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这下等于是自露马脚吗?池政兴朝她挤眉弄眼,暗示再暗示。
“嗯?”黎子芽不懂为何池伯伯要对她努嘴,她疑惑的顺着他暗示的方向,看向他身旁的池中旻。
“怎么突然跑来?下班了?”池中旻抬头觑了眼墙上时钟,比起以往,她今天下班时间要早了半小时,他原本打算逼问完老爸再去接她的。
看他笑得如此温柔,在交往之前,子芽绝对察觉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但现在嘛,她心中暗暗叫糟。惨了,无意间透露了她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得唬弄过去才行。
“明天前辈有事,跟我调了班,后天我上全天,所以今天多给我两小时的假。”她尴尬的笑笑,走进办公室,眼睛却不知道要看哪里,看池中旻嘛……觉得他的眼神太温柔,而且有股刺探的意味,未免被识破,她还是闪避好了;但池伯伯又对她挤眉弄眼,要是对上了不也被他怀疑吗?这该如何是好?
闻言,池中旻皱眉,将她与、父亲之间古怪的眼神交流抛到一边。“又调班?调班就算了,又是全天班,你才刚回来不到一周,这是你第二次调全天班了。”不悦的口吻中,掺入他的不舍心疼。
“没办法嘛,之前硬排假出国,现在要把班还给人家啊。”黎子芽用没关系的语气安抚他,像是被操的睡眠时间大乱的人不是她。“这只是过渡时期,再一个月我就结束实习,累也只有这一个月而已,一眨眼就过去了。”
“还说!要是又累出病来,看你怎么办。”为此,池中旻不只一次后悔逼她硬排假期,如果不是为了配合他的要求,她根本不用这么累。
“我生病了,你会照顾我吧?”她微微偏头,装可爱的问,他这个弱点已被她摸清了,用这种姿态装无辜,可以减缓他的不悦。
“你这不是废话吗?”池中旻叹息。这丫头倒是越来越懂得这么对付他,让他到口的命令她‘辞职’的话又吞回去。
他很想叫她辞职不要做了,但又觉得连让她外出工作的雅量都没有,还想破坏他的实习,这种行径跟她变态的表哥们有什么不同?
真闷啊……忍不住捧着她的小脸,用力搓揉,稍微欺负一下下,发泄他的无力。
告诉自己要放手,不要当个黏人、又有莫名占有欲的蠢男友--他不禁眯眼细看被他搓揉的小脸蛋,这个傻乎乎的小丫头,先前还为自己的贪心困惑了好一阵子,怕自己让他感到沉重负担,他还嘲笑她想太多,但现下……换他担心,怕她觉得他是个占有欲太强,又爱插手管她不给她自由的男友。
怎么搞的?她明明已经是他的人了,却还觉得不够?
“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黎子芽再灌一瓶迷汤,把他哄得服服帖帖的。
没想到一趟关岛行,消弭她的压抑,尽情的对他任性,提出她想要他配合,一些会让路人对他们投以鄙视眼光的大胆亲密行为,,就算被路人讨厌使白眼,还是要继续放闪光闪瞎别人。
他的 极力配合,完全没有取笑她的意思,这让她开心不已,但也发现了他的占有保护欲,夸张到让人招架不住。
好在她发现了应付他过度保护占有的方式,就是装傻,然后丢问题给他。
谁说只有女人要哄的?男人也要哄好吗!
“现在的年轻人,一谈起恋爱还真是目中无人啊!”池政兴摇头叹息,故作失望地起身,脚步快得一点也不像年过六十的老人,迅速往办公室门口撤退。“算了算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人,改天再吃饭,我有事,走先。”
“爸--”在父亲踏出他办公室门前,池中旻喊住他,岂料池政兴反倒加快脚步,一溜烟走了。
可以逼问的对象,只剩下眼前的黎子芽。
“中旻哥,我好累哦,一连上了十小时的班,都没有休息。”一察觉到他探究的视线对上自己,她立刻露出疲态,企图用苦肉计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这一点小心眼,怎么瞒得过池中旻呢?分明就是又事情不想告诉他嘛,究竟是什么事呢?
“芽芽--”他双手搭在她肩上,拉长尾音。“去年?嗯哼,为何我到‘今年’才见着你呢?”
看来是不打算放过她了,怎么办?
“噢……其实,我回来过台湾几次。”眼见瞒不了他,黎子芽干脆说实话。
“但每次都只能短暂停留几天,来去匆匆,仅能给池伯伯-送个礼就走了。”她简短带过。
“每次都跟你错过,没能见上一面,我要池伯伯别说,就是不想让你觉得遗憾,我想,都这么多年过去,你大概也忘了我吧……”
最末一句,她说的是实话。
其实她每一年都会回台湾,躲在暗处偷偷看他,好几次想跳出来站在他面前,开开心心的对他笑说:“我回来了!”
但是她去英国的前五年,正是他最落魄的时候,那时她才十五岁,什么都不能帮他,更不想被他知道,他的沮丧、挫败,她全都看在眼底。
一开始没露面,到了后来,她迟疑了,几年没有关系,突然出现在他眼前,要用什么表情面对他呢?在他辛苦打拼时,她没有上前安慰他,怕会伤了他高傲的自尊,而在他顺遂时她才出现,又算什么?她没有那个脸见他,于是就这么默默的、偷偷的在背地里看着他。
池伯伯这么多年来不只一次劝她,别躲在背后了,和池中旻好好见个面,但她都拒绝。
“其实啊,池伯伯要我在实习期间照顾你的生活,我还担心,会被你赶出来。”虽然现在她可以笑着说,然而那一天,分开十几年后真正的再次重逢,她其实忐忑不已。
“这倒是,我竟然没有把你赶出家门。”这么一回想起来,池中旻才发现,他竟轻易的接受了,汤她住在他家、接手他的PAD帮他排行程,甚至好几次帮他拟重要的合约,不禁为自己失常的举动感到好笑。
“我应该把你赶出去才是,这么多年来,我不只一次想,你怎么连封信都没有,甚至一张圣诞卡片也没有,以为白疼你了--算了,看在你不时回台湾探望我爸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黎子芽呵呵傻笑,任凭他像揉麻摞似的揉捏她的脸,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好险他没再追问,不然绝对会被他逼问出,她每年都会为他准备一份很特别的礼物。
那个秘密,就让她藏在心底。
第8章(2)
摆在床头的手机调成了震动模式,一有来电便剧烈震动,与木质床头激荡出扰人的声响。
池中旻的注意力数次被转移,忍不住看向床头那只黑莓机,那是芽芽从英国带回来的,会在三更半夜不顾时差扰人,分明就是她在英国的亲友吧!
不论是谁,对方都有非得要她接电话不可的决心。
“芽芽,你的电话。”在她手机响了又停、停了又响数次之后,他朗声朝浴室喊道。
“我再泡一下下,你帮我接,跟对方说我晚一点会回拨电话。”黎子芽的声音从浴室那头传出来,接着呻吟一声,摆明了不想从舒适的浴缸里起身。
池中旻不禁笑出来。“别泡太久,小心感冒。”仅叮咛一声,但没阻止她继续泡澡。
前几天他陪同黎子芽到百货公司采买生活用具,趁她在寝具专柜挑剔的检视鹅毛被的扎实度时,他看见贩卖泡澡用品的专柜。
销售这种事情他很拿手,也不否认很会砍客户,然而自己却是铁公鸡,想从他身上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可他居然冲动的在那专柜买了数万元的美浴用品,连眼都没眨一下,全因为专柜小姐的一句--
“这一款精油只要在热水里放两滴,对久站、有静脉曲张的人来说,可以消除疲劳,,减缓不适。”
芽芽工作需要久站,而且有静脉曲张的问题,穿单数很高的丝袜,最近又常超时工作疲劳不已,于是他就买了,耗费数万元也不心疼。
她喜欢泡澡,那组泡澡用品让她爱不释手,几乎每天都要泡上二十分钟。芽芽喜欢花再多钱都值得。再加上那组高级精油让她的肌肤越来越光滑细腻,为此,他决定定期采买那家用品,成为永久主顾。
“嗡嗡嗡--”桌上黑莓机再次发出吵死人的震动声,打断了他的遐想,反正芽芽已同意他接电话,他也不客气,抄起黑莓机接听。
“喂?”
“小妹,为什么这么晚还不接电话?你在忙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气冲冲的质问声,那声音让池中旻感觉到有一点熟悉。
一抹邪气的笑容浮上斯文的脸庞,与诡异表情不同的,他用非常正经、温和的语调道:“找芽芽吗?她正在洗澡,不方便接电话,请问你是?”明知故问。
然后,他很愉快的听见对方倒吸一口凉气。
“你、你、你你你你,你是谁?”
哦喔,看来有人气得不轻,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你个没完呢!
“方便留个电话,我晚点让她回你。”对方气得七窍生烟,他却爽得很。
会叫芽芽‘小妹’的,只有她那两个双胞胎表哥,此刻这个人语调略微上扬,想必是孪生中的弟弟,吴家志了。
“是我在问你话,你给我说清楚,你是谁?叫什么名字?跟小妹什么关系?你给我讲,混蛋!”
哎呀,爆粗口了,真有趣。
“抱歉,我没听见你的声音……很模糊,喂?Hello?”
“狗屁!我这里满格,你少给我装傻,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混哪条道上的?”
疯狗在乱吠,不好玩了。
“没声音,奇怪……”池中旻很邪恶的径自结束通话,非常满意自己气到了过去的死对头之一。
愉快的把黑莓机放回床头柜,画面一闪,图标是芽芽和他的自拍画面,他上身赤裸,靠着床头,她则穿着浴袍亲密的倚靠在他臂弯。
一个歹毒的念头在心中成形,如果,他‘不小心’把这张照片传给远在英国的吴家志,那头熊会有什么表情?
想到可以把双胞胎之二气得头昏眼花,池中旻就觉得这个计谋可行,也不想自己都三十几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就在他万恶的拇指要将两人亲密照传给死对头炫耀之时,黑莓机又响了起来。
“喂。”他愉悦的、好整以暇的接起电话,等待那一头爆出失控的大吼大叫。
“我早该知道小妹特地跑到台湾实习,是因为你的关系,池中旻。”不是风风火火的咆哮,声音略低,显得较为稳重具领导能力。
池中旻不禁敛起玩闹之心,是吴家衡,双胞胎老大,也是吴家两兄弟他最为忌惮的那一个,比起冲动、暴躁,不时说要砍死他的老二,老大沉稳冷静,难应付多了。
“好久不见,家衡兄。”这时再装就不像了,他凉凉地道出对方名讳,更间接表明了,他刚才根本就是要着吴家志玩。
“这些年来,你倒是混得有声有色。”
听起来像是恭维,但夹枪带棒的语气,听起来根本不像是在夸奖。
“哪的话,吴家在欧洲生意,才是越做越大了。”既然对方透露出近年对他的暗中观察,那么,他也用不着隐晦客气。
其实,他一直有在注意吴家经营餐饮生意的情况,只是因为不同行,没有接触而已。
“池总经理日理万机,怎好意思劳烦阁下分心照料舍妹?过一阵子,我将亲自登门道谢。”意喻,会顺道把自家小表妹带回英国。
“照顾自己的女人,天经地义,怎么会麻烦?吴执行长工作忙碌,别特地走这一趟,待过些时日,手中工作告一段落,我会带芽芽回英国省亲。”意思就是,你想抢人,也得看我放不放人。
沉默在两个男人之间流转,彷佛在比耐性,谁先开口谁就输。
池中旻耐心地等,微笑地待,听见吴家衡急促的呼吸声,脸上的笑意更深。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吴家衡不会以为他还是当年那个恐吓几句就害怕的十五岁男孩吧?
“我们不妨走着瞧。”先沉不住气的,是虚长池中旻三岁多的吴家衡。失控的撂下这句话后,即意识到自己输掉了这场意志之争。
闻言,池中旻不禁微笑,还故意笑出声来,表明他赢了。
那声胸有成竹的笑,将吴家衡气炸了,没风度的挂上电话,连声再见也没有。
“嗯哼。”放下黑莓机,池中旻支着下巴思索。是什么原因让他成功挑衅沉稳的吴家衡?又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年过三十六的男人沉不住气?
“我洗好了,中旻哥,是谁找我?”终于泡到甘愿的黎子芽脸颊绯红,穿着他的衬衫,衣摆恰巧盖住她的臀部,慵懒的坐在床沿,拿起他买给她的身体保养组,扭开乳液瓶盖,双手抹了一点,涂抹在双腿上。
原本深思方才交手细节的池中旻,眼神顿时一黯。
他的旧衬衫穿在她身上,宽大的衣服将她身形衬得娇小,看得他心猿意马,不禁遐想或许他改为自己添购新衫,比如丝质衬衫,质料轻柔,不会刮伤她泡澡后滑嫩的肌肤……
跟前这个性感又纯真的小丫头,八成是让吴家衡沉不住气的原因。
正因为她的心在他身上,他的胸有成竹惹恼了那对双胞胎啊!哦!这种愉悦的感觉,比起签下盈利数千万的合约还有令人开心。
“我在问你耶,中旻哥,是谁……噗哈哈哈哈,不要搔我痒!”
池中旻丢开看了一半的公文,探身将坐在床沿的她勾抱进怀里。
埋首在她颈间,嗅闻她身上茉莉精油的香气,整个人香的咧,真想一口吃下肚。
“哎呀,不要亲脖子,遮瑕膏要磨好厚……噢,我说的也不是那里,可恶!”
初时的玩闹不过一分钟,立刻变了质。
“身体乳都抹了?没有抹全身吧?我来检查。”次手探进衬衫底下,以折磨人的缓慢速度,自她腰间缓缓向上游移。
听见他又用这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借口,她忍不住脸红,最好他会认真帮她抹身体乳啦。
“少来,你哪次有帮到忙?”
她娇嗔的语气太可爱,让池中旻忍俊不住,笑出声来。
“等等一起洗完澡,再帮你抹喽!”他故意摆出痞样,无赖地地两手一摊。
“才不要!你走开。”她又羞又窘,小手懒懒的低档,欲拒还迎。
就在两人打情骂俏之际,响了一夜的黑莓机,此刻传来Email提示音。
“别接。”铁定是吴家两兄弟之一,打来破坏他好事,企图影响芽芽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