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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配(上) page 5 作者:梅贝儿

  亲耳听到现在是哪个皇帝当家,在毓龄粗浅的印象当中,那是个手段残酷、城府很深的清朝皇帝,头跟着开始晕了,原来是真的,她不但没有死,而且还穿越到清朝来了。

  “你怎么了?”纳尔图见她似乎真的不太对劲。

  “我好像……快要晕倒了……”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景物都在转着圈圈,而且愈转愈快。

  纳尔图脸色一变,幸好还来得及伸出一条长臂,扶住往后仰倒的柔软娇躯。脱口而出地叫道:“琳宁……”

  这是他头一回叫出妻子的闺名。

  似乎听见纳尔图的叫声,正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毓龄想要回他一句“我不叫琳宁”,最后一丝意识己经飘远了。

  “来人!”纳尔图的心脏紧缩了下,马上朝房外大吼,接着又焦急地盯着怀中的女人,见她连唇色都泛白,又不像是装出来的。

  等到将妻子妥善地安置在炕床上,纳尔图又交代婢女去请御医之后,便坐在床沿,审视着面前昏迷不醒的娇容。

  他不知不觉地伸出手掌,才触碰到毓龄柔腻的面颊,马上惊醒过来,仿佛被热水烫着了似的,猛地将指腹缩了回去,这是纳尔图头一回确定自己对这个妻子并非完全无动于衷。

  一直以来,纳尔图最大的期望就是拥有属于自己的家人,有个知心的妻子,再生几个孩子,全家人聚在一块吃饭,一块儿谈笑,那才叫做幸福。

  不过三年前的他彻底失望了。

  而对于这个女人,唯一感激的地方就是她帮自己生了个儿子,也因为有禧恩,才让纳尔图有活下去的力量。

  可是直到最近这段日子,同一张脸孔却予人截然不同的感受,让他不禁有些迷惘,害怕受伤,可是封闭的心还是产生了动摇。

  “你忘了她是怎么对待禧恩的吗?”纳尔图握紧拳头,愤慨地喃道。“这个女人根本不在乎你们父子……”

  纳尔图啊纳尔图,她三番两次地羞辱你,你真的相信她不会故态复萌?即便再渴望能够拥有一份真心真意,也不可能从这个女人身上得到的,她根本对你不屑一顾,千万不要忘记了。

  这番自我警惕让纳尔图忿然起身,就是不许自己对这个女人动了心。

  第3章(2)

  夜晚过去了。

  当毓龄再次掀开眼帘,正好瞪着帐顶,接着偏头看向房内的情况,就见窗外的天色己经亮了。

  她真的没死。

  缓缓地把右手从锦被内伸出来,毓龄在昏暗的光线中着着应该是自己,但又不是自己的手,试着整理思绪,想到除了生理需求,还需耍呼吸空气,这些都证明她还活着,只不过灵魂附在别人身上……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毓龄吓得翻身坐起,心脏差点从喉咙跳出来,于是做了几个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真的在一位“格格”的身体内。

  第一个念头是怎么会发生这么天方夜谭的剧情,那么真正的琳宁格格在哪里?

  是不是跟她交换了?要是真的交换了,该不会是代替她被车撞死了,那么不就等于她害死了琳宁格格?那自己又会在这里待多久?

  无数个问号在毓龄脑中浮现。

  接着,毓龄第二个念头则是想到自己的功课向来不好,加上念夜间部那几年,白夭忙着打工赚钱,有时一天还打两份工。晚上在课堂上经常累到打瞌睡,对于清朝的典章制度,甚至发生过什么大事,大都还给老师,要是有人问起那些历史,她却想不起来,一定会穿帮的。

  她两手抱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状况。

  “如果告诉纳尔图真相,他会相信吗?还是会以为我发疯了?”不知怎么,毓龄就是很在意那个男人的想法。

  想到要面对的是一个曾经真实存在过的朝代,一个不论生活还是法律都和现代完全不一样的世界,说不害怕是骗人的,这可不像是小说里写的那么简单,好像一下子就能融入其中。

  她必须去找纳尔图,因为毓龄和他几次相处下来,相信在这个地方,只有那个男人可以依靠、可以商量。

  心里才这么想,毓龄便马上掀被下炕,正要起身往外走,就见到想找的人恰巧推开门进来。

  “纳尔图……”她急急地走向对方。

  想了一晚,纳尔图还是决定过来看看妻子的情况。“怎么起来了?”

  毓龄攥着他的袖口,语带恳求地说:“我有话要跟你说……”

  注意到这个带着几分依赖和不安的小动作,是妻子从来不曾有过的亲呢举止,让纳尔图一怔,口气不自觉地放软了些。

  “有什么话坐下来再说。”面对这个从坠马意外中清醒之后的妻子,不只令自己困感。也让他的心乱了。

  她颔了下首,在炕床上坐下。

  “说吧。”看着妻子神色不定的表情,纳尔图目光透着戒备。

  毓龄还是不晓得该从何说起,才抬起头,又见到他剃得光溜溜的脑门,连忙捂住嘴巴,免得笑了出来。

  “对不起,我不是在取笑你的发型……”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咽下笑声,嘴唇都有些扭曲了。“你以后能不能……戴上帽子……”

  “为什么?”妻子居然会开口道歉,已经让纳尔图很错愕了,又听到她这么说,更是不解。

  她眼角已经泛出湿意,又偷瞄了下纳尔图的头顶。“因为……我看到这种头……就会很想笑……”明明看到光头或秃头的人都不会有这种反应,偏偏只有这种发型才会。

  纳尔图不懂到底哪里好笑了。“你都看了这么多年,也应该习惯了。”

  “……呃,说得也是。”毓龄这才想到这里是“清朝”,没有人会觉得这种发型哪里不对。

  听见妻子居然会同意他的话,让纳尔图不禁露出狐疑之色。“你跟以前……不太一样。”

  还以为被发现了,毓龄挤出笑容。“有吗?”

  万一说出真相,她无法预测这个男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所以话到了舌尖,又说不出口了。

  纳尔图踱向她。“你自己没有感觉?”

  “没有。”毓龄一脸无辜地摇头。

  他心中一动,像是故意要试探似的,伸手抚触妻子额上的伤口,若是以住,她铁定会一脸鄙夷地挥开,要自己别用脏手碰她。

  “昨夭御医来看过,说你只是受了点惊吓才会昏倒,跟之前坠马受的伤无关。”纳尔图暗中观察着她的表情,却见宛如红霞般的色泽慢慢浮上娇容,更添加了几分艳色。

  “呃、嗯。”她因为纳尔图的接近和触碰,整张脸都快冒烟了。

  苏毓龄,你振作一点,不要被迷惑了……

  这个男人是琳宁格格的丈夫,不是你的,千万不要当小三,这可是会违背做人的道德和良心。

  其实毓龄也很清楚感情是自己最弱的一环,渴望被爱,渴望有一个家,所以明知男友不是个很好的对象,还是一再地付出、一再地委曲求全,以为这样就可以改变他,能够得到想要的幸福。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好傻。

  “你的脸好红,不舒服吗?”纳尔图几乎克制不住地想要再伸手触摸,也幸好忍住了,因为他突然有些不确定这是为了试探,还是情不目禁。

  毓龄感觉到自己的脸庞真的愈来愈烫,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因为天、天气开始热了嘛……”

  热?才立春而已。

  不是看不出妻子没有说真话,只是纳尔图还是不确定问题出在哪里。“你方才不是说有事要跟我谈?”

  她有些心虚地说:“我、我忘了要说什么。”

  纳尔图黑瞳微眯,“忘了?”

  “可能是上次头部受伤的关系,记性变得很差,老是忘东忘西的,也不太记得以前的事……”毓龄希望这个借口能够蒙混过去。“等我想到再跟你说。”

  他不发一语,只是讳莫如深地瞅着毓龄。

  毓龄被看得心惊肉跳。“我、我真的没有骗你。”

  “我不喜欢被人耍着玩。”纳尔图略带威胁地说。

  “我懂、我懂。”她点头如捣蒜。

  “你该听过什么叫坦白从宽。”他嗓音透着几分冷意。

  “听过、听过。”毓龄硬着头皮回道。

  纳尔图己经失去耐性,想到这些天来的相处,居然对这个女人有那么一点心动,让他无法原谅自己。

  “这几天我试探过你好几次,不只故意接近你,还假装关心你,若是过去的你,绝不会给我好脸色看。”妻子不爱他就罢了,可是纳尔图无法谅解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不疼不爱,她不配当禧恩的额娘。

  原来那些关心都是虚情假意,只是为了试探她,不是出自真心,毓龄的脸色渐渐刷白了。

  “我没什么好说的……”能怪谁呢?只要有个男人对她好,愿意关心她、呵护她,自己也自然而然地想要回报对方、为对方付出一切,这样的个性连死了都还改不过来,毓龄拼命忍住迅速凝聚在眼眶中的泪水,不让它们夺眶而出。

  “你该不会连自己有个儿子都不记得了?”他冷声地讽刺。

  “儿、儿子?”毓龄以为自己听错了。

  “别告诉我你这个当额娘的真的忘了禧恩?”虽然知道妻子不爱他们的儿子,但是见她真的忘了,纳尔图还是怒不可遏。

  她像是离水的鱼,小嘴一开一合,完全说不出话来。

  原来琳宁格格还有个儿子。

  那么自己现在不只是有老公,还有一个……儿子。

  这应该叫做因祸得福吗?

  突然之间拥有一直以来就梦寐以求的家人,有老公、有孩子,应该会是一个美满的家庭,却是顶替另一个女人的身份,这样算是种福气吗?可是从这个男人愤怒的态度看来,这个家似乎又存在着很多问题。

  一时之间,毓龄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纳尔图讽刺一笑。“演不下去了?”

  “他……多大了?”毓龄好不容易挤出声音来。

  纳尔图冷冷地凝睇她。“己经两岁多了……你还真的都不记得了。”

  当然不记得,又不是我生的。她的很想这么回答。

  “我……”她为之语塞。

  见妻子无话可说,纳尔图也不再多言。“我己经让婢女去把煎好的药端来,喝过之后好好休息。”

  毓龄脱口而出。“我、我可以去看他吗?”虽然不是自己生的,可是因为是她的介入,让一个孩子失去亲生母亲,于情于理都要关心一下。

  “不必。”纳尔图冷冷地回绝。

  仿佛当场挨了一记耳光,让毓龄脸色先是胀红,接着整个泛白。

  瞥见妻子露出受伤的表情,让纳尔图有些后悔方才的口气不好,不过这一切都是这个女人咎由自取,又怎么能怨他。

  “禧恩的事不劳你费心。”说完,纳尔图便拂袖而去。

  当门扉砰地一声关上,毓龄忍不住畏缩一下,含在眼眶中的泪水也跟着毫无预警地坠落。

  再笨的人也可以看得出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并不好,毓龄又忆起之前见到府里其他人表现出来的恐俱和疏离,如今将这些前因后果全都兜拢起来,显然这位琳宁格格有多么不得人缘。

  “可是我又不是她……”自己根本就不需要去承受这些敌意和不友善,偏偏大家都认定她就是琳宁格格,不但无缘无故成了代罪羔羊,还遭到所有的人排挤,这让毓龄既生气又不平。

  她用手背抹去泪水,只能自我安慰。不要哭……有什么好哭的?更难堪的状况都遇过了,这种事不算什么……”

  可是被人误解的滋味真的好难受。

  “就算我说真话,纳尔图恐怕也不会相信,说不定以为我真的疯了,到时把我关起来,那不是更糟糕……一想那个男人眼中的冷漠和拒绝,让毓龄整颗心都酸了。“现在的他讨厌我都来不及了,更不可能会喜欢我……”

  最后这句话让她又想哭又想笑。

  “我怎么老是喜欢上不对的人……”毓龄曲起右手指节,往自己的头上敲,骂自己是笨蛋。

  明明说过不能喜欢上人家,偏偏还是陷了进去。

  苏毓龄,你真的没救了。

  第4章(1)

  数日后——

  刚值房回来的纳尔图将头上的暖帽递给伺候的奴才,一面解开身上的绊扣,想的都是自己的妻子……

  纳尔图更衣的动作一顿,这三年来,要不是因为禧恩,他都快忘了自己有个嫡福晋,儿子有个额娘,可是这些日子来想到她的次数却愈来愈多。

  “主子?”奴才双手捧着长袍,唤着有些失神的纳尔图。

  纳尔图将心思拉了回来,“福晋那儿有事吗?”为了找出妻子在玩什么花样,他不得不交代府里的奴仆暗中盯着。

  奴才摇了摇头。“今儿个福晋那儿很安静,没什么事。”

  “嗯。”纳尔图沉思地说道。

  伺候主子穿上长袍马褂,奴才便退下了。

  纳尔图在几案旁落坐,端起茶碗,一面低喃着,“御医也说过她额头上那一撞果然伤势不轻,极有可能当场要了她的命,不过既然人都清醒了,不只是幸运,更是上天保佑,应该也不至于会影响到脑袋……”

  想到几天前妻子昏倒之后,他立即让人去把御医请到府里来看诊,当时曾迂回地询问过,就是想知道是否因为头部的撞伤,才会让妻子宛如变了个人似的,可是得到的答案似乎不是如此。

  “无论原因为何,答案只有她知道。”这是纳尔图唯一能肯定的。

  就在这时,门扉被推开了。小小的身影被赵嬷嬷牵了送来,见到要找的人就在跟前,马上迈开胖嘟嘟的小脚,朝对方走去。“阿玛……阿玛抱抱……”

  “好,阿玛抱……”纳尔图搁下茶碗,抱起扑到膝前的儿子,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心情也跟着转好。

  跟在后头的赵嬷嬷笑着说道,“小少爷吵着要找郡王爷,怎么哄都不肯午睡。”

  “原来是这样,你先下去,我来哄就好。”搂着儿子小小软软的身子,纳尔图脸上尽是满足的笑容。

  赵嬷嬷笑着颔首,转身离开了。

  躺在阿玛暖呼呼的怀中,禧恩打了个呵欠,已经开始昏昏欲睡了。

  “阿玛有你就够了。”禧恩不只是他的亲生骨肉,也是他的命,绝对不能失去他,纳尔图轻拍着儿子的胸口说。

  “阿玛……”红润的小嘴发出呓语。

  “阿玛在这儿。”纳尔图抚着儿子的小小脸蛋,眉眼酷似自己,这种血浓于水的亲情,也稍稍填补了他的寂寞。

  禧恩似乎听懂阿玛的话,安心睡着了。

  过了一刻左右,纳尔图确定儿子已经睡得很熟了,才把他抱回自己的房间,然后忘妻子居住的院落走去。

  不管那个女人在玩什么把戏,冲着他来就好,绝不能伤害到禧恩,这也是纳尔图能够容忍的最后极限。

  才这么想,就见妻子独自一人坐在石阶,纳尔图不得不停下脚步,看看她在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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