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遥接过去,随手打开其中一个提袋查看,那个提袋里面装着一个长方形的蓝色纸盒,他掀开盒盖,发现盒内散装着几十包的三合一即溶咖啡。
看见那些即溶咖啡包,宋老师讶道:“咦,这不是我们买的。”
赵遥立刻撕开其中一包,倒出里面的白色粉末,他伸手拈了些放到舌尖尝了下,神色微变。“这是毒品!”
刚与警局通完电话的阎子烈听见他的话,也跟着撕开另一包咖啡,发现里面装的也是毒品。
两人相觑一眼,似乎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恐怕是她们不小心把这袋毒品提走了,所以才害卢缌妮被绑走。
阎子烈和赵遥赶紧再检查其他几个提袋,里面的东西都很正常,不是衣服就是饰品,还有一袋是毛线球。
那些毛线球是卢缌妮买来,打算亲手织一条围巾送给阎子烈当耶诞节礼物,其他的则是要分送给在阎家帮佣的佣人们的礼物。
宋老师算了算说:“咦,还少一袋鞋子,那是少夫人买来想送给园丁陈伯伯的,啊,一定是那时我们结账时拿错的,我记得当时也有人在那里结账。”
赵遥收起那些东西,至此已经可以确定是怎么回事了,她们不慎拿错了对方的袋子,那一男一女只怕是想讨回这袋毒品,才会押走卢缌妮。
“那现在要怎么办?”宋老师慌张地问。
考虑片刻,阎子烈要赵遥把这件事通报警方。
才刚通报完不久,阎家的室内电话便响起。
在电话旁的阎子烈顺手接起电话。
“喂,这里是阎家吗?”一个刻意压得很低沉的嗓音问。
“没错,你要找谁?”直觉这通电话可能与卢缌妮被绑有关系,阎子烈神色微凛。
“我要找阎子烈。”
“我就是。”
听见他的话,电话那端的人怔了下,似乎很意外接电话的人竟是阎子烈本人,小心地再确定一次,“你真的是阎子烈?”
“没错,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个人必然跟绑走卢缌妮的人有关。
“你老婆在我们手上,她在百货公司拿错了我们的东西,我们只是想换回来而已,还请阎先生高抬贵手,把东西交还给我们,等我们拿到东西就会放她走。”
“好,你约个地点,我把东西送还给你们。”阎子烈明快地答应。
“你知道她们拿错的是什么?”他答应得太爽快反而让对方愣了下。
“你们想拿回的应该是一个蓝色的纸盒吧。”他沉住气说。
“你们看过里面的东西了?”对方语气微露一丝紧张。
说没看过对方一定不会相信,因此阎子烈坦承,“看了,里面装了几十包的即溶咖啡,你放心,我只想换回我老婆,至于咖啡袋里装了什么不干我的事,你说吧,要在哪里交换?”
对方说了个地点,“你一个小时内,把东西送到那里,我们一拿到货就会放人。”语气一顿,他接着警告,“你们最好别报警,若是让我们发现有警方埋伏,我可就不敢保证你老婆能平安回去,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只要阎先生给我们方便,我们也不想伤人,否则把我们逼急了,迫不得已我们只好拉上个垫背的。”说完,他立刻挂断电话。
***
看见男友说完电话走回来,一名戴着鸭舌帽的棕发年轻女人连忙从车上探出身问:“怎么样?查到阎家的电话了吗?”
“查到了,一个小时候拿货。”说完,他踹了下绑在车里的卢缌妮一脚,“马的,蠢到连自己家里的电话都不记得,害林北透过关系查了好久才查到。”
卢缌妮委屈地缩在车子里。
当初他们押着她上车时,要她交出之前拿错的袋子,一来,她不知道宋老师的行动电话,所以无法通知她拿袋子来换,二来她不知道阎家的电话,因此也无法打回去询问。
她在这里没有朋友,一向都是别人打来,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要记阎家的电话,加上那时她只是回百货公司上洗手间,把包包留在车上没带进去,因此当他们问她时,她一问三不知。
还被他们当成是故意不肯说,而被狠狠打了一顿再强行带走,现在她全身都在痛。
就在不久前他们盘问她的姓名还有家人时,她才说出阎子烈的名字。
“那她怎么办?要那个吗?”女人伸手朝颈子比了下。
留着胡渣的男人想了想,摇头,“拿到货就把她放走。”如果她只是一般人家也就算了,但她是阎家少奶奶,把她做了只怕会惹出很多的麻烦。
***
为了平安换回她,阎子烈与警方商量后,决定依照约定,将那些毒品放到对方指定的地方。
警方偷偷在毒品里安装了一枚追踪器,等卢缌妮平安回来后,便会循线抓人。
但一个小时后,对方拿到货,却迟迟没有放回卢缌妮。
这让阎子烈很震怒,再等了一个多小时,他再也等不下去,会同警方依追踪器追查到他们的下落。
但在抓捕的过程中,女人在男人的掩护下逃逸了,男人则被愤怒的阎子烈揍成猪头,惨叫连连,鼻青脸肿地求饶,“我们真的没有杀了她,她趁我去取货的时候逃跑了,现在在哪我也不知道。”
***
卢缌妮此刻正躲在一辆箱型车的后车厢里,那里堆满了一箱箱的货品。
幸好那对男女绑架她时没有把她的手绑得很紧,虽然花了一点时间,但她还是顺利挣脱了束缚,接着她又趁男人去拿货、棕发女人不留意时,找到一个机会逃走。
那女人发现她逃走,一路追赶着,为了躲开她,在经过一辆停在路旁的箱型车时,她打开没有上锁的车门偷偷爬到里面。
原本她打算等那女人离开就出来,但那女人一直在附近搜索,于是等着等着,她又累又倦,不小心睡着了,等醒来后,发现这辆车子不知开到了哪里,窗外黑漆漆的,两边的路旁全是她没见过的景色。
她很害怕,犹豫了下小声开口,“那个……请问现在在哪里?”
突然听见载着货品的后车厢传来人声,司机一个紧急刹车,所幸后方没有其他的车辆,否则他突然急刹,只怕会被来车撞上。
前座的司机回头,看见一箱箱的货品里,突然出现一张圆胖的脸,此时已经晚上八点,他以为自己遇到了搭便车的阿飘,登时吓得脸色惨白。
“我、我没有害你哦,你、你不要找我……”
“我知道,不是你害我的,我只是想请问这里是哪里?”她很纳闷,不知道为何他的声音抖得这么厉害,看起来比她还害怕。
“是、是在彰化靠近花坛的地方。”
“彰化?离台北好像有点远。”她烦恼地蹙起眉,她看过台湾的地图,记得彰化是在中南部。
“你、你要到台北吗?方向完全不对,你要不要下去,另外找一辆往北上的车坐?”司机惊骇得只想快点把她请下车。
“噢。”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卢缌妮挪动着肥胖的身子,拨开那些箱子慢吞吞地要下车,但突然想到什么,她回头问:“你能不能帮我打电话给我丈夫?”
以为她要下车了,司机才刚松了口气,见她突然回过头来,他吓得又结巴起来。“你、你要打电话给你丈夫?他、他的电话几号?”他颤抖着手掏出手机,一度紧张得握不住手机而滑到座位下,他弯腰捡了起来,只想赶快帮她办完事,送她离开。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那这样要怎么打给他?”
“你可以帮我查吗?”她靠向前座的椅背,伸手指着他的电话。
她的手不经意碰到他握着手机的手,司机愣了下,她的手指是温的,他回头瞪住她,“你是人还是鬼?”
“我是人呀。”她有点不懂他为何会这样问。
司机打开车厢顶的灯,伸手用力捏了下她的手。
“你为什么要捏我?”她吃痛地缩回手。
手上的触感证实她确实是人,司机一脸恼怒,“你是谁?为什么偷偷钻进我的车子里?”害他刚才误以为她是阿飘,吓得差点尿裤子。
“我叫卢缌妮,因为之前被人抓了,我逃走时躲进你的车子里,结果不小心睡着了。”她说明原委。
“你给我下去!”司机毫不留情地赶人。
“可是你不是要帮我打电话吗?”
“你刚才把我吓死了,我不帮你打了,给我滚下车。”刚才被她一吓,都不知道吓死他多少细胞,他没要她赔偿已经不错了。
不等她开口再说什么,他没好气地跳下车,打开车门,直接将她拉下车,然后就把她丢在那里,开车走人。
卢缌妮看着在微弱路灯照明下的僻静马路,十二月的寒风吹拂,冷得她抱着手臂瑟缩着身子,她茫然惊恐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
第7章(2)
警方按着被抓捕到的男毒贩的说词,调阅了那附近一带的监视器,想查看是否如他所说,卢缌妮是逃跑了,而不是遭到他们杀害。
阎子烈以协助调查的名义在警局跟着看了一夜的监视器,终于发现某支路口的监视器,确实拍下了卢缌妮的身影,她最后爬进了一辆暗红色的箱型车里,然后就这样被载走了。
看见她确实没被杀害,阎子烈那张寒凛得快结冻的俊颜,这才稍稍解 了冻,熬了一夜查看那些监视录影带,他双眼布满了血丝,但没有看到她平安回来,他还是无法休息,于是他立刻催促警方记下车号,追查出这辆车的车主。
在他强大的压力下,警方很快追查到车主的资讯,立刻联络车主,车主是彰化某家公司的老板,接着辗转好半天,才联系到昨天开车的司机。
然后最后从他那里得到的回答却是——
“昨天我车上是躲了一个女人,在花坛被我发现后,我就赶她下车了,她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他接着还说了她原本要他帮她打电话,结果她却不知道电话号码的事。
这让也同样在警局的赵遥想到一件事,“我好像没跟她说过阎家的电话号码。”她一向只接电话,从没主动打过,所以他忽略了这件事。
阎子烈这时也想到,他也没告诉过她他的电话,这阵子都是他趁着空档打电话回家给她,她不曾打给他,“那昨天绑匪是怎么知道阎家电话的?”
赵遥沉吟了下,推测道:“可能是她说了自己的身份,歹徒透过关系查到的。”
虽然不知她人在哪里,但花坛是她最后出现的地方,也许她还在那里,阎子烈马上就要赶去找她。
“赵遥,你留在这里,一有什么消息立刻跟我联络。”离开前他交代。
“好。”赵遥点头。
想到她昨晚被丢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不知道会有多害怕,阎子烈心里一疼,脚步仓卒地往外走。
如果她是个平常人他还不至于这么担心,但她是来自千年前的古人,虽然已能适应这个世界,但还是有很多事是她所不了解的。
想到她昨夜求助无门的情景,他整颗心都拧了起来。
***
昨夜卢缌妮流落到陌生的地方,最后是被巡逻的警察遇到,盘问后,将她带回派出所。
由于她说不出家里的电话和地址,警察根本无法相信她的说词——她是丰裕集团的少奶奶。
毕竟堂堂阎家少奶奶,怎么可能身无分文又狼狈地流落到花坛来,虽然她说自己是遭到绑架,但哪有人会不记得自己家的电话和地址,这实在太可疑了。
因此带她回来的警察怀疑她患有严重的幻想症,在无法联络家属的情况下,只好先将她安置在警局里一夜,准备今天早上再送她到医院检查。
就在今早警察准备送她到医院前,她仍坚称自己是阎子烈的妻子。
两名警察看着一身狼狈又肥胖的她,还是不相信她说的话。
“小姐,如果你是阎家少奶奶,那我可能就是陶纪安了。”那些企业豪门娶的老婆哪一个不是水当当的,就她这副模样,怎么可能进得了豪门。
听见熟悉的名字,卢缌妮立刻说:“陶纪安是我父亲。”
“你牛皮也吹太大了吧,他是你爸?他还是我爷爷咧。”其中那名高瘦的警察翻了个白眼。陶纪安可是长桦集团的总经理,他女儿怎么可能沦落到这里来。
“我没有说谎,他真的是我父亲。”她紧蹙眉心,一脸认真。
“既然你没有说谎,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家的电话和地址?连阎子烈的行动电话和公司电话也不知道?”另一名矮胖的警察质问。
“我……”她很委屈,因为没人告诉过她要记这些,她更不敢告诉他们她其实是来自千年以前的人,所以才会不知道这种事。
“我知道你有在看电视,知道陶纪安的女儿嫁给了阎子烈,不过小姐,人不能总活在幻想里,要认清现实,走吧,我们送你到医院去,记得乖乖接受治疗,病才会好。”高瘦的警察好心劝道。
“我真的没有骗人。”她急得快哭出来,不知该怎么说才能让他们相信她,情急之下她想起昨天的事,“不信你们可以去查阎家的电话,问问看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那个绑走我的人也是后来去查到的。”
她的表情太认真,让两名警察有些迟疑了,正考虑要不要真的去查问一下时,突然有个女警手上拿着刚列印下来的一张寻人公文走过来,公文上附了张照片。
经过她身边时,女警愣了下,拿起手上那张寻人照片和卢缌妮对照了下,她立刻兴奋地弹指,“啊,照片上的人就是你嘛!”
“什么照片?”两名警察凑过去看。
“台北警察局刚才发下来的寻人照片,说阎家少奶奶昨天人在花坛附近失踪了。”
那两名警察看了照片,再瞪向卢缌妮,异口同声地惊叫,“你真的是阎家少奶奶?!”
“我从昨天晚上说到今天早上,你们一直不相信我。”她委屈地看向他们。
“呵呵呵呵,那个……因为你看起来实在太不像了。”两人只能尴尬傻笑以对。
于是她在花坛乡派出所的消息很快就传回台北警察局,人守在警局的赵遥一接获消息,立刻通知阎子烈。
***
阎子烈直奔彰化花坛派出所。
卢缌妮自得知阎子烈会亲自过来接她的消息后,便一直守在大门附近,等了半晌,当那两扇自动门开启,终于看见高大英挺的他,她立刻欣喜地扑过去。
担惊受怕了一整夜,在见到他后,紧绷的情绪得到释放,她再也克制不住地在他怀里哭出声,“你终于来了,我好怕,怕再也没办法见到你,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