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决定不再与她讨论这个话题,据他的经验,再商讨下去,唯一的结论,只会是火爆收场,根本达不到任何效益。于是他话锋一转,“我能帮你什么?”他试着做最后一丝挽救,至少这样,他的良心不会如此忐忑不安。
“做什么,都来不及了,不是吗?”是啊!都已造成了事实,不论再做什么,也只是徒劳无功罢了,不是吗?而今唯一能使她解脱的方法,大概就是脱离这个人多口杂的环境。“今天下班前,我会提出辞呈。”
明明不该轻易放弃这个得来不易的工作,而今看来,势必要狠心放弃了,这样一来,不仅叶惠珊的医药费筹措不出来,就连生活也将陷入困境。但她还是不得不宣告放弃,否则她会活得益加痛苦难堪。
“为什么?你该知道辞职后,你的生活将陷入拮据。”她的经济状况,他只略知一、二,知晓她的家境并不是挺好,既是如此,她怎能轻言放弃这个得来不易的工作。
“情非得已之下,我只盼能保有个清静的生活环境。”她苦涩道,再多的不舍,有时还是得逼自己放手。
“你以为就算你换了个环境,就能保证不受到同样的困扰?”沈彦廷一点也不赞同她,毕竟他在商场上打滚也不是几天的事,以他今日的名气,不难保证她走到哪里谣言跟到哪里。若她聪明点,她会发现她这么做,只是白费力气。除非她在这世上消失,否则这个梦魇,会一直不断地缠着她。
欧楚琳当然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就能解决,但与其待在这里任人欺压,倒不如另找个环境,或许会有令她意想不到的意外,也说不定。不管怎么做,她想,总好过待在沈氏集团里吧!
“当一个人万念俱灰时,不得不以另一个谎言来欺骗自己,至少那还会是一个不可预期的希望。”欧楚琳偏过头,无奈解释。
“既然你急切地想换个环境,我倒有一个不错的建议……”话锋一转,这一次,沈彦廷口气里没有不耐烦,反而一转方才的一脸不悦,换上一抹高深莫测的神色,让她摸不清他突来的转变,究竟为何而变。
对他突如其来的转变,欧楚琳有些害怕,不自觉地往后倒退了几步。她瞅视他,专心地聆听他接下来的意见。
“既然事情已经造成了,何不妨将错且错?”他像谈论天气般轻松自若。
“将错且错……?”欧楚琳不可置信地大吼。
喔!她若不是听错了,就是他存心让她淌这趟浑水。“你明知我恨不得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我怎可能答应你……”
话还没来得说完,更快的,他已迅速来到她面前,并以食指点住她的唇,制止她一厢情愿地说下去,她根本会错意了。
“我当然知道,当然更不会不安好心地在你背后推你一把。”他笑笑说,“你该试着信任我才对。”
信任他?凭什么?欧楚琳皱起眉头不语,等待他把话一次说完。
“我的意思是咱们就将错且错,顺着大家的意,继续扮演情人。”见她欲出声反驳,他捣住她的口,紧接着说:“当然我也不会亏待你,只要你答应当我的女人,我可以拿出钱,帮叶姐找最有名的医生。”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我会答应你?”他该知道,她恨不得不曾与他有过任何交集。
“除非你不要她活命了。”沈彦廷自信满满的说,他相信他提出的这个条件,以她现今惨不忍睹的状况,一定会欣然同意。
她怎么可能不要?若是真的舍得抛下叶惠珊,或许今日的她还会好过许多,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当年若没叶惠珊在她最困顿,心灰意冷的时候,及时给她援手,今天的她,或许早就不在这世上了。更何况叶惠珊一直是她多年来生存下去的原动力啊!既是如此,她怎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那也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她是很想答应他提出的要求,但一想到她必须扮演他的情人,与他成双入对的出现在任何一个公开场合,她顿觉浑身不对劲。那不是属于她的世界,更不是她能轻而易举踩人的地方,不是她惧怕,而是看开了,早在三年前就看开了。因此,她刻意压抑心里那股想答应他的冲动,她知道这么做,或许是亲手把叶惠珊逼上死路,但她也别无选择,但求的只是一个平凡的生活,其余的再说吧!而她相信叶姐会谅解她的。
欧楚琳的回答,让沈彦廷大吃一惊,这跟他原来设想的结果,截然不同,他一直以为,也十分肯定她会同意他提出的要求,岂知——
为什么?许多为什么,不断地在他脑海中间转,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具体的理由。
“为什么?”想破头,想不出结果,他只好开口向她询问。 “不为什么,我说过,这是我的事。”她轻描淡写的说出其中一个拒绝的借口,虽然这个理由不是最主要的,却也足够说服他。
“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她死?”因为被拒绝,使得口气也跟着不和善起来。
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遭人拒绝,天知道,想借机靠近他的女人何其多,今他放下身段选择她,而她却不屑,这是怎的一个世界?连他都快被搞糊涂了。
“叶姐不会死!”她朝他吼了回去。
瞪视他,眼里有着急欲爆发的火花。他怎能诅咒乐天助人的叶姐死呢。她早就该知道,他是那种不安好心的人。
“会死的人,是你!”撂下气话,她转身就走。
欧楚琳才一旋身,纤细的手臂随即被他抓住,沈彦廷轻易地将她的身子扳向他,眼里尽是怒不可遏。从来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诅咒他早死早投胎,而她勇敢做到了,然而也彻底惹火了他。没有人可以轻拈虎须却还能安然无恙,她也不会是那个例外。
原本他只是好心地想提供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她俩都能借着彼此,找到一个舒适且不受打扰的生活环境,然后在这两全其美的办法里,她们可以享有他提供的好医疗环境,而他更能借此摆脱父母亲时时刻刻的催婚,岂知她竟不识好歹地破坏它。事到如今,就别怪他心狠手辣,毕竟有些事,她不得不俯首称臣,她该清楚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钱就是一切。谁教她,已彻底挑起他想征服她的欲望。
“放手!我要你放手。”欧楚琳狼狈地大叫,此刻的沈彦廷,看来冷鸳骇人,陌生的像从未接触过般。这般凶狠和浑身散发出致命的气息,说实在的,她是感到害怕的。
“显然你还不了解我们之中,谁才是主宰一切的那个人,看来我有必要让你知道。”突地,他勾起嘴角,性感的薄唇乍现一丝诡笑,让她心里毛骨悚然。
他高深莫测的表情,让她捉不到一个具体的重心,他看似在笑,却又冷鸶的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在弄不清他接下来的举止,欧楚琳干脆以静制动,等待他接下来的举动,反正再也没任何糟糕的事,比得上现今的状况。
“你不可能主宰我!”话虽说的自信满满,然而双眸在对上他漆黑如豹子般的犀利眸子,她不由得瑟缩,所有的自信在转瞬间灰飞烟灭。
“你知道我能的。”他粗鲁且不带感情地抬高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他那令人骇怕的眸子。“而且我还会让你知道,到时候会死的人,不会是我,而是叶惠珊。”
她瞠目结舌的怒视他,不敢相信自己此刻所听到的恐吓。
“你……”所有欲脱口而出的反击,在对上他的眼后,再也道不出只字半言。
他冷然的眼神令她感到害怕且陌生,他背后所拥有的财势,更让她清楚的了解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而娇弱且没有任何势力在背后支撑的她,蓦然间让她难过到想哭。上天已给予她太多太多的不公平,难道,它还不肯放手,非要把她的一切带走才甘心吗?
欧楚琳沉默不语,因为她不知道她除了默不作声外,还能做什么?谁教眼前的他,是她这辈子不该有交集且惹不起的人呢?
这一次,他并没如她所愿地放开她的手,反而将她拉入自己怀里,然后在她耳畔轻声低语着令她浑身颤栗的耳语。
“不管你答应与否,我都会让你成为我的女人。别忘了,金钱万能啊!”
话落,沈彦廷粗暴地吻上她的红唇,没有感情,没有温度,有的也不过是所有权的宣示和势在必得的决心……
第五章
递出去的辞呈,原封不动地被退了回来。
整个下午,欧楚琳的精神状态一直处于恍惚,一会儿打翻茶水,一会儿又忘了脚伤,猛然起身后,在措手不及下又跌个四脚朝天。她当然知道这一连串的恶运是因谁导致,明明不止一次告诉自己,沈彦廷是没有办法主宰她的命运,可是心里总是存着一股不对劲的感觉。原本还能以自欺欺人的方式说服自己,然而所有的希冀在辞呈被退回后开始动摇。她好怕,怕他为了逞一时之快,更为了让她了解,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而间接伤害了叶惠珊。
正当她陷入沈思中,她桌上的电话,突然铃声大作,把她吓了一大跳。
“喂,沈氏集团,您好……”尽管目前处于分心状态,当电话一接起,欧楚琳还是迅速重整内心复杂不已的情绪,要自己打起精神来。
“请问欧楚琳小姐在吗?”话筒另一方,传来一道急切的男声。
“嗯,我是。”她答道,另一方面她对这浑厚好听的声音感到一股熟悉感。若她没猜错,对方应该是叶惠珊的主治医生黄曜天。于是她不确定反问:“你是黄医生吗?”
“没错,我是。”
“你怎会突然打电话来?”话才刚说完,她脸色瞬然一变。“是不是叶姐出事了?”
自年初起,叶惠珊的病况日益加重,身体更是一日不如一日。曾经在黄曜天宣布叶惠珊的病情已到末期时,她甚至有好一段时间不敢成眠,就算合眼小睡片刻,总是做着恶梦惊醒,她怕她在睡着的时间里,叶姐就这么一声不响地永远离她而去了。
“不是出事,但也差不多算是了。”
什么叫做“不是出事,但也差不多算是了?黄曜天说得很清楚,而她却听得很模糊。
“黄医师,能请你说的更清楚一点吗?说真的,我不懂你话中之意。”一讲到关于叶姐的事,欧楚琳整颗心都揪住了。
“该怎么说呢?”黄曜天顿了会,才简单说道:“简单地说,就是有人希望叶惠珊死。”
下午,他原本想要再替叶惠珊做一次化学治疗,抑制癌细胞继续扩大转移,岂知他才将她推出病房,一名主任医师有些无奈地告诉他,上头交待下来,要他不准再替叶惠珊治疗,若他执意,三思孤行就等着被革职。黄曜天不明所以,更不懂是谁要置一个乐天助人的女人于死地。于是他亲自跑了一趟院长室去问个明白,然而院长却只是百般无奈地摊着手,一副为难的样子。盘问许久,院长才吐露出一句:“上面交待下来,目前暂停对叶惠珊的治疗。”其余的,不论他再怎么盘问,却始终问不出一个具体理由。
他怎么也猜不透,一个成天躺在病床上的病人还能得罪谁?更迫使对方使出要命的手段?百思不解之余,他只好转而询问欧楚琳,或许是她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什么人?而使得叶惠珊成了他们之间的受害者也说不定。
“你说什么?”欧楚琳不敢置信地大吼。
“依你不可置信的吼叫声听来,我想你已听到了。”黄曜天叹口气后,缓缓地向她解释事情经过。“一开始,我也和你一样不敢相信,你说有谁会去对一个人缘极佳的女人做这种事呢?尽管我想破头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我只能大胆假设是不是你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什么人,而迫使叶小姐成了你们之间的受害者?”
黄曜天皱眉假设,尽管话是这么说着,不过他却不相信她们会去得罪任何人。一个是乐天助人、成天躺在病床上,甚至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的女人;另一个却是行事低调,能少一事就不惹事的女人,若不是他想破头了,他怎么也不可能把所有事端联想到她们身上,毕竟这实在不太可能了。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得罪……”她才刚要开口否决,沈彦廷的身影没预期地闪过她脑海,难道会是他?
若说沈彦廷是幕后那只黑手,也不是为过,而她相信,他不仅有充分的理由要叶惠珊死,更有能力这么做。尤其今天一早,他们两人才刚对峙过,而他甚至当她的面,撂下狠话说,若他和叶惠珊之中一人会死,那么那一个人绝对不会是他。综合所有可能性,欧楚琳突然感到背脊传来一阵寒意,好冷——
沈彦廷怎能这么做?堂堂一个沈氏集团的总裁,竟对一个无辜的旁观者下如此重的毒手,而他会这么做的目的,竟只是她不愿配合当他的女人。思及此,她的心不禁凉了一半,怎么也料想不到他的度量竟是如此窄小。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由她倏然停住的语气判断,他臆测她似乎找到其中的可能性。
还来不及向黄曜天解释什么,一猜想到幕后的指使者可能是沈彦廷的同时,欧楚琳再也听不下任何一句话。匆匆抛下话筒,艰涩起身,跛着脚走向那扇她今生最不愿踏入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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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欧楚琳气冲冲地来到门口,深呼口气后猛地推开了门。
当她跛着脚缓缓走进去,却瞧见沈彦廷嘴角噙着笑意且好整以暇地坐在办公桌后等候她的光临。
“看来你的消息还不够灵通。”沈彦廷轻松自若朝她说道。
她会来是他预料中的事,更是他事先张下的网。从一早他撂下狠话至今已将近过了一天,虽有点慢了,但毕竟她还是落入他事先设下的陷阱,终究还是成了他的瓮中鳖。
原来,真的是他。由他傲慢的口气听来,是他错不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真是健忘,我不是说过,就算会死,那个人也不会先是我。”
“就因为这么一句话,于是你就狠心逼死叶姐?她与你无冤无仇啊!”就为了报复她,就为了让自己的话成真,于是堂堂一个集团总裁,不计一切对一个无辜者下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