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话题怎绕到这儿来了?
“这阵子,澐开有空都在我家喝酒。”徐洺芃说。“不是借酒浇愁,而是为练习酒量。”
曹菁雯愣住了。
“他说你喜欢喝,偏偏又管不动你,与其让你积压不满,私下找别人喝,还不如他来陪你。”
“……”
“我堂哥酒量也不是那么差,也许无法让你喝到尽兴,但偶尔解解瘾头还是可以的,小酌怡情,他也没打算要你一滴酒都别碰。”
曹菁雯手一抖,杯子里的水溅了出来。
“我想,这要求不过分吧?”
徐洺芃再度把房子让给他们。
她笑笑道:“我不想再照顾酒鬼,我照顾另一个人就足够了。”
曹菁雯不知道她讲的另一个人是谁,但她确实也想自己照顾徐澐开。
等徐洺芃走了,她便到浴室里弄了条热毛巾,又准备一大杯水,先是给他擦手擦脸再擦脚,把他整个人服侍得舒舒服服了,才轻声叫他。“徐澐开……徐澐开,醒醒,喝点水。”
酒醉时大量的水比什么浓茶之类还要管用,徐澐开勉强醒了,曹菁雯立即把握机会,连哄带骗让他把水喝了下去。
好不容易一杯水喝完,她浑身冒汗。他醉成这样,她看着心疼,又想起徐洺芃刚才那些话,排山倒海的歉疚顿时包围住她,其实她坚持的也不是喝酒这事,而是那种大小事都归他管束的局促感。
好像她不是他伴侣,而是他手心里的玩具,按照他的意思及喜好摆弄。
这感觉令她不满,偏又想不出其他反抗方式,只好借题发挥一下。
“你平常老说我傻,我看你才傻……”居然把自己弄成这样子,偏偏该死地管用,她明白自己往后的日子绝对是翻不了身,就像孙悟空飞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注定被他管死死。
但先前她是不甘不愿,现在……随便他了,反正都被管习惯了,这一生也唯独他有资格踩在她身上,或许往后她可能还会被调教得忍不住说“再用力一点”呢。
那也只能认了。
“我往后只跟你喝,都听你的,开心了吧?”讲一讲,尽管不知道这人听不听得到,但架子还是放不开的。“我这不是怕你啊,是心疼你,懂不懂……”
说罢,她打算再给他倒一杯水,便起身去厨房。
客厅里,本该熟睡的男人眼睫颤了一颤,没睁眼,但嘴角倒是有些隐约地上扬了。
事后,徐澐开给堂妹打了通电话。
“那几天麻烦你了。”
徐洺芃吐了口气。“确实麻烦,屋子里窝着那么大个人还老跟我抢电视,我对韩剧一点兴趣都没有,你怎那么爱看啊?”
“人生如戏。”
“是是,你有这觉悟,也难怪演得那么好。”连带她也跟着被迫磨练起演技。倘若不是全心全意站在堂哥那儿,这出苦情记,她八成演不下去。“后来,怎样了?”
徐澐开笑了笑。“还不错。”
“那就好。”
是的,那些天徐澐开刻意不归,把自己喝得醉醺醺再叫人家来看,甚至她那番义正辞严的劝诫台词,全是预先设想好的。也亏那曹小姐一点怀疑都没有就信了,真想陪人家喝酒,在旁端着酒杯做做样子就行了,何苦锻炼什么酒量?
两人闲扯一会儿,徐澐开语调忽沉。“不过芃芃,我没要你跟她讲我小时候的事。”
“我故意的。”听到徐澐开一字没提,徐洺芃就知道他打算一辈子都瞒着,甚至可能为她联合原先疏离的母亲,做出家庭和乐、父慈子孝的一番景象,她可不乐见这种情形发生。“你说放下了就是真的放下了,我明白你舍不得她难过,但我舍不得你压着。”
反正人心是偏的,她只求自己堂哥日子好过,至于其他人,就不在她关切范围里了。
徐澐开沉默一会儿,终是接受了堂妹这个说法。
只是他还不太习惯,曹菁雯有时会流露那种看小动物的怜惜眼神,很……该怎么说,误会大了。他真没她想像中的那样脆弱,但又觉得这样还不错,那是种被人非常珍惜疼爱的感觉,徐澐开舍不得打破。
所以……顺其自然吧。
反正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嗯,总有一天。
尾声
一个月后
星期天,天气很好,曹菁雯把徐澐开家早收拾了一遍。
徐澐开虽然对家务事兴致缺缺,但会配合她,她动手时也一定会帮忙。她把清扫等较为粗重的工作交给他,转而将衣物分类洗涤,她一件一件翻开口袋,确认没有遗留物品……
忽然,她挖到了一张东西。
她定睛一瞧,居然是张高铁车票。
台南到台北,应该是出差时的,她正想问他是不是忘了拿去请款,结果注意到上面的时间,眼睛睁大。晚上八点多的车次,而且是他上个月出差期间,这……
“原来不是梦……”她抚额,要是先前她肯定很惊恐,现在发现只觉一阵哭笑不得,脖子上的痕迹如今早就褪尽,她当时还想不可能、太疯狂,但既然是发生在这男人身上,就不显奇怪了。
她笑了声,决定将那张高铁车票稳妥地收藏起来。
很久以后,曹菁雯问他:“你那时从台南上来,怎么就确定我会回你家?”也许她心情一个不爽,就跑到自个儿家里住了。
闻言,徐澐开笑道:“因为你没那个胆。”
“……”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