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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家有芳(上) page 14 作者:千寻

  上官檠顾不得方才的争质,一把将纪芳拉起,藏在自己身后。

  他的防备表情激怒了凤天磷,一拳头过来,上官檠举臂挡开,凤天磷更是气愤不已,一拳一拳再一拳,掌风很猛烈,几次刮到纪芳的脸庞,一阵阵的微痛。

  上官檠不满了,双掌用力一推,使出十足力道,凤天磷被迫后退几步,他再手一抄,拦腰将纪芳抱纪,身子猛地往上窜,三下两下窜到树梢头。

  纪芳倒抽气,圈住上官檠的脖子不放,这感觉像是坐上超速电梯,短短两秒钟从一楼升到二十褛,心脏都快跳出来,嘴巴却喊不出声的胸痛感。

  他把她放在树干上,低声在她耳畔说:“抱紧树干,我马上来接你。”

  血液在瞬间冲进脑门,她搞不清楚自己是害羞还是惧高,只觉得血脉偾张,全身上下抖得严重。

  她下意识照着上官檠的话去做,死命抱住树干,不敢低头往下看,眼睛虽紧紧闭上了,但耳朵闭不起来,她把树下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你让我找莫琇儿,我就到处找,你找到了却连吱声一句都不肯,还把她藏起来,说,你在怕什么?”凤天磷指着上官檠的鼻子一阵痛骂,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可看见两人的亲密,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哇哩咧,纪芳想抗议,这话太污辱人,谁说她是被藏起来的?她明明就是自己找到好地方,安居乐业住下来的好吗?说得她好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小三。

  “我需要怕什么?”上官檠反问。

  “你怕夏可柔,怕姨母,怕假面具被揭穿。”

  怕她们?这下轮到上官紫觉得自己被污辱了,屈屈大小夏氏,还不构成他害怕的理由。他冷笑,“给我一个害怕的理由。”他早就不是当年的六岁孩童,那年怕夏妩玫,是因为顾忌母亲,是担心父亲厌弃娘,如今的他是就不再把上官华摆在眼里。

  怕?笑话!

  “上官檠,你不可以这样子,你已经娶亲了。”

  “你比我更清楚,这门亲事是怎么来的。”他不怪凤天磷,不代表他不知道凤天磷在这门亲事背后扮演什么角色,凤天磷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与夏家拉成一股绳,成为支持他上位的重要动力。

  身为兄弟,安持凤天磷他不遗余力,只不过夏家从不在自己的合作名单里。

  “不管你满不满意,你和夏可柔成亲是事实,你必须认命!”凤天磷扬声道。

  “认命?你自己为什么不认命?”

  “谁说我不认命?我是皇子,身为皇子从出生那刻起,就注定我要与兄弟竞争那个位置。”

  “这就是你所谓的注定?不,真正的注定是,大皇子为嫡、为长,若无大过,那张椅子“注定”是他的,身为弟弟,你应该支持,应该辅佐,而非生出异心。”这是第一次,上官檠对他说实话,也说重话。

  “父皇更喜欢的是我,不是大皇兄。”

  “传言皇上最喜欢贵妃娘娘,可多年过去,皇后依旧是皇后,不曾改变,皇后的身分摆在那里、家世摆在那里,经营多年的后宫牢不可破,贵妃娘娘再受宠又如何?”说穿了,就是个待妾,喜欢与否能够改变什么?

  “天家无亲情,若我不抢会死于非命。”

  “即使我告诉你好几次,你依然派人到处抓拿莫飞、莫辰,坚特找出我母亲死亡的真相,那你为什么不派人去查查你被刺杀的事,为什么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你非认定那是大皇子动的手?”

  几次攀谈,除非凤天祁藏得太沉、城府太深,否则上官檠认为凤天祁就是个磊落坦荡、值得深交之人,只是凤天磷深受夏家与云贵妃的影响,认定凤天祁对他虎视眈眈。

  凤天祁相较,他更相信成天跟在凤天磷身边的二皇子凤天岚不是什么好东西,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上官檠不喜欢他那双闪灿不定的眼睛。

  凤天岚的生母出身低微,生产的时候熬不过,死了,当时深得皇帝宠爱的云妃因为无孕,凤天岚便被她养在膝下。

  后来凤天磷出生,两人一起长大,凤天岚对凤天磷刻意巴结讨好,甚至摆明态度,愿意为凤天磷谋划,可他为凤天磷出的计哪次得到好结果?凤无磷却认为凤无岚并无恶意,只是蠢。

  上官檠曾问他,“你这么聪明,为什么被他牵着鼻子走?”

  凤天磷回答,“我们一起长大,不听他,听谁的?”

  所以这就是凤天磷的问题,他急躁、直接,对喜欢的人不懂表达善意,只会用挑衅来引起注意,可深交后才会晓得他的心有多热情,这样的人太容易被利用,不适合当皇帝。

  总之凤天岚的陪伴让凤天磷对他深信不疑,这让上官檠认真思考纪芳的话——她说,身为父亲最重要的是陪伴,而他对沐儿的陪伴似乎不够,即使他现在还很小。

  “不是大皇兄会是谁?除了我们三个,其他人根本连竞争都摆不上台面。”

  “二皇子呢?”

  “你在开玩笑吗?上次二皇兄与我一起受害,若不是他替我挡刀,我早就死了,难道二皇兄会买凶杀害自己?”

  “去查啊,你不是最在乎证据的吗?”

  上官檠对二皇兄的指控,让凤天磷非常不高兴,阿檠不喜欢姨母、不喜欢二皇兄,所有他身边的人阿檠都不屑与他们为伍,这是想与他壁垒分明吗?

  “你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动摇了,大皇兄送富贵布庄一块匾额,让你的不倒翁大卖,你便拿他当好人看?”

  “一块匾额就能够收买我?那你也太差劲了,直到现在还没本事把我收买。”冷笑一声,这就是他口口声声的兄弟?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凤天磷知道自己说得太过,可,他气啊!

  气上官檠找到莫琇儿却不说一声,气他得了大皇兄的好处也不吱声,原本姨母和夏可柔姑侄的感情不差,现在两个人都回去娘家闹,他不相信当中没有上官檠的手笔。

  他非要与夏家对立吗?他不肯帮助自己了吗?

  “别人不信我就算了,可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们从小就感情深厚,即使你被贼人掳走,我也从没放弃你,你怎么可以背叛我?”凤天磷怒气冲冲。

  上官檠见凤天磷钻牛角尖了,叹息。“我没有背叛你,也没有不支持你,如果你想要那个位置,我一定会陪你到最后,只是你想要真相,我也一样不喜欢被欺骗,二皇子,我不信任他。”

  “今天我们不谈二皇兄,我们说说夏可柔,你很清楚她是什么性子,如果让她知道你把纪芳藏在这里,她肯定会闹得天翻地覆。”话出口凤天磷才惊觉,原来让自己这般愤怒的理由是纪芳。

  是因为他找太久找不到吗?是因为偶尔想起她,他会不自觉微笑吗?是因为他一直期待和她再次见面,阿檠却把他藏起来吗?原来他在意的“背叛”,指的是这事。

  上官檠不知道凤天磷的心思,但他心里接下凤天磷的话。是,他会让夏可柔闹个天翻地覆,只不过她闹的对象不是纪芳,而是夏妩玫。

  “你那么在意夏家的理由是什么?”上官檠淡淡一笑,他早已决定将夏家连根拔起。“因为那是你外祖家?”

  这话是百分百的讽刺,天子无情无心,想当个贤君,就不能让外戚干政,他把外祖家看得这样重,岂能当个好皇帝?

  凤天磷愣住,半晌后回答,“夏家有钱,我现在最需要的是银子。”

  “我从祖父那里拿到不少铺面,银子我给。”

  “那得花多久时间……”

  纪芳再也忍不住,扬声大喊,“上官檠,你的“马上”要多久?我快撑不住了啦!”

  同时间,她松开手脚,整个人如同苹果似的砸向地面,可惜这里没有一个牛顿,否则率先发明地心引力的将会是中国人。

  刚听见声音,就看见她整个人往下坠,凤天磷和上官檠想也不想一起飞身窜起,但上官檠占得位置之利,比凤天磷快一步,他将纪芳紧紧抱进怀里。

  这是相当帅、相面浪漫的场,是杨过和小龙女才会做的事,只是纪芳太害怕,哪有心思去欣赏自己像不像仙女?直到两条腿落地,她才稍稍张开双眼。

  张左眼、张右眼,左眼看见上官檠的笑脸,右眼看见上官檠的宠溺,两眼齐张,她看见他的温情,他……在用力电她!

  心脏狂跳两百下,她被告白了?没有,只是暧昧、只是以爱为名的乱放电,可光这一点点的“只是”,已经让她小鹿乱跳,撞翻鹿舍,一路冲到蓝天白云下,离举鹿茸,想对老天大喊——我恋爱了!

  抱久一点吧,她在心底默默许愿。

  “你要多久才能站稳?”凤天磷微凉的声音传来,扰乱了她的美梦。

  是恶质小老板的刻薄挑衅!纪芳回神过来,狠狠瞪了凤天磷一眼,为着公平,她也丢给上官檠一眼,只不过对上官檠那一眼,很明显地,温度上升二十度C。

  转头,她发现萍儿、殷茵各抱着一个孩子,满眼惊恐地看着自己,她们吓坏了。

  吓到她的家人?护短的纪芳生气了,怒道:“你们要打架,可不可以找个空旷的地方?要吵架可不可以找个没有观众的地方?两位爷,请移驾行不?”

  “不行。”异口同声,凤天磷和上官檠有默契到让人傻眼。

  凤天磷当然不行,他已经找纪芳找很久了,上官檠更不行,他才刚下定决心,要好好陪伴儿子,怎么能这会儿就走?

  不行?纪芳吸口大气,说:“很好,你们不要走、不想走、不乐意走……”她本想很帅地接一句——“老娘走,行不?”可……哪行啊,这里是她的地盘,她走了算啥回事?

  凤天磷笑着接下她的话,“对,我们是不要走、不想走、不乐意走,那你要走吗?”

  凤天磷明明开心,却忍不住挑衅,好像非要这样,纪芳才会注意到他。

  上官檠护在纪芳身前,她肯走,他还不乐意她走呢!

  三人之间的气氛很奇怪,看不出谁和谁才是一国的。

  纪芳翻白眼,两个无赖,亏他们还一个是皇子、一个是王府大少爷呢,她叹气问:“你们到底要什么?”

  凤天磷才要开口,对他印象烂到爆的纪芳不让他说话,“我知道,你要钱,可以,我帮你,那你呢?上官公子要什么?”

  “我要你”——上官檠想这样说,但他知道她的反应,她肯定会笑得满脸油条,回答——“对不起,你要不起我啊,你家里还摆着一尊大老婆呢!”

  他更清楚不能用权势逼她,否则她会逃到天涯海角,她,是个让他没办法的女人。

  所以他只能回答,“我要合作。”

  他把收在胸前的帐本和银票拿出来,瞬间,纪芳眼睛闪闪发亮,眼睛的温度再提升二十度。

  第七章  这女人骂不赢(1)

  “你要多少钱?”纪芳二话不说,提起笔问得直接。

  院子的铺垫被他们踩坏了,她只好抱着纸笔回到厅里,两个男人乖乖就着方桌,一人占据一边。

  “五十万两。”凤天磷故意说出一个令人为难的数目,别说纪芳,就是上官檠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凑出来。

  纪芳又问道:“你们名下有多少铺子?卖什么东西?每年营收多少?通通写下来,大概就行了,不必细陈。”话丢下她便不理会他们了,迳自提笔涂涂画画、抹抹改改。

  两人各自取过纸笔,短短两刻钟过去,已经将名下铺子写出来,共有七十八间,食衣住行样样有,不过最赚钱的……她多瞄两眼,心猜应该是青楼、赌坊、古玩铺子。

  若普通人开古玩铺子,生意不见得会好,但人家是皇子啊,有人脉、有资源,往来的非权即贵,打着他的名号生意能差到哪里?

  果然,目光往下滑,所想的和结果八九不离十。

  她把自己设计的礼券画出来,分别有千两、百两和十两的券子。

  “大量印行这种票券吧,千两票券卖九百两,百两票券卖九十五两,十两票券卖九两七钱,往后顾客可以拿这些票券到你们的铺子里买东西,这是方法一。

  “方法二,票券原价出售,只不过要分门别类细细定下,拿这种票券到不同的铺子购物可以享受多少优惠。这是利用贪小便宜的心态,让你们在短期之内累积足够的银子。”

  若非这时代的科枝不够用,她更想发行悠游卡、信用卡,把民生食衣住行全揽在里面,可别小看那点蝇头小利,聚沙成塔,赚头够惊人的。

  这边纪芳才刚解释完,那边两个男人已经像看到蛋缝的大苍搔,两眼发光。

  “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凤天磷激动的想一把抓住她的手,上官檠见状迅速动手格开,下一刻,纪芳发觉自己连人带椅的挪了位置。

  上官檠是怎么办到的?不知,但很清楚,这家伙的武功相当了不起。

  他实在该好好感激莫辰、莫飞,虽然纪芳并不喜欢他们,可一码归一码,上官檠能够文成武就,他们功不可没。

  纪芳斜眼看人,觉得自己很屌,她竟敢对着小老板的丹凤眼冷笑?强、厉害、伟大,同事若看到这幕,肯定会纷纷起身对她做出英雄式欢呼。“哼!告诉你,你就能想得到?”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

  “这跟脑袋里头的东西有关,你里头装的……品质不够好。”

  这是绕弯儿骂他笨了?凤天磷大怒,一双丹凤眼横起来,气势立现。

  她是俗辣,凤天磷客气她就嚣张,这会儿……她缩缩脖子,整个人几乎要缩到上官檠身上避难。

  是啊,她被丹凤眼给制约了,她讨厌丹凤眼、害怕丹凤眼,看到丹凤眼就会下意识倒退三百步。

  上官檠抿唇忍笑,向来只有凤天磷嫌弃别人不聪明的分,没想到这会儿被嫌。

  “这话是谁告诉你的?”凤天磷目光对上上官檠,他不相信纪芳会这样认定自己,除非背后有人嚼舌根说他坏话。

  上官檠连忙摇手撇清,不关他的事,他扶着纪芳的肩膀往前推,摆明始作俑者是她。就这样被推出来了?看看上官檠,再看看凤天磷,纪芳豁出去了!她有受刑人的心态,反正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是你告诉我的!”纪芳回答得铿锵有力。

  “我几时告诉你?”

  “你说,皇上更喜欢的是你,不是大皇子,可天家无情,后宫残酷,谁说:“不喜欢”不是一种保护?不是“最喜欢”的表现方式?

  “你说,二皇子与你一起受害,难道他会买凶杀害自己?试问皇子大爷,有没有听过反间计?往往害人的就是与你最亲密、在你耳边散播假消息的那个人。就是没听过反间计,苦肉计您听过吧?如果挨个刀,比要说上千言万语更有用的话,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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