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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坑船王 page 1 作者:春野樱

  楔子

  东北商业重镇汝安位居大河之侧,自古无患,南来北往,水运及陆运皆相当发达。

  政争时,汝安船运钜子严平山助大皇子夺位,而京城富贾位笙则暗助三皇子。其间,位笙遭政治暗杀,其子位出锋继承其志,转明为暗,以位家之人脉及其经世之才,成功助三皇子杀出重围,顺利登基。

  位出锋善用与朝廷及皇室之间的交情及人脉,在南方一小渔村长桥大兴土木,利用其地利及天然条件,将长桥建设开发成一个繁荣的港口城镇,开启位家的海运事业,成其霸图。

  接下来的三五年间,位家在各地辟港,并成立庞大强盛的船队,以海路取代了陆路及水路的输送运载。前年,位家在汝安兴建码头,抢走不少严家的生意,此事引发严家不满,却又无力回击。

  严家自知失势,只能尽可能的守住家业,另辟财路。

  严家只有两兄妹,严世浩及严世安。严世浩已娶妻万天晴,万天晴是一能力及胆识都不输男人的女子,在事业上是严世浩的得力助手。

  至于严世安,她是一个生平无大志,性情恬淡的女子。

  自幼习字读书,琴棋书画皆通,有点古道热肠的鸡婆性子,她在汝安办了收费便宜的私塾,还收留不少因家庭变故而无所依靠的孤儿。

  她致力办学,将终身大事抛在脑后,这可急煞了严世浩,以及急着想娶她为妻的绍子龙。

  绍子龙是严平山故友之子,自小住在严家,严平山将其视如己出,打心里认定他是未来女婿人选,后来严平山因严家失势抑郁而终,绍子龙跟严世安的婚事就这么延宕了。

  这两年,严世浩虽然一直想将两人的婚事办了,可严世安全心办学,一再拖延,教绍子龙有几分沮丧。

  在年前一场由贤王魏祈所举办的竞马大赛上,各地商贾为能与贤王接近,纷纷自各地赶往华城参赛。魏祈行五,当年政争时倾全力助当时的三皇子登基为帝,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可他无心政治,偏爱从商,经常游历各地结识商贾,化名以便买卖交易。

  竞马大赛上,绍子龙为替严家出气,也为求表现以讨好严世安,竟偷偷潜进位家的休憩处,对位出锋的爱驹奔雪下药,导致奔雪在竞赛过程中摔伤颈椎,奄奄一息,位出锋不忍其受苦,只好亲手结束了牠的生命。

  后来有人指证绍子龙在赛前曾出入位家的休憩处,涉有重嫌,但因他非现行犯被逮,又矢口否认,此事便也无法追究。

  位出锋悲愤难当,对维护绍子龙的严世浩撂下狠话——

  这笔帐,我一定会向严家讨回来!

  当时严家不以为意,却没想到之后竟为严世安惹来了杀身之祸……

  第1章(1)

  一艘三桅大帆船航行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这是在距离汝安约一天航程的海面上。

  今晚风平浪静,一轮明月高挂天边,映得海面银光一片。

  海风徐徐吹来,扬起了位出锋的衣角,他独立在船头,望向那广阔静寂的海,眼底看似毫无情绪,却又隐含着各种情绪。

  年前奔雪死在那场竞马大赛上后,他以位家私下成立的另一家中型商行之名义,揽下原本属于严家的几桩输送生意,几乎要斩断严家的生路。

  奔雪是他父亲的爱驹落梅所生,他父亲在将奔雪送给他不久后便遭到三皇子的政敌暗杀,而落梅也在当时跟着他父亲同遭毒手。

  极富灵性的奔雪成了他莫大的慰藉,教他打起精神继承父志,终助三皇子成功登基,所以奔雪死得那么无辜凄惨,令他久久无法释怀。

  可是三天前,他一个人在汝安一家位于港口附近的饭馆里用膳,见门外来了两个乞食的小姊弟遭到店家驱赶,他正想出面给他们一餐温饱并给他们一点资助时,饭馆的一隅杀出一名年约二十的女子。

  那女子面貌清秀,五官精致,身形娇小,但不给人柔弱之感,她衣着朴实,身边却带着一名约莫十二岁的侍童,还有一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婢女,看来应是某户人家的小姐。

  她要求店家为乞食的小姊弟备膳,还让他们与她同桌进餐,用完膳后,她带着小姊弟离开了饭馆,像是要为他们寻找落脚处。

  他们一行人离开后,他向店家打听那女子的事,才知道她竟是严家的小姐严世安。

  店家告诉他,严世安在汝安办学,免费或便宜为贫穷人家的孩子上课,还收留了不少失去依靠的孤儿孤女,她身边带着的那个男孩便是严家一名在上工时意外身亡的伙计的孩子,六岁失依,由她收留教养。

  闻言,他因奔雪的死而产生的恨意在刹那间消失了。

  严家失势后,财力大不如前,严世安竟还尽其全力行善,可见是个心性良善之人,她没有其他营生,行善的花费全由严世浩负责,而严世浩愿意支持妹妹的善举,可以想见也是个好人。

  当初得知对奔雪下药的是严世浩的副手绍子龙时,他打心里认定幕后主使必是严世浩,可现在他不那么想了,一个即使在自己捉襟见肘之时都还愿意施舍付出的人,绝不会是个小人。

  他释怀了,也解除了对严家的惩罚。

  “二爷……”不知何时,李韶安来到他身后。

  位出锋在家行二,大家都称他一声“二爷”,他上头其实还有一个大哥,可惜在五岁时便已夭折。

  “深更半夜的,甲板上冷,怎么在这儿受风?”

  李韶安年长位出锋四、五岁,是他得力的左膀右臂。李韶安武艺不凡,每次运送重要的朝廷物资时,位出锋一定会带上他。

  “想一点事,就要回舱房歇下了。”位出锋回道。

  这时,李韶安瞥见海面上飘着几片破木板,木板边上还有个人,连忙手指着海面喊道:“二爷,你看!”

  位出锋顺势望去,只见一人在海上载浮载沉。他行船多年有个习惯,就是在海上发现浮尸,无论如何都会捞上船,等靠了岸后再就地落葬,于是他吩咐道:“找人捞起来。”

  “是。”李韶安答应一声,立刻叫来负责守夜的船员。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放下小船,划了过去,再将无名浮尸拉上小船。

  其中一名船员大喊道:“是个女人!还没死!”

  位出锋立刻叫人去下舱请来船医骆无争。骆无争本是太医所的太医,因不喜太医所里那些争权夺势的肮脏事,害得他空有一身医术却无处发挥,便辞去了官职。

  经由魏祈居中牵线,骆无争认识了位出锋,也因为欣赏位出锋的为人,他上了位出锋的破浪号,从此跟着他乘风破浪。

  骆无争着装赶上甲板的同时,飘在海上的女子已被捞起并拉至甲板上。女子面色惨白,却朱唇如血,十分突兀。她一身粉白色轻薄衫裙,耳朵及颈上都有饰物。

  船员们看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段,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位出锋想都没想立即脱下披在身上的短褂一把将她裹住,把人抱了起来。“骆老,进我舱房。”他说话的同时,已经抱着女子快步走进船楼,下到舱房。

  女子一直昏迷,高烧不断,尽管骆无争已经尽其所能的用药,她却始终没有清醒过来。

  女人在船上就像是诱人的禁忌,容易让人心思浮动,即使是个昏迷的、可能随时会死的女人。

  由她上岸时所穿的衣物,不难猜测她是游舫上的妓子,这会儿,大家正讨论着位出锋的舱房里躺着一个美若天仙的妓子这件事。

  在位出锋的眼里,这女人还称不上是美若天仙,但那些船员们一上船就是两、三个月,他又严禁载着满船妓子的游舫接近破浪号,也因此女人对船员们来说比水还稀奇珍贵。

  此刻,骆无争坐在床边为女子把脉,神情凝肃。

  “骆老,如何?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位出锋问道。

  “这位姑娘的心肺耗虚,想是在海上呛了水又失温。”骆无争一叹,“她能活着可真是奇迹,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老夫不确定她是不是能熬得过去。”骆无争的语气中带着沮丧及无奈。

  一旁正往炉盆里添柴的李韶安一听,神情严肃地道:“要是她死在咱们的船上,可就秽气了。”

  位出锋瞥了他一眼,“总不能把她扔下海吧?”

  “是不能,唉……”李韶安叹了一口气,继续加着柴火,又忍不住咕哝道:“再这么添柴火,二爷你的舱房就要烧了。”

  位出锋转头看着脸色惨白的女子,若有所思。

  “二爷,这位姑娘的身子冷得像冰,脉搏微弱,恐怕……”

  没等骆无争把话说完,位出锋像是决定了什么,说道:“你们都出去吧。”

  骆无争和李韶安皆是一顿,疑惑的看着他。

  “既然柴火都暖不了她,又不能放着她这样死去,只能试试最原始的方法了。”位出锋说道。

  骆无争先是一愣,旋即像是明白了什么,难掩惊疑,“二爷你是说……”

  “命都快没了,还在乎什么其他的吗?”位出锋说话的同时,已经动手脱去自己的上衣,露出精实强健的上身。

  骆无争跟李韶安互看了一眼,都感到难以置信。

  位出锋浓眉一拧,看着两人,“怎么,你们也要一起来?”

  两人一听,尴尬的摇摇头,一前一后快速离开了舱房,并带上了门。

  位出锋转身看着躺在暖褥上一动也不动的女子,没有太多的挣扎及犹豫,伸手便解开了她的衣物。

  其实她被捞上船时全身湿透,就是他亲手替她换的衣衫,她的身子他看过了,包括她脚踝上那个小小的梅花烙。

  他脑子里没有一点杂念,只想着她是个人,而他要救人。

  此刻,他依旧没有一丝杂念,只想着如何让她熬过去,活下来。

  他脱去她的和自己的衣物,让她翻身侧躺,接着他也侧躺上床,自她身后紧紧的抱住她,以自己的身体暖着她。

  她的身体好冷好冷,当他火热的身子接触到她,彷佛能听见冰水落在热锅上的嘶嘶声。

  他搓揉着她冰冷僵硬的小手,又揉捏她的肩膀、胳臂、腰侧……一整晚,他都这么用自己温热的身体去暖着她。

  不知何时,位出锋睡了过去,是听见她的呓语才又惊醒。

  位出锋不自觉松了一口气,他让她正躺,摸摸她的脸、她的颈子,感觉到她身体有了一点温度,他握着她的手继续揉着,并刺激按压着她的指尖。

  “不……”突然,她抓着他的手,虚弱却坚决。

  他微怔,疑惑的看着紧闭双眼、秀眉紧蹙的她。

  她的神情看来痛苦又惊恐,干涩的唇片微微掀了掀,却发不出声音。

  “姑娘?”他试着叫唤她,可她却像是听不到。

  “不……”她发出微弱的声音,眼角流下泪水。

  见状,位出锋无法克制地心头一抽。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为什么会落海?是不小心的?还是她自己想不开?抑或是……被丢下海?

  他的心已经好久好久不曾因为女人而浮动过,可这一刻,想到她可能的各种遭遇,他的胸口不知怎地竟一阵揪紧。

  他讨厌这种感觉。

  忽地,她又出声了,“念、念祖……念祖…不……逃、快逃……”

  念祖?她嘴里喊着的是一个男人的名字,是谁?她的爱人?她要他逃?他们是一起逃走的吗?他们一起落了海?那么……念祖呢?他在哪里?

  她意识这般不清醒,却还心心念念着念祖,想必对方对她来说是犹如生命一般重要的人吧?

  “念祖……”她气若游丝的唤道,眼泪不断从眼角涌出。

  位出锋垂眸凝视着她,淡淡地命令道:“活着,你别死在我的船上。”

  “你们是谁?到底想做什么?!”

  严世安带着念祖跟冬梅才离开了城郊的通法寺,便被两名持刀黑衣蒙面人拦住了去路,将他们主仆三人押往一间偏僻的废弃仓房。

  仓房里,十二岁的念祖跟十六岁的冬梅捱在她身边,吓得浑身发抖。

  念祖是严家伙计的独生子,他爹意外丧命后,她便收留了他,当时他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对她来说,他像是弟弟,又像是儿子;冬梅十一岁来到严家,一直跟在她身边,也被她视如妹妹般对待着。

  她一左一右的抓着他们的手,努力安抚道:“不怕,没事。”

  “小姐……”两人眼底有着藏不住的恐惧,声音忍不住颤抖。

  “你们到底是谁?”严世安抬眼坚定无畏地道,“快放了我们,否则我大哥……”

  “哼哼!”为首的黑衣蒙面人冷笑两声,逼近他们。

  “你想做什么?”严世安不自觉抓紧念祖跟冬梅的手。

  黑衣蒙面人来到她面前,大手伸向了她。

  念祖见状,本能的挡在她前面,“不要抓安小姐!”

  黑衣蒙面人毫不留情,一把将念祖拎起,将他往旁边一甩。

  念祖那瘦弱的身子砰的一声撞在墙上,然后掉落在地,一动也不动。

  冬梅尖叫着,眼泪瞬间涌出。

  “不!念祖——”严世安看念祖趴在那儿,头下是一滩的血,声音不自觉的颤抖,感到震惊、悲伤又愤怒,随即她恨恨的瞪向黑衣蒙面人。“你——”

  “要怪就怪你大哥跟绍子龙害死了我的奔雪。”黑衣蒙面人压低嗓音道。

  她一震,瞪大了眼睛,“奔雪?你、你是……”

  “我是奔雪的主子,位出锋。”他冷冷地道,“他们害死我的奔雪,我便毁了你。”

  严世安心头一撼,他说毁,而不是杀,他要如何毁她?

  就在她感到疑惑之时,黑衣蒙面人已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起冬梅往一旁摔去,“抓着那丫鬟。”

  “是。”另一名黑衣蒙面人抓住冬梅,往墙边站着。

  严世安意识到他所谓的毁是何意,惊怒的瞪着他,“你……你敢?!”

  黑衣蒙面人哼地一笑,将她压在地上,扯开她的衣襟,她奋力抵抗尖叫,他却一手使劲的捂着她的嘴。

  一旁的冬梅也被捂着嘴,她惊恐的瞪大双眼,悲愤的眼泪流个不停。

  严世安从来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她总是奋战努力到最后一刻,即使她知道自己的抵抗可能遭致更重大的伤害,她还是不甘就范。

  她想起头上那支母亲留下来的金簪,于是抽回了原本抵在黑衣蒙面人胸口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摘下金簪,用力往他左臂上一刺。

  “啊!”黑衣蒙面人本能的将手抽回,可这一抽手,那刺进他臂中的金簪便在他臂上深深的划下一道破口,鲜血直流,他痛极,眼底迸出杀意。“臭女人,你找死!”

  他抽出腰际的一把短刀,恶狠狠的朝她腹部刺去。

  严世安痛苦的倒在地上,身子不由自主的抖动着,想说话,一张嘴,吐出的却是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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