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瞄了一眼桌角咬了两口的饼干,挑眉看她。“咖啡、饼干当一顿饭?”
“我在减肥,不行吗?”她也不知自己在生什么气,但硬是觉得心底的想法被他毫无保留地窥见了。
因为仍然牵着她的手,他于是举起来端详。“请问你哪儿胖了呢?我倒认为你需要多吃一点,好长多一些肉。”
她愤愤不平地抽回手。“与你无关呀!”
他笑望她因为生气而通红的脸蛋,同时为她拉开椅子,两手摸上她的肩头,半强迫地要她坐下来。
“快点吃。”
“喂……”她回首,却在看到他坚持的神色时顿住了。
怎么会这样?投身商界多年,见尽形形色色难缠的对手,再棘手的场景,她都可以从容不迫地面对,但此刻竟会因为一个眼神而产生怯懦?
他,不过是个依赖皮相维生的人,不是吗?
既然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牵扯,也清楚知道自己不该好奇他的真性清,偏偏她按捺不住在心底酝酿的好奇心。
“来。”趁她发呆之际,雷佑楠已经给她盛好了满满的一碗饭菜。
望着他悬在半空的手,在心底暗叹一声,她最终还是接过了。“谢谢。”
雷佑楠以手肘抵着桌面,掌心支着下巴,凝视她默默地拨饭粒进嘴内的姿态,唇畔缓缓地勾起一个弧度。
察觉到他盯着自己看,令齐柏恩停下一切动作。
“看……看什么?”她有点忸怩地回避他的眼神,这种感觉她有多久没试过了?
“你吃东西时好像小动物,好可爱。”他笑咪咪地说。
“够了!雷佑楠!”也不知自己为了什么生气,总之她狠狠地将碗筷放下来。
但是心底的无名火在看到他唇畔增大的笑容时陡地凝结,只因他看起来像是得到什么礼物似的。
她正在生他的气呀!
刹那间,她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兀自生气,而他仍是那副笑咪咪的表清,全然的不痛不痒。
“呵呵……”他止不住笑意。“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哦!”
经他这么一说,她才发现的确有这么一回事,但他也犯不着像中了大奖吧?然而看着他的神情,于胸口燃烧的火焰慢慢地熄灭了。
他长得很帅,无论什么表情都无损他的魅力,他笑起来时两眼会如同新月一般弯起来,不知怎地勾住了心坎一角,产生了怪异的感觉,混和了些许疼痛,夹杂一点点喜悦……
为了摆脱这突如其来的异样,她迅速将饭粒扫进嘴巴。
“好吃吗?”见她停不了地猛吃,他笑盈盈地问。
好不容易咽下最后一口米饭,她将碗筷还给他。“我吃完了,你可以回去了!”
她本能地觉得不能跟这人有太多牵扯,他身上有太多谜团,让她不能单纯地认定他是个依靠女人的男人,还是说,她潜意识也希望他不是这种人?
“快要十二点了,你还不回去吗?”雷佑楠看一眼手表,之后望向要站起来的她。
她边站起来边说:“我有很多文件要处理……唔?”
忽然间,他圈住她的手腕,在她惊愕之时,另一手按住她的后颈往下压,薄唇精准地咬住她的。
“痛……”她呼痛,灵巧的舌头迅速窜进来,勾缠她的,火热的气息如暴风将她卷上了半空,同时唤醒了那一晚的ji/情记忆。
那些片段一下子抽干所有力气,膝盖难以支撑身躯,致使她顺势倒在他怀内。
这一倒,让两人不含一丝空隙地相贴。
大手由颈际慢慢地下移,隔着套装抚摸略显单薄的背部,另一手松开她的手,停在翘挺的臀瓣上,以指尖轻轻搓揉。
“啊……”
她仰首喘息,唇齿间的交缠所产生的热力溶化了理智,让她忘了反抗,忘了身在办公室之内,甚至连她自己是谁也忘记了,身体逐渐地放软,任他予取予求。
……
这一夜,还漫长的很。
第4章(1)
“不要生气,好不好?”雷佑楠扯了扯齐柏恩的衣袖,一脸可怜相。
齐柏恩哼了一声,挥开他的手,目光落在被扯破的丝袜及衬衫上,还好她因为经常留在公司通宵工作,所以有替换的衣物,否则现在会更狼狈。
想到自己刚才那样子投入,心坎涌现羞耻,同时为自己未有抗拒他而懊恼不已。
身体深处持续灼烫,揭示刚才交缠的场景有多激烈,想起他霸道地占有自己……甜美的快意布满全身,每个毛细孔都因为他的接近而扩张。
“小柏……”他再度上前拉住她的手腕摇了摇。“谁教你刚才那么可爱?”
想起她两眼濡湿地瞅住自己,嫩唇吐露惹人遐思的娇喘,教他如何坐怀不乱?
而且,他也诧异于心底猛地涌现的一股焦灼以及……怒气。
她回避他的意图再明显不过,让向来耐性十足的他也难掩焦急,明知她不喜欢,还是慌忙地前来堵她。
同时间,他亦恼怒于她的举动,想到她对自己万般嫌弃,无处宣泄的无名火便不住地燃烧。
他知道不该放任她去猜想,遭她如此认定是他的失算,最初的有趣如今都变成闷气,他不解她明明受他吸引,却又避他如蛇蝎的矛盾行为,像要引证她的别扭毫无意义,他于是前来引诱她,也将她吃干抹净了。
只是,察觉到她的怒气,他又不由自主地想令她消气……真是的,真正的自虐狂究竟是谁?
好吧,是他。
他的确觉得她高高在上的模样很可爱,那闹别扭的神态很娇媚,明明暗地喜欢,却又摆出一副讨厌的样子,口不对心的神情令他想将她揉进身体之中。
“你不来的话不就什么也不会发生吗?”她旋身看他,愤愤不平地反问:“总之……别这样盯着我!”
望见他凝望自己的眼神,她羞怯得抬手遮住他的眸子。
“为什么?”他拉下她的手,同时环上纤腰,低头吮住颈际细致的肌肤,口齿不清地问。
“你明明都让我住下来。”
“我才不是……自愿。”本来坚定的语气在他的眼神下,最终变得如同蚊蚋。
“回去了,好不好?”她苦恼的神情,让他禁不住啄吻她柔软的脸蛋。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有很多文件未看完,都是你不好!我本来可以做完的,都是你、都是你!”她恼怒不已,尤其是看到他唇畔那明显带有得意的笑痕,也为自己刚才的荒唐气愤。
她明明……明明该冷静地推开他,而不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是我不好,可是你看起来很累,熬夜有损健康,你不是两晚没好好睡觉了吗?”拇指轻揉她眼下有点阴影的皮肤,语气中隐隐泛过怜惜。
“又不是你的公司,犯不着为它卖命,而且你应该有很多下属,不用事事亲力亲为呀!”
他说的一点也没错,但是……现在的她除了工作,还有什么值得自傲的事情?在情场上,她是失败者,直到谈分手时才知道男朋友劈腿,她不想连工作也出纰漏,不希望连唯一值得骄傲的事情也蒙受挫折。
因此,她必须比谁都努力,必须让所有人都知道无论面对任何挫败,她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她的人生,应该按着既定的轨道,找一个喜欢的对象,交往数年后结婚生子;但现在一切都没有遵照原定的计划,全部都是因为雷佑楠的出现!
他硬是要闯入她的世界,有时像无赖,也会像孩子般撒娇,多重的角色让她差点忘记了他的出现本来就是不应该。
她真的不能再任由他搅乱她的生活!
“不用你管!”她狠狠地推开他。“你以为自己是谁呀?不过是个出卖肉体的男人,你有资格管我的事吗?麻烦你拿走这些东西,我不想见到你!”
雷佑楠踉跄了两步,很快便稳住了身体。
“反正你现在没有男朋友,不是吗?”他开口。“而且,你也不会照顾自己,既然如此,我留在你身边,正好解决了所有问题……”
“对!我没有男朋友!”她愤然打断他未完的话。“但不等于我要养个男人在家,也不等于你可以肆无忌惮地入侵我的世界!”
她从不知自己会如此发脾气,面对任何困境,她都有自信可以应付,偏偏不知如何应对他。
他所有的反应都出乎她的意料,想用钱打发他,他却死缠不走,打算以冷淡吓跑他,他却回以带有暖意的笑容,将覆盖她心坎的冰雪一点点的溶化。
现在,就算她如此看轻他,为什么他还能回以嘻皮笑脸?
他没有为此生气,反而露齿一笑。“原来……你是这么害怕。”
“啥?”她愕视着他,她正在责骂他,为什么他还能笑出来?
“我说你害怕,因为你知道再继续下去,你会喜欢我。”他笑咪咪地宣称面,锁定她小脸上每个微细的表情。
“哈!”她发出一声冷笑,但是声音掺杂颤意,然而她很努力稳住嗓音,不让他发现。
“哈哈……哈哈……我会害怕?你哪来的自信?算了,跟你说你也不会明白。现在给我滚出去!别碍事!”她狠狠地往门扉指去。
“好。”他爽快地应允,迅速地收拾好所有物品,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反观齐柏恩,却因为他的撤离而呆若木鸡。
这么轻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一时死缠烂打,甚至连威胁也用上,现在竟然走得那么干脆?
因为他知道在她身上捞不到任何好处?他不想睡在那张狭小的两人座沙发上?还是说,他厌倦了……她?
许多想法瞬间涌进脑海,不知怎地,强烈的失落缠绕心头,她回首望着凌乱的桌面,眼角余光看到刚才他占有自己时所坐的座椅,办公室内仍散发淡淡的激/情气味,混和他独有的气味,化成无形的细线束缚她,让她动弹不得。
她要工作——
不知站了多久,她终于回过神来,缓慢地走回桌前,告诉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盟做,她根本就不该管雷佑楠离去的原因。
反正,这样才是适合她的生活。
工作至天亮,齐柏恩疲累地活动两肩,喉咙因为整晚滴水未沾而干涩得很,两手撑于桌面,借力站起来,她拿起杯子去倒水。
啜饮一口温水,她缓缓地吐了一口气。
他……会回去吗?抑或真的离开了?
握着杯耳的手明显地顿了一下,她暗骂自己一声,为什么要想起他?事实上,明明很想摆脱他,难得他终于给她骂走了,她不但没有额手称庆,反而感到淡淡的失落,她竟在惦记他温暖的怀抱?
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寡欲的人,对男女情事总是提不起劲,所以她总是无视前男友的要求,然而热情轻易地被雷佑楠点燃了,因为他的撩拨而投入其中。
而且,严格算起来,当初她也算得上是招惹他吧?
要是她一开始就义正词严地拒绝他,他怎么可能赖在她身边?要是这样的话,他是不是跟其他女人……
等、等等!她在想什么?这是当然的吧,他既然是靠女人过活,失去她这个“金主”,自然要从其他女人下手,也就是说,他之前对她所做的事,同样地也会对其他女人做?
怎么可以?
不!
她烦躁地放下杯子,对于突如其来的烦心感到困扰,他要跟什么女人做什么事,她才没有兴趣知道,总之……总之他远离她的生命绝对是件好事!
对!她不需要因为一个认识数天、上过两次床的男人介怀什么!
然而,他干脆地离去的场景,却深深剌伤了她的自尊。难道连他也觉得她不够好吗?因为她不懂什么是温柔?还是因为她看起来并不需要别人?
抑或,其实给他说中了,她那么急于要他远离自己,是因为她恐惧会对他动心?会吗?
他比她年轻,也没有正当的职业,她哪可能对这种人心动?
绝对不可能!
在心底默念一遍,她折返办公室,继续处理未完成的文件,但是效率并不高,她的心神自昨晚雷佑楠离开后一直都没有安定下来,总是不由自主地猜想他到底会去哪儿,所以才会花了整个晚上都未完成工作。
情不自禁地叹一口气,现在的她对自己太陌生了,为这种小事令工作严重滞延,就算之前跟男朋友分手,她还不是面不改色地裁减员工,难道今天会有不一样吗?
够了!不要再想起他,他大概不会再在她面前出现。对他,她实在没必要因为昨晚难听的话语而感到内疚的。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齐柏恩回到住处。
不知怎地,握着钥匙的手忽地一颤,当门扉开启了后,一如所料的漆黑,也没有饭菜香气。
那一天,她不也以为他离去了?这次,她才不会轻易上当。
开了壁灯,她迅速地往沙发看去,却是空无一人。
真的……走了?
所以说,她应该很高兴,甚至要开香槟庆祝一番,怎么……却有种想哭的感觉?
这种陌生的反应,令她愣住了。
正当她为此而恼怒之际,忽然间闻到空气中多了淡淡的玫瑰花香,她循着香气走进卧室,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只见大床中央有一个以玫瑰花瓣拼凑而成的心形图案,床畔摆放了正在点燃的玫瑰香味蜡烛。
她情不自禁地走近床榻,避开了地上的蜡烛,伸手捡起一片花瓣,看了两秒钟后便回首望去——
“哗!”刹那间,她被突然出现的黑影扑倒床上,花瓣因为重量而飞扬,好些散落在脸上、发际。
“喜欢吗?”雷佑楠笑咪咪地问她。
她惊魂未定,两眸睁得圆圆的,瞳心失去了焦距,空洞地凝望他,好不容易终于对准了他的容颜,看到他唇畔的笑痕,莫名的愤怒涌上心头。
在倒下来的瞬间,他一手圈住她腰际,另一手抵在头颅旁边,将她彻底地锁在身下。
“你怎么还在这儿?”她拼命想推开他,他却文风不动。“你不是走了吗?为什么……”
她的话,随着落下的轻吻而打住。
“你要我别碍事,我都有乖乖照办,不是吗?所以应该给我一点奖赏。”他边说又边吻了她数下。
“我看你都有买玫瑰香熏油,所以猜想你喜欢玫瑰花,难道我猜错了?”
“问题不是这个!”她气结,气他的装疯卖傻,也气自己在发现是他时竟感到心安。
“我应该说了很多次,请你离开,不要再缠着我!”
她怎么会因为他不见了而有一刻的失落?为什么期待自己回头的时候便能看到他笑咪咪的样子?
他……为什么她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的去留而有情绪起伏?
“嘻嘻,”他轻笑出声。“刚才见不到我,你很难过吗?”
对于他总是扭曲自己的意思,齐柏恩实在不想再去更正什么。“算我拜托你,你到底要怎样才愿意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