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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家后妈 page 4 作者:白翎

  刚开始配合办案的时候,甚至还有不少同仁试图乱点鸳鸯谱,只因为他是单亲爸爸,而她是单亲妈妈。

  啧,真是莫名其妙的一群人。

  他们难道不懂“单亲”两个字的意思,就是时间只有寻常父母的二分之一,哪来的时间谈恋爱,更别提他的工作是什么样的性质了。

  二十分钟后,他赶到幼儿园,向园长大致询问了状况之后,被带领至一间小小的办公室,他儿子就独自关在那里头。

  老师们的说法是让他一个人好好反省。

  孙时郁开了门,入内。

  小翔见是自己的爸爸,没有笑容,不发一语,只是看了父亲一眼,随后又低下头来。

  父子俩就这么面对面坐着,安静了好一段时间。

  终于,做爸爸的决定先开口,“你不向我解释一下吗?”

  “是他先说把拔的坏话。”

  “哦?”这倒新鲜了。

  小翔不是第一次出手揍同学,理由多半是因为被同学讥笑没有妈妈,这事情也算是见怪不怪,但……同学说了爸爸的坏话?这还真是头一回。

  “同学说了我什么?”

  “他说你一定是带阿姨回家,然后把妈妈赶走,还说我一定不是妈妈的小孩,所以她才不要我。”

  现在的小孩到底是怎么了?

  “然后你就打了同学?”

  小翔摇摇头。

  “不是?”

  “他抢我的书。”

  “哦。”好吧,他大概已经勾勒出整个犯罪经过了,“爸爸知道了,你觉得同学先欺负你,所以你才会打他,是这样吗?”

  小翔点了头。

  “我告诉过你了,同学欺负你,你可以告诉老师,也可以告诉我,不能自己动手打同学,我不是教过你很多次?”

  小翔低头垂眸,咕哝了一句。

  “什么?”他没听见。

  “……可是你一直都不在家。”

  这回他听清楚了,顿时哑口无言,那句话形同是指控,也像是一句求救。

  没错,小翔说的是事实。

  每天一大早,他总是匆匆把小翔送到幼儿园,直至深夜才从保母那儿把孩子接回家,那时他累了,孩子也倦了,小翔要怎么说出学校里的委屈?他根本没有机会。

  一股强烈的愧疚感涌上孙时郁的心头。

  自离婚以来,有许多人都曾试图替他寻找对象,理由千篇一律,都是什么“孩子需要妈妈”、“你需要个老婆”之类。

  然而,他却认为,如果娶妻只是期望对方来到他的家里做一个好妈妈、当一个好老婆,那么对那个女人来说未免也太不公平了,所以他始终都没有认真考虑过。

  直到这一刻。

  “小翔,”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问你这个问题很奇怪,但我还是想问问你的意见。”

  “什么?”

  “你会想要有一个,嗯……新的妈妈吗?”

  “新的妈妈?”

  “就是爸爸再娶一个老婆的意思。”

  “不想。”

  “哦。”听见了否认的答案,他竟莫名松了一口气,“那好吧,你当我没问过。走,我带你去吃晚餐,想吃什么?”

  “麦当劳。”

  “不行。”

  “吼!每次我要吃什么你都说不行!”

  “你挑点正常的食物好不好?”

  “炸鸡排。”

  “……鸡排饭可以,炸鸡排不行。”

  夜里,手机铃声划破了宁静。

  孙时郁被这突来的声音惊醒,迷迷糊糊地摸来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喂……”他的嗓子沙哑,带着浓浓睡意。

  “时郁,我小刘。”

  小刘是他工作上的搭档。二十九岁,单身,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就算每天只睡三个小时也死不了。

  “嗯,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个线人,绰号叫东仔?”

  他打开床头灯,抬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着两点零八分,“对,东仔是我的线人,配合很多年了。他怎么了吗?”

  “他——”彼端停顿了几秒,“他的屍体在铁轨旁被居民发现。”

  这下子孙时郁完全清醒了。他翻开被子,直接坐起身,“你说东仔的屍体?!确定是他?”

  “嗯,刚才我亲自确认身分了。”

  “是意外吗?还是……”

  “被活活打死的。不过,我看地上没什么血迹,应该是死了很久才被拖到那里去弃屍。”

  有几秒钟的时间,孙时郁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我现在过去,你在哪?”他困难的开口。

  “刚才监识组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在局里,我等你。”

  “OK。”

  挂断了电话,孙时郁洗了把脸,换上了外出服?,接着,他走进孩子的房间,替熟睡的小翔披了件外套,将他抱下楼。

  他先拨了通电话给小翔的保母,但对方手机未开机。

  这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结果,小翔的保母最近对于这种临时性的请托似乎感到相当困扰,也曾经向他抱怨过几次,声明道:“我很喜欢小翔,也不讨厌保母这个工作,但请你理解,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我不能老是配合你的时间。如果可以的话,建议你多找几个临时保母吧。”

  他无法反驳,也无法强求,毕竟对方的考量是可以理解的。

  想想,自己大概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只能把小翔带到局里去,请执勤的员警暂时看顾一下孩子……慢着,他还是有选择的,就是住在十八号的那个女人。

  他清楚知道对方现在很缺钱,还是个夜猫子,这时间她绝对还没就寝,而且正是最清醒的时候。

  “现在?!”

  果然,夏光桦精力旺盛,还露出了一副想掐死他的脸,“三更半夜你叫我帮你顾小孩?有没有搞错?”

  “没有搞错,我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当然是去处理案子的事。”

  “可是我也有我自己的工作要做。”这不是藉口,离截稿日只剩三天,而她的进度却只达成了一半。

  “我想小翔应该不会干扰到你的工作,七点之前他不会醒来。”

  也就是说,只是提供一个床位,就可以爽爽的坐领时薪?

  嗯……真邪恶,这太诱人了,可她很讨厌警察,说什么也不想帮警察带小孩。于是她咳了两声,道:“算了,虽然听起是个不错的赚钱机会,但我还是喜欢单独一个人的工作气氛,再见。”说完,她作势就要关上门。

  “等一下。”他出声制止,伸出脚卡在门缝间。

  “还有事?”

  “一小时六百,如何?”既然知道这个女人很缺钱,孙时郁决定从现实面的角度切入,“之后我会再去找其他的临托,就请你帮忙这一晚。”

  时薪六百,她该死的受到诱惑了,居然无法果断拒绝。

  见她动摇,他继续加码,“七百?”

  “好!”她几乎一口答应。

  可答应的同时,她也万般懊悔。天哪,她怎么这么没志气?一听到时薪七百就投奔敌营,搞什么鬼呀?

  “那就拜托你了。”他唇角勾了下,一脚踏上前,绕过她的身边,大方走进了她家,将孩子安安稳稳地轻放到沙发上。

  夏光桦则倚在门边一脸纠结。

  离去前,他还不忘交代,“八点之前要带他去学校,然后记得买早餐给他吃,就这样,行吗?”

  “八点啊……”她一脸就是不太行的样子。

  “有困难?”

  “八点是我睡得正香正甜的时间。”她白了他一眼。

  “需要我拨电话叫你起床?”

  “不用不用不用不用不用……”她吓得瞪大眼,一连说了好几次的不用。

  孙时郁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微笑,却不是因为临托的事情有了着落,“那我先走了,有什么状况的话,随时都能打给我。”

  “那万一你正在攻坚怎么办?”

  这女人,到底该说她实际,还是该说她想太多?他苦笑的道:“如果还活着的话,我会尽快回电。”

  第4章(1)

  七点,夏光桦准时叫醒熟睡的男孩。

  “喂,小鬼,起床了。”她戳了戳床上那只软绵绵的生物。

  小翔迷迷糊糊地撑起身子,以一双惺忪睡眼看着她。

  她本以为他一定会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也或许是满脸疑惑,毕竟睡前是在自己的家里,睡醒却莫名其妙飞到了别人家中,受到一点惊吓也是理所当然的吧?但,没有。

  他似乎不太意外自己会在陌生的环境中醒来,甚至还能神态自若地说了声“阿姨早安”。

  啧,真是可怜的孩子,肯定常常被自己的父亲丢包吧?想到这,她的内心突然涌现一股强烈的同情与愤慨。

  果然,当警察的没一个是负责任的好东西。

  “你要吃什么早餐?”

  “嗯……”小翔坐在床上,很认真的想了三十秒,“可以吃薯条吗?”

  “当然不行。”

  “那鸡块?”

  “不行。”

  “吼,你们大人很奇怪耶,每次都一直问我想吃什么,可是我要吃什么都不给我吃!”

  “少抱怨了,谁叫你脑袋里装的全是垃圾食物。”虽然她自己也是,“好啦,你动作快点,送你去学校之后我要赶快回来睡觉了。”

  “阿姨还要睡哦?才刚起床耶!”

  “才刚起床的是你!我可是拼了一整个晚上。”

  “拚是什么?”

  “……不重要。”她不想一肩挑起教育中文的责任。

  之后磨蹭了半小时,一大一小终于出了门。

  “你还没说你想吃什么早餐。”

  “薯条。”

  又是薯条,到底是有多爱啊?

  “早餐不能吃那个,你只能选三明治或是蛋饼,饮料只能喝豆浆不能选奶茶。”

  “哦……”听了,小翔露出了一副世界末日的脸。

  “别那种表情好吗?规矩又不是我订的。”是啊,是谁说小孩早餐不能吃薯条?其实她自己也不太明白。

  “好吧。”小翔低下头,“那我要吃巧克力蛋饼。”

  “蛤?”巧克力蛋饼是什么鬼东西?她忍不住笑出声,道:“你确定你想在蛋饼上面涂上巧克力酱?”

  “嗯!”

  “你该不会吃过吧?”她皱着眉,一脸嫌恶。

  “有啊!”

  真的假的?她先是不可置信,而后想到了他那位莫名其妙的父亲,“该不会是你爸弄给你吃的?”

  小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突然牵住了她的手,抬头看着她,“阿姨,你会煮饭吗?”

  她愣住,那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做巧克力蛋饼?”

  他摇摇头,道:“就是煮很多很多的菜菜和肉肉。”

  “呃……我不会耶,我只会煮泡面而已。”

  “那个好吃吗?”

  “还不错啊。”填饱肚子很好用。

  “可以煮给我吃吗?”

  “小孩子吃那个不好啦。”

  “为什么?”

  “因为——”唔,这原因还真复杂,“因为泡面加了很多人工添加物,吃多了会生病。”

  “那你为什么要吃?”

  她心虚了,“因为方便。”

  “生病没关系吗?”

  “也不是这么说啦……”

  “不然你生病了,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这么体贴哦?”明知是天真的童言童语,她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微笑,“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小翔露出了困惑的眼神,“瘦虫……肉睛?”

  她俯视了他一眼,道:“不懂吗?没关系,等你长大一点,我再告诉你是什么意思。”

  “你会一直陪我吗?”

  “嗯?”

  “你会不会像其他的阿姨一样不见?”

  原来如此,她听懂了。

  这孩子或许经历过了太多不同的照顾者,以至于他不愿再投入过多的期待与信任,这让她的心有点酸。

  她笑了笑,道:“我可能不会一直是你的保母吧。可是,我会一直住在这里哦!你想找我的话随时都可以来。”

  “真的吗?”

  “嗯,真的。”

  她想,自己大概是因为睡眠不足,所以胡言乱语了吧?否则她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孩子做出这种承诺,还是一个警察的儿子。

  从幼儿园回来之后,她应该要上床睡觉了才对,可是她没有。

  夏光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两眼无神地盯着电视机,看着新闻频道重播着同样的画面。

  不知何故,她就是无法闭上眼。

  刚才,小翔主动牵了她的手,那彷佛唤醒了她某条沉睡已久的大脑回路。她不由自主的开始胡思乱想。

  那个叫作孙时郁的男人已经出去了将近八小时;而他是名刑警,这代表他的工作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不是吗?

  当小翔主动牵上她的手时,她突然有一种奇妙的错觉,好像她是他的唯一、是他的天与地,在那个喧嚣忙碌的早晨里,她成了男孩仅有的依靠。

  于是,她忍不住想像,万一孙时郁哪天出了什么意外,小翔之后又该依靠谁?是爷爷奶奶还是外公外婆?抑或是亲生母亲?

  天哪,她干么要烦恼这种事?!

  意识到自己在浪费脑力之后,夏光桦低吼了声,不自觉地抓乱了头发,为自己的鸡婆而感到烦闷。

  这时,门铃响了。

  她吓了一跳,却在意识到来者可能会是何人的时候,赶紧冲上前去应门。

  “你回来了!”

  不对,这好像是女主人的台词,她愣了愣,支吾道:“呃,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下班了。”

  孙时郁一脸疲惫,没注意她说了什么。“小翔去上课了吗?”

  “嗯……”她无法不去在意他的倦容。

  “那就好。”说完,他拿出皮夹,抽了几张千元钞递给她,“我算了八小时给你,你算一下看看这里够不够。”

  她接过手,却少了平时那种收到酬劳的愉悦。

  “你吃过早餐了吗?”她突然抬头,问道。

  “啊?”

  “我刚才买早餐回来,不小心多买了,你要不要帮忙吃一点?”

  他虽然面有迟疑,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进了门,看见了依然活像是战场的客厅,他忍不住笑了笑,迳自找了个位子坐下。

  “漫画家住的地方都是这副德行吗?”

  “我哪知道?我又没去拜访过其他的同行。怎么了?”

  “你不觉得……”他正在思考如何形容得委婉一些。

  “嗯?”

  “就是——”他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放弃了。“没事,没什么。”

  这女人根本没有自觉吧?

  “那你先坐着看新闻吧,我去把蛋饼和萝卜糕热一下。”语毕,她拎着塑胶袋进了厨房。

  不出十分钟,她左手端着盘子,右手拿双筷子,走回了客厅,却看见他单手托着额侧,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怔愣了下,蹑手蹑脚地将热好的食物给摆在餐桌上,然后轻声地坐到了他身旁,注视着他。

  要叫醒他吗?还是让他睡?

  静静地凝视着他的睡脸,她竟也盯得出神。

  想必他是累坏了吧?才会如此没有戒心,甚至也没有时间好好整理自己,瞧他松渣都冒出来了。

  她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浅笑,伸出手去轻轻碰了下他唇角边的胡碴,指尖传来尖刺粗糙的触感,心里的感受却是酥酥麻麻的悸动。

  这个男人跟她记忆中的警察很不一样。

  他敬业的程度令她肃然起敬,也让她心疼不忍,他的时间几乎都奉献给素昧平生的陌生人,那么,他自己的家人呢?他的前妻是否就是因为这样而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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