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云涛深深看了她一眼,「我今天来只是想奉劝你,好好想清楚,是否应该继续与那样的男人在一起。」语毕,他随即转身离去。
离开医院后,耿云涛坐在车后座,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
他这么做是对的吧?但在他内心深处,却开始感到有些后悔。
李仁询问道:「先生,你现在要回公司吗?」
骆缨的身影忽然浮现耿云涛的脑海。「不,回家去。」不晓得她的情况怎么样?应该没有再发烧吧?
此刻他脑海里所想的全是骆缨,再也容不下其它事情。
回到家后,不待李仁将车停稳,他连忙步下车,推门进入屋内,直往楼上的卧房走去。
一上楼,瞧见郑妈正好走出房门。
「她的情况如何?」耿云涛轻喘着气问。
「她吃了些饭,也吃完药了,刚刚才睡着,没有再发烧。」这是郑妈头一次看到耿云涛的神情如此紧张,而她看得出来,他对骆缨的关心已经远超过一切,骆缨在他内心占了极大的分量。
「是吗?」耿云涛放心许多。
「那么我先下去了。」郑妈识趣的离开,让他能好好陪伴骆缨。
耿云涛轻推开房门入内,瞧见躺在床上闭眼休息的骆缨,黑眸变得柔和。
放轻了脚步,他缓缓步向前,就是不希望惊醒她。坐于床边的椅子上,他深邃的黑眸直瞅着她。
感觉到有人来到身旁,骆缨缓缓睁开双眸,耿云涛的身影立即映入眼帘。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工作都忙完了吗?」
耿云涛轻轻点头,却将视线移开。
他没来由的感到心虚。
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他刚才去见了骆婳吗?而他一点也不希望让骆缨知道此事,就怕她又会胡思乱想。
瞧见一旁的床头柜上放了颗苹果,他拿起水果刀削皮,打算把苹果切成小块喂她吃。
骆缨看着他以笨拙的手法削皮,一颗苹果被削得歪歪斜斜,能吃的部分也剩没多少,但他那专注的神情以及小心翼翼的举动,她知道,他以前一定没有做过这种事,伹他此刻却愿意为了她这么做,令她感到开心。
好一会儿后,耿云涛将剩没多少果肉的苹果切成小块,再扶她坐起身,拿起一小块,置于她唇前。
骆缨看了他一眼,随即轻启红唇吃下苹果,慢慢咀嚼,仔细品尝着。也许是因为这是他亲手削的苹果,所以她总觉得特别甜,特别好吃。
「好吃吗?」耿云涛柔声轻问。
「嗯,好吃。」骆缨甜甜的笑了。
看她吃苹果的样子,好像真的十分美味,于是耿云涛也拿起一块故入口中嚼着,却觉得很普通,跟一般的苹果没有两样,并不会特别好吃啊?
骆缨见他一脸困惑的吃着苹果,笑了开来。「我想再吃一块,好吗?」她心里那份特殊的感觉,他是不会懂的。
「当然好。」耿云涛拿起一小块苹果喂她吃。只要能见到她的笑容,一切都值得。
两人不再交谈,可是他只要见她一吃完,便立即再拿起一块苹果喂她,望着她的神情是温和的,并带着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深情爱意。
虽然生病让人感到痛苦,但此刻的骆缨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喂她吃完苹果后,耿云涛前去浴室洗净双手,再回到她身旁,伸出手轻放在她的额头上,探着额温。
他的手因为刚洗完手的缘故有些冰凉,但仍令骆缨的心跳加快,呼吸紊乱。
许久以来,她一直渴望着与他亲近,希望能获得他的正视,如今,她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耿云涛确定她体温正常,终于放心许多。
当他的手自她额头上离开,强烈的失落感立即袭上她心头。骆缨多希望他的手能再多停留一会儿。
「晚上你想吃什么?我请郑妈煮给你吃。」
骆樱轻轻摇头。「我不挑食,郑妈煮什么,我就吃什么。」
「这样啊,那我请郑妈替你煮些清淡好消化的粥。」耿云涛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骆缨连忙开口。
一听见她的呼唤,他立即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她,「怎么了?」
「那个,我只是……」
「嗯?」耿云涛走向她。
见他朝她走来,骆缨的心跳得更快,双颊布满因为羞赧而浮现的红晕。或许她不该开口叫住他的。
「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耿云涛站在床边,看着她的双眸,等待她说出口。
「我只是想……请你晚上也陪在我身边,好吗?」她越说越小声,双颊更为酡红。
不管她说得多小声,耿云涛依旧听见了,他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轻轻点头,「当然好,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
骆缨的双眸里满是诧异。天,她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又升高了,但不是因为发高烧,而是因为他所说的话。
见她脸颊泛红,以为她又发烧,耿云涛俯下身,额头紧贴着她的,感受着她的体温。
「咦,你的体温好像又有点升高。」
他俩是如此靠近,骆缨可以感受到额问传来他的体温,属于他的气息更是紧紧包裹着她……怎么办?现在的她可能会因为太过开心而死去。
耿云涛觉得她的体温似乎越来越高,连忙抽身退离,在一旁的桌上翻找着,「该死,你的药呢?放在哪里?」
骆缨伸出小手握住他的手臂。「那个……」
他停下动作,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
「别找了……其实我并没有发烧。」她小声说着。
耿云涛剑眉紧蹙,「怎么可能,你的体温明明……」
「我知道,但……那真的不是因为发烧。」骆缨的双颊更为酡红,垂下了眼,无法再直视他。
她实在无法说出,让她的身子变得炽热的原因是他。
耿云涛凝视着眼前一脸羞怯的她,突然明白她的体温突然升高的原因,竟然会是因为他的话………
骆缨发现自己的手还握着他,就要收回来,但耿云涛动作快了她一步,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不让她将手抽回。
抬起头,她立即对上他那变得更加黝黑深邃的双眸,心一震,再也移不开视线。
缓缓俯下身,耿云涛在她的柔软唇瓣上轻柔的印下一吻。
难掩讶异的神情,骆缨不停眨着眼直瞅向他,以眼神询问他,为什么要吻她。
耿云涛的神情有些复杂,粗哑着声音道:「别问我……我不知道……」
突如其来便有了想吻她的念头,却没料到自己的动作更快,在他还没回过神时,他的唇就这么熨贴上她的,但他心里没有任何懊悔,更有种本该如此的想法。
骆缨望着他的眼,在他那深邃黑眸里,她瞧见了自己的身影。
最后,她笑了,那是抹艳丽绝伦、摄人心魂的笑。终于,她的身影存在于他眼里,而他也为她动了心。
一见到她绝美的笑容,耿云涛难以自拔,再次俯下身吻上她的唇。
这一吻不似先前那般轻柔与温和,而是个迫切且狂野的吻。
骆缨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能柔顺的迎合他的吻,任由他的舌尖霸道的窜入她口中,恣意与她的粉舌紧紧缠绕、吸吮。
他们就如同一对情人,紧紧相拥,不断索求着彼此的吻,让对方能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渴望。
好一会儿后,耿云涛放开了她那早已被吻肿的双唇,额抵着她的,重重喘着气,他的手始终紧握着她的手,不愿放开。
骆缨娇喘着道:「我感冒了,你可能会被我传染……」刚才她早该想到这一点,但就是情不自禁。
「无所谓,只要你能早点恢复健康就好。」经她这么一说,耿云涛才想起此事,但他一点也不在乎。
骆缨笑了开来。会的,有他陪在身边,以及他的悉心照顾,她确信自己一定会很快就恢复健康。
第七章
感冒痊愈之后,骆缨告诉耿云涛,她要回家收拾一些衣物,再搬来与他同住,然而他今日有个重要的会议得开,不能缺席,只好吩咐李仁送骆缨回家。
骆缨回到家后,先请李仁在外头等候,她单独走进空无一人的屋内。
她来到自己的房间,准备整理一些衣物时,电话铃声响起,没多想,她立即接起。
「喂?」
「请问是骆缨小姐吗?」
「是的,我就是。」
「这里是××医院,不得不告诉你一件令人遗憾的消息……」
骆缨的心因为害怕而开始狂跳。那不是爸爸所住的医院吗?而令人遗憾的消息又是什么?该不会是……
「令尊已经过世了,麻烦请你过来处理后事。」
骆缨整个人僵住,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无法思考。爸爸他过世了……怎么会?
「骆小姐,你还在听吗?」
「我马上就过去。」骆缨颤抖着手将话筒放下,脚步不稳的走出房间,缓缓走下楼。
在外头等候的李仁,一见到她脸色惨白的走出屋门,连忙走向前。
「骆缨小姐,你怎么了?」
「麻烦你……载我去医院……」骆缨颤抖着声说着。
她前不久才去探望的父亲,竟然说走就走……怎么会这样?上天可是跟她开了个大玩笑?
李仁连忙扶着她坐上车,载她前往医院。
骆缨坐在后座,呼吸紊乱,低着头看着不停颤抖的双手与双腿,依旧无法相信刚才所听到的消息。
好一会儿后,车子抵达医院,骆缨以不断颤抖的双腿迈步往前走去,按下电梯按钮,来到父亲所住的楼层。
然而当她推开病房的门,却不见父亲的身影,她急得大叫,「爸爸呢?你们把他带去哪里了?」
这时,一名高大挺拔的男子从另一间病房走出来。
骆缨抬起头对上他的眼,「姊夫,你怎么会在这里?爸爸……他……」
「他已经过世,遗体应该已经送往太平间,等一下我的秘书会来协助你们处理丧葬事宜。」
她竟然连父亲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骆缨脸色惨白,全身无力,双腿一软,就要往前跌去。
易天耀伸出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臂,然后带她进入他原先走出的那间病房。
骆缨进入病房内,瞧见一脸惨白的躺在病床上的骆婳,大为讶异。
「姊姊她……」
「她没事,只是晕倒罢了。」易天耀虽这么道,但望着骆婳的深邃黑眸却带着无限爱意。
骆缨瞧见他望着姊姊的神情,心里充满羡慕。姊姊能被姊夫这么深爱着,真的好幸福。
见易天耀欲离开,她连忙开口,「你不等姊姊醒来吗?」
他唇边有抹苦笑,「现在的她……最需要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所以我还是离开比较好。」
骆缨望着他,「姊夫,你深爱着姊姊,对吧?」
易天耀并未答腔,深深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骆婳,随即转身离开,那高大挺拔的背影看来有些落寞。
就算没有获得他的正面回答,骆缨也知道他深爱着姊姊。她缓缓转过身,坐在病床旁,看着仍在昏睡中的姊姊。
有段日子,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姊姊,就算来到医院探望父亲,也总是刻意避开她,但此刻她们却成了彼此唯一的亲人,往后必须相互服持。
好一会儿后,骆婳苏醒过来,眨着双眸看着四周,瞧见坐在病床旁的骆缨,顿时神情变得激动,坐起身紧抱着她。
「骆缨……」她哽咽着道。
瞬间,骆缨同样红了眼眶,也伸出了手抱紧了她,「姊姊……」
两人抱着彼此,泪流不止。上天真的好残忍,多年前夺去了她们的母亲,如今连她们的父亲也一并夺走,只剩下她们姊妹独活在这世间。
不知经过多久,两人的泪水才逐渐止住。
她们离开病房,搭电梯下楼,本想前去处理父亲的后事,却发现易天耀的秘书早已将所有事情办妥,父亲住院的费用也都结清了。
最后,她们决定返回她们原本的家。
抵达家门,骆缨拿出钥匙开门,两人一同进入屋内,环顾四周。
这里的一切看来是如此熟悉却又陌生。
有许多东西都是父亲生前买的,但是如今它们的主人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一直以为父亲的状况会逐渐好转,出院后他们一家人就能跟以前一样,同桌吃饭、在客厅里聊天……但这一切再也不可能重现,因为家中的男主人已经不在人世。
骆婳伸出手,轻抚着放置于玄关的一尊木雕佛像,眼眶再度泛红,「还记得吗?这尊佛像是爸爸之前经过一间佛具店时,二话不说立即买下的,因为它的神韵和妈妈有些相似。」
骆缨点点头,微微笑了,但笑中却带着浓郁的哀伤,「嗯,我记得,所以我们就算付不出爸爸的医疗费,也绝不将这尊佛像变卖。」
过去的事,仿佛昨日才刚发生,让人怎么也忘不了。
骆殡伸出手握着骆缨的手,步上阶梯,慢慢走上楼。
姊妹俩没有开口说任何话,就这么握着彼此的手,最后来到骆婳的房间里,坐在床铺上。
见骆婳始终眉头深锁,骆缨柔声轻问:「姊,你怎么了?还为了爸爸的过世而难过?」
骆婳轻轻摇头,「虽然心里还是十分舍不得,但爸爸都已经过世,人死也不能复生,而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骆缨望着她,知道她还有话要说。
「既然爸爸已经去世,那么,我跟易天耀的婚姻关系也不必再维持下去,我要跟他离婚。」
「姊,这样好吗?再考虑一下吧!」姊姊要跟姊夫离婚?这怎么行呢?姊夫明明深爱着姊姊啊!
「耿云涛之前来找过我……」
骆缨因为她所说的话而愣住,瞪大双眸。
耿云涛找过姊姊?她怎么完全不知道?是她在发高烧时所发生的事吗?为什么他要刻意隐瞒她此事?为什么他什么也没有告诉她?
在这瞬间,骆缨觉得自己被人背叛,胸口好闷、好疼。
骆婳神情哀伤,「易天耀在数年前就计划并吞爸爸的公司,并用各种不正当的手法逼迫那些股东交出股权……」
「这是真的吗?」骆缨难以置信。
「我知道,耿云涛不会骗我,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与确定的数据才会这么说。」骆婳凄然一笑,「你说,我怎么还能跟这样的男人一同生活?」
骆缨垂下了眼。是啊,耿云涛为人正直,绝不会撒谎骗人,尤其对姊姊。
「所以,我决定离开易天耀。」
见骆婳的神情是如此坚定,骆缨只能勉强自己露出一笑,「姊姊,你决定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之后,她缓缓站起身,离开骆婳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里,面无表情的坐在床上,看着眼前的电话。
好一会儿后,她拿起话筒拨号,静待话筒彼端传来响应。
郑妈的声音很快的传来。「这里是耿公馆。」
「郑妈,我是骆缨,由于我爸爸过世了,所以我有许多事情得处理,不会回去了。」
「这样啊……骆缨小姐,请你节哀顺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