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王?”禁卫军听到姬如凤自称凤王不禁冷哼一声:“凤王现在远在千里外的皇宫,难不成他还会腾云驾雾,转眼就来到苗都?小子,我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的,脑子却不太清醒,还是快回家去吧,省得让我捉起来治罪……”
凤王在皇宫里?姬如凤乍听到消息时呆了一下,他人明明就已经来到苗疆了,为什么宫里还能出现一个凤王?不行,他非得问清楚不可!
“你到底通不通报?”姬如凤跺脚质问,他与禁卫军的争执已经引来不少侧目,若是再闹大一点,说不定就能引来傅玉衡的注意力。
“你要是再继续乱来的话我就抓你下狱!苗人的牢房可不比汉人的牢房舒服——唉呀呀!你干什么?”姬如凤抓起禁卫军的手臂猛咬,惨叫声引来其他禁卫军的注意力,但也成功让傅玉衡与遮头盖脸的公主回头。
“傅玉衡!”姬如凤藉机大叫,他相信傅玉衡要是看到他一定不会置之不理,谁知道下一刻禁卫军蜂拥而上,他的脸与身体完全被挡住了,傅玉衡回头的那一瞬间根本没见到他的脸。
“大胆!居然敢直呼摄政王名讳!来人,把他给我押入黑牢,容后再审!”禁卫军队长下令将姬如凤押解下狱,众人手脚俐落将姬如凤捆了个结实。
姬如凤眼睁睁看着禁卫军将他押离傅玉衡视线内,他想再开口,却发现嘴巴已经被人封住,连呻吟都没办法。
随后赶到的严若离与盼儿正好见到姬如凤被人押走的那一幕,严若离心一急,抄起长刀就要去救人,盼儿却在下一刻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做什么?你没听到他要被人押进黑牢了吗?滚开,你要是没本事的话我自己一个人去!”严若离以为盼儿胆小,不敢上前劫人,却忘了一路上盼儿才是最关心姬如凤的人。
其实她若自曝身份,那群侍卫势必得当场放人,但是这样一来傅玉衡身边的假公主就得露馅,严若离虽然对父亲李代桃疆的主意很不满,但是这毕竟是关系到整个苗族的大事,绝对马虎不得。
盼儿将严若离拉到角落,尽量不让禁卫军看到她们的容貌,她将食指抵在严若离的朱唇上。
“小声一点,你以为我不想救他吗?除却禁卫军不是好惹的对象,摄政王看起来也不太正常,他若能认出凤王早就认出来了,又岂会任他被抓?要是我们劫人不成反而一起下狱,那谁来救凤王?”
方才她远远瞧了摄政王一眼,发现他眼神不大对劲,平时跟在他身边的那些太监一个都没看到,尽是些生面孔,若是他遭人设计,那么此刻凤王与摄政王的处境都不太乐观。
未免节外生枝,她必须留下有用之身隐在暗处。
“你还称他凤王?他根本不是真正的凤王,你还想替他隐瞒到什么时候?你知道黑牢是个什么地方吗?现在不救,日后要救必定难如登天!”严若离认定了姬如凤不是真正的凤王,又气眼前的盼儿不让她救人,脾气被挑了起来,说话也开始口不择言。
“谁说他不是凤王。”盼儿语气冰凉,冷冷看着严若离:“再说,他是不是凤王对你很重要吗?如果你真想救他,就该跟我一起回客栈好好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才对。”
“你!”严若离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刀劈下去一了百了,手里的长刀却怎么也动不了,最后,她眼见人已走远,再追不及,便愤恨地收回刀。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你家主子的死活又不关我的事!”充满讽刺地丢下这一句话,严若离往禁卫军消失的方向望一眼,随后甩开盼儿的纠缠自行回到客栈。
***
黑牢这个地方,是苗人专关重大刑犯、重大政治要犯的地方,假使有外人犯了重大刑责,也是把犯人送到这地方来严加看管,根据当地人的说法,进了黑牢的人通常是有去无回。
姬如凤被押解来这地方少说有好几个时辰了,当嘴巴一得空,他便不停的叫嚣喊冤,就是希望能让傅玉衡发现他,带他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是他喊了数个时辰,除了几个狱卒来制止他喊叫以外,并没有其他人进来这个地方,甚至来提人审问都没有,直到他嗓子都喊哑了、干了,黑牢还是一样黑压压的,没有人来救他出去。
“傅玉衡——”从进来这鬼地方以后,他喊得最多次的就是这名字,旁人只知摄政王称号,并不知摄政王名讳,所以也就没深究他为什么一直喊这名字,只当他是个疯子。
“玉衡……为什么你不理我昵?”姬如凤颓坐在牢门口,脑海里不断回想着他方才见到的那一幕,他看见傅玉衡与那名公主出双入对,有说有笑地在逛大街,那个男人的确就是傅玉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傅玉衡好像不认得他了。
他们之间十八年的交情,就算见不到脸,光听声音也能十分准确地猜出对方的身份,他喊得那么大声,市集又不喧闹,没理由他听不到啊,若不是傅玉衡忘了他的存在,就是……
“他是假的……”对!一定是这样,说不定是胡人假扮成博玉衡的模样前来迎娶公主,然后藉机引大军入境,让胡兵能够借道攻打元圣皇朝,一定是这样!世人只知元圣皇朝摄政王无人能出其右,不知皇宫内还养着一个绒裤子弟似的凤王,胡人一定猜不到朝廷竟然派凤王来迎娶,更想不到这凤王在半路就遇劫,阴错阳差让他们得了逞。
若是这样,那元圣皇朝就有难了,大婚在即,那个假摄政王一定是想藉由大婚当天警戒最松懈之时引兵入境,到时候整个苗都都将沦陷……
傅玉衡远在天边,很可能不知道这里的情况,纵使他本领通天,恐怕这一次也无力回天了。
正当姬如凤满脑子想着大婚当天会是怎样的惨状时,左邻的牢房内冷不防传来交谈的声音。
“小子,你鬼吼鬼叫了老半天不嫌累啊?这里是黑牢,只能进不能出的黑牢,任凭你叫哑了嗓子也是没用的——是说,方才听你说话的口音,你是个汉人?这可巧了,老夫也是个汉人呢!”
问话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低沉苍老,言谈之中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喜悦,但是姬如凤哪里有功夫理会他,只是他听见黑牢是个只能进不能出的地方时稍稍回了神,终于开始细听那个人在说些什么。
“老伯,你方才说这里是黑牢,只能进不能出?”姬如凤听完整串话,只对黑牢这个词有兴趣,毕竟他现在就被关在里头,是死是活端看天意。
“是呀。”苍老的声音顿了一会儿,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回想,过了好半响才又听到声音:“老夫十八岁就因为犯事被关进来了,关到现在也数不清多少个年头了,虽说关在这里的人不一定会处死刑,但有时候活着等死比一刀两断还痛苦啊,老夫刚进来时,家里人不断想办法把我弄出去,贿赂关说陈情样样都来,但这个地方是苗人的,人家说了算,一句话就可以破碎所有希望——年轻人,很快的,你也会跟我一样学会数老鼠过日子,喔,忘了告诉你,这里是看不到日光的,别想用日光来计算时日。”
这么惨?姬如凤被这番话吓得一愣一愣的,他虽然听过牢狱之灾不好过,但可没听过一进去就出不来这种事啊。
“老伯,难道真没有出去的机会吗?例如说审判什么的,我只是做了一件小错事,犯不着关我一辈子吧?再说了,真要把人关一辈子不释放,那这地方还能那么空吗?怕不挤满了人?”若依元圣律法,他顶多判个挨板子或是吃一个月牢饭就没事,再说了,若是犯了事就关一辈子,那牢房怎么盏都不够用。
“呵呵……年轻人,你还挺聪明的,不错,若是依普通情况这里一定会出现人满为患的情况,不过进来这黑牢的,有一半以上都要砍头,不砍头的,也不一定能捱过这种岁月,我进来这么久了,看过不少人在这里了结自己的性命,你看你右边那间牢房,那里头老鼠特别多也特别臭是吧?告诉你,关在那里的人前几天才撞墙自尽,尸体都发臭了才让人拖出去喂狗,还留下些渣儿喂老鼠呢……呵呵,捱不过的,多半是这种下场了……”
老者的笑声让姬如凤打从心底发寒,右边那牢房的确如老者所言聚集了一大堆老鼠,先前他还以为那里是不是放着什么干粮,怎知竟是尸体残渣。
“老伯,难道都没人出去过吗?或许有人在这里挖过地道什么的……或许有人劫牢,将人给劫出去了也说不定。”姬如凤想起了盼儿与严若离,他不知道严若离怎么看他,不过他相信盼儿一定会想法子救他。
“劫囚?哈哈哈……年轻人,这黑牢固若金汤,外头即使只有数十人守着也没人能轻易从这里救出人,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告诉你吧!这黑牢盖在地底下数十尺深,由大石头砌成,外头只有一条通道,你说得没错,曾经有人来劫囚,不过让人给发现了,往牢里头放了一把火,全都烧得干干净净, 连渣滓也不留,你看到角落里的木材了吗?那不是用来取暖照明用的,而是预防有人劫囚时放火用的,到时候就算不烧死也要呛死,你说,这样还有人敢来劫吗?”
“难道我注定死在这里……不行!我不能被关在这里,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办,若是办不成会死更多人的!老伯,你教教我吧,怎样才能够逃出去?”
姬如凤抓紧铁栏杆,他怕死在这里,更怕他方才所想成真,那么元圣皇朝恐怕会在一夕间染上无情的战火,他下凡的最终目的可是为了维护元圣皇朝的强盛太平啊!
“行,老头子我教你,只要你往那地上躺平了,眼睛乖乖闭上,等到睡着了就能在梦中出去啦!哈哈哈……”
老者原是一番玩笑话,却让姬如凤想起了久远以前雷老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每逢午夜子时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可以灵魂出窍施展法术……”
灵魂出窍一术,在他出生当晚曾经使用过一次,那一次还差点害死刚出生的肉体,后来他不肯再轻易灵魂出窍,久而久之,竟然就忘了他还有这项神力。
“老伯,谢谢你!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接下来只要等到晚上,他就能够施展灵魂出窍的法术了。
第九章
到了子时,姬如凤准时在黑牢里头展灵魂出窍的法术,因为久未使用,所以花了好一段时间才完成,等到他脱离肉体时,都听到老伯呼噜呼噜的打呼声了。
“成功了!接下来就该出去找盼儿说这件事了!”姬如凤的灵体穿过牢门,直奔出口,当穿越过看守黑牢的狱卒时,他停下来朝他们扮了一个鬼脸。
“哼!敢关我?如果那个假摄政王没来,说不准我早成了你们的驸马爷呢!”扮完鬼脸泄完愤,姬如凤也不敢多逗留,但他又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只好直接跟着一队巡逻的侍卫走出黑牢的范围。
结果,姬如凤阴错阳差跟上了要去族长府第巡逻的侍卫队,跟着跟着就进了苗族族长那比美皇宫的大宅了。
“这里是哪里啊?”姬如凤跟在侍卫队后头走着,看到眼前的景观愈来愈壮丽,深感不对劲,一般民宅会有这样富丽堂皇的吗?种种迹象都告诉他,这宅第非常有可能是苗族之长的。
既然是苗族之长的府第,那么那个假傅玉衡应该也是在里头才对,跟着这一队侍卫绕来绕去可能也找不到出口,不如就去看看那个冒牌货,说不定能够找到机会揭发他或是杀了他。
下定决心后,姬如凤跟着侍卫们巡逻的路线走,总算看到一群婢女打扮的女孩子,看她们手里拿的华服及日常用品,看起来应该是要给年轻男子的,这宅子里有身份地位年纪又不大的男人能有几个?姬如凤不清楚,不过他愿意赌一赌。
所以,他跟在那群婢女后头走进宅子的后院,来到一座精致华美的小院落,远远的,姬如凤就看到守在门外的汉服侍卫与太监,不禁庆幸自己压对了宝。
婢女们进了屋内,将手里捧的东西一一交给仆役后就离开了,姬如凤探了一下,屋子里清一色全是男人,除了傅玉衡以外没一个熟面孔,要说他是真的摄政王那才有鬼!真正的傅玉衡不会把没见过几次面的下人带在身边,更何况是出远门这种大事,身边一定会有几个忠心的内侍,而那些人姬如凤是熟到闭上眼睛也能叫出名字的。
姬如凤走进屋内,来到傅玉衡身旁,试探性地在他面前挥挥手。
“看不到,真的看不到。那好,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以白白放过呢?”姬如凤盯着眼前的假傅玉衡,开始端详这个冒牌货的破绽。
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看不出来他哪里不像傅玉衡,就连行为举止都模仿得维妙维肖,姬如凤甚至还伸出手去摸摸那张脸的触感,结果找不到任何假冒的证据。
“可恶!你这张脸皮是什么做成的?居然看不出破绽!好,没关系,找不到你的破绽那我杀了你永绝后患总行了吧?”
姬如凤开始在屋子里找可以杀人的利器,在他找利器的当儿,傅玉衡起身进入房间换衣服,最后,他终于在侍卫的身上找到一把短刀,正适合他使用。
虽然姬如凤现在处于灵魂状态,一般人看不到他也摸不到他,但法力让他可以碰触到他想碰的东西,取一把短刀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可是取了短刀之后他发现,以他这样的姿态要杀人是很方便,可是在旁人眼里就会变得很诡异。而且这样目标太明显了,容易让他躲过去,一击不成,下一次要偷袭就没那么简单了。
所以姬如凤决定,他要附身在侍卫身上才下手。
他挑了一个看起来武功最好的侍卫附身,趁着傅玉衡换衣服时悄悄靠近他,从怀里摸出那把锋利的短刀,一鼓作气用力从背后刺下去。
“啊——”惨叫声差点震破姬如凤的耳膜,在血花飞溅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胎记。小时候他经常跟傅玉衡一起沐浴,他的身上有哪些特征他可是一清二楚,而长在右下腹的胎记是少见的心型,除非胡人见过博玉衡的裸体,否则不可能连这些胎记都模仿得维妙维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