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蟠龙 page 8 作者:浅草茉莉

  “你怎么了吗?脸色不太对啊!”丫鬟小心的观察着她,关心的问。

  听到如此震惊的消息,她脸色能好得起来吗?!“相公呢?”

  “你家相公不是死了吗?”

  她咬了咬牙,“你家少爷呢?”这丫头是新来的,八成还没搞明白她是谁吧!

  “少爷也外出了。”

  “他去哪了?”自从睁眼醒来到现在,每件事情都让她觉得古怪,她想赶快找到他,问清楚昨天是怎么回事?

  “呃……少爷他去了书坊。”

  去书坊翻书,那要傍晚才会回来了。“晓娟呢,她在哪?”这丫头不知道她是谁,得要晓娟找人教她,别搞错了她的身分了。

  “晓娟也陪少夫人出去了,你有什么需要吗?我可以帮你的。”丫鬟热心的说。

  “她也出去了,而且还是带着小宝出去的,怎么没先来问我一声呢?”秦画意有点不高兴。“那小江人呢,也不在吗?”她又问。

  “小江在,啊,他人不就在你身后吗?”丫鬟指着她后头道。

  她快速转身,“小江!”这时竟很高兴看见他。“这怎么回事,她怎么不知道我是谁?她进门时,你们没对她介绍清楚府上的一切吗?”

  “夫人,请问她做错了什么吗?”小江客气的问。

  “她说如花是斯少夫人,我是寄人篱下的客人。”

  小江脸上露出疑惑。“这……这有说错吗?”

  秦画意倒抽一口气,轻喘了一声,“你……怎么了?你不认得我是谁了吗?”

  他表现得比她还吃惊。“我当然认得,你是画意夫人,少夫人交代过要好好伺候你,不要让你感到不适。请问夫人在这儿住得不开心吗?”他惶恐的问。

  她闻言简直青天霹雳,全身的寒毛也跟着竖起。小江竟也跟她开起这种玩笑?

  她脑子里一阵混乱,忽然天空传来一阵刺耳的鸟叫声,她往上望去,莫名地,鸟雀惊逃,败叶翻飞,瞬间,她的心底躁动出一股骇人的惊惶感。

  她如坠云雾,府里的每个人都认得她,说她是画意夫人,死了丈夫,是个寡妇,如花夫人可怜她,便收留在府里住下。

  这一切的事情好像反了,她的身分在一夜间与如花对调,这是怎么回事?

  前一夜她还窝在相公怀里,与他温存拥抱,怎么一觉醒来全变了样?

  “夫人,少夫人带着小少爷回来了。”

  她吩咐丫鬟,如花回来就立即来通知她,这点府里的人倒是照办了。秦画意咬着唇起身,她等很久了,就等如花一回来让她马上问清楚。远远的她看见如花慈爱地抱着一个手上拿着糖葫芦的孩子进到厅里,她加快脚步迎了上去,想先接下自个的孩子。

  “小宝,来娘这!”她声音戛然止住。

  这孩子不是小宝,是一个看来跟小宝一样岁数的男娃!

  “如花,你不是带小宝出去吗?小宝人呢?”她紧张的问。

  如花满脸的不明所以,“你怎么了,连小宝也认不出来吗?他是我儿子小宝啊!”如花逗弄着怀里的男娃,惹得娃儿咯咯笑个不停。

  秦画意沉下脸来,“如花,你别说笑了,这孩子不是小宝,而你也不是小宝的娘!”她的怒气正在翻腾。

  这女人是怎么了,认不清人的病又发作了吗?

  “谁说我不是小宝的娘,不信你可以叫小宝唤我娘试试。小宝,我是谁?”

  如花低头要怀里的小家伙叫她娘。

  “娘。”小家伙舔着糖,乖巧的朝着如花唤。

  秦画意脸色一变,“难道你与过世的丈夫也有生娃儿吗?这事你先前怎么没讲?不过这不重要,我的孩子呢?你将我的孩子藏哪去了?”她急于找回儿子,声音绷紧的急问。

  “孩子?画意,你是不是又犯病了?你丈夫死了,他没留下一男半女给你,你哪来的孩子?”如花担忧的看着她,一副她的“旧疾”又复发的模样。

  秦画意愠怒不已。“你太过分了,我好心收容你,你却藏起我的孩子,甚至想取代我成为斯少夫人,你!”

  “哎呀,夫人,你的病又发作了,是吗?这阵子大夫开的药你是不是又没吃了?”

  说这话的竟是如花身后的晓娟,秦画意无法置信的瞪着她。她怎么也这样?

  晓娟摇着头,像是极为忧心她。“夫人,我代替我家少夫人再说一次,如花夫人是如假包换的斯少夫人,而你没有小孩,小少爷是少夫人与少爷生的,不信,你可以问问这里的每一个人,他们都会告诉你实话的。”

  她瞬间惨白了容颜。问?她早问过了,这些人众口一致,早都跟她说,她是住客,这里的一切都属于如花的,包括她的相公以及孩子!

  不,她的孩子不见了,如花手中的孩子不是小宝,她的小宝呢?被带到哪去了?她望着众人,这里有她熟识的,也有没见过的,每个人的眼神都当她是疯子般的露出同情与怜悯。

  不,她没疯,她不是疯子,疯的是他们,他们莫名其妙,他们同谋着要夺走属于她的一切!

  “相公呢?闻人呢?我要见他,立刻!”她再也无法忍受,无法抑制的大叫。

  入夜时分,屋内传来令人酥软的呻吟声。

  秦画意盯着房内那拥有精实肌理的男人,正覆在一个女人身上,她瞧得眼儿发直,心跳加速。

  就见斯闻人吻着那女人的唇,一脸宝贝的模样就如同以往在吻她一般,但那女人不是她,他为什么要吻如花?

  当那副半裸的胸膛,贴上女人的酥胸,摩擦挑情时,窗外的她一口热气几乎喘不上来,一阵晕眩!她以为他回来后就能帮她找回身分,于是她心乱如麻的等了一天,却见不到他的人,等到她惊觉有异,直奔房间时,见到的竟就是这教她浑身冻结的景象!她粉拳紧握,紧得连指甲都穿进她的掌心肉。

  欺人太甚!她颤抖着身子,推开了房门,一步步地往里走。

  门被推开的剎那,床上的两个人都讶然的转过头来,表情一致吃惊,好像她这不速之客是多么的无礼。

  这是她的房间、她的床,无礼的是他们!“起来!”她冷冽地对着斯闻人道。

  他拧起浓眉,“你这是做什么?”彷佛她的要求离谱到了极点。

  秦画意乍见他眉心的红痕,先是一愣,暂时忘了怒气。那是什么?“你的眉!”

  “出去!”不听她说任何话,斯闻人沉怒的赶人。

  “我不走!”她收回盯着他眉心的视线,排山倒海的怒气已在爆发边缘。

  “我要你起身下床!”

  但他仍覆在如花身上不动。

  “你难道要当着我的面与别的女人欢爱吗?”

  “别的女人?她是我的妻子,不是什么别的女人,你才是别的女人,所以请你出去,你的闯入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夫妻了。”

  秦画意身子一晃,不敢置信他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如花若是你的妻子,那我又是谁?”她忍无可忍的怒吼。

  他目光谴责的看着她,“你若又如此,我就不能再收留你了,当初是娘子坚持我才让你搬来的,可是你病情加重,竟连我们的房门也敢闯入,这太夸张了。”

  他起身穿上衣物,还细心的将如花用被子包裹好。“你走吧,这府里不再欢迎你了。”他下了逐客令。

  “你要我离开这个家?”秦画意脸色丕变。

  “没错,这里不适合你再住下了,你回秦家去吧!”

  “是啊,画意,你该记得自个的相公是谁,不该再胡乱抢别人丈夫的。”床上的如花也忍不住说。

  “你!”她眼神发怒。

  如花无奈的说:“很抱歉,我虽同情你的遭遇,但是相公我是不能让的!”

  秦画意整个人真的傻了,望着明明是自个相公的人一脸的冷漠,再看向如花看着自己怜悯的模样,她喉头一紧,一串泪紧跟着落下。是她疯了吗?她真疯了吗?她身子站不住,双手撑在桌面上,急喘着,她想不通怎么会这样,想不通,想不通!

  一颗头拚命地晃着,失神了,心乱了。

  “对了,小宝!我的小宝,你把小宝还给我!”想起儿子,她激动的索讨。

  斯闻人凝眉望着她,“你还要这样吗?你根本没孩子的。”

  她一跤跌地了。他这话是说她神智错乱?她没孩子,但她昨天还抱在怀里轻哄的人是谁?

  是谁?是作梦吗?莫非她早晨还没睡醒,还在梦中,还在恶梦中?

  大厅上。

  “爹……”

  “请别唤我爹,我不是你公公,你到现在还走不出丧夫之痛吗?”斯老爷神情凝重的问。

  “我……”秦画意好茫然。连公公也不认她了吗?

  “你因为悲伤过度才会如此,念在你是相公友人之妻的份上,我不怪你,你也别自责,只要你清醒认清闻人不是你的相公就行了。”如花一副宽大为怀、不与她计较的模样。

  秦画意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似的。这些话她也曾当着如花的面说过,如今,这话居然换成如花对她说?

  “画意夫人,斯家有祖训,斯家男儿得忠于妻子,也许你将所有对死去丈夫的思念全转移给了闻人,但是,事实终归是事实,他不是你的男人,无福消受你的厚爱,你不能再自欺欺人了,该清醒了。”斯老爷语重心长的相劝。

  她眼中积满泪水,不想相信这一切,但他们众口铄金,说得言之凿凿,好像她真的发癫了,死缠着人家夫婿不放。难道,这都是真的?

  和着泪颜,她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有着无助与不可置信。

  她扶着桌,步履不稳的站起,摇晃着身子往斯闻人面前走去。

  她汪汪泪眼直视着他清冷的双眸,“相公,你别戏弄我了,我知道这不是真的,你是我的相公,是那个凡事以我为中心,那个体贴我、对我呵护备至的男人,你也是小宝的亲爹,咱们一家三口过得很快乐、很美满!

  “昨晚、昨晚你还狠抱过我的,难道这些都不是真的?请你告诉我,现在这是梦、是玩笑,你还是我丈夫,那个最爱我的男人!”她几乎是哀求的望着他,希望他带她走出迷雾,将属于她的一切还给她。

  斯闻人凌厉的眸光看向她,在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前,他扬手一巴掌打下,打得她错愕不已,火辣辣的疼楚自颊边泛开,她的心随之凉了一片。

  别说打她,他连对她说过一句重话都不曾,如今这一巴掌,似乎打塌了她心房的一块重地,那地方一旦塌陷,将来恐怕修补无望了。

  “我受够你这女人了!我请你别再破坏我与娘子的感情,要是她真误会我与你有什么,要离开或休夫怎么办?娘子是我的一切,我不能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她愕然,如花是他的一切,他的一切不是属于自个的吗?长久以来,他对她的爱语、对婚姻的坚贞,都是为了她,不是如花,不是的!

  天啊,谁来告诉她,没有清醒的人是谁?!

  “你如果坚持妻子是如花,那请把小宝还给我,我只要儿子,其它我都不要了,你把小宝还给我!”她撕心裂肺狂吼。

  气氛凝滞住了,许久,他淡漠的语调才划破这份激愤,“秦画意,你寡妇无子,休要再发疯!”

  秦画意抬首望着面前的男人,心思逐渐、逐渐地恍惚起来,耳畔也嗡嗡作响,她真的不知道了,也许……也许她真的没有孩子吧……

  第7章

  不,她没有疯,她没有错认什么!她是秦画意,是斯闻人的妻子,她没有疯,为什么每个人都说她病了?她脑袋是清楚的,她是清楚的!

  她心力交瘁地告诉自个,没关系,尽管所有人都说她神智错乱,但她只要坚持自个没疯就成了。

  她得坚强,因为小宝失踪了,一个由她肚里生出的生命她怎么也不会错乱到以为他不存在。

  除非找到他,否则她不能离开这里。

  更深露重,她彻夜在府里疯狂找着儿子,她颤抖、她嘶吼吶喊着小宝的名字。

  但完全得不到响应。尽管如此,她还是忍着内心的惊惧,一间又一间房的搜。

  “在哪?你们将我的孩子藏哪去了?把孩子还给我,求求你们!”在找遍斯府各个角落,仍不见小宝身影后,秦画意眼神渐渐变得空洞。她疲累如游魂般的走着,直到身子无力软软的跪下,仰头看着天上的月光,月色明亮,不似她此刻的阴霾困顿。

  “月啊月,为我照明一条路好吗?请告诉我什么是真相,什么是事实?”她呢哝般地哀求,迷惘的双眼直勾勾地望向空中那轮明月,泪眼婆娑。

  过往的一切是不存在,还是已然灰飞烟灭?

  她神情木然,无人能为她解答。

  三天三夜过去了,她神智越来越昏沉。

  这府里不仅没有小宝的踪迹,就连一件她为小宝买过的衣物、童玩都没有,有的只是那个假小宝的物品。

  假小宝……谁才是假小宝?是如花怀里的,还是自个记忆里的孩子才是假的?

  她好像快要分不清了,串串泪珠由眼眶坠下,这几天她不知哭了多少回,流下了几缸的泪水,但是都无助于她找到真相,更无法让她见到儿子。

  “这世间也许真没有小宝吧……我痴恋人家丈夫,还愚蠢的以为与人家生下一个孩子,我竟是这样的疯妇?这样无可救药的人……”她自言自语的语气悠悠转为缥缈,迷茫的脑袋,渐渐想不起过去。

  也许是太累了吧,她三天里疯狂找人,没有一刻睡得着,天不久又将亮出曙光,朝阳将灿烂如昔。

  她想,在太阳真正升起之前,她先阖一下眼,或许再次醒来后,一切会恢复原状,因为她的恶梦醒了,会醒吧,会吧……长廊边上,她双目缓缓阖上,终至沉睡。

  一道人影自薄雾中走出,步伐轻盈,毫无声响的走近她。

  斯闻人双臂抱在胸前,静静地望着连睡梦中都惊慌落泪的人儿,这要是从前她还是他妻子的时候,他该要多心疼啊!

  那时的她,只要一滴泪就可以将他淹没,但如今,他再也不能为她做任何事了,不仅如此,那个亲手毁了她幸福的人就是自己。

  不管如何,她总算活过来了,她的记忆也停留在他们最后缠绵的那一夜,所有他欺骗、伤害她的事已全不在她脑海中留存了,只是她醒来后所要面对的磨难,也绝不会输给得知受他欺骗后的伤害,那老头果真残忍!墨黑的双眸同样满是伤痕,他的人、他的心,还有他的生活已阴郁得一塌糊涂!

  但他没有反抗的力量,这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

  为什么?这一切不能让他来承受就好,为什么要让她受苦?为什么要以她受苦来惩罚他?那老头说得没错,这真教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再望了一眼这“曾是”他妻子的女人,斯闻人喉口漫起酸涩的滋味,苍凉的浅笑着,掌心在她苍白的面容上流连,再流连……她能活着,这已是他强求来的了,就算心碎他也得强忍住,直到她认命,彻底遗弃他……大雨淅沥沥落下,草地上,秦画意手里捏着一只因雨水而弄得肮脏的方巾套,这是她做给小宝抓蝴蝶用的套子,上头还有她绣上去的“福”字,她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日爹来,正追着蝴蝶跑的小宝立即将套子丢下,扑进爹的怀里,套子遂掉进了草地里无人注意,才会在这时让她找到了!这足以证明有小宝,她在这个家有过去,她没有神智不清!天空正下着倾盆大雨,而她的心也随之乌云密布、朔风怒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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