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捏掌心,不觉有些自卑。
仿佛看出她的不自在,温雪真得意地弯弯唇,又抛了个媚眼给前男友。“跟自己的学生结婚闹绯闻,牧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长进了?”
这跟长不长进有什么关系!
丁雨香凛然,这女人看不起她是一回事,但指责教授又是另一回事,她不允许!她霍然起身,语气严厉。
“你没资格批评他!你在美国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欠他一个道歉!”她像涅盘重生的凤凰,全身上下燃烧着熊熊火焰,气势咄咄逼人。
这是萧牧野第一次见她这么生气,焚着火光的眸竟是美得教人难以逼视,秀容锭放万千光芒。
他的小妻子,在为他抱不平呢!他想笑,俊唇却硬生生地抿着,不许自己露出丝毫笑意。
“我要帮我老公搽药,请你出去回避。”丁雨香下逐客令。
温雪真气得刷白脸,盈盈起身,却没立刻离开,目光缠绵地在萧牧野脸上流连。
“牧野,刚刚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看看,这对你来说也是个好机会。”
他沉默不语,像是陷入思量。
丁雨香暗暗掐握掌心,这女人要他考虑什么?什么样的好机会?他们在她进来之前都说了些什么?
萧牧野沉思片刻,抬起头来,忽地与丁雨香四目相接,她看起来很不高兴,贝齿忿忿地咬着下唇。
这小兔子……是在吃醋吗?
这么一想,他心情忽然变得很好,一颗心飞扬,他望向温雪真,有意扬起迷人的笑。
“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再谈谈细节。”
温雪真听了,眼眸锭亮,跟着有意无意地瞥了丁雨香一眼,轻笑一声。“那我先走了,我们晚上见。”嗓音柔媚,腻得几乎可以滴出蜜来。
丁雨香听得恶心,更生气了,待温雪真离去后,她锁上门,转身面对萧牧野,蹙着眉,嘟着小嘴,神情倔强。
萧牧野又好气又好笑,嘴角一撇。“摆这张脸是给谁看?”
“啊?”她一愣。
他低哼。“你骂别人倒很会骂,怎么不想想自己都做了什么事?”
对喔。丁雨香心一沉。她差点都忘了,自己哪来的资格教训温雪真?她一样也做了伤害他的事。
“对不起。”她呐呐地道歉。
他没说话,神色阴沈。
她苦恼地绞结手指。“那个……我帮你搽药吧,你的背应该用药油好好推一推。”
“不必了,我没那么娇贵。”
“不行,一定要……”说着,她不顾他的反对,小手急急放上他胸前,就要帮他解开钮扣。
“我说不用了!”他推开她。
她一踉跄,尖叫一声往后倒,他担心她受伤,急忙伸手将她拉回来,她顺势偎入他怀里,双手紧紧环抱他的腰,哽咽地红了眼眶。
“我知道是我做错事,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不理我,让我帮你上药好吗?”
“你放开我。”
“我不放,不放!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你继续生气没关系,可是你的伤……不要这样糟蹋自己好吗?我就帮你推拿一下,推完我就走了,好不好?”
他没说话,许久,许久,方才无奈地开口。“你不用管我,管你自己吧!站了一整堂课,脚不酸吗?要推拿也该是推你自己的脚。”
她闻言,愣了愣,领悟他话中意味,不禁大喜。“你关心我?”
他一窒,仿佛被她看透心思,一时竟显得有些狼狈。“谁说我关心你!”
“你就是关心我!”她无视他死鸭子嘴硬,搂着他贴着他胸膛赖了好片刻,才依依不舍地往后退,眨去眼中莹莹泪珠,抬手替他解开衬衫钮扣。“来,我帮你搽药。”
“你……”
“嘘,别动。”
他一脸不自在,身躯僵硬如雕像,由着她一双小手在他身上游移抚摸,她要他在沙发上背着她坐好,跪坐在他身后,认真地为他推拿上药油。
他能感觉到她温柔的动作中那藏不住的留恋,能感觉她柔若无骨的玉手在他后背推拿揉捏时,那绵软柔腻的肤触,她在他背脊性感地点火,烧得他全身都跟着发热,尤其是下腹某个地方。
“这样舒服一点了吗?”她轻声问,如兰的气息吹开他颈后几根汗毛,他不禁微微颤栗。“还有没有哪里痛?”
他握紧双拳。“没有了。”语声是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沙哑。
“真的不痛了吗?你不要逞强,哪里痛要告诉我。”她在掌心匀开药油,最后再细细为他推拿一次,推着推着,她视线落在他形状好看的耳垂,目光变得迷离。
她忍不住探出两根葱指,轻轻地去揉弄那耳垂。
他倏地倒抽口气,全身肌肉绷紧。“你在干么?”
“真的变红了。”她傻傻地看着他泛红的耳根,下意识地又捏了捏。“你喜欢人家摸你这里吗?”
他没答话,呼吸慢慢粗沈。
感觉到他的yu 望,她心韵也迷乱,又去揉他另一边耳垂,同样很快便泛红,她想了想,低下唇,用舌尖去舔,用牙齿轻柔地咬。
他蓦地惊栗,低吼一声,转过身来将她压倒,不由分说地吮住她的唇,霸道地、强悍地吻着。
“你这只该死的小兔子,你自找的……”他在吻与吻之间,气喘吁吁地斥责她,可她听了,却觉得那字字句句都是最甜蜜的爱语,芳心软绵绵地融化。
藕臂扬起,勾搂他肩颈,她在他身下婉转娇吟,全心全意地将自己奉献给他。
第8章(2)
从学校回来后,丁雨香直接上萧老爹家里报到,老爹热情地欢迎,他正好在泡茶,也给了她一杯。
见她捧着茶慢慢啜饮,似是心神不宁地想什么,想着想着,脸蛋渐渐透出一抹霞色,眉目含春,萧老爹心下暗暗偷笑。
“说吧,刚刚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老二……呃,对你做了这个那个?”话说萧老爹也年轻过,年轻时亦是风流倜傥的人物,对男女风月之事自然有一双剔透眼,看得清楚。
“他……”丁雨香听问,神情忽地变得扭捏,脸蛋更红了,眼眸微微氤氲,漫着迷蒙水雾。
看她这副样子,萧老爹哪还有不了解的?他呵呵笑。“好了,这下总算雨过天青了!我家老二那脾气倔得很,他肯碰你那应该就是原谅你了,太好了!”
一点都不好。丁雨香哀怨地睇着老人家。“老爹,他没原谅我。”
萧老爹一怔。“他没有?”
“嗯。”
“那他为什么对你……咳咳,这个那个?”照理说他那个儿子不是那种会被yu 望冲昏头的男人啊!
“今天他前女友来找他了。”丁雨香叹息,幽幽地将事情经过转述给萧老爹听,从她死赖箸住他的课堂上旁听说起,一直到两个女人在研究室的对立,当然,最后那段在研究室发生的旖旎桥段,她很简略地带过去。
“……教授他不是因为原谅我才跟我……嗯,这个那个的,他还在生气。其实我跟他前女友一样,都做了伤害他的事,在他心里,我跟那女人一样坏……”
“胡说!”萧老爹激动地打断她。“你怎么能跟那女人比?她偷了老二的研究成果又跟别的男人上床,你只不过……”
“一样的。”丁雨香神色黯淡。“我们都骗了他,对他说谎。”
萧老爹哑然无言。
丁雨香又啜了口茶,恍惚地想起不久以前,当她被他带领至情潮的最高峰时,她忍不住紧紧搂抱他,对他说她爱他,他是她心目中最重要的人,结果他的反应是立即全身僵冷,离她而去。
他说,他不相信,女人天生就爱说谎,尤其是在床笫之间说出的甜言蜜语,他不会轻信。
想着,丁雨香明眸含泪,禁不住哽咽。“他不相信我爱他,他觉得我在说谎,可我真的没有骗他,真的没骗他……”
萧老爹听得鼻酸,他能看出这丫头是真心的,可他也理解老二为什么不敢相信,愈是表面强悍的男人,愈是禁不住心受伤啊!
“老爹,我该怎么办?现在那个温雪真回来了,他们今天晚上还一起吃饭,我看得出来那女人对教授还是喜欢的,她如果想把教授抢回去……”
“你当老二那么好说话?说抢就能抢的吗?”
“可是……温雪真比我漂亮多了,她站在教授身边感觉也相配多了,还有她了解教授似乎也比我多。”至少她是到今天才发现原来教授的耳垂很敏感,而温雪真想必还知道许多她不知道的事。
“如果她也跟教授道歉,真心求他原谅,我担心教授会选择她,不选我……”
“那你就想办法让萧牧野选你!”一道清脆如珠滚玉盘的嗓音,。
两人同时怔住,往声音来处一看,客厅玄关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女人,约莫二十七、八岁,身形窈窕,俏丽的短裤下是一双修长亭匀的玉腿,秀发在肩际摇曳着轻盈的波浪,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几乎遮去半张脸。
“澄美!”萧老爹惊讶地呼喊。
丁雨香愣住,这女人是谁?看样子老爹似乎跟她很熟。
“老爹,不好意思,我自己进来了。”女人先是礼貌地道歉,接着转向丁雨香。“你就是雨香吧,我是于澄美。”
于澄美?丁雨香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字。
“她就是你大嫂。”萧老爹在一旁补充。
“大嫂!”丁雨香惊异地起身。
于澄美笑笑,摘下墨镜,丁雨香看了,更是骇然倒抽口气。
大嫂长得很美,真的很美,比温雪真都更美上几分,而且她的美不是那种庸脂俗粉的娇艳,而是一种高贵的清雅,傲然中透着几许坚毅,犹如开在悬崖峰顶的雪莲花。
可惜的是,这张绝美的脸蛋却在眼周附近有了瑕疵,一道刀伤由右眼角斜斜画向鬓边,在清透无瑕的肌肤上更显得怵目惊心。
这算是被毁容了吗?怪不得她在室内也要戴墨镜。
“你不必同情我。”看出她怜惜的眼神,于澄美漫不在乎地弯弯唇。“这伤是我刻意留下来的,也算是个标记。”
什么标记?怎会有人故意在自己脸上留伤?
丁雨香惊疑地瞥向萧老爹,后者皱眉摇头,看来也是百思不解。
于澄美并无意对两人解释,迳自拿起桌上一只空茶杯,为自己斟了一杯萧老爹亲手泡的高山乌龙茶。
她嗅嗅茶香,轻品一口,笑赞。“还是老爹您泡的茶最好喝!”
“那当然!”提起自己泡茶的手艺,萧老爹可得意呢。“喜欢的话就多喝点。”
“好,那我不客气了。”于澄美拉着丁雨香在沙发上坐下,仔细审视她。“听说牧野娶了个比他小十一岁的嫩妻,我本来还不相信呢!现在看你还真是青春可爱,牧野眼光不错。”
“哪里。”丁雨香尴尬地应,比起这个即便脸上有伤的大嫂,她仍觉得自己像个不起眼的丑小鸭。
“看样子你对自己很没信心?”于澄美看透她的思绪。
丁雨香眨眨眼,小小声地解释。“我不是对自己没信心,可我……本来就不出色。”
“别这样妄自菲薄,如果你没有吸引人的地方,牧野又怎么会把你娶回家?”
“他是当自己在养兔子……”
“养兔子?”于澄美愕然。
丁雨香更窘了,呐呐地说明。“他说我很像他小时候捡回家的那只小兔子。”
“所以他娶你等于在养兔子吗?”于澄美笑了,笑声让丁雨香联想起蜿蜒过山间空谷那淙淙的流水,悦耳动听。
“没想到萧牧野挺幽默的。”
这算是幽默吗?丁雨香闷闷地咬唇。
于澄美凝睇她,明眸闪烁某种慧诘的光。“听你这么说,反而令我更确定了,牧野一定是喜欢你的。你说对吧?老爹。”
“没错,我也这么想。”萧老爹用力点头,十分之赞同。
两人交换意味深长的一眼,丁雨香莫名地感到有些害羞。
于澄美见状,抿嘴一笑,抬手轻轻为她收拢鬓边一绺散发,就像个真正的姊姊爱护自己的妹妹那样。
“你刚才说,担心牧野选择他前女友,不选择你,你不该这样想的,如果你是抱持着这种想法,也就无法真正得到他的心。”
“那我该怎么做?”丁雨香像遇到救星,紧紧抓住大嫂的手。
“你不该等着男人来选择你,应该想办法让他主动来追你。”于澄美神情慎重。
丁雨香愣愣地瞧着她。“你跟大哥也是这样吗?”
于澄美闻言怔忡,唇角勾起一抹苦涩。“我跟牧理之间,不是那么简单的。”她怅然低语,眼神瞬间变得迷离,好一会儿,她深吸口气,振作精神。
“别管我跟牧理怎么样,现在重要的是怎么帮助你改头换面。”
“帮我改头换面?”丁雨香讶异。要怎么做?
于澄美嫣然浅笑。“你如果相信我,就把自己交给我。”
“牧野,那个小女生不适合你。”
温雪真俯在萧牧野耳畔,喃喃细语,声音含着些微醉意。
吃过晚餐,她硬是将他拖来这间位于东区的夜店,台上有人演奏爵士钢琴,甜蜜慵懒的氛围很像他们以前在美国泡过的小酒馆。
她也不禁回忆起那段似水年华,虽然两人都是求知若渴的好学生,大半时间……都耗在实验室里,但那些偶然的轻狂肆意,仍是人生画布上的一笔浓彩,美丽而鲜艳。
男人多负心,自从与他分手后,她再没遇见像他这般一心一意的好男人了,如今想来好后悔,真不晓得自己当初在任性什么。
“牧野,你说我们还有没有再重新来过的机会?”她对身旁的男人呵气,纤纤玉指轻轻去揉他耳垂。
“温雪真,你放开我。”他淡漠地喝叱,拉下她的手,不许她碰触自己。
“怎么?你怕吗?”她醉眼迷蒙地瞅着他。“你怕自己又对我动心了?”
“我不可能再对你动心。”他话说得斩钉截铁。
她恼了,蓦地挺直上半身,近乎愤恨地瞪他。“因为那个小女生?只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她不肩,那丫头压根儿就没一丝一毫女性魅力。
“就算没有她,我跟你也是不可能的。”萧牧野语气淡定。“我没有吃回头草的习惯。”
“你……”她气得咬牙。
“关于你提的那件事。”他将话题拉回公事。“我那个研究计划是跟工研院合作的,年初已经把部分成果拿去申请专利了,本来是觉得应用商品化还太早了些,不过你们公司如果有兴趣,我会跟工研院那边提提看。”
“我不想讨论这件事!”她负气地呛道。
“可这不就是你来找我的目的吗?”他似笑非笑。
“你明知我是为什么来找你。”她瞪视他,许久,见他面容一如自己记忆中那般清俊端正,眼神不禁一柔,轻声叹息。“牧野,到现在你还生我的气?”
他凛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