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是,这个性格很差的小鬼根本不给人机会,即使女生羞答答的拦住他了他还是不会给你好脸色,甚至,转身就走。
这一招,杀得横尸遍野,到处是哀鸿。
“这样吓我很好玩吗?”女王委屈了,半明媚半忧伤着。
“这不是带来给你看了。”管萌萌轻轻的说了,有点羞,放在裙上的小手却被人握住了。
英昙的手很大,很暖,很有安全感。
方子蔷的嘴巴能塞得进一个鸵鸟蛋……不,恐龙蛋。
“玩真的?”
“我们结婚的时候你可以不用来。”他字字冷静,但气场强大到叫人肩颈都酸痛。
“这是什么话?!我和萌萌的交情可跟你不一样,她要结婚我一定会到!”气壮山河,可歌可泣。
“你不要这样刺激她啦,我们八字都还没有一撇。”管萌萌拍了一下英昙的手背。
被拍的人立刻像被翻了书页,一下转折,声音里多了一点小性感,“表态是一定要的,要不然,她会答应把你交给我吗?”
那低声下气,那亲昵宠溺,简直叫人长针眼,这些话是那个叫英昙的屁孩子会说的话吗?或者是她幻听?女王完全茫然了。
她用力的回溯既往。
其实,这蹊跷也不是今天才发生的事,陈年记忆里,英昙这孩子对管萌萌这粒棉花糖就表现了赤裸的占有欲,对于打击她身边的杂草苍蝇总是不遗余力,只是当年谁会把他的行为往这方面去想。
只能说老天爷这红线牵得未免也太九弯十八拐了。
“我怎么想这都是孽缘。”因为想得太过沉醉,不小心把心里的真心话就那么说了出来。
叫她怎么看好?女人可是老得快啊!再过个几年,一个风华正茂,一个成了过熟蜜桃……怎么想都不妙!
英昙笑了,笑得非常妖孽,“我总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所谓的缘分也好,孽缘也罢,都和别人无关。”
随便她怎么想,怎么看,这几年孤单的日子,他真的受够了。
他和萌萌的缘分是早就注定了的,不接受挑拨,也不接受任何会让萌萌钻牛角尖的话,就算方子蔷也是一样。
少年时他孤僻寂寞,偏激执着,要不是因为有了管萌萌……他对她,因为靠近而了解,因为了解而喜欢,一天多喜欢上一点,一点一滴累积下来,已经生根在骨血里。
年少的时候喜欢她,现在也喜欢,以后只会更喜欢。
方子蔷华丽丽的固了。
临走前,管萌萌去付帐,方子蔷一个箭步窜到冤大头身边。
“他讲得天花乱坠,说要进礼堂了,干么还要你付帐?!”总算让她抓到小辫子了!
“就就就……他的钱和信用卡都在我这里。”小白兔坦白陈述。
交出经济大权,这是如今多少男人做不到的沉痛决定?
方子蔷木木的走出咖啡店,英昙站在门外,表情悠闲得令人发指。
“你要好好待她,她值得最好的。”
“我知道,因为我就是那个最好的。”他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容纳一个管萌萌。
好吧,方子蔷承认,人生,柳暗花明,谁也说不准,下一个遇见的,搞不好就是真命天子。
在她生命过程中都有过痕迹的这两人,也许在各自绕了许多圈圈以后,终究是在一起了。
她想太多,只是多余。
这一想,顿然间潇洒了,这两口子要真打算绑在一起,她决定要在结婚那天去捞个够本……
既然出门,总不能空手而归。
站在一辈子都不会自己走进来的珠宝店中,管萌萌只觉得头晕目眩,眼花撩乱,掐着手心叫自己要淡定。
“这个、这个、这个、这个,你喜欢哪一个?”
晶莹剔亮的玻璃柜面上,陈列了好几组颇有分量的钻石对戒,什么克拉,几克拉的,管萌萌心里迷糊,这钻戒要戴上去,手指头还拾得起来吗?
女店员没见过这么大方的男人,人帅是其一,出手都是他们的镇店之宝,要是能嫁这样的男人,就算倒贴她都愿意。
“一定要买?”管萌萌梭巡了一遍,说真心话,每一颗都很美,每一颗都很大,却都不是她想要的。
英昙点头。
“你要写多少字才能买一颗钻戒?”她石破天惊的一句,惊了英昙,也惊了店员小姐。
“不多。”英昙回应得也简单。他从来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
不过真是个好问题……改天他有空可以来问问尹。
“我觉得要戴在手指上的,不会拿上拿下的,只要一圈简单的白金就可以了,你每天要练字,也不适合戴那么重的东西吧?”
“你是担心我买不起吗?”
英昙知道她节俭,老家虽然不用她养,她却还是省吃俭用的每月往家里寄钱,她以为他都不知道。
呵呵呵,她这是替他设想呢。
她喜欢上的是他这个人,不是他的外在条件,不知道为什么,他高兴得想欢呼。
她摇头。“不是买得起买不起的问题,是有必要这么浪费吗?”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皮相、权势、和其他,她想要的只是一个能知道她、疼惜她的人,既然决定要和他手牵手走下去,钱是不可随便花的。
钻戒就算买了,在亲友面前炫耀过后,它的命运肯定就是束之高阁,那又何必。
“要不你自己挑,挑一对你喜欢的。”他从善如流。
她含笑点头,最后看中了一对小巧可爱又好看,三十分,也就是零点三克拉的碎钻对戒。
这次,是英昙付帐。
第9章(2)
两人携手走出珠宝店大门,鬼使神差的和一对要走进来挑珠宝的新人碰上。
傅闲庭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种地方再见到管萌萌。
她是错愕的,但也只是瞬间,就和牵着她的手不放的男人经过了他和女伴身边,神情始终恬然。
“萌萌……”他没有管住自己的声音,以前熟悉到生腻的名字就那样脱口而出。
既然人家都叫了,管萌萌只好停下步伐。
“萌萌。”傅闲庭离开女伴,走了过来。
“你好,好久不见。”还是她记忆中的傅闲庭,西装革履,油光发亮,还是贵族公子般的样子,但眉眼间似乎有股褪不去的疲倦。
“你好吗?”这一问纯属多余,她的气色红润,像一朵开到极致的花,带着芬芳,还有鲜妍的姿态,令人想不多看她一眼都不行。
“很好。”她真心诚意的说。
“你……来挑戒指?”他试探的问。
“嗯。”
他的胸腔里有什么忽然碎裂了,好像这才发现英昙的存在。
他不得不多看了站在她身边的男人两眼。
傅闲庭发现,这男人浑身挟带着非常强烈的威胁感,然而面对管萌萌,却收敛得一滴不剩,当他发现自己审视的眼光,也只淡淡的投过来一瞥,叫人完全猜不透心思,那种埋得太深却强大到叫人退避三舍的存在感,让人不敢轻易的搂其锋。
然后他的眼光慢慢落到两人十指交扣的手上。
以他对管萌萌的认知,她不是容易就认定一个人的个性,他酸涩的明白,她找到她的幸福了。
他曾经以为给她幸福,只是慢慢的扼杀着她的生活圈子,他给过她什么?除了安定的生活和优渥的经济条件,还有母亲、家人,永无休止的无理取闹,他真的心虚了。
自从和她离婚后,他的事业逐渐出现问题,资金漏洞,财务吃紧,股东撤资,业务瓶颈,他焦头烂额,父亲留下来的家业几乎要瓦解。
现在为了解决最大的资金问题,他要拿自己的二度婚姻来当筹码,娶一个骄纵的千金小姐,他迫切需要女方挹注资金替他解除燃眉之危。
现在的他再也给不了她什么。
此时,距离傅闲庭不远的女伴开始不耐烦的跺脚,细跟的高跟鞋敲在聚晶微粉抛光石英砖上,在宁静到几乎无声的空间里,所制造出来的声响是很惊人的。
傅闲庭满眼不耐烦的瞅了那女子一眼,他这时候才想起管萌萌的好,只是,已经太迟。
“萌萌,我们还可以当朋友吧?”他的声音里有着急切。
“不了,我很满意目前的生活。”见到前夫,管萌萌无悲无喜。
“我以为不当夫妻也可以当朋友的。”
“离开你,我找到自己,谢谢。”傅闲庭是聪明的,她虽然是点到为止,但相信他听得懂。
或许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太过容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不知道要珍惜,等到失去,才知道它的珍贵和难得。
的确,傅闲庭脸勃然变色了。
婚姻禁不起试探,但他做了。
祝你幸福难以启齿。
他只能瞠着复杂难解的眼神目送管萌萌和英昙离开他的视线和生命。
回家的路上英昙一语不发。
“你怎么啦?脸绷成这样。”太熟悉他在想事情的时候那纠结的眉毛是什么样子了,不赶紧问清楚,这男人,会使小性子的。
“你的心里还有他吗?”
“傅闲庭吗?怎么可能。”
“那恨他吗?”
“没关系了,费那功夫恨他干么?”她对他已经终身免疫。
“你跟他讲那么多话,不是舍不得吗?”这不是醋桶,根本醋缸子了。
管萌萌又好气又好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舍不得了?”
“那你要补偿我心里不舒服的感觉。”
哗,这么抽象的东西怎么补偿。
他很不客气的指着自己的唇,嘟起来。
原来是索吻。“不行,你在开车,我可不想你开上安全岛。”
“你的意思是回家后会给我更刺激,更热烈的吻?”吻着吻着,接下去滚床单吗?
“我可没说……欸……你这是干什么?”她忽然一个重心不稳。
“坐好,我们马上到家了。”把车子加速到时速到一百二十。
管萌萌的脸爆红得像一锅麻辣锅。
她哪能体会英昙渴望她多年,一旦解放,就变成吃重咸一族的心酸;
所以,很自然的,英昙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抱起他最想吃的“食物”开门,入房,上床,拆卸入腹。
***
热恋中,情意浓稠的男女婚也求了,钻戒也买了,不过但是好像似乎……漏掉了一个什么很重要的步骤。
没错,想把人家的女儿带回家,无论怎样都要经过家长那一关吧?
可那个巴不得马上把她拖进礼堂的人去了美国,要两个星期才会回来。
十四天,是他缩节一切行程,最后归纳出来的时间。
他非走不可,尹的夺命连环Call直逼奸臣秦桧的十二道金牌,美术书法展开幕在即,多少名门贵妇,多少收藏家等着要见他,他这主人要不现身,就没戏唱了。
美国有尹坐镇,她帮不上忙,去了,也搞不好只会帮倒忙,她选择乖乖的在家和黑珍珠作伴,等英昙回来。
她照常打扫工作室,照常上语文课,照常带黑珍珠去溜达,陪它玩,照常接电话。
文艺圈很小,英昙现身台北的消息早就传遍,只是他很少见人,因为一贯的低调,许多人对他的面貌不熟悉,但身为接线生的她还是会常接到同行的艺术家、监赏家,或是画廊、有影响力的艺文学者、名流的电话。
这些人无非要约吃饭,请他参加宴会、展览,也有不少不知道从哪打听来的消息,得知英昙还单身,竟要给他介绍女朋友……换言之,也就是相亲。
她常常觉得,现在的传媒真的无孔不入,其实应该说台湾太小,名人没有隐私权,不过这也算有得有失吧。
她把这些都详细记载在簿子里,等英昙回来,让他自己去决定要见谁,不见谁,吃不吃相亲饭……
这些天里,两人每天固定一通越洋电话,她这边是晚上,他那边是清晨,常常一个人打着刚醒来的哈欠,一个睡眼蒙胧,但是只要话匣子打开,就有说不完的话,也许也没聊什么特别的,就只是“你吃饭了吗”又或者“你在做什么”。也总会有一个人把自己今天碰到什么人,遇到什么事,钜细靡遗的说给对方听,有时候说到没话了,管萌萌会说“挂电话吧”,英昙却不想放过她,“要不你唱歌给我听”。
这一来一往,经常就是好几个小时。
但是,英昙最常在电话里叨念的是“我好后悔没把你带来,我好久没甜品吃了”,他想极了她。
这家伙!念念不忘的就这个!
“你一定要等我回家。”
“一定。”
这两句也是他们在电话里一定会说的。
管萌萌有时候想着想着,她和英昙要结婚了,还是觉得不实在。对她来说,人生的起伏高低,都没有草稿可以打的。
他还说等他回来,要去向管爸管妈提亲,只要两老答应,他会给她一个永生难忘的婚礼。
婚礼她不希奇,但是想到能和英昙厮守一起,在幸福蓝图里,有他、有她,这样就足够了。
自从英昙去了美国,管萌萌每天都会在自己的行事历画一条杠,划着划着,横杠越来越多,她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他就快回国了。
这天,她接到管璇电话。
几句话后,本来带笑的脸不见了,“……我知道了,我搭最快的车回去,你不用担心我……我知道在哪里……”
挂掉电话,她沉着脸,什么都没收拾,抓起包包,倒了饲料,踏出门,在门口喊来正在院子里翻着肚皮晒太阳的黑珍珠,摩挲它的大头颅,“我要出去,你好好看家知道吗?”
“汪!”
管萌萌很快的离开,叫了计程车,直奔火车站。
管爸摔伤了。
因为从高处跌下去的那个刹那头部先着地,所以送到医院的时候,人是昏迷的。
管萌萌赶到医院的时候,只见管妈、管璇和好几个纸寮的老师傅都在候诊室外,每个人都是忧心忡忡。
“妈,管璇……情况怎样?医生怎么说?严重吗?要不要紧?”她还来不及喘口气,就连珠炮的抓着管璇问。
“初步诊断,医生说有些皮外伤和骨折,现在正在做进一步的检查。”
“吉人自有天相,爸不会有事的。”她反过来安慰弟弟,一开始就表现了身为长姊的坚强。
看见管萌萌出现,不知道为什么管璇一颗吊在半空的心就好像有了着落,渐渐归位了。
他想起当年家里濒临破产时的状况,那时候的管萌萌也是这样,即使兵荒马乱,爸妈都没有了主意,她也只是坚强的说:“只要我们齐心合力,一定能度过难关的。”
“是啊。”不管是乐观还是自我安慰,总比一开始就哭哭啼啼的好。他也相信老爸不会有问题的。
“你让师傅们回去吧,叫他们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她对着那几个熟面孔的老师傅点了点头,吩咐管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