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先生回来了,你要不要跟他说一下话?」
「不、不用了,再见。」骆缨连忙将话筒挂下,下愿跟耿云涛交谈。
突然之间,她感到一阵鼻酸,泪水随即模糊了视线,让她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她好难过,快要喘不过气来,已没了支橕身体的力气,缓缓倒在床上,伸出双手紧捂着脸庞,却怎么也止不住那早已决堤的泪水。
为什么会这样?她还以为自己终于获得耿云涛的正视,获得了他的心,但这一切只不过是她的妄想,就算与他发生过关系,他的心仍旧属于姊姊的,并不属于她,永远都是如此。
想恨他,却办不到,只因为她实在无法恨一个深爱多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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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家,耿云涛瞧见郑妈将话筒放下,对他似乎欲言又止,于是主动问道:「怎么了,是谁打来的?」
「是骆缨小姐打来的。」
耿云涛神情紧张,「她说什么?怎么她还没有回来?我不是教李仁载她回家收拾行李吗?」
「是的,李仁有载她回去,但她才刚回到家,就请李仁载她去医院了。」
「去医院?」他剑眉紧锁。
「她刚才打电话来,告诉我她父亲过世的消息。」
「什么?」耿云涛对自己所听到的一切感到讶异。
「是啊,所以骆缨小姐说她暂时不会过来了。」
耿云涛紧锁着眉,不再开口,转过身朝客厅走去,坐在沙发上沈思。
骆正丰死了,那么骆缨呢?此刻的她一定十分伤心难过,而她感冒才刚好,会不会又因此病倒?骆正丰去世后,她一定得处理许多事,她一个人能应付吗?
担懮不断袭来,令他无法静下心来。
要不要马上去找她,看看她现在的状况如何?如果她有什么问题,就能立即帮她解决,但是就目前的情况看来,他身为外人,似乎下太方便过去。
该死,他究竟该怎么做才好?
郑妈见耿云涛虽然面无表情的坐沙发椅上,但她看得出他的心事,于是端了杯热茶轻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先生不必担心,她不会有事的。」
被看穿心事,耿云涛的神情显得有些尴尬,「我并没有特别在想什么。」
郑妈微微一笑,并未多说,便转身去忙自己的活儿。
待她离开后,耿云涛低着头,看着桌上的那杯热茶。骆缨的身影再次浮现脑海,怎么也挥之不去。
现在,他只能希望骆缨好好保重身体,别再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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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正丰的丧礼盛大且隆重,政商名流、各方人士均前来送他最后一程。
骆婳与骆缨身着黑色套装,紧握着彼此的手,强忍着泪水,看着父亲的棺木缓缓入士,与多年前因病去世的母亲合葬。
丧礼结束后,人们纷纷离去,只留下她们姊妹俩仍站在原地,看着父母亲的坟墓。
一直以为父亲不会这么快离开,没想到命运竟如此捉弄人,让她们在失去母亲后也失去了父亲,只剩下她们姊妹俩。
「姊姊,我们回去吧。」
「嗯。」
骆嫔与骆缨准备离开时,却瞧见一名高大挺拔的男子笔直的朝她们走来,最后停下脚步,站在她们面前,挡住去路。
骆婳冷冷的看着他,「易先生,请你让开。」
「你似乎忘了自己的身分,易太太。」易天耀皱眉看着她。
「我会尽快提出离婚申请。」
「我不会同意的。」易天耀一把将骆婳的身躯扛起,直往轿车的方向走去。
骆婳奋力挣扎,大声吼叫着,「快放开我!」但这一切只是徒劳,她很快便被他带上车离开。
骆缨没有上前制止,只是站于原地,看着姊夫强行带着姊姊离开,哀伤的双眸里有着无限羡慕。
她知道,姊夫不会对姊姊怎么样,因为姊夫是如此深爱着姊姊,又怎么会伤害她呢?
就算姊夫当初真的是用什么不正当的手法并吞了骆氏,但他也确实让爸爸的公司继续营运,也让所有员工的工作获得保障,就她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好。
然而姊姊却只想要离开他,离开深爱着她的男人。
姊姊被人如此宠爱着,却不懂得把握当下的幸福,反而想逃避,真傻。
而她希望获得幸福,希望耿云涛能多看她一眼,却永远也无法实现。
细雨纷飞,骆缨独自一人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遥望着远方灰蒙蒙的天空,两行清泪自脸庞落下,沾湿了衣襟。
原以为这世上只剩下她跟姊姊两个人,其实她错了,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人,只有她一个人。
孤寂再次袭来,紧紧包围着她,让她难受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不要……她不要一个人,谁快来救救她……谁能听见她内心的哭喊……
这时,一道黑影笼罩着她,抬起头,只见一把宽大的黑伞置于她头顶上方,为她遮去不断落下的细雨。
「抱歉,我来晚了。」耿云涛低沈的嗓音自她身后响起。
骆缨难以置信,不敢回头,怕自己要是一回头,就会发现这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他来了……他真的来了吗?
耿云涛见她全身僵住,一动也不动,于是伸出手臂将她的娇躯一把搂入怀中,下颚轻抵在她的肩上。
「我来了,来到你身边了。」
他独特的阳刚味、厚实的大手、低沈的嗓音,让骆缨不得不确信真的是他。
转过身偎在他怀里,她紧紧抱着他,不禁嚎啕大哭。
他听见了吗?他是不是听见了她内心的呼喊?他来了,他真的来到她身边了!
耿云涛一手橕着伞,一手紧搂着她的纤腰,没有开口说任何话,只是让她偎在他怀里哭泣。
好一会儿后,他才搂着稍微止住泪水的骆缨乘车离开。
骆缨哭得累了,偎着他的手臂,缓缓闭上眼。也许是因为连日来为了处理父亲的后事,一直未曾好好合眼,又或许是因为耿云涛在身边,带给她安全感,不知不觉中,她已沉沉睡去。
回到家后,耿云涛并未出声唤醒她,只是以轻柔的动作抱她下车,进入屋内,上楼来到他的卧房,再将她轻放在床上。
瞧见她那紧闭的双眸底下有着淡淡黑眼圈,他心里有着不舍与疼惜,伸出手轻抚着她细致的脸庞。
骆缨缓缓睁开双眸,凝视着他。
「我吵醒你了?要不要再睡一下?」耿云涛没有收回手,继续以轻柔的动作轻抚着她的脸颊,望着她的黑眸中蕴藏着爱意。
「不,我不想睡……」骆缨怎么也舍不得再闭上眼,只因为他就在眼前,在她身边。
「怎么了?」耿云涛望着她,柔声轻问。
她朝他绽出一抹笑,「没什么。」她伸出略微冰冷的小手轻抚着他俊逸的脸庞,眼底满是对他的爱。
好喜欢他,真的好喜欢他,他应该听见了她内心的呼唤,不再让她孤寂一人。
「最近……你过得好吗?」耿云涛伸手握住她那正抚着他脸庞的雪白小手。
才几日不见,他觉得她似乎消瘦许多,她究竟有没有好好吃饭、休息?
「嗯,我很好。」骆缨笑着轻轻点头。她知道,他是关心着她的,就如同她一直想念着他。
内心的欢喜难以言喻,更感激上苍,让他俩心意相通,她终于获得他的心了。
然而,骆缨的喜悦并没有维持太久。
手机铃声响起,耿云涛眉头轻蹙,不满被打扰,但仍接听,「喂?」
「是我……」手机彼端传来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嗓音。
「骆婳?」耿云涛有些讶异,她怎会在此刻打来。
一听见他呼唤的名字,骆缨瞪大双眸,神情诧异。为什么姊姊会打电话给他?难不成……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耿云涛剑眉紧皱,神情严肃。
「带我离开台湾,离开易天耀身边。」
耿云涛先是一愣,思索了会儿后才答允,「我知道了,给我一点时间,会尽快替你办妥这些事。」
「好,我再跟你联络,再见。」
挂断电话后,耿云涛准备转身步出卧房。
连忙坐起身,骆缨一把握住他的手臂,「等等,你要去哪里?」
「我必须得帮你姊姊办理出国手续,并带她前往美国,我在那里有栋房子可以让她住。对了,她的护照应该在家里吧?等会儿我开车载你回去拿,还得帮她准备一些行李,好让她带出国。」语毕,耿云涛又拿起行动电话,秘书交代一些公事。
之前他曾对骆婳说过,如果有什么问题,尽管打电话来找他,只是没想到她竟会这么快就打来。
当然,他说过的话,他自然会办到,而且他打算将骆婳送出国安置好后,就立即返国与骆缨好好讨论将来的事。
他已决定与骆缨共度一生,并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让她成为他名副其实的妻子。
看着耿云涛,骆缨神情哀伤,心如刀割。
上一秒的他,是那般深情款款的望着她,下一秒的他,却要求她必须马上为姊姊准备护照与行李。在他的心里依旧只有姊姊,从来没有她,从来都没有。
好傻,她真的好傻,明明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不该爱上一个不该爱的男人,偏偏她就是对他一见钟情,执意非他不可。
就算被他拥抱时,听见他口中不断呼唤姊姊的名字,即使她愿意成为姊姊的替身,陪伴在他身边,更愿意为了他而付出一切,但这又如何?他的心不属于她,永远也不是,就算她再怎么强求,结果也是一样。
原以为他听见了她内心的哭喊、祈求,结果并非她所想的那样。没有,他什么也没有听见。
最后,骆缨笑了,笑得哀戚。
「我知道了,请你送我回家,我来帮姊姊准备东西。」她放开他的手,起身下床,缓缓往外走去,不让他瞧见眼底的绝望。
心碎了……梦醒了……她该放手了……
对他多年来的感情,已经无法再继续,她会祝福他与姊姊过得幸福,并且永远消失在他面前。
第八章
耿云涛开车载骆缨回家,一路上,两人并未交谈,车内的气氛十分沉重。
骆缨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两个人明明在一起,却比一个人独处时还令人觉得寂寞,这种痛苦的折磨,她再也不愿承受,这份感情,也该到了结束的时刻。
耿云涛一面注意前方的路况,一面观察着坐在身旁沉默不语的骆缨。「你在想什么?」
自从接到骆婳的电话开始,他可以感觉得出来,骆缨变得很不对劲,脸上的笑容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懮愁,她究竟是怎么了?
「没什么。」骆缨淡淡的回答。
她只不过是看透了一些事,了解就算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获得奢望的东西。
耿云涛剑眉轻蹙,本想追问,但已抵达目的地,只得先将车停妥,与她一同下车。
骆缨拿出钥匙打开门,并未与身后的他交谈,径自进入屋内。
不知为什么,耿云涛觉得她的背影看来十分落寞。
他尾随在她身后进屋,这才发现,以前原本放置了各式奢华摆饰的豪宅,如今却空荡荡的,几乎什么也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骆家出现财务危机,她们姊妹不得不将家里的东西变卖?
等等,她就这样独自一人住在这里?他拾起头,却不见骆缨的身影,因为她早已上楼,离开了他的视线。
他连忙迈出步伐踩着阶梯,来到二楼,瞧见一扇房门被打开,里头的灯亮着,他立即朝那个房间走去,瞧见骆缨正打开衣柜,拿出里头的衣裤放在床上。
「你……」耿云涛望着她。
面无表情的缓缓转过头,骆缨以不带任何情愫的双眸直勾勾的望着站在门前的他。
耿云涛原本心里有许多话想对她说,但当他俩的视线一对上,他不禁愣住。
为什么她的眼神变得如此冷漠?之前那个笑容甜美,望着他时总是带着娇羞神情的骆缨上哪儿去了?
骆缨低下头,拿起一旁骆婳的护照,以不带一丝温度的嗓音开口:「姊姊有美国的签证,你只要帮她准备机票就好。」
「你究竟是怎么了?」对于态度如此冷淡的她,耿云涛实在无法接受。
骆缨抬起头直瞅向他,好一会儿后才朝他露出一抹笑,「没什么。」是啊,就算是要分离了,也要在他心里留下最美好的一面。
见她再次展现笑容,耿云涛的心情才显得愉悦。
「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她轻声问道。
「什么事?」
「今晚……陪在我身边,别离开。」只要今晚就好。
耿云涛望着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么说,但他并没有多间,点头答允。
「那就麻烦你先到楼下等我,我把东西收拾完,马上就去找你。」
「嗯。」耿云涛点点头,转身离开。
见他的身影消失后,骆缨脸上的笑容立即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哀伤。
她低下头看着姊姊的衣裤,好一会儿后才动手仔细折妥,放入行李袋,再将一些信用卡、现金与护照放在一个透明的夹链袋内,置于衣物的最上方,再将行李袋的拉链拉上。
看着那个行李袋,她心里五味杂陈。
想恨,却又无法狠下心恨他,只因为爱比恨更深,最后只能任凭哀伤紧紧禁锢她的心。
心爱的男人即将带着姊姊离开台湾,而她对他的爱意却只能藏在心里,永远无法说出口。
刚开始,她愿意成为姊姊的替身,什么也不求,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就好,但,如今她却贪婪的要求更多,希望他能真心爱上她。
然而这终究只是她的妄想,是她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梦。
累了、倦了,她决定放手,或许这对她而言才是最好的决择。
当她准备提着行李下楼时,突然一阵晕眩感袭来,甚至有些作呕,她连忙坐回床上,伸手捂着唇,不让自己吐出来。
她究竟怎么了?是感冒还没痊愈吗?不,应该不是,难不成是……
骆缨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一本记事本,翻开其中一页,随即瞪大双眸。推算日期,在英国的期间正好是她的排卵期,而他们就在那个时候发生了关系……
天,她怀孕了吗?
为什么要让她在这时候发现自己可能怀孕了?不,她不要……她不要这个孩子。
她都无法获得耿云涛的爱了,这个孩子又怎么可能会获得他的爱?上天可是存心捉弄她?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紧咬着唇,不许自己哭出声,但她可以感觉自己的心正在淌血。
这时,身后传来敲门声。
「你在里面吗?」耿云涛在门外柔声轻问。
骆缨连忙抬起手拭去即将落下的泪水,强忍着心痛,走向前打开门,看着站在外头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