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将来还是有结婚的打算?”李夜泠故作轻快地说:“那……我会继续等到你想结婚的那个时候。”末了,她对他粲然一笑。
堂司嗤哼了一声,不以为然。
她的认真,换来他一声冷哼,可见她有多不受重视。
李夜泠把甜品吃个精光,却怎么也掩盖不了满腔的苦涩。
“一个月后,等你的‘好消息’。”堂司放缓语调,把他尚未动用过的甜点推给她。
李夜泠接受他的好意,埋首吃着香醇可口的焦糖布丁,并未给予明确的回复。
做不到的事,要她如何轻易允诺?没有承诺的事,就不算违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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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步出餐厅时,月色正美。
李夜泠抬头仰望,着迷不已,她喜欢黑夜,大概跟她的名字有关系吧!
“我送你回家。”堂司站在她身后,觉得她浪漫过了头。
像她这样的女生,适合学音乐或艺术,而不是跟他一样读理工,她后来还选修了商学院的课程,听说成绩不俗。
收回视线,她转身看他。“我还不想回家。”
盯着她梦幻的神情,堂司撇唇讪笑。
“天气这么好,我想走一走,再去欣赏一场电影,看完后,去喝一杯咖啡。”李夜泠径自说着计划,不在乎他的取笑。
在国外念书时,她婉拒大部分的邀约,都是一个人这样打发时间的。
沉吟片刻,堂司冷不防地说:“我陪你。”
“咦?”李夜泠大吃一惊。“不要紧,不必勉强。”
“不会勉强。”他无谓地说。既然是例行公事,他就会执行到底。“走吧!”
“嗯!”李夜泠欢喜不已。
无论他是抱持何种心态,陪她走一段路、消磨一场电影,这段时光,将是她最美好的回忆。
沿途,他们偶有交谈,但更多时候,堂司的手机来电几乎没间断过。
能像这样望着他颀长的背影,安静地走在他身后,对李夜泠而言,也是一种难得的快乐。
她多想让他明白,只要能守候着他,即便当一道被忽略的影子也无妨。
默默深爱着一个人,本就是一种天真。
堂司收起手机,回头询问:“电影院还得走多久?”俊美的脸孔显露出不耐。
这么漫无目的的散步,根本是在浪费宝贵的时间。
李夜泠侧首思索,然后说:“可能还要半小时左右……”
“你一向这么蹉跎光阴?”堂司拢起眉,难以茍同。
“算是吧!”她笑着耸耸肩。
她喜欢放慢步调的生活,可以细看周遭的一切,并且守着一段或许永远不会有结局的爱恋。
堂司嗤之以鼻。下一秒,他走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催促她上车。
“到最近的电影院。”他交代司机。
“呃……”司机愣了一下。
“有问题吗?”堂司没好气的质问。
“没……没有。”司机按下计费跳表,启动车子。
李夜泠望着窗外,突然轻轻笑了起来。
堂司睨着她,不明所以地问:“笑什么?”
“没什么。”她收敛嘴角,但仍有笑意。
彷佛才一转眼,司机便在一栋建筑物前停下。
“谢谢你。”李夜泠向司机先生致谢,率先下车。
堂司看了看腕表,几百公尺的车程,前后约莫一分多钟!他绷着脸付帐,面有愠色,从他关车门的力道,不难察觉他的怒气。
“李夜泠!”他咬牙低喊,他居然上了她的当!
“原来你对台北不太熟。”她没有畏惧地迎向他,因发现了他的小秘密,而窃自欣喜。
“我没必要熟记各家电影院,尤其是这种不起眼的小电影院。”堂司撇唇,神色自负,浑然不觉自己正在向她解释、澄清,以维护他完美不败的形象。
跟她在一起,他放松了心情而不自知,脸上的表情,真实自然。
李夜泠顺从地附和,用力将他此刻的模样刻划在心版上,一辈子不忘。
来到售票口,堂司浏览过每一幅广告广告牌,没有一部片子引起他的兴趣。“哪一出好看?”
李夜泠毫不犹豫地指向其中一部。
“恐怖片?”他皱眉,口气嫌恶。“有什么好看的?没深度。”
“看电影只是娱乐,不需要深度。”她道出她的观点。
“看恐怖片算什么娱乐?有什么乐趣?”他的表情充满不屑。“你的品味有问题。”
“在京都的料理亭,你称赞过我品味好。”李夜泠拿他的话反驳。
堂司沉眸瞪住她,渐渐感觉出她的转变,也警觉到现在的她,已经和两年前他所认识的,有所不同。
“两年多不见,你长刺了?!”他嘲讽。
李夜泠的神情有瞬间黯淡。“你不是比较喜欢带刺的女人?”每回谈话,她都一步一步的吐露真心。
压抑多年的感情,似乎已濒临极限……
堂司怒视她,知道她存心挑衅。“你的软刺,还不成气候。”他买了两张她想看的恐怖片入场券。
影片进行了半小时,堂司产生后悔的念头!
一幕幕恶心骇人的画面不断上演,挑战着他的忍耐限度。
他变了脸色,额际竟然布了一层薄汗。
他瞥向身旁的小女人,观察她的表情——她目不转睛的专注于大屏幕,十分投入于剧情。
今晚的她,展现出多种他从未见识过的面貌,陌生得好像第一次认识,因而迷惑住他。
不期然地,李夜泠别过头来,以他才听得见的细微音量埋怨道:“故事好像拍得不怎么样。”
她撒了谎,并非真的觉得电影难看,而是注意到他的反应。
过去,他们不曾一起看过电影,也鲜少听闻他对影片类型的喜恶。
在没有依据的情况下,她富心机的选择了恐怖片。
幻想可能在某个揪人心脏的可怕情节里,能够名正言顺的偎近他。
然而,发展竟与她小女孩般的臆想相去甚远,显得有几分滑稽可笑。
这是她今夜得知的第二个,关于他的讯息。
堂司对她的说词半信半疑,毕竟,她刚刚看起来分明很乐在其中。
不过,他也不想折磨自己,遂起身和她一同离席。
他为她叫了部出租车,目送车子驶离,他才走回餐厅停车场取车,俊美的脸孔始终罩着一层阴霾,心头闷闷不乐!
第二章
傍晚六点,堂司刚结束一场业务会议回到办公室,他的秘书便紧接着提醒他七点钟和“千鼎重工”的二千金有约。
堂司皱起眉,置若罔闻。
“董事长?”秘书怔在原地,硬着头皮确定他接收到讯息,才能离开。
“不是几天前才见过?”堂司的语气欠佳,质疑她是否把日期记错。
“那已经是十天前的事了。”秘书小心翼翼地提醒。
堂司的眉头拢得更紧。好一会,他才敷衍道:“我知道了。”
得到应许后,秘书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退出令人觉得冷飕飕、背脊发凉的办公室。
等堂司处理完手边的公事,已经是晚间八点半左右。
他想忘记“约会”这回事,但同时又怀疑为何这段时间内,没有任何催促电话响起。
通常,女人习惯让男人等,以突显自己的价值;相反地,让女人多等一分钟的男人,评价就会被评为劣等。
他并不习惯等人,也不让人等,向来力求准时。
像这样刻意逾时,印象中是头一遭。
他等人的极限是五分钟,而那个言行越来越“大胆”的小女人,等待的限度又是多久?
堂司爽约的念头强烈。
霍地,他的手机响起,划破寂静的空间。
他想,终于她还是耐不住性子了。
没有多看一眼来电显示,堂司接起电话,出乎意料的,传来的声音和他猜想的并非同一人,却是他曾经熟悉的——
“Ruby?”他唤出对方的英文名。
“阿司,你还记得我。”致电者发出娇笑声,心里是笃定的。
堂司俊美的脸孔没有表情起伏,似乎不怎么讶异。“怎么突然想打电话给我?你也回台湾了?”
“你的声音听起来好冷淡。”名为Ruby的女人娇嗔道:“跟以前对我的态度不太一样。”她故意旧事重提,语气中透着暧昧。
堂司逸出笑声,很轻很淡,稍纵即逝。
“我想见你。”Ruby的语调慵懒且性感。“现在。”
堂司眯起棕眸,沉默不语。
“阿司,你听见了吗?我现在想见你。”Ruby柔软的腔调中有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意味。
“嗯哼。”堂司虚应一声。
“我在伦斯酒吧等你,不见不散。”Ruby径自帮他做了决定。“你会来的,对不对?”
他未置一词。
“有个人,阿司你应该有兴趣见上一面才是。”她话锋忽然一转,存心挑起他的兴趣。“美国Wilson集团现任执行长和他的特助秘密访台,我正在跟他们品酒、聊天呢!”
堂司锐眸微微眯起,欣然允诺。“我会过去。”
“待会见啰!”末了,Ruby送了一记飞吻当作结束。
美国Wilson集团是个历史悠久且信誉良好的大财团,近来积极开发亚洲市场,若能谈成生意,将为“风光堂集团”带来十分可观的利益。
他的内心充满矛盾。
他明明痛恨身为堂家人,又同时深爱着“风光堂集团”,深爱着工作。
别说没人懂他,有时候,他也不懂自己。
堂司收拾好满桌卷宗,驱车前往东区的伦斯酒吧,把一周一次的固定约会抛诸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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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着浅薄的印象,堂司花了一点时间找到伦斯酒吧!
酒吧采会员制,入内之前得办理会员手续,侍者告知此事后,堂司皱起眉头,低啐。“麻烦!”
他出示身分证明、并以信用卡支付了会费一百五十万,侍者才带领他至其中一间高级包厢。
“阿司!”席间一名娇艳的女性见着他,热切地起身迎向他,并且熟稔地挽着他的臂膀,态度亲昵大方。
堂司低头睇住她姣美的脸庞,接受她的亲近。“好久不见。”他对偎在怀里的女人说道,然后不经意想起,几星期前在京都的料理亭,也对她的妹妹这样问候。
她其实有个诗情画意的中文名字——李晨露,但本人总觉得太柔弱、太缺乏个性,彷佛太阳一出来,她就会蒸发似的,好不吉利!
于是,她要大家喊她Ruby,珍贵又惹火的红宝石,一如她的写照,和她的妹妹李夜泠是两种不同的典型。
“这么久不见,想过我吗?”Ruby问得毫不拐弯抹角,标准洋派作风。
堂司冷着俊颜,沉声回答。“何必问这么无谓的问题?”
“无谓?会吗?”Ruby眨眨长睫,风情万种。
他嗤笑,不想争辩。
当初她的背叛,给了他不小的打击。
她曾是他动过结婚念头的女友,但,在知晓她脚踏两条船之后,他毅然和她分手。
“阿司,你好冷淡!”Ruby轻斥,但笑靥如花。
“你知道,我不是来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堂司尽量维持心平气和的口气,不让真实的情感示人。
“好嘛!我来介绍。”Ruby说着流利英文,让堂司及Wilson集团执行长正式见面、交谈。
交际间,堂司察觉年约五十岁的Wilson集团执行长,对长相艳丽的李晨露抱有相当浓厚的兴趣。
随着年纪增长,她更懂得善用自身的魅力,让男人折服,并且为她疯狂。
这恐怕会是她一生乐此不疲的手段与游戏,而他曾经也是她的猎物之一。
不同的是,骄傲如女神般的她,把女人最宝贵的第一次给了他。
于是,在他内心深处,仍保留着她羞涩美好的一面,也确实为她动心,迷恋着她的热情与清纯。
因为真心爱过,所以她的用情不专对他造成莫大的伤害与冲击,如今想来,他仍旧愤怒不平。
Wilson集团执行长的心思全部被她吸走,根本无心谈论公事。
李晨露把他找来的用意,是要让他见识她不凡的勾引伎俩?还是体会当电灯泡的滋味?
一阵简短交谈后,堂司借故离去。
Wilson集团很了不起没错,但还不至于让他低声下气、恳求对方给他们一笔生意。况且,他不在,Wilson集团执行长会更高兴才是。
他步出包厢,李晨露立即尾随其后。
“阿司,你生气了?”她揽住他的手臂,试探道。
“生气?”他撇唇,推开她。“为了什么?”
“不是生气的话,就是吃醋啰!”李晨露忽视他眸中的冷光,充满自信。
她知道他和妹妹李夜泠被指定婚事的消息,居然激起她“横刀夺爱”的欲望!
她天生喜欢掠夺别人的东西,那会使她血液沸腾,兴奋不已。
尤其今晚见过他,他变得更加俊美有型,拥有高大修长的衣架子体魄,工作上的表现无比亮眼,说他是当今最有价值的单身汉也不为过。
“吃醋?!”堂司对她咄咄逼人的口吻,感到怏怏不乐。“李晨露,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他直呼不受主人喜爱的名字,给她寡情的答案。
李晨露的俏脸垮了下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饱受困窘。
对于无情的女人,他应当以无情回击!
“包厢里的男人,才是你要费心讨好的对象。”堂司嘲讽道:“若是闹得对方为你而离婚,你的知名度会更高。”
他的表情与眼神,已寻不着以前他热爱她时的温度,只剩一片冰漠。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李晨露心中的火烧得更炽。
他恨她,表示他对她还有感觉。
恨的背后,往往是火热的爱……
“好像很有挑战性嘛!”她喃喃自语,有着期待。
她的专长,就是魅惑男人,让他们成为裙下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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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
一般人讨厌下雨天,李夜泠却喜欢这种宁静、不喧哗的雨夜。
李夜泠望着凝聚雨珠的落地窗,安静地看着水珠的凝成与坠落,不去细想时间已悄悄地流逝。
“李小姐,本店准备打烊,无法再提供服务,万分抱歉。”高级法式料理餐厅的店经理亲自致歉。
李夜泠收回视线,娇柔的面容噙着怡人的笑容。“十一点钟了?”她恍然大悟地低语。
离去前,她深深望了空荡一夜的对座,并不感到生气,只是有一股失落感萦绕在心头。
“李小姐,需不需给你一把伞?”店经理追上她的脚步,好意地询问。
“不必了,谢谢。”李夜泠客套地婉拒。
店经理往门外一瞧,看见一名男子刚从奔驰车走出来。“啊!原来是有人来接你。”
李夜泠不明所以地循着他的视线,赫然惊见她以为今晚不会出现的男人,心湖不觉漾起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