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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爷 page 10 作者:玛奇朵

  「王爷,大事不妙,洛西府那里还僵持不下,洛南府也跟着乱了。」

  夜嶑南停下脚步,皱着眉头,问手下的手,「洛西府的民乱一开始是因为年岁不好,又抽税太重所引起的,照理说这民乱只会往他处蔓延开,怎么另外一州府也会突然乱了?」

  「这是因为洛南府粮官多抽粮税,还凌辱粮户妻女,甚至打死了人,导致粮户一家四口全部上吊,引起了民愤,又听说洛西府已乱,也就跟着……」

  夜嶑南来西南并不久,但是在京中亦有参与政事,对于西南这个地方也是有所了解。

  因为这里是粮食生产丰富,所以税收也相对重一点,但还算能接受,而年初似乎有接过消息说西南今年的收获可能不会如同往年,想必这是修饰过后的句子。

  照民乱的态势来看,西南必然有那种贪得不能再贪的官,一边向朝廷告饶,一边却又照往常对着百姓抽重税,最后引起民怨才会落得如此结局。

  「那个粮官呢?」夜嶑南大约已经想到了他的结局。

  「已经被杀,全身被剥光给吊在了城头。」护卫也是跟着他多年的,见过许多的场面,对于那粮官有这样的下场并不觉得意外。

  「死了也就算了,那么接下来就是我们这一府的……还没乱?」

  「本府知府向来得民心,只是西南三州府已乱了两府,只怕接下来就是不乱也得乱了。」

  夜嶑南知道自己管不了那么多,已发生的乱势他无法改变,只能先安排好府里的人,他才能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去阻遏乱势不再往西南三州府外蔓延。

  「知道了,你和其他人都去准备,乱民一到府城五十里外,就即刻护送太妃和其他人往山中别院去,那里易守难攻,虽破败了些,但是现在也没有办法了。」

  护卫领命下去,夜嶑南也在犹豫了一会儿后,走向自己原先要去的地方。

  他可以容许她耍小脾气,但还是不允许她离开他的身边那么久。

  钱多多呆坐在房里,听着外头连绵不断的雨声,看着桌上不断跳动的烛火,脑子里一片的空白,只有今天夜嶑南还有钱富贵说的那些话不时在脑海里回放。

  她无法理解他们的想法,就像是他们也不会懂她的一样。

  时光的鸿沟,有时候不只是表现在外在,也表现在思想上。

  他想的,她不明白,她想的,他也无法理解,即使他们看着的是同一个月亮,即使他们用的是同一种文字,但是……他们思想的差异还是有无法跨越的距离。

  她正发着呆,眼前忽然多了一道黑影,她连想都没想就直接转过头去,只因为她已经让屋子里所有丫头都出去,她们绝对不会抗命,所以会闯进来的人只会有一个。

  她现在不想理他,也不想听他说什么君君臣臣,现在的她想要用安静来抚平她满脑子的混乱,仅此而已。

  只可惜,她要的夜嶑南却不打算给,他既然过来,就是要将这件事情说清楚。

  「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钱多多非常干脆的拒绝了他,甚至直接背过身去不看他。她一直都知道他的容貌对自己这个颜控有多么大的杀伤力。

  只可惜,这件事情不只她知道,夜嶑南也清楚,所以当她坚持着背对着他时,

  她被他直接转了个方向,然后点了她的穴,让她不得不看着他,还无法动弹。

  「有时候我真恨死了你这种霸道,尤其是对我不利的时候……」她低声喃喃着,看见他浑身湿漉漉的,忍不住皴了眉头,「怎么没先换身衣服?天气这么冷了还把自己弄成这样,就算不怕生病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啊!」

  夜嶑南听到了从刚刚到现在的第一句关心,也只有她还会记得关心他。

  他露出浅浅微笑,眉头略微放松,「没事的……」

  她打断他的话,「不要跟我说没事!快去换衣裳,你要说什么我听着就是了,但是先把我的穴道给弄开!」钱多多觉得自己像半个植物人,这种全身几乎都无法动弹只剩下嘴巴可以动的感觉真的是太糟了。

  「我……好,我去换。」夜嶑南大多数时候会在她的坚持下妥协。

  等他换好了衣裳,回头为她解了穴道后,她忍不住起身跳了跳,确定四肢都还有反应,然后就自顾自的跑到床上去,拿被子把自己一卷,「好了,随便你要说什么。」他说他的,她睡她的。

  他轻轻叹息,「多多……」

  「我说过别那样喊我,像在喊狗一样。」

  「别让我强逼你听我把话给说完。」他坐在床边,语气轻柔,但是话里的威胁味道浓厚。「你该知道的,我不用点穴,也还有其他的法子。」

  「例如蛮力。」钱多多脸上本来带着一点不甘愿,可在看见他的眼神后,马上抛开被子,快速起身跪坐在床上,「好的,我洗耳恭听。」

  她很不想承认她是个卒仔,但实际上她真的就是一个骨头不怎么硬的卒仔,所以当看到那冷得跟冰一样的眼神时,她就很识时务的端坐了起来,连语气都特别的恭敬。

  她偶尔会觉得他们的相处模式也太奇妙了一点,他柔情的时候她觉得他们是一对正常的恋人,当他被惹恼或独占欲发作的时候,她就很像是他的宠物,如果听话的话那就还好,如果不听话,她可能就要小心了。

  下场可能像那次他在她脸颊上和锁骨上留下的齿痕。

  他看着她乖乖坐好的样子,忍不住将她搂进怀里。她又柔又软,让他想随时带在身边。

  有着小脾气,但是又很识时务,看他眼色不对,马上就可以放弃骨气,别人看起来有些可笑,在他眼里却是可爱得不行。

  她还常常做些傻事情,就如同他对她坦白过去后,她突然说的那些话还有那个不算吻的强吻。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如果不是她,他或许早已沉眠在那个山谷之中;她也不会知道,其实一开始他有拉着她一起走向末路的想法。

  她说她会陪着他直到永远,他曾经那么高兴,甚至想着只要她不弃他,自己也绝对不会离开她的。

  只是有时候,人的决定会在短暂的时光中改变。

  「你知道我曾经谋逆过,因此我做了很多的错事,我一直找不到机会去弥补,也曾经想过一死了之来还了那些债,所以我在事败的隔夜点火自焚,但是只留下这些伤,我依然被人救了,然后来到了西南。」

  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任何情绪,但她依然听出了他心里的痛苦。

  「我常常在想,我还有什么能够做的。」他说,目光定在一个点,像是在看自己的过去,「虽然最后我让人去揭穿了那些阴谋,让皇兄得以提早布局,不让那丑陋的计划得逞,但我还是夜不安寐,因为相比我做错的,那一点事情简直微不足道。」

  他顿了顿,视线终于放到了她的脸上,「所以这一次我想做我能够做的,做身为弟弟该做的,做身为人臣该做的,做身为藩王该做的。」

  「我知道你是想做些事去赎罪,但是你也要保住性命才能赎罪,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可以让你去做。」钱多多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却无法接受。

  简而言之,他之前自私过头了,做了太多的错事,所以现在想要大公无私一回,顺便弥补自己以前做下的错事。

  可是她舍不得见他如此!

  「也许,但这就是现在我能够做的事。」他望着她的眼,眼里只有满满的坚定。

  说不通!他的固执一直让她头疼,而现在只是重演之前的状况。

  「可是你没有军队,甚至连私军都没有!」钱多多扬着声音反问着,「这样的你要怎么挡下乱民?」

  她只想要他平安。如果他手上有兵,那她不会阻止他尽心力,可他手中无兵的事还是他自己说的,摆明是条死路,即使她再懂他的想法,她也无法同意他留守!

  「我并不需要将他们全部截杀,只要挡着不要让他们作乱太过就够了,朝廷不会让民乱闹太久,即使一开始会顾虑着我不派兵过来,最后还是会派兵的,只要……」

  钱多多听了他说的话,只觉得更加的心烦意乱,整个人陷入烦躁当中,快要抓狂。

  「行了!你不需要跟我说那些,我只问你一句,你还有没有其他想跟我说的?如果没有我想睡了。」她侧过头去,不想再听他的解释。

  他应该明白她想听的不是那些解释,她想要的是他能够好好的,而不是他的心灵如何升华,升华成了一个圣人,把黎民百姓、三纲五常都摆放到他的性命前面。

  要她说,他根本就是矫枉过正,才会把自杀的念头丢到脑后,但是又把牺牲奉献摆到了前头。

  看她又用被子将自己卷成一团,他轻轻叹气,坐在床边许久不动,也不说话。

  背对着他,钱多多睁大了眼,不让自己不争气的流泪,也不允许自己发出哽咽声。

  第7章(2)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弯下身轻轻的抱着她,手指轻抚过她已经养得无比柔顺的长发。

  「多多,如果没有你曾经说过喜欢这样的我,或许我会一直自厌下去,但是你改变了我,让我相信自己也能够做一些事情去弥补我做过的错事,或许你现在听不进去也不想相信,但是我只想告诉你,你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伴随着一声轻如羽毛的叹息,他悄然无声的离开。

  直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传来,她才放开一直咬着的下唇,任由自己泪流满面。

  是,她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可他懂吗?他在她心里更重要,他能舍下她完成自己的心愿,她却怎么也舍不下他……

  在边王府里有许多人因为民乱之事而无法入眠时,远在西南三州府外的一个驿站里,一个年约十三岁的少年正在驿站房里看着外头的满天星辰,期待着接下来的旅程。

  「欸,小福子,你说还要走多久我们才能找到皇叔?」少年俊秀的外貌看起来和夜嶑南有几分的相似,只是还带着一点婴儿肥的脸蛋令他看起来有点稚气,双眼明亮有神,是个充满阳光的幸福少年。

  小福子苦着一张脸,边算着他们带出来的银子,边苦恼的说:「殿下,这问题的答案奴才也想知道,因为如果我们再不赶紧找到边王爷,我们可能就得到外头去讨饭了。」

  夜莳苋毫不在意的点点头,还扬起粲笑道:「没关系啊,到时候讨饭就讨饭,我还没试过这件事呢。」

  小福子一听主子又在说这种孩子气的话,忍不住想哀号。他的主子喂!要是真让主子去讨饭,那他都得切腹自杀去了。

  「殿下,您也别想了,这儿离边王府应该不远了,我们多赶几天路应该就能到了。」

  「唉……也不知道皇叔怎么了。」夜莳苋看着满天的星辰忍不住又开启了新的话题。

  「怎么能不好?」小福子不以为然的说,「边王爷犯的可是篡位这样的大罪,但最后皇上还不是念着手足之情,让人到西南当王,虽然没有俸禄,京中王府里的金银也让他带走了大半,犯了杀头罪,最后还能够得了这样一个结果,那已是皇恩浩荡!」

  夜莳苋瞪了他一眼,「行了,要你多嘴!虽然大家都说皇叔不好,但我相信那一定有误会,父皇也说……」他想起了在皇叔到西南后,父皇在御花园里单独对他说的话——

  「你皇叔他是有苦衷的,父皇也不想,可为了杜悠悠众口,才不得不让他流放西南,但是你要记着,他绝对不像那些朝臣所说的那样,是个罪大恶极,野心勃勃的恶人。」

  他打小就跟皇叔有话聊,当初知道皇叔居然要逼宫篡位的时候,也是完全不信,只是后来事情发展太过快速,等他知道皇叔放火打算自焚,最后被救了然后流放西南时,皇叔都不知道已经走了多远了。

  小福子被瞪了一眼,知道边王爷在主子的心里是不一样的,也不敢多说话,虽然心里还是认为一个打算逼宫的人实在不能算是什么好人。

  「殿下,这时间也不早了,您赶紧睡吧,明儿个还要早起赶路呢。」

  「嗯。」夜莳苋点点头,脱了鞋子就上床睡了,在睡前,他还兀自想着,不知道皇叔见到了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不过几天的时间,民乱就已经越演越烈,就连消息闭塞的杨芷言也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连内宅妇女都知道事态危急,城里的大户也都设法应对逃离,把家中的老弱妇孺送出城,留下部分青壮年观看发展情势,至于一般平头百姓,大多数无处可去而选择留下。

  夜嶑南手下的人不多却个个都是精英,能够打听到的消息自然也比普通人还要多更多,他心知时间已经越来越紧迫了,让人去了后院传话,最晚明日一早就必须得要上车出城。

  杨太妃看着眼前正抹着泪的杨芷言,心中烦躁,脸上却是不显,「哭什么呢?如今遇到这事,哭就能够解决问题了?」

  「姑母,这可是民乱啊!侄女也是没经过事,这才……」被斥责了两句,杨芷言赶紧收了泪,把来找杨太妃最重要的目的说出来。「姑母,王爷可有说要带着我和行云一起出城?」

  杨芷言打从那天晕倒在夜嶑南的面前,一直躲着不敢见人,没想到她还没想到方法去解除这个尴尬,就得知民乱的消息。

  她怕到时候府里的人全都走了,就只剩下她和行云两个人,要是真遇上了那些暴民……她光想就觉得浑身颤栗。

  「自然是会带上你,怎么,你做了什么才以为王爷不会准备你的车子?」杨太妃的手伸不到前院去,所以不知道她前几日为什么会和丫头一起晕了让人给送回来,现在却听出了蹊跷?

  「没……没什么。」

  杨芷言还想隐瞒,但想到夜嶑南的脸,脸上就浮现厌恶之色,那张人不人鬼不鬼的面容,实在让她连作了好几日的恶梦,而杨太妃也不是吃素的,一瞧就知道她说的是真话假话。

  「还不说!」她低喝。

  「……那日侄女冲撞了王爷,不小心见到了王爷的真容,侄女体弱,忍不住就晕了过去,就怕王爷有了误会……」杨芷言说完,双膝一跪,垂着头默默流泪。

  行云见主子跪了下去,自然也跟着跪,忍不住开口帮腔,「娘娘,不是我们家小姐的错,王爷那日没戴面具,那面目……委实可怖,我家小姐才……」

  虽然她说得越来越小声,但是杨太妃一向精明,怎么会猜不出她低下去的声音是在说些什么。

  她没有勃然大怒,只是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的主仆俩,直把杨芷言看得背后全都泌满了冷汗,才缓缓开口,「言姐儿,我原本还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才从你那些姊妹里挑了你过来,没想到你却是个没脑子的,到现在还认不清楚自己的处境。罢了,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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