹭了下,再用力抱住。
正当宋岑雅想再次入睡时,她脑里突然警铃大响。
不对,她的床没有那么大,只是一张软榻,而且,她抱住的东西到底是……
宋岑雅倏地睁开眼,就见她的脸贴在男人平坦的胸膛前,那白色的单衣还被扯开,明显看得出是她所为,她一脸惊吓的跳出被窝,正好和一双深邃带笑的黑眸对上。
「馨雨,早。」贺靖棠懒洋洋的侧躺着,用左手支撑着头,衣衫不整的他看起来性感无比。
宋岑雅头皮发麻,她放声尖叫,「啊——」她低头查看身上的衣物,幸好她还穿着衣服,两人应该没有酒后乱性。
一想到「酒后乱性」这四个字,她开始回想属于昨夜的记忆,她想起昨晚他们两人一起打雪仗,她提议说要喝酒取暖,结果她喝醉了,大吵大闹又大哭大叫,留下不堪回首的回忆。
「看来你都想起来了。」贺靖棠爬起身,任薄薄的白色单衣往肩膀下滑落,露出白晰却不失结实的肌肤,十足诱人。
宋岑雅眼睛真不知该看哪里,重点那衣服还是她扯下来的。
「为什么我会睡在床上?二她慌张的道。
「馨雨,你不是说你若成功让府里节约开销,我的床就要让给你吗?所以我抱你上床了。」贺靖棠笑咪咪道,他只是遵守他们的约定,没有一点不纯的意图。
宋岑雅一愣,她完全忘了这件事,昨晚也只顾着打雪仗,完全忘记她曾经向他提出这要求。
「但为什么你也在床上?」这可让宋岑雅纳闷了,为什么他们会同睡一张床?
「这本来就是我的床,而且我们又是一起奋斗,打败恶势力的伙伴,当然要一起分享这张床了,不是吗?」贺靖棠又笑咪咪道,说得理直气壮。
可宋岑雅怎么听都觉得逻辑奇怪,再听到他这句什么打败恶势力的伙伴,她更感到头痛了,天啊,昨晚她在胡说八道什么!
「昨天你说的那个暖暖包什么的,还有吃到饱的火锅,还真不错,可以再跟我多说一点吗?」贺靖棠好奇的问道。
宋岑雅脸色一变,想起在那之后,她哭着说她想和家人一起吃火锅,她想念家人,在他面前嚎啕大哭的画面。
天啊,好丢脸!她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昨天的事请你都忘了,不要再提了!」宋岑雅慎重其事的交代道。她不想再回想了。
贺靖棠黑眸深意闪着,「连你昨天抱住我的事也要忘记?」
宋岑雅尴尬的涨红了脸,她不只大哭,还抱住他,拍拍他的背,帮他按摩头,最后朝他干杯,说着耍他别哭,不要一个人孤单的话,安慰着他,天啊!她居然做出这种事,她真的是醉傻了!
「对,请你全部都忘了!」
说完,宋岑雅急切的想下床,不想再面对他,然而太过心慌的她,莽莽撞撞的踩到贺靖棠被子里的脚,一个踉跄往前倾,整个人往床底下扑。
贺靖棠眼捷手快从后方抱住她,搂紧她的腰,语气温柔,在她耳边轻喃细语着,「小心点,你会摔下去的。」
宋岑雅全身一烫,心脏不禁加速跳动,他这么一碰触,更让她清晰的回想起昨晚他们靠得有多近,她握住他的双手,他拍拍她的头安慰她,她捉着他衣服痛哭,在他的安抚下,她疲惫的心灵获得了释放。
太久了,不管是在原来的世界,还是在这里,她都感到相当疲累,第一次,她在一个男人面前喝得烂醉,尽情的大哭,第一次,有个男人愿意包容她,摸摸她的头,拍拍她的背,对她说着最令她安心的话,任由她在他面前撒野发泄,不必故作坚强。
此刻,再听到他温柔的嗓音,贴在他炽热的胸膛上,她的心忽然跳得好快,变得躁热,蠢蠢欲动,她渴望像昨晚那样依赖他,被他紧紧抱住不放……
不行,她在发什么花痴,她可不是来这里谈恋爱的,而且这个古人也不该是她的对象啊!
宋岑雅恍然惊醒,用力拉开缠在腰间的手,跳下床落荒而逃,眼见就要一举冲出房门——
「你要这样出去?」
背后凉凉的声音传来,宋岑雅急煞住脚步,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穿着,在这时候才发现她是有穿衣服,但是外衣不见了,可恶,这男人居然私自替她脱衣服!「在桌上。」
男人闷笑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宋岑雅回过头瞪了床上一眼,拿了衣服后忙不迭抱到屏风后穿,所以没看到贺靖棠在她背后注视的双眸有多炽热。
在她睡醒前,他就醒来了,他注视着她的睡脸,想着自己昨晚怎么会把她抱上床?
他愈看着她,愈觉得她迷人,内心洋溢着一股满足还有渴望,他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是喜欢上她了。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个性和以往迥然不同的她很有趣,接着在与她天天针锋相对的相处下,他对她由衷的感到欣赏,这般的欣赏一天比一天加重,直到昨天,她让他再也无法移开目光,让他心跳如雷。
在昨天以前,他一直只当她是个聪明能干的女人,没想到她会被打肿脸还傻乎乎的,让他看了又气又心疼;没想到她会喜欢玩打雪仗,有那么孩子气、直率的一面,让他的心悸动着;她喝醉酒哭着脆弱的模样,更让他心揪紧着,放心不下。
她有太多的面貌了,聪明大胆的她,顽皮孩子气的她,傻傻温柔的她,都深深烙在他心里,让他心动不已。
他突然无法接受,他们分道扬镳的那一天来到。
当注视着她的睡脸时,他知道,今生再也不会有一个这么让他欣赏、钦佩的女人了,那个让他想怜惜呵护,会和他打雪仗,喝醉酒会抱住他,拍拍他的背,帮他揉揉头,带给他温暖的傻女人,生平第一次,他这么想得到一个女人,想将她永远留在身边。
贺靖棠光是想到要与她弄假成真,成为真正的夫妻就兴奋不已。
当然他也知道,她对他还隐瞒着一些事,但那并不重要,她迟早会对他吐露的,他会拉近与她的距离,得到她的心。
贺靖棠如猎人般的鹰眸注视着屏风后的身影。
对她,他是志在必得。
第6章(1)
洪氏开始执行严厉的节约计划,吃的用的都以简单为主,也禁止奢华享受。
起初贺靖庭还会闹脾气,但洪氏不许她任性,命令她换上素面的衣裳,头上也不许插满金步摇,更不许用太多胭脂水粉,如此「返朴归真」后,她的模样添了分稚气,变得清秀可爱多了。
为了婚事,贺靖庭也不得不妥协去佛寺念佛吃素,听说真的有和刘公子来个不期而遇,最后能不能顺利结成婚事不知道,但半个月下来,贺府的开销确实比往前节省了一大半,若能继续节约下去,赤字的危机或许能解除。
而在成功促成贺府的节约大计后,宋岑雅依旧不得闲,她更积极的接近洪氏,天天陪着洪氏吃早斋、喝下午茶,以便帮贺靖棠调查洪氏当年买凶杀害他的蛛丝马迹,也顺便打探回魂镜的藏处。
只是目前仍毫无斩获,别说洪氏杀害贺靖棠的证据,连一丝疑点都没有,她平日的作息也没什么特别,只知洪氏因为长期失眠,在服用一种安眠作用的药物。
回魂镜更不用说了,虽然洪氏曾说过要杨总管彻底清查府里是谁偷了那面镜子,当然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但宋岑雅已经不再感到焦虑不安了,在她大哭一场,狠狠发泄后,现在她的心情平静多了,只想专心做好眼前的工作,她相信她一定会得到那面镜子,救回妹妹的性命。
然而,在那一夜之后,却产生了一个让她料想不到的变化……
「啊——」一大早,宋岑雅捉着棉被尖叫。
床上的男人被她的叫声惊醒,揉着惺忪的眼道:「馨雨,早。」
宋岑雅双颊酡红,怒道:「为什么我又睡在你床上?!」
不是一次,是这半个月来的每一天都是!她晚上明明睡的是靠墙的小榻,但每天早上醒来后都是睡在床上!
相对于她激动的反应,贺靖棠慵懒的托着颊,体贴的道:「当然是我抱你上来的啊,天气这么冷,睡床比较温暖。」
宋岑雅只觉得脑袋一炸,明明最早是这男人要她去睡那张小榻的,现在竟变得那么绅士,她宁可不要他那么绅士啊。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你不用抱我……」
「馨雨,我们的关系非比寻常,我们是一起奋斗,打败恶势力的伙伴,分享一张床很正常吧。」贺靖棠无辜眨了眨眼。
宋岑雅脸一黑。
贺靖棠扬起无害的微笑,「我们是夫妻不是吗?要是被发现我们没同床,不是很奇怪吗?」
这一点都没有说服力!宋岑雅咬牙,谁会无聊到来检查他们有没有同床。
「没错,再正常不过了,所以安心睡吧!」贺靖棠问完后自答,根本无视于她一张快扭曲的脸。
「而且这是我们的约定,我答应过你只要成功让府里的开销减少,就把床让给你,你尽量睡吧!」他大方的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可是我不需要你陪睡啊啊啊!宋岑雅在内心吼叫。
贺靖棠看穿了她的心思,「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还是你想在中间放枕头?」
又不是小学生!
宋岑雅真的很想踢他,其实在他第二次抱她上床时就踢过了,但他有武功,她一下就被他制伏,还被压制在床上,那情景可真是暧昧极了,往后她便不敢再踢。「我要起床了。」她只能眼不见为净,不去理他,才不会气坏她的脑细胞。
「那我也要起床了。」贺靖棠跟着缓缓坐起身。
宋岑雅僵住,瞪大眼,此时,他身上的白色单衣正往下滑,露出半截的肩膀,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觉得他笑得好邪气,眼睛也朝她放电,像是在试图勾引她。
她马上撇过脸,食指朝他比了比。
「你、你的衣服快穿好……」她要忍住,忍住对他的色心。
贺靖棠没马上穿起,反而揉着头,呻吟起来,「疼……」
宋岑雅马上转回头看他,「又疼了吗?」
「只要天气一冷,我就会头疼……」贺靖棠半眯着眼,好似真的很不舒服。
现在都十二月了,那他岂不是天天头疼?她不禁问「你平常没在喝药吗?」
「我在北方时有治头疾,喝了四年多的汤药,现在只要闻到味道就作呕……」
贺靖棠无奈的道,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可怜样。
宋岑雅看他犯头疼,也只能向前帮他揉揉了,心里想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不喝药的话,得用什么护住头,让头不着凉才行。
她思考着,视线不期然的对上他半裸露的肩膀,连同他性感的锁骨,半个胸膛都看得清清楚楚,她赶紧松开手,别过脸道:「你、你快点穿衣服啦!」
他是只妖孽无误啊!
「那你晚上要帮我煮宵夜,帮我按摩。」贺靖棠噙着笑道,跟她谈条件。
「好啦,快点穿好!」宋岑雅脸都涨红了,什么都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