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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狐王(下) page 6 作者:雷恩那

  全依她?就这样?

  像他思量再思量、斟酌又斟酌,最后为成全她而好委屈地牺牲。

  心绪犹沉,秋笃静轻郁的唇角倒也不禁一扬,却听他接着道——

  “全都依你了,无妨。反正那一带狼群没个十匹也有八匹,小赤狐说不准还没睡醒,就被叼回窝里喂狼崽。”

  她忽地转过身去,近近看入他寂寂生辉的瞳底。

  白凛一怔,随即俊脸作恶,发狠问:“如何?”以为她又对那只赤狐心软。

  “那匹马呢?被狼叼了怎办?我跟武林盟相借,要还的。”

  她又在玩他、欺负他,是吧?

  “还。等会儿就把马虚空挪移回来凛然峰,让你还回去。”他微眯美目,一臂将她箍紧。

  “别忘我的淬霜剑。”

  “哼!”

  秋笃静被他傲慢哼声哼得一阵心软,禁不住去撩他颊畔雪发,轻声问——

  “地底洞穴里,那一叶欲为我引路的绿光精魅,你说其中有你吟入的神气那一场狐火大起,是否把它也烧毁了去?”

  白凛岂会不知她在想什么?

  定又为一只来路不明、偏无端端结了缘的精怪忧思怅惘。

  “自然全数烧尽。千年内丹唤出的天狐狐火,岂能有漏网之鱼?”

  她淡淡默了,眸光略敛。

  他瞧着又觉心堵,再次发狠问:“你待如何?”

  她摇头,似云淡风轻。“没事,只觉可惜了。”

  精魅一叶,浑沌初开,却可惜天狐的一缕神气,可惜了这般难得的机缘。

  她一静默下来,眉眸间的郁色更浓,白凛看进眼里,心里七上八下。

  突然,男人的一只手臂横在她唇边。

  秋笃静一脸迷惑,与他认命却一样很带傲气的眼神对上。“怎么”

  “你咬吧。”

  “啊?什什么?”

  “修行破千岁的九尾天狐,狐肉奇珍,食者不蛊。”他豁出去。“吃一块。”

  手臂都触上她的唇了,见她兀自抿着,他一抵再抵,道——

  “我一块肉怎么都抵得掉“请便”两个字吧?你啃一块去,这天上地下千万种的毒与蛊都不必怕,害不了你。”

  原来唉,原来啊原来,是为当日他对玄宿所说的“请便”二字。

  他这是在跟她赔罪了。

  心里一抽,软软地煨疼,她其实知他难处,但当下自个儿难受了,后来就拿着闹他,要他也跟着不痛快。

  啃下他一块肉,如何舍得?

  白凛忽地想到,自言自语般低喃。“唔,也是,你两排玉贝般的齿根本不好撕咬,我来。”手臂改要往自己嘴里放,被她一把握紧。

  “静儿你唔唔”他被啃咬了,不是臂膀上的新鲜血肉,而是全身上下最软最嫩的两片薄唇。

  她啃得有些使劲儿,有点咬疼他,又不会令他太疼,绵润带刺麻的触感引出阵阵骚动,激得人气血澎湃,气息粗浓。

  当她退开时,白凛的脸不自觉跟了过去,无言地想求她多啃他几下似当高高在上的天狐大人流露出近乎无助与祈求的神态时,那是极具“杀伤力”的,凡是铁打的心,都要熔作岩浆,无论多冷的情,都将烧得滚烫。

  更何况一个方寸之间早为他情生意动的她。

  抵挡不住,又跟他追随过来的唇亲上,亲得两人气喘吁吁,热息喷击彼此。

  最后额抵着额,鼻尖相互轻挲,他哑声问:“和好了?”

  似想亲就亲,爱抱就抱,不再单纯为双修而亲靠,秋笃静尽管对他的转变感到迷惑,却未问出,或者也是惯然地不去多想。

  对他所问的,她没明确表示,却探指抚上那两瓣被她啃得微肿的俊唇。

  沉吟片刻,她低幽道:“你还是把内丹取回吧?”

  白凛瞬间变了脸色。

  从容神秘全是假的,动不动就恼火喷冲才是真。

  他按紧她的后腰,狠狠的,翻身就想把人往死里压。

  “我们和好了!”压在她匀称修长的裸躯上,他喷气又狠瞪,抵得紧紧,硬不让她合拢双腿。

  “你”又开始不可理喻了吗?!秋笃静咬唇忍住呻吟,攥着小拳抵上他的肩膀和美胸,即便徒劳无功也努力要推开些些距离。

  推、推不动。无奈啊唉。

  她只得冲他轻嚷。“该办的事皆已尘埃落定,我得回巫族村,总得回去啊。内丹在我这儿不安全,我要回去负荆请罪,太婆们也等着兴师问罪,避不掉的倘若太婆们摆出阵法,我真护不住护不住内丹的话,怎么办?”一顿,语气都听得出哀求了——

  “把内丹取回去吧,好不?”

  第14章(2)

  两日后。

  山坳巫族村,建在小村正央心的族中祠堂内,秋笃静直挺挺跪在宗族先人的牌位前已好长一段时候。

  百座以上的牌位受族人日夜焚香供奉,她的娘亲曾为族中大巫,却因舍巫族与男子私奔,去世后无法回归族中,自然入不得这座祠堂。

  至于亲爹十多年岁月走来至今,她脑海中的那个身影已然模糊,依稀记得是阔袖宽袍的斯文男子,笑起来很温暖,当时她尚不懂那样的神态,长大后回想,渐渐明白,那暖意染过忧郁,似乎自娘没了后,爹就没再真的笑过。

  年幼时候,常为了寻爹走远了,最后一次是跟着“小黧哥哥”入山。

  结果还是找不到爹,她寻到的是一个一样喜穿阔袖宽袍的男子,他的笑常带嘲弄讥讽,却神妙地也能令她感到温暖。

  动情是修行者的大忌。

  跪久了,脑子禁不住胡转,她想着大巫亲娘和散仙亲爹的事儿,想着她与白凛之间的缘分动情,确实险恶,但实也是心不由己、身不由己。

  白凛在这方面似乎迟钝了些,再加上九尾雪天狐睥睨众生的傲气,即便情关在前,应也能如他所愿安然渡劫。

  她不由得苦笑,之前是盼着有朝一日走进他心底,此际跪在祠堂里长长静思,却也觉他迟钝些、孤高些,那也颇好。

  由她来喜爱他,无阻他的修行道,这样,甚好。

  身后桐木门扉被缓缓推开,以为是守祠堂的婆婆过来添香供奉。

  双膝都红肿了,她身板依旧挺正,动也未动。

  直到来人的影子笼罩住她,她本能扬首,一看,不禁呐声唤:“大太婆”

  老人家没让人搀扶,仅拄着从不离手的乌木杖,来到她面前。

  秋笃静这次返回巫族村,说不提心吊胆是骗人的。

  值得庆幸的是,众位太婆们虽团团将她围困,倒没祭出收妖除魔的绝活齐齐整弄她,且还给了她说清道明的机会。

  从何时又如何识得九尾雪天狐开讲,说到白凛与玄宿的恩怨,又说到西边域外“拜火教”禁地底下发生的那些事,连武林盟一些优秀子弟被掳、遭夺舍的事亦都说分明。

  只是与白凛双修的部分,她说得笼统,想简单带过,三太婆却直白犀利地问——

  “所以,身子真是给出去了?”

  她只得点头。红着脸认了。

  太婆们个个神色凝重,凝重过后开始交头接耳,声音越来越响就成七嘴八舌。

  “她是宛梅的血脉,大巫的血脉,宛梅走得早,不正是因咱们的族咒”

  “嘘!嘘——你小点声!大姊不让提那个族咒,静儿这不是好好的?”

  “如今好好的,那往后呢?族咒转动千百年,岂能开解?唔唔”某位太婆的嘴被横来的一手给捣紧了。

  “谁都别闹!总之先问过大姊,大姊自然会知怎么做最好!”

  秋笃静听到老人家们提到娘亲的闺名,心觉古怪,其后却听得迷迷糊糊。

  老人家们向来以大太婆马首是瞻,但从头到尾,大太婆都未现身,大概是被她气到想来个眼不见为净吧

  没谁罚她到祠堂里跪,是她自罚自己个儿。

  竹姨和湘儿,以及村里几个胆大的婶子和婆子,其实都偷溜进来送水、送食物给她,她全都婉拒了,就连口茶水也没喝。

  姨爹从京城回来才几天,事情全听说了,进来要拉她出去,还道她就该奔远些,跟只狐狸远走高飞也比跟一群老太婆过活来得滋润。结果,唉,闹啊闹,又闹得太婆们跟姨爹大眼瞪小眼,竹姨夹在中间难做人啊!

  她后来跟姨爹承诺,等跪足三天三夜,自罚过了,不管大太婆见她不见,她都会回巡捕房销假当差。

  而此时,大太婆竟独自前来。

  一只胖胖蒲团被乌木杖一勾,勾到她腿边。

  “坐下。”苍老略哑的声音在祠堂中回荡,莫名能震慑人。

  “大太婆”秋笃静呐呐又唤,眸底小小起雾。“谢谢太婆。”跟着,她挪动僵硬的下半身往蒲团靠去,终能一屁股坐下来。

  双膝很疼,喉头干得快冒火,但一想到大太婆愿见她,又觉肉身的疼痛与不适根本算不上什么。

  一只小袋抛到她好不容易才伸直的腿上,她狐疑着,拾来揭开。

  袋里是族里人常携带在身的甘草露丸,她曾帮竹姨制作过,用材简单,制法亦不难,一丸入喉能立时生津解渴。

  抓着太婆给的那只小袋,她眼泪跟着就大颗、大颗滚出来了。

  “太婆,对不起,是我不好”

  “你知不好,要你跟他分干净,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不相往来,可否做到?”

  她倏又抬起泪眼,神情怔忡。

  老人家皱纹满布的褐脸教人读不透,细小却深锐的眼彷佛能洞悉世间所有。

  秋笃静答不出来,抿唇又咬唇,半晌却还是那句——

  “太婆,是我不好。”

  答案再清楚不过,那是没能办到了。

  以为自己定又惹恼长辈,没想到老人家拄着杖慢悠悠踱到角落,在圆凳上落坐,拉平黑衣衣角,好一会儿才出声——

  “你自踏进村里,可知山坳外围边上,那只九尾狐跟着你来,便未再离开?”

  秋笃静暗抽一口气,声音微绷。“他没事,没做什么事是吗?”就怕冲突掀起,他侵门踏户扰攘山村,亦怕巫族摆阵迎他入瓮。

  她回村里,他硬是要跟,为这事,两人又闹得不可开交。

  她最后撂狠话了,说他这是逼她选边靠,而她不弃巫族,就只能被逼着弃他。

  没想他那日一路跟来,她明明赶他回去,也站在入村的山坳边上看他虚空挪移消失身影,结果竟是障眼法,根本没走。

  大太婆乌木杖往地上轻敲一记,咄地响动,回音重重。

  “我也等着看,看他想做出些什么。”

  秋笃静一颗心随着乌木杖的击地声音咚咚重跳。

  揉过后,双腿活血了些,她起身过去,重新跪在老人家面前。

  “想求什么?”身为巫族族首多年,处事一向快狠准,老人家单刀直入问。

  “太婆手下留情。让我出去跟他说说,他见着我就会离去的。”

  “见了你?”老人家低哼了声。“原来如此。是怕你回来挨上重罚,非得见你一面,知道无事了才肯离开?”

  秋笃静被问得双颊微烫,垂下脸,实不知该答什么好。“太婆”

  祠堂内静下片刻,静得秋笃静头皮发麻。

  她努力挺直背脊,才想硬着头皮开口再求,终于等到老人家出声——

  “他以你为“炉鼎”修炼,汲取并修补元神,按你所说,他虚元重建应已大好,明知你要回咱们村里,竟没将内丹收回,这是为何?”

  九尾雪天狐的命,白凛的千年内丹,依旧埋在她丹田里,受她血气滋养。

  她知道即便瞒过族里人,也必定逃不过大太婆的天元神透。

  此时被问及,她秀额与背上已渗冷汗。

  护住内丹的意志是绝对坚定的,在回来请罪前就彻底想过了。只是唉,很难将当时白凛给她的答复回给大太婆啊。

  “把内丹取回去吧,好不?”真是哀求了。

  “不取。”喷气。

  她瞪他。

  他更凶狠地瞪回来,瞪着瞪着,竞微挑俊眉,薄唇徐徐扬笑——

  “你就护好吧,尽全力护我。护不好,真被夺走,一条命算是了结在你手里,也是我自愿的。”

  他抛出这话之后,随即而来又是一阵抵死纠缠,巨大树心内春情荡漾,虽说都是深深埋进彼此血肉里,跟有条有理的双修共享到底不同,就是很动心、很缠绵、很紊乱、很无耻、很胡天又胡地。

  是要她怎么跟太婆说?

  但,不答不成。踌躇了会儿,她深吸口气,豁出去般答道——

  “是他给我的。他给了我,那是聘礼。他用自己的千年内丹下聘,娶我为妻。”

  砰!

  乌木杖又一次敲地,老人家这回力道重了,引起的回音在祠堂内嗡嗡回旋。

  “还私订终身了?好啊,好极!”

  秋笃静壮起胆子抬头直视太婆,眼泪默默又滚落一波,极力稳声——

  “我喜爱他。太婆相往十年,我是真心喜爱他,很爱很爱。结这个亲,是我厚着脸皮对他挟恩索报,他不得已才答应,但我是明白的,凡人与天狐不可能永远相守,我一开始只想着成全自己,可事到如今,毕竟是阻了他的修行道,他他在等他的“渡劫”,我总是要把内丹还回去的,总是”顿了顿,泪落得太多、太急,她顺过气才能接着再说——

  “总是得还他一个清净。”

  老人家深锐的目光在她脸上梭巡。

  秋笃静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肯定“杯盘狼藉”得很,但狼狈就狼狈吧,在大太婆面前只能坦然一切,她不求退路。

  “他在等他的“渡劫”吗?哼呵呵——”

  再如何琢磨,秋笃静绝绝对对想不到,竟会听到大太婆呵呵笑出!

  “太婆?”老人家不似皮笑肉不笑,似笑得挺乐。

  “这头眼盲心也盲的家伙,等他的“渡劫”?“渡劫”近在眼前,把他的本命内丹都取走,还是他双手奉上,他竟然未觉?呵呵呵真绝了。”

  秋笃静没听明白太婆含在口中的自喃自语,毕竟耳力再好,也早被老人家突如其来的笑给震懵了。

  “还什么内丹?是他自要掏出给你,你好生收着就是。不还。”道完,乌木杖又重重敲地,郑重告诫一般。

  事态走向完全是“异军突起”,秋笃静当真傻眼。

  老人家又挑剔般拉拉黑衣衣角,拉得衣线笔挺,陡又抛一句——

  “去跟他说清楚。”

  “要说说什么清楚?”舌根僵了,都不知怎么蹭出话的。

  “就跟他说,想要你人,不能够。想讨回他的内丹,不可能。”

  “太婆!”

  “倘若够本事,就来闯闯巫族的“落月七星阵”,过得了关,一切再论。”

  咄!嗡——黑袖一挥,再往石地上狠落一记乌木杖。

  似要展现威能,乌木杖里的百年术法猛地催动,杖尾一落地就点出千万火光,宛如无数又无数的火萤倾巢脱出,灿极耀目。

  一杖,定音。

  第15章(1)

  结果秋笃静没出巫族村去见天狐大人。

  见了,想来就得把大太婆指示的话交代出去,老人家话一抛,等着她去办,她一时间苦无对策,干脆不见白凛。

  不管哪一方,皆不愿敷衍。

  她想真诚对待自己心仪的男人,亦想真诚去求亲人的宽解。

  虽然没亲自跑去见白凛,但她有萧湘这个“小同谋”相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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