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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分后娘 page 13 作者:千寻

  知道最后的最后,战争是怎么结束的吗?

  是韩岁再也受不了了,一个家庭中充斥小孩的叫喊声叫做热闹,充斥大人的咆哮声叫做不宁。

  所以他拿着一本书在门外默背,等待郑远山回家。

  他似乎挺忙的,经常往外跑,韩岁还亲眼目睹过黑衣人跪在他脚边,似乎在……请罪?

  那不重要,黑衣人要哭要跪,影响不了他们的生活,但两个大人的对峙已经严重影响生活品质。

  郑远山下马,韩岁迎身上前。

  “在等我?”

  “对。”

  “有事?”

  “嗯,想谈谈,不能在家里。”

  郑远山点点头,一把将他提上马背,策马而行。

  这举动让韩岁鼻子微酸、目眶微润,以前爹爹也这样带过他骑马,下意识地,他往后靠去,靠进一个宽厚的胸膛,他更想爹爹了。

  扬鞭催马,长风猎猎,衣袂翻卷,风吹干他的眼泪,马在山脚下停下时,韩岁又是一副酷酷小正太模样。

  双双下了马背,郑远山双手环胸,问:“说吧,想谈什么?”

  “你知道娘吃软不吃硬吗?对付她必须滴水穿石,不能大斧凿山,你越跟她对峙,她就会越坚持,想要她改变态度与你妥协,必须软着来。”

  “我已经给她很多银子。”

  “在天天争执的情况下?她只会觉得你是付钱的傻瓜。”

  “所以……”

  “你只要负责对她温言软语,其他的我们会处理。”说完,韩岁自信满满地朝他一点头,就当事情敲定。

  之后为了“温言软语”,郑远山经常在晚上闯进她的闺房里。

  送一本话本子,送一束花,送几颗果子……他觉得非常麻烦,但这是隐卫给他的建议,依他的个性,自然是丢银票最简单。

  在他连送三天礼物之后,星星不淡定了,眼看捧着一匣子“喜味珍”糕点的郑远山,她勾起怀疑目光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做什么,就是出去办事经过,就顺手带回来了。”

  放下糕点,他躺到她床上,她的床超软,垫子足足有三寸厚,听说里头放进不少棉花和稻草,以及数十个用铁丝卷起来,称做弹簧的东西,当初请工匠做的时候,还有人觉得她疯了。

  但是这种床,不想躺的人才是疯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图谋什么?”她的表情防备、目光防备,连动作也很“防备”,好像他一逾矩,她就要抓起墙角的扫把揍人。

  只是……未免太小看他,一根扫把能顶用?就是一堆扫把他也不看在眼里。

  “我图谋你这张床,可不可以也帮我弄几个。”他有不少朋友要送。

  “只要价钱够漂亮,万事好谈。”

  他上了床,她就不敢上了,她很清楚,自己抵挡不了他身上的气味,明明是视觉型女人,但有气味加持,即使是对上他那张平凡的脸,心还是会被勾得乱七八糟,她无法解释这种状况,只能够逃。

  “你开价。”

  “一张一百两。”

  “先给我五张。”

  “没问题。”话题结束。

  郑远山正在思考,这样够不够“温言软语”,需不需要再多讲几句时,星星开口了。

  她说:“你上回那个药膏,还有没有?”

  “药膏?你受伤了?”倏地,他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抓住她的手,细细检查,检查完手,又将她转一圈,好像他有X光眼似的。

  “不是我,是阿远切菜切到手了。”她急忙澄清,怕说得不够快,下一秒他就要脱衣“彻底检查”。

  郑远山直觉想说:你看吧,我早就说孩子不该做那种事!但想起韩岁叮咛的“温言软语,”,他硬把不爽吞下肚,只是皱起眉心,说:“明儿个我进城,多备一些在家里吧。”

  他不骂她?怎么可能?那感觉好像……她撒一把铁钉,等人走过扎得大叫跳脚,没想铁钉都扎进脚底心了,那人还是谈笑自如,浑然不觉。

  他的温和反而让星星升起罪恶感。

  不知道是不是犯太岁,这几天不是阿岁被斧子砸了脚就是阿暮被油烫伤,今儿个阿远又切到手,虽然伤不大,可看在她眼里,心抽呐。

  今天早上,她看见阿为、阿客蹲在墙边扣掌心,走近一看,发现嫩嫩的小手竟然在脱皮,懊恼、后悔涌上,她觉得自己是炖毒苹果的坏后母。

  “过来躺躺。”郑远山拍拍床垫。

  “做啥?”她防备地看向他。

  “有事想同你说。”他坐起身,朝她招手。

  她迟迟没有动作,他跳下床,直接把她一抱、一飞、一摆,她已经在床上躺定,拉起棉被将她裹紧后,郑远山顺势在她身边躺下。

  他有很多办法可以让她乖乖就范,但……还是最喜欢简单粗暴的方法。

  然后她闻到淡淡的竹叶香,所有的抗议戛然而止。

  “我同意你说的,男孩子不可娇养,得吃点苦头、受点风雨,日后才能长成参天大树,只是看他们小小年纪就要做这么多事,便是大人也受不了,才会时时与你争执。对不起,他们是你的孩子,你有权利作主。”

  他竟然认同她?完蛋,怎么接话?尤其在罪恶感装了满腹满腔时。

  “你说的对,孩子最重要的工作是游戏,我不应该把他们的时间排这么紧,元宵节带他们去看花灯,你觉得如何?”

  她……想捶死自己。

  “你也松散松散吧,不是说过完年后就要大忙了?选秀已经排上……”

  “郑远山!”她大喊一声,阻止他的温情攻势。

  “怎么了?不行吗?”他错愕地趴过身看她。

  深吸气,她握紧拳头,用力说:“让你雇的人过来吧,你想做啥就做啥,只是家里住不下。”

  郑远山愣住,然后,小小的笑变成大大的笑,一口白牙全露出来。

  阿岁很厉害啊……果然温言软语对她才有用,他决定了,从明儿个起,礼物照送,夜晚谈心的活动继续进行,因为,他图谋的,不仅仅是她的床而已。

  “没问题,我给他们在村子里租房,不会住进咱们家里。”郑远山没发现,说“咱们家里”时,他的口气有多顺,表情有多开心。

  细细看着她的眉眼,看着她的鼻唇,分明不够圆润,可怎会……越看越美丽,越看越可爱,可爱到让他情不自禁……

  他情不自禁,他不想控制自己,于是捧起她的脸,俯下身,以唇烙唇,他没有内建照相机功能,却已经把她给烙进心底。

  从这之后,夜闯香闺成了他每日必做的功课之一。

  当然,他送的礼物也越来越有变化,当中有不少秦寡妇的建议,虽然他一点都不欣赏她。

  第五章  教育方式大不同(2)

  张嫂子是个深具责任感的好女性,总觉得一个月二两银子拿得太心虚,因此往往一大早就把韩边抱回家,照顾到夜里,帮他洗过澡、喂饱饭才送回来,还客气说:“两个孩子在一起玩更热闹。”

  一个月和三个月的婴儿能一起玩?胡扯,只能一起哭吧,不过张嫂子坚持,星星哪有不的理。

  早膳过后,几个小孩上课去了。

  书房被占据,星星把画具拿进客厅,郑远山也拿纸笔在一旁涂涂写写,不知道忙些什么,书房里传来朗朗书声,客厅里两人相对,各自忙碌,说不出的温馨祥和。

  大门传来敲叩声,不久秦寡妇走进厅里,看见郑远山,她想也不想朝他抛去媚眼,笑道:“郑爷看起来可真精神,是不是吃了奴家炖的药膳?有没有觉得精力充沛,很想干点啥啥啥?”

  板起脸孔,这是郑远山唯一的不满——星星坚持雇用秦寡妇,理由是远亲不如近邻,秦姊姊是她搬到这里后,第一个释出善意的人。

  星星据唇一笑,道:“秦姊姊别再逗他,要是他翻脸,我可制不住。”

  “治男人啊,姊姊有一身好本事,有空传授你几招,保证让某人服服贴贴。”说到某人时,她的眼睛又朝郑远山硕壮宽厚的胸口瞄两眼。

  这下子,星星也被逗得脸红心跳。

  小姑娘脸皮薄,秦寡妇见好就收。“朱家妹子,有个挺好看的少爷来寻你,我没让他进来,就怕……两人打起来,这家倶还是新的呢。”

  “多谢秦姊姊,我出去看看。”

  星星披上披风,往大门口走去,郑远山也跟着起身往外。

  他行经秦寡妇身边时,她不怀好意说:“那位爷可比郑爷好看得多,万一……伤心了,别忘记来找我,让奴家好好安慰安慰郑爷。”

  郑远山脸更臭了,他才不与女人斗,一甩袖,往外走。

  秦寡妇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背影,莞尔道:“有戏!”

  是他?她都快忘记了……

  不过在看见殷祺那刻,星星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觉得郑远山的玉佩眼熟,她曾经当过一块一模一样的呀,所以他和郑远山有关系?他其实是来找郑远山的?

  殷祺见到星星,满脸激动地握住她的肩膀。“我终于找到你,太好了!”

  是找她的?星星皱眉,不理解他的开心,她又不是银子。

  “那天之后我出京了,年后回来,天天跑到大街上寻人,可你不去卖艺了对吗?幸好我在锦绣画坊看见你的画,才问到这里,皇天不负苦心人呐。”

  他高兴不已,本认为她就是个卖艺人,可能长相好一点、表演抢眼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不知道为何,离京后,总不时想起她的画、她的舞姿、她的笑脸,他不理解,自己见识过的女人,没有上千也有数百,为什么独独对她印象深刻。

  是因为那天“暗示”过后,她非但没有卑躬屈膝、巴结讨好,反而拿他当瘟疫看待、逃得飞快?尤其值得她把玉佩送到当铺换得五百两之后,他连话都不会说了。

  他的玉佩欸!

  五百两?她敢收他都不敢给,她就这么急着和他切断所有关系?

  这个想法让他心痒难耐,迫切想要再见她一面。

  “所以呢?”他的激动热烈让她有想捧上一碗闭门羹的感觉。

  “看在我这么辛苦找你分上,是不是该先请我进去喝杯茶?”

  “庙小容不下大菩萨,有事,咱们在外说就得了。”

  又拒绝?他明明长得风度翩翩、英俊潇洒、贵气逼人,为啥她和别的女人反应不一样?

  他拧了眉。“你不喜欢我?”

  喜欢?这个定义下得太重了吧。“我们只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星星面有难色。

  也对,殷祺同意。“没关系,以后会经常见面,你会喜欢上我的。”

  又是喜欢?星星一头雾水,这是正常人之间的对话吗?是古代人的爱情发展得特别快,还是他的脑袋异于常人。“可以先说说,公子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吗?”

  “三月初七,我兄长生辰,想请你表演。”

  “这个……恐怕有困难。”

  她有权贵恐惧症,对身分阶级相差太远的人,她习惯敬而远之。

  “为什么?”

  皱起眉毛,她总不能回答,有钱人变态多,尊贵人的变态机率高达九成五,她不想把小命让人给变态了去。

  见她恍神,殷祺握住她的肩膀摇两下,企图把她的魂魄给摇回来。

  “听我说,这趟表演对你有利无弊,以你的本事,肯定能够征服在场的所有观众,你可以趁这个机会打响名声,说不定往后就不必在大街上抛头露面,光卖画作就行。”

  她本来就已经没继续在街头表演,这说法吸引不了她。

  “你信我——”

  一只粗壮手臂将他搭在星星肩膀的手给甩了去。“大胆!”

  殷祺抬眉……啥?表情一滞,片刻回不了神。

  “师……呃,郑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殷祺恣意飞扬的口气瞬间带上两分恭谨。

  “回王爷的话,我住在此处。”他皮笑肉不笑,脸色难看得紧。

  王爷?郑大人?她招谁惹谁啊,怎么一个平头百姓会遇上这群大咖?

  “住这里?”殷祺下意识朝里面探了两眼,不会吧,他干么纡尊降贵,住这种小房子里?

  “王爷要不要进来坐坐?”

  郑远山的口气平稳,不见丝毫情绪,但殷祺两条腿微颤。

  谁敢?从小就是在他的威胁下长大的,他是半个师父啊,还是个严格到让小儿夜啼的师父,眼下师父摆明了“本人地盘,擅闻者死”……好吧,他承认自己没种。

  所以星星已经纳入师父名下了吗?强烈失望袭上,他看星星的眼神中带上几分淡淡哀愁。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别的事要忙,郑大人有空时再共饮一杯。”

  “多谢王爷相邀,我送王爷出门。”他每个字都恭谨得听不出问题,只是他的表情、态度,还有那要笑不笑的木头脸都很吓人。

  说完,不管对方拒绝或接受,郑远山送殷祺走上一段。

  星星没进屋,静静看着两人背影,不知郑远山对人家说了什么,只见殷祺的背越来越恂偻,英挺的少年郎瞬间矮上一大截。

  然后……说完了?殷祺飞也似的跳上马背,扯动缰绳临去前还下意识地拍拍自己的胸口。

  她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郑远山,无数问号在心中冒泡。

  他是王爷,那郑远山呢?

  一模一样的玉佩意谓着什么?另一个王爷?身分高贵的他,京城里怎么可能没有住处,为什么要避居乡野,又为什么会找上她家门?

  郑远山走到她跟前,发现她严肃的表情,他猜,她知道些什么了,将她的散发顺到耳后,他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口,心潮澎湃、起伏不定,片刻后道:“我们谈谈。”

  “好。”星星反手将门关上,往村后的稻田走去,脑袋无比混乱,抓不到半点头绪。

  她很清楚,自己天性宅女,这种性格不适合与人周旋,不适合耍心机,她必须活得简简单单轻轻松松,画画、吃饭、睡觉,平顺地完成人生这三件事。

  这样的人想保平安,就不能和权贵混在一起,就算自带穿越者光芒,总是会碰到不平凡人物,也必须珍爱生命、远离明星。

  所以殷祺的邀约,她想也不想的谢谢再联络,所以为大人物作画,她半句话都不肯多说,刻意装聋作哑,但是王爷……她再蠢也晓得王爷在古代环境中代表什么样的阶级地位。

  而眼前这位大人,竟能让高高在上的王爷立马变得客气小心、无比谨慎,他的等级可想而知。

  如果他很厉害,如果他无所不能,那么她有什么资格条件和他抢小孩?

  发觉众韩与他形成联盟,小心眼的她已经满腹酸涩,现在又发觉自己这么渺小,渺小到只有任人宰割的分,酸涩?不,是疼痛了,心胃肠肺肾,通通疼得想大叫。

  大鲨鱼对上小虾米、大权贵对上小庶民,岂是委屈二字书得?

  他们一路走到后山,山不高,但密林丛生,平常村中百姓会上山来采点木耳蕈类,拔点野果野菜,运气好的话还能逮到些许野味。

  他停下脚步,这时她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牵上自己的手,仰头对上他的脸,她退后一步,企图躲掉他身上的气味,她不能让自己陷入陶醉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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