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好好休息。”曲秀荷对全吉祥微微一笑,便离开。
“那……个……我……夫人……”全吉祥傻眼看着曲秀荷离开,不懂曲秀荷怎么放心让她和项子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如果她存心赖上项子熙,硬要他负责怎么办?怎么都没人担心?是他们将她想得太善良,还是觉得她没当蛇蝎美人的本事?
好吧,她承认,她与美人构不上边,但至少她可以变得很蛇蝎。
母亲离开后,项子熙继续褪下她的衣裳。
“项……子熙……你算是个好人,还回头救我……你放心,我不会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来。”唉,严格说来,是她对不起他,不仅差点坏了他的事,还让他得忍受看她平板的身材,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反咬他一口。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忘恩负义?”项子熙不解,双手温柔但迅速地剥掉她的外袍。
“……我……我不会要你负责的,我保证。”如果他不放心,她可以对天立誓。
“原来你是在说这个,我倒是很欢迎你要我负责。”项子熙朝她抛来一记坏坏的笑容。
“……你在户部尚书府有被打到头吗?不然怎么在说傻话?还有……你们家应该有许多丫鬟吧?不然刚刚的仆妇也可以帮忙,为何是由你来帮我换衣裳?”她为时已晚地想起,他这算是在欺负她吗?
“因为我坚持。”
“……”唉,可能过去她太常诋毁、偷骂他,所以他想乘机回敬,狠狠嘲笑她的身材,惨啊!
“别愁眉苦脸,放心,我会负责的。”项子熙揉揉她的发。
他的一句会负责吓坏了她,也让她的头更昏了。是不是她伤得太重,以至于听错了,其实他并没有说要负责的话,其实他真正说的是:我只是倒楣不小心碰上罢了,你千万别想赖上我,否则我会一脚将你踹到天边。
管他是不是想一脚将她踹到天涯海角,管他要不要负责,刚才强打起精神与他说了许多话,她已经累了,反正现下她人在他家安全得很,况且他也派人将如意接过来,就没啥好担心的,她放心将自己交给项子熙,再次遁入黑暗之中。
不管他看了她的身材会想狂笑、大笑、窃笑还是笑跌倒地都行,总之她没听见,就当没那一回事了。
她再次陷入昏睡中,项子熙这才发现原来他不如外表表现得冷静自在,他毕竟是健康的男人,要亲手解开心上人的衣襟也会感到一丝羞赧,尤其是她以清澄无辜的眼神凝望着他,令他自觉像是正在辣手摧花的采花大盗。
现下她睡了,不再以澄澈无辜的眼神看他,他的心便恢复正常跳动,不再急促得宛如要跳出心口,等她睡下,房中仅剩他们两人,他的耳根便难以克制地发红发热。
项子熙敛下心神,连做几次深呼吸,这才扶着她,快速将她身上脏污的衣衫尽数褪下,手掌不带情欲但充满怜惜地仔细检查她的骨头是否被打断,她的身躯布满青青紫紫的瘀伤令人触目惊心,不幸中的大幸是并无发现断骨。亲自确定后,积郁于胸臆之间的阴郁之气这才释然吐出。
项子熙替她将单衣穿好后,耳根更加火烫,仿佛有盆火正在窜烧,好不容易才恢复。
过了会儿,张叔便领着大夫进房为全吉祥诊断,亲耳听大夫说全吉祥虽受到颇重的内伤,但只消好好调养即能痊愈,至于其他的皮肉伤更是不成问题。
听大夫如是保证,项子熙总算放心将全吉祥暂时托付给张妈照顾,他则换下一身布衣,穿上朝服,带着自户部尚书府取得的帐册进宫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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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于东暖阁接见项子熙,得知项子熙已掌握户部尚书田正文侵吞国库的证据,想到要查办宠妃的父亲,皇上的心情颇为沉重。
“朕听闻项爱卿已找到户部尚书侵吞国库的证据,辛苦你了。”项子熙顺利办妥皇上所交代的事,使皇上能拔除朝中毒瘤,是好事一桩,皇上不吝于夸赞项子熙的努力。
“微臣不敢当,此乃微臣于田尚书所居‘携春居’密室中所找到的数本账册。”项子熙将帐册呈交上来。
“百福。”皇上命一旁的黄公公拿上来。
“是,万岁爷。”黄百福立即取过项子熙呈上的帐册,交给皇上过目。
皇上沉着脸翻阅帐册,愈看脸色愈是铁青难看,里头清楚记载国库何年何月何日收到多少纳贡、税赋,而田正文暗中窃取多少。
“简直是混帐!”皇上龙颜大怒。
项子熙沉稳立于下方,未被皇上的震怒骇着。
“百福,马上宣刑部尚书宋大人进宫。”皇上怒道。既有证据,得马上派人到户部尚书府中取出证物来,免得田正文察觉事情有异,将私自侵吞的黄金白银全数移走。
“是,奴才马上去。”黄百福明白此事的严重,皇上正在气头上,可怠慢不得,立即派人宣宋德生进宫面圣。
“项爱卿,你这回可是帮了朕一个大忙。”皇上没想到田正文会如此贪婪,侵吞这么多黄金白银,田正文真以为能欺上瞒下骗过所有人?
“为皇上效犬马之劳,是微臣分内之事。”项子熙不敢居功。
“项家一门四杰,总是为朕尽心尽力、分忧解劳,朕遇上棘手的问题,只消交由你们去办,朕便能高枕无忧,能有你们在旁协助,乃是朕与黎民百姓之福。”
“微臣愧不敢当。”
“呵,项爱卿,你就别再谦虚了,你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才能替朕揪出藏身暗处的蠹虫,朕得想想该赏你什么。”皇上沉吟。这回项子熙立下大功,是该让项子熙升官。
“微臣斗胆启奏皇上。”
“哦?项爱卿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微臣不要皇上的赏赐,但求一事。”项子熙心中只挂念着全吉祥,他深知皇上终有一天会知道吉祥的存在,进而知晓吉祥曾在京城招摇撞骗,与其日后让皇上从旁人口中得知吉祥的事,认定他有心欺瞒因而龙颜大怒,不如先由他主动提及,说明吉祥在此次搜查户部尚书一案中所扮演的角色,取得皇上的谅解,原谅她从前所犯下的过错。他更希望的是吉祥能得到皇上的认可,只消皇上认可吉祥,皇上将成为他和吉祥最大的助力,使他们能够顺利携手迈向将来。
“什么事,说来听听。”这倒有趣了,不要加官晋爵,却另有所求。照道理说项子熙什么都有,什么也不欠缺了,皇上着实想不出来项子熙想求什么。
“这回微臣之所以能够顺利出入户部尚书府取得相关证据,是因为有位知交好友从旁协助,只是微臣的那位朋友之前在京城是到处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可微臣能向皇上保证,她虽自称相士,骗了许多人银两,却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也未害人散尽家财、妻离子散,希望皇上能看在她这回助臣立下功劳的分上,饶恕她的罪行。”项子熙诚挚地代全吉祥向皇上求情。
“原来是有人从旁协助项爱卿立下功劳,但不知项爱卿口中的知交好友是有着怎样的身家背景?不然为何要做招摇撞骗之事。”皇上听项子熙叙述,得知那名骗人的江湖术士骗的不过是些小钱,罪行不严重,不过听项子熙为那人求情,倒是引起皇上的好奇心,使皇上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人,能让项子熙挂怀于心。
对于皇上,项子熙不敢有所欺瞒,也不能犯下欺君之罪,于是原原本本将全吉祥的身世与遭受过的苦难说给皇上知晓。
“想不到全吉祥会有如此可怜的身世……”皇上蹙眉听完项子熙的叙述,没想过在太平盛世,人民丰衣足食之际,还是会发生有人将亲生女儿推入火坑的惨事。
“是,这一回她也因为我而受了伤。”项子熙再向皇上叙述她如何帮助他进入户部尚书府,以及被楚娴淑发现、伤害一事,至于楚娴淑是如何发现,目前尚且不知,便末交代。
“她的伤势现下如何?”皇上听闻可怜的全吉祥因此受了伤,心下不忍。
“已请过大夫过府诊断,大夫说虽然她受的内伤颇重,但只要细心调理,便会好转,并无大碍。”谈及全吉祥的伤,他的心即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疼。
“待会儿朕会再派卢御医过去看过,她可也是为朕立下功劳,朕希望她能早日好转,还有,她先前所犯下的罪行,朕也全都赦免。”皇上觉得不妥,还是让卢御医看过,开出更好的药方,另外再从宫中取些珍贵的药材,让全吉祥早日痊愈才行。
“谢主隆恩。”项子熙心下大喜,代全吉祥谢过皇上的悲悯与恩泽。
“项爱卿,朕见你似乎对全吉祥充满关爱之情,是吗?”由项子熙的言行举止,皇上敏锐地瞧出端倪。
“是。”项子熙坦承不讳。
“朕记得,当年朕下旨将慕淡幽赐给项子尧后,曾召你进宫,问及你对慕淡幽的感情,当时你回朕说是兄妹之情,所以朕一直认为赐婚的圣旨,朕下得没错。今日,朕再问你,你对全吉祥是否也是兄妹之情?”皇上认为项子熙对全吉祥的关怀并不单纯。
“回皇上,微臣对全吉祥并非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情。”项子熙不怕皇上知道他对全吉祥的渴望,不管她有怎样的出身与经历,不管世人会如何看待他与吉祥,他要她要定了。
“哈哈哈!好,回答得好!”皇上非常满意项子熙的坦白,朗声大笑,乐见项子熙能遇到喜欢的姑娘。
项子熙微微一笑,由皇上的笑声得知皇上并不在意他和全吉祥相差悬殊的身分地位,皇上既能认同吉祥,那他也无须担心日后他与吉祥成亲会有阻力了。
“先前朕总觉得欠了你一名妻子,现下你有了心上人,朕总算放心了。”算是了却皇上一桩心事。
“微臣至今仍旧认为皇上当初为舍弟下旨赐婚,对所有人都是最好的安排。”如果由他来娶淡幽,恐怕他、子尧与淡幽这辈子都会活在痛苦当中。
“呵、呵,你能这么说,朕甚感欣慰。”能让喜爱的臣子们得到幸福快乐,皇上自然也感到高兴。
项子熙与皇上相视一笑,感觉他和吉祥的未来将是一片光明,他便觉无比轻松。
“待会儿朕让宋尚书领人到户部尚书府去找你发现的黄金白银,你就从旁协助宋尚书。”皇上给项子熙报仇的机会。
“谢皇上。”项子熙明白皇上是想让他一道进户部尚书府,替吉祥出口恶气,且位于“携春居”的密室也暗藏机关暗器,由先前闯过一回的他带众人前去,才不至于造成人员伤亡。
“记住,别太过分就成。”对于项家人,皇上就是会情不自禁多宠爱些。
“微臣谨记于心。”
不一会儿功夫,刑部尚书宋德生来到东暖阁面圣,皇上颁下圣旨,命他由项子熙从旁协助,即刻带人到户部尚书府中搜查所有田正文侵吞国库的物证。
宋德生与项子熙领命,两人立即出宫,领着刑部大队人马直捣户部尚书府。
户部尚书府“承花居”内,楚娴淑对护卫大发雷霆。
“饭桶!连两个人都抓不到,你们全都是一群饭桶!老爷养你们有什么用?!”楚娴淑一听护卫们没能抓到逃走的逍遥居士与她的徒儿,使她气得面目狰狞。
护卫们被她骂得哑口无言,他们不仅找上逍遥居士居住的大杂院,连京城所有大大小小医馆都询问过,就是没逍遥居士与其徒儿的踪影,他们怎么也想不透对方会有本事躲过他们的追捕。
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上医馆查不到全吉祥的下落,是因为兵部尚书府请的大夫素来和项家人有良好交情,不会随便泄漏有关项家的事,他们才会一无所获。
“贼都闯入门了,你们却—点本事都没有,简直是丢尽老爷的脸!”楚娴淑十分不安,目前尚不知逍遥居士和她的徒儿进府偷了什么,如果没丢啥东西,就能瞒得过老爷,但若是丢了贵重物品,那就瞒不过老爷了,她该怎么办?
“属下无能。”护卫自承能力不足。
“知道自己无能就好!老爷就要回府,给我记住,在老爷跟前一个字都不许提,否则我要你们好看!全都滚吧!”楚娴淑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先让仆佣暗中清点府内贵重物品有无遗失比较重要。
“是,夫人。”楚娴淑嚣张且目中无人的态度让一干护卫敢怒不敢言,忿恨退下。
“小菊,你马上派人去清点府内的贵重物品,看有无遗失,记得别大肆声张。”楚娴淑回头命着小菊,心下惴惴不安,倘若大夫人知道她迎盗匪进门,肯定会在老爷跟前大作文章,她得小心行事才行。
“是,夫人。”小菊马上遵照她的吩咐去办。
护卫们与小菊陆续退下,楚娴淑心火窜燃无处可发,逍遥居士与她的徒儿让她在仆佣面前丢尽颜面,使她恨不得将两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方能消心头之恨。
“夫人,那个……”一直躲在一旁的吴富贵心头想的是尚未到手的一百两,二夫人不会反悔不给吧?
万金珠拉着他的衣袖,不认为在二夫人怒火中烧时向她要银子是好主意,可吴富贵管不了这么多,外头债主逼得紧,说什么都得拿到钱不可。
“都是你的错!”吴富贵出现得正好,楚娴淑马上将怒火发到他身上,扬手就是甩他一巴掌。
吴富贵被打得眼冒金星,却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你养的好女儿啊!你最好祈求我能在哪条阴沟里揪出你女儿来,否则有你好看的!”楚娴淑撂狠话。
“不是,夫人,那个一百两你不是说要给我?”吴富贵被甩了一巴掌仍不怕死,执意要拿到一百两。
“你女儿都跑了,你还敢跟我要一百两?你若有本事就将她带到我面前,再来跟我谈一百两!”
“好,夫人,咱们一言为定,如果我将人带来,你绝不能反悔。”吴富贵自认有本事找出湘湘来。
“外头那么吵是怎么回事?”正当楚娴淑要与吴富贵达成协议时,忽然听闻外头传来吵闹声,本来就心情不好的她,此时情绪更加恶劣。
吵闹声,惊叫声,阻止声此起彼落由前头传来,楚娴淑犹摸不着头绪。
“夫人、夫人,不好了!出事了!”小菊匆匆来报。
“出了什么事?”
“咱们府里府外被官兵给团团包围,他们还进府搜查!”如此阵仗从未见过,小菊吓坏了。
“你说什么?!官兵将咱们堂堂户部尚书府给包围住?还登堂入室搜查?他们以这里是哪里?!这里可是皇上的宠妃田贵妃的娘家啊!我非得去看看是谁向天借了胆,胆敢搜府!”楚娴淑声儿拔尖,气坏了,怒气冲冲地到前厅去看究竟发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