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不住眼泪,她索性任泪水流个够。
瞧云少蓉这模样,宋于柔说道:“我去同他说!这件事我也需要负点责任。”
扯住宋于柔的手,她咽声道:“你别去!他爱生气就让他气个够,我再也不要他了!”
重新坐回她身边,宋于柔轻叹了声。
“何必说气话呢?”
“不是气话。”她泪眼汪汪,继续问道:“那你和少寨主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在一块儿了?”
“我们的事以后再说,我不明白的是,小卤蛋没把信带给你吗?你不知道剿寨的计划取消了吗?”
她摇了摇头。“为什么取消?”
“因为旷哥和我爹谈了合作计划,并允诺归寨后,要命卧罗煞弟兄不再作恶,你爹允了,而镖局、官府及卧罗煞三方已经准备下个月面圣禀明此事,并请求撤去剿寨的命令。”
乍闻此事,云少蓉蓦地止住泪。“小卤蛋根本没回来!”
“糟了……小卤蛋不会出事了吧!”宋于柔担心的低吟着。
这一刻,云少蓉根本无心细思小卤蛋为何没达成任务,思绪所牵挂的都是那个惹她伤心的男子。
若早知道这件事,她与卫韶枫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搞得两方如此伤心。
云少蓉愈想愈觉得沮丧……难道,她舆卫韶枫真的有缘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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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
离开“卧罗煞”后,卫韶枫在霞华镇落脚,除了应聘教些官家子弟外,他在自己的住处另辟了一处供穷困孩子读书、习字的义学堂。
除了平时固定授课外,他每日会拨空到义学堂,教那群有志向学的孩子们,背三字经、习字。
有时,义学堂孩子们的爹娘为了回报他的善举,会拎着自家养的鸡、鸭,以及自己种的蔬果上门拜访。
他谦和、温文儒雅,所以来到霞华镇三个月余,便成为镇民敬重的夫子。
只是在至圣孔贤、经史子集的陪伴下,表面上他的日子过得简单充实,三餐亦无忧,但心口那个缺憾,却始终存在着。
每每思及与那俏姑娘曾共享的时光,他的心总不自觉隐隐作痛。
或许当时他气极了云少蓉隐瞒自己的身分,但时间久了,那曾经不可原谅的怨慰,竟被心底那一股强烈的思念给冲淡了。
每每回想起那一日,他们在“卧罗煞”大堂的激动对话,他的心就抑不住微微发涩。
奇怪的是,这一刻他脑中想的不是云少蓉那让他备感受伤的所作所为,此时浮现在眼前的,竟是她的泪……
那一瞬间,心底对她的思念与爱恋,如滴落水面的墨渍,已不受控制,缓缓、缓缓由他的心口沁开来,染了满身心伤。
唇角不禁浮现出一抹嘲笑,他发现自己格外怀念初见云少蓉时,她脸上的娇媚与俏皮的率真模样。
他想见她,却不知从何着手。
曾经,他也兴起过找云少蓉的念头,但当日实在走得仓促、走得负气,在对她了解甚少,与生活极需安定的情况下,他唯有抑下心头的想望,重新面对他的新生活。
良久,他低头一叹,或许该拨空回“卧罗煞”,找那一对夫妻俩好好谈谈。
思绪一定,他这才发觉暮色渐浓,落日斜晖撒落,把屋前石阶上那一篮果子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暖橘色。
当他正准备抱起那一篮果子进屋时,身后传来一抹不确定的询问。
“请问是卫韶枫卫师傅吗?”卫韶枫回身迎向来者。“我是——”
不待他将话说完,那看来极具威严的老者立即道:“不知卫师傅是否愿意到舍下授课。”
面对如此唐突的要求,他怔了怔,正打算拒绝时,老者突然握住他的手,央求道:“卫师傅,您可别拒绝,我家闺女生性顽劣,没半点大家闺秀的气质,若再不请个师傅人府教她琴棋书画,这辈子,怕是嫁不出去了。”
“您、您说什么?”如此诡异的请求,登时让卫韶枫惊得回不过神。
他承认,他是个有教无类的好夫子,但“调教闺女”,可不在他的授课范围之内,这请求实在是强人所难。
“老先生,我并——”
不理会他为难的神情,老者用力握住他的手,继而激动地道:“老夫名叫云大辅,是庾县县令,我家闺女的闺名少蓉……不知卫师傅肯不肯入府授课?”
“少、少蓉?!”卫韶枫诧异地喃着,听闻这名字,恍如隔世啊!
“是,就是少蓉,个性挺粗鲁的,但小小的脸上像挂了颗小太阳,笑起来很灿烂;个儿挺娇小的,说起话来虽然有一丁点男孩子气,但声音宛如黄莺出谷……”
像是怕自家闺女嫁不出去般,云县令滔滔不绝说着女儿的一切,说话的同时,眸光则打量起眼前这斯文俊雅的谦谦君子,笑得合不拢嘴。
若不是向宋于柔打探女儿在“卧罗煞”发生的事,他还真以为女儿中了邪呢!
一知道女儿是害了相思,云大辅二话不说,立即来到此处逮人……不、不!是聘师入府调教他家闺女。
如果顺利,调教出感情来,这卫师傅真要娶他家闺女的话,他是绝对、绝对不会反对的。这女婿好得没话说,他可是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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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花谢、秋去冬来,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悠悠逝去。
半躺在临窗的卧榻上,云少蓉怔怔然看着窗外,向来神采奕奕的杏眸平静得让人看不出半点情绪。
“小姐,天气冷,开着窗会受凉的。”她侧过眸,看着纯儿手中那一盅汤,发出了一声低叹。
“别再为我送汤了。”
“不行,小姐瘦得下巴又细又尖,脸色苍白得像张纸,不补补怎成?”秉持着身为“云家的奴仆、小姐的贴身丫头”的人生宗旨,纯儿理所当然地开口。
见纯儿搁下汤,旋身正要去关上窗扉时,云少蓉扬声制止。“别关,我要看景呐!”
昨夜雪下得极大,墙角那株开得正炽的红梅,被打落了一地的梅瓣,落在结着薄霜的青石小径上,在初冬午后的佣懒阳光下,有一种凄冷的萧瑟。
纯儿闻言翻了翻眸。“真要看景,小姐可以喝完汤到园子里走走,或者出去耍耍剑也成,成天待在屋子里,没病也给闷出病来了。”
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小姐从山贼窝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以往没一刻安静的活泼性子骤变,连舞刀弄剑的嗜好也让她提不起劲。
瞧那把玄铁墨剑,打从主子离开过就没出过鞘,让她瞧了也觉得冷清,连老爷也因为主子的转变担心得不得了。
“你呀,怎么愈管愈多呢!”她轻啐了一声,深知自个儿究竟是患了什么病,只不过,那病症的解药,这一辈子怕是难寻了。
纯儿瞧主子又恍惚地陷入自个儿的思绪里,于是挖空心思,存心要逗她说话。
“小姐很久没上街了吧!最近咱们镇上开了几家铺子,卖好多有趣的玩意呢!还有、还有,东大街转角多了间‘莘子学堂’,里头来了个只收‘食物’不要银子的怪师傅,听说那师傅长得好看极了,温文儒雅、博学多才,好多姑娘都偷偷喜欢他呢!
纯儿上一回经过时也偷瞧了一眼,他一身素衫飘飘,神态从容潇洒,气质好得像是从……”
听着她的叨叨絮絮,云少蓉猛地回过神打断她的话。“纯儿,你说,他、他叫什么、姓什么?”
从“卧罗煞”回来后,她一直处在莫名低落的情绪中,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什么事也不想做。
在这一刻云少蓉才深深体会,识了情、知了愁,她再也找不回往日天真率性的豪爽英姿。
整天除了想他还是想他,那想念几要令她发狂,只要一闭上眼,脑中便可以一点一滴描绘出他俊雅的面容,以及他们俩在“卧罗煞”的点点滴滴。
之后,她就会像个深闺怨妇般,沉浸在诉不尽的怨怼当中。若是以往,她会狠狠地耻笑这种“为爱而生、为爱而死”的不争气想法。没想到一遇上,尝了情滋味,她的相思病,竟比谁都严重。
“听说是姓、姓……唔……姓什么呢?”被主子激动的情绪一吓,她竟怎么也想不起那师傅姓啥、名啥了?
在纯儿支支吾吾挤不出半句话时,云少蓉气呼呼地嗔道:“唉呀!我真的会被你给气死!”
语落,她飞也似地冲出寝房。
一个眨眼,只见主子的身影一溜烟的消失在眼前。
“小姐、小姐,您要上哪去呀?”望着眼前那一道疾风,纯儿一头雾水地杵在原地,傻傻地不知做何反应。
也许、也许纯儿说的师傅是他,也许他在霞华镇教书……
当她以飞快的脚步冲出寝屋、穿过曲折回廊时,脑中掠过的都是那道挂念的修长身影。
她想亲自证实,那个在霞华镇教书的人是不是他,他们是不是真的近在咫尺,却不知彼此的存在。
他想她吗?
他还气她吗?
当无数个假设在心中反覆盘旋时,身旁所有事物皆不在她的视线范围,突然猛的一个撞击,她以无比的冲劲撞向来者。
两人“砰咚”一声,一同倒在回廊之上。
完了!爹爹教她这么一撞,定是要撞散一身骨头了。
而她的耳朵也会因为如此鲁莽的举止,而被念到长茧了吧!
由男人的怀里爬起来,云少蓉认命地垂头叹了口气。“我错了,对不起,您要罚就罚吧!”
当卫韶枫的耳底一落入那甜美的嗓音,所有的思想在瞬间停顿。
天哪!他好想她……此刻她轻垂着眸,墨长的睫毛点缀在苍白的小脸上,那模样,竟让人感到怜惜。卫韶枫用尽全身的气力,才抑下想将她紧拥入怀的冲动。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就罚你替我磨墨吧!”他的出现,再次为她平静无波的心湖,激荡起滔天巨浪。
一瞬也不瞬地凝望着她,他语带柔声道:“我接受云县令的聘请,来教小姐琴棋书画。”
她愕然地眨了眨眼,有一瞬的恍然。“你、你说来教我什么……”
“云县令说,他的女儿个性挺粗鲁,若不好好调教,怕会嫁不出去。”他微扬唇,意味深长地道。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云少蓉哽咽问道:“你不怪我、不气我了吗?”
他叹息,无奈的语气像是受了委屈。“怪你伤了我的心吗?”
蓦地,“哇”的一声,云少蓉毫不犹豫地扑进他怀中,哭得伤心欲绝。
他先是默默的任她偎在怀里哭泣,过了好半晌后,他的双臂才无比坚定的紧抱住她,柔声安慰道:“傻瓜,别哭了,说到底是我的错,我不该生你的气……”
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云少蓉哭得更加惊天动地。
听着他一如往昔的温柔语调,云少蓉不禁恍然地以为自个儿在做梦。
尝过思念的苦楚,此刻能真切感受到心悬挂念的人儿在抱,心里就算有万分气恼,顿时也都烟消云散了。
汲取着她的发香,他紧闭双眸,感慨地道:“其实你是假的山寨主夫人、我是假的山寨主,冒牌货对冒牌货,不也挺好?”
听他这一番自嘲的感叹,云少蓉感动得说不出话,心里所有的哀愁、怨怼,全化成甜似蜜的柔情狂潮。
感觉不到她的回应,卫韶枫忐忑地问:“蓉儿,当我这样惹你伤心后……你、你……还会要我这个一穷二白的书生吗?”
用力在他的怀里蹭去脸上的泪水、鼻水后,她哽咽着。“我可以帮你磨墨。”
心掹地震了数下,他欣喜地瞅着她。“蓉儿……”
“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永远帮你磨墨,帮你这个披着狼皮的臭书生!”
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她倾身,双臂圈住他的颈项,温热的唇已轻轻覆在他微启的软唇上。
她的主动让卫韶枫倒抽一口凉气,下一瞬,便迷失在她的生涩柔吻当中。
“我爱你……蓉儿……”
暂时抛开伦理规范与道德枷锁,他俊眸含笑,用手揽着她的赝,与她脸儿贴着脸儿、唇儿贴着唇儿,加深了热吻的缠绵。
一瞬间,心头的满足似乎无穷无尽地蔓延着,那属于情人的浓情缱绻,萦绕在冷风中,甜得让人脸红呐!
【全书完】
◎编注:敬请期待季洁最新力作!
后记
书后乱乱说 ◎季家小洁
找资料是件有趣的事,小洁往往都可以从中发现到很多有趣的想法,再由这些想法里写下一些片段,储存为未来故事的“艾迪儿”。
在小洁还没在松过稿前,有一本专门写故事大纲的本子,里面写满了从某一本书、某一部片、某一个生活片段延伸出来的故事想法。
现在看来,当时的想法及设定是极不成熟的,但却成为让我不断有故事可写的宝典。
而“将错就错”这个系列的“艾迪儿”,就是从那本宝典里头翻出来的。
有趣的是,因为事隔多年,当时曾经以为很新的“艾迪儿”,却早已不再新颖,只要细心去找,可以在市场上看到很多类似的题材。
所以,挖出这个系列时,并没有按照以前的设定走,反而稍稍做了修正,添加了点想法。
希望大家会喜欢喽!
由于档期提前,这本稿子是让小洁有史以来赶得最辛苦的一本,写完后,竟有种骨头快散了的错觉。
或许是老了,也或许是在一个月一书的状态下累积了疲劳,所以想好好放个长假的冲动也更加明显了。
虽然累到瘫,但只要一把手头上的稿子交出去后,小洁还是忍不住会拜读他
社天后作家的大作。
据美人的分享,她说这位天后的大作,是近期最棒的一本言情小说,PPT上可是好评如潮。
坦白说,以前这个天后的书并不是小洁的“菜”,但这一次不知怎地,小洁一翻开书的第一页就停不下来了。
当时因为稿子还没赶完,所以忍痛搁在一边不敢看,一直等到今天,才一口气把书给啃完。
看完书,只有五个字可以形容——真是太强了!
所以,目前心灵大、满、足。
而在看完的同时,也不由得感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写出这么撼动人心的作品。
这也算是一种激励吗?
呵!简单分享完这些,要说说心情了,想着今年要过第一个没有爸爸的父亲节,心情就有些沉重。
一直到今天,还是处在不真实当中。
那种感觉,彷佛是季老爹还在我们身边,一直没离开过似的……
我知道,当世界上死去一个人时,地球不会因此停止转动,日子得照遇,喜怒哀乐得照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