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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东施 page 23 作者:艾佟

  阎子骁饶富兴味的挑起眉,「京城文人墨客最爱的酒楼?他去那儿与人斗诗?」

  「不是,云二公子喜欢在湖边垂钓。」

  阎子骁想起秦老爷子,老人家也很喜欢垂钓,即便姌儿会陪他老人家,但两人总是相隔甚远,根本看不见对方。

  「他是独自一人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我去查?」

  阎子骁摇了摇头,「这倒不必,改日亲自去菊园走一趟就知道了。」

  「对了,我还发现一件很巧合的事。」

  「什么事?」

  「云家二公子去西北之时,正是谨王府发生大火烧个精光之时。」

  阎子骁目光一沉,「你确定?」

  赵成点了点头,提出自己的看法,「我怀疑云家宣称云二公子去了西北,就是怕人家将云二公子从京中消失不见一事与谨王扯上关系,万一谨王真的没死,还举兵造反,可能祸及威武侯府。」

  阎子骁忍不住笑了,「威武侯府是不是将自个儿看得太重了?就算云二公子从此消失不见与谨王有关,豫亲王也看不上威武侯府。」

  「如今云家二公子有出息了,威武侯府大概是怕有人眼红妒忌吧。」

  「这位云家二公子还真是个人物。」

  威武侯是个胆小的,又略有家产,只求安然度日,养出来的儿子当然不思进取,若有雄心壮志,说不定还会遭其它人打压,可想而知,云家老二想跟别人不一样,若被打压还能冒出头真是不容易。

  「听闻云家二公子自幼喜武不喜文,不得威武侯欢心,威武侯甚至想为他定下自家一位以凶悍出了名的表妹,说是娶个压得住他的妻子,他就知道收敛,为此父子大吵一架,随后云家二公子病倒了,便去了西北。」

  阎子骁真是无言。

  赵成显然也知道主子的想法,撇了撇嘴道:「威武侯府想给云二公子编故事,也要像话一点,大吵一架就病倒了,又不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子。」

  「威武侯府就是一群没脑子的,要不,怎么会让一个出色的子嗣流落在外?」

  「主子要先见他吗?」

  略一思忖,阎子骁问:「知道他何时会去菊园吗?」

  「应该是后日。」

  「你去安排,后日我带姌儿去菊园。」虽然他不愿意先给姌儿怀抱希望,最后却落空,但云家二公子是否是姌儿的父亲,还是要姌儿自个儿判断,索性直截了当一点,先让他们见上一面。

  第八章  得见父亲(2)

  倚着春日湖而建的菊园可以称为京城一景,不只是因为景色美不胜收,也是因为文人墨客群聚在此,尤其延伸至湖中的春日阁更是文人墨客斗诗之处,日日都很热闹,不少人为了出名还将自个儿的诗作悬挂于此,盼着遇到赏识的贵人。

  「这儿为何取名菊园?」放眼看去,秦姌月并未看到菊花,倒是垂柳遍布,当然,若是名为垂柳园,意境就不是那么美了。

  「听说这儿的菊花酒很好喝,不过,我觉得你的桃花酿更胜一筹,以后我给你建一片桃花林,你酿桃花酒卖来这儿。」

  就阎子骁所知,菊园表面上没有跟任何一家权贵扯上关系,东家只是皇商,但是靠山不硬,不可能如此招摇还能在皇都立足,所以他猜想,这儿真正的主子是皇上,因此任何权贵都撼动不了。

  秦姌月斜睨了他一眼,「你终于承认我的桃花酿好喝了吧。」他已经喝了好几坛的桃花酿,可是坚持不承承认好喝。

  阎子骁不敢相信的瞪直双眼,「我没有说过桃花酿好喝吗?」

  秦姌月咬着牙道:「你更想知道我如何找到桃花林的出口。」

  「胡说,我不在意,那又不是我的桃花林。」阎子骁就是喜欢跟她耍赖,纠缠她,然后再找机会偷香,搞得她又气又无奈。

  「我倒是忘了此事,从一开始你就在耍我。」

  「你认错人,怎能怪我?」

  「阎大公子就是个爱耍赖的」

  「好好好,我就是个爱耍赖的。」阎子骁指了一下湖边的方向,「我去见个人,你先去湖边等我,赵成在那儿。」

  这种时候秦姌月绝对是个听话的丫鬟,即刻转身走向湖边,反倒是阎子骁,先是一怔,接着失声笑了,还以为她会质问他为何不带上她,不过,这不就是她吗?顶着一张丑颜也能随意自在,难怪谁看她都不像个丫鬟。

  其实,秦姌月就是一个自我感觉很良好的人,更别说阎子骁老是对着这张脸夸她可爱,她如何能生出「丑八怪」的自觉?

  秦姌月觉得这菊园真是个好地方,景色美如画,更重要的是占地广,即便随处可见高谈阔论的文人墨客,也不会有一般酒楼的吵杂。

  前一刻,秦姌月还睁大眼睛寻找赵成的身影,下一刻,她硬生生的撞上某个人,然后踉跄一退,眼看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对方伸手位住她。

  站稳身子,秦姌月抬头看向对方,目光一触及对方的脸,言语完全被抛到脑后。

  「小姑娘,对不起,吓到你了。」云仲安担心的看着失神的秦姌月。

  真奇怪,她与爹明明没有接触,但是当他站在她面前,她竟然觉得如此熟悉,不是因为娘在思念中倾诉的形象,也不是原主记忆中的画像,而是出自内心深处对此人深深的孺慕之情。

  「你这个丑八怪,干啥一直盯着我家二爷?」大武凶悍的挤进他们中间。

  二爷虽是武官,却有文人的风采,姑娘见了都会心动,得知老夫人想为二爷续弦,不少姑娘想方设法吸引二爷注意,盼能得到二爷青睐,因此最近经常可以看到眼前这一幕,他见怪不怪了,但没见过相貌如此丑的。

  回过神来,秦姌月往后一退,抬起下巴,睥睨的看着他,「你这个没礼貌的小子,你说谁丑八怪?那你呢?难道你以为自个儿这张大饼脸好看吗?说别人丑之前还是先自个儿照照镜子,免得教人笑话。还有,为何我不能看你家二爷?他夫人都没意见,你凭什么过问?另外,容貌不是自个儿能决定的,那是父母给的,以后不准说我丑八怪,要不,我撕烂你的嘴巴!」

  大武张着嘴巴,一句话也挤不出来,好可怕的丫头。

  「听清楚了吗?」

  大武很用力的点点头。

  云仲安忍不住的笑出声,「小姑娘,对不起,大武最近遇到不少惊吓,才会如此失礼,不过你说得对,容貌是父母给的,他不应该批评。」

  秦姌月在云仲安面前可是非常有礼貌的孩子,声音还自动调整到甜滋滋的状态,「我这个人见有不平之处,总是管不住嘴巴,还请……二爷见谅。」

  「小姑娘莫出此言,是大武失礼在先。」云仲安恭恭敬敬的行礼表达歉意,秦姌月赶紧侧过身子。

  「这不全是他的错,世人惯用容貌评价一个人,殊不知世人千百种,有人其貌不扬但心思纯正,有人面如桃花却心思歹毒,有人里外合一。」

  秦姌月很困惑,明明是爹,为何不认得她?难道是因为她易容的关系吗?不会,阳哥儿不也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吗?

  如此只有一种可能——忘记了,但究竟是真的忘了,还是假装忘记了?

  云仲安赞许的点头道:「小姑娘说得真好。」

  「对不起,我的丫鬟是不是惊扰了大人?」阎子骁大步走过来。

  秦姌月抗议的瞥了阎子骁一眼。

  「不是,是我的小厮得罪这位小姑娘。」云仲安一眼就认出阎子骁,倒不是因为阎子骁的容貌,而是这位皇上身边的红人曾经来过西山大营。

  「他说我是丑八怪。」秦姌月补充道。

  闯子骁冷冷的扫了大武一眼,大武吓得立即缩到云仲安身后,他接着板起面孔转向秦姌月,仿佛责备似的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我不是叫你别扮丑吓人吗?」

  秦姌月一愣,这个男人怎么突然抖出她易容的事?

  转眼之间,阎子骁又回复高贵优雅的摸样,对着云仲安行礼道:「小可是成国公府阎子骁,姌儿生性调皮,喜欢扮丑吓人,回去我必会好好管教。」

  姌儿……云仲安仿佛听见一道温婉的声音在耳边唤着这个名字,可是很快就消失了。回过神来,他回礼道:「在下是威武侯府云家,行二。」

  「今日小可与人有约,改日再宴请云二爷,告辞了。」阎子骁带着秦姌月转身离开。

  临走前,秦姌月忍不住回头看了云仲安一眼。

  回到靖国公后,秦姌月一直懒洋洋的提不起劲。

  爹是真的忘了还是假装忘记?若是后者,又是为了什么?因为要回威武侯府,必须忘了上林村的一切吗?不,爹不是这样的人,记忆中那个带着原主一笔一划练字的爹不会为了荣华富贵舍弃妻儿,更别说威武侯府不过是没落的权贵,爹当初不要了,如今为何要回去?爹明明是去西北打仗,因为落入敌人陷阱,整支军队覆灭,最后是如何活着从西北回到京城?娘若知道爹还活着,但忘了他们,娘承受得了吗?

  一个接着一个念头从脑海闪过,秦姌月知道不应该胡思乱想,可是又无法控制,她有太多太多疑问了。

  虽然跟着章清兰去了靖国公府就是为了寻父,但她没想到会找到父亲,至少不是来得如此之快……她知道阎子骁的本事,可是十日不到,他就让她见到父亲,若他事前打声招呼,让她知道有线索了,表明今日去菊园的目的,此刻她就不会这般混乱。

  「你在这儿坐了一下午了。」阎子骁在榻上坐下,双手捧着秦姌月的脸,逼她直视他,「何事教你如此伤神?」

  「为何事先不露口风,好教我有心理准备?」

  「我不确定云家二爷是不是岳父,万一不是,岂不是教你空欢喜一场?」

  顿了一下,秦姌月幽幽的道:「他真的是我爹。」

  「我知道,阳哥儿像极了岳父。我随皇上去西山大营的时候见过岳父,因此见到阳哥儿的时候,总觉得他似曾相识。」

  「娘说过,阳哥儿跟爹好像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岳父平安无事,这不是值得开心的事吗,为何你愁眉不展?」

  「你不也看出来了,他忘了我。」秦姌月难以接受的摇摇头,「他如何能忘记我们?还是说,他不想要我们了,索性将我们忘了?」

  「你别思乱想,我已经测试过,岳父对你的名字毫无反应,他是真的忘了,而非假装忘记,他在西北受了重伤,是李老将军将他救回来,他才回到威武侯府,很显然,他就是因为受伤才无法回到上林村。」其实他很庆幸岳父没有回到上林村,要不,他如何能遇到姌儿?

  「你刻意抖出我易容,又喊我姌儿,就是为了测试我爹吗?」

  阎子骁点了点头,「你易了容,你们父女又许久不见,岳父一时没有认出来也是情有可原,不过,他对此事并没有任何反应,倒是听见『姌儿』时他微微失神,可是,他是对『姌儿』二字有异样,并非针对你。」

  「这两者有何差别吗?」

  「应该说,『姌儿』留在他的记忆中,但你这个人却不存在。」

  难道是因为受伤失去记忆?这种事她听过,但是现实发生的机率很小,很难相信会就这样发生在自己面前。「你说我爹在西北受重伤,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只知道他身受重伤,回到威武侯府养了一年,至于详细情形赵成查不出来,威武侯府上下对此事一致封口,如今只能亲自向岳父打探了。」

  「你真的要宴请我爹?」

  「我不喜欢和其它人兜圈子,直接从他口中打探更清楚。」

  虽是如此,但秦姌月不认为会如此简单,「你贸然接近他,他必心生疑惑,对你生出防备,你很难打探到消息。」

  「几杯黄汤下肚,称兄道弟一番,防备心就没了。」

  秦姌月想到他喝了一杯桃花酿就快醉了的样子,嗤之以鼻地给了他一个白眼,泼他冷水,「我爹不容易醉酒,所以最爱逗我娘跟他喝酒……」她突然意识到接下来的画面是十八禁,不由得脸一红,赶紧推开阎子骁的手,侧过头。

  「岳父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如此狡猾,这个主意真是好极了!」阎子骁亲昵的靠向她耳边,「我们以后也来试试看。」

  秦姌月娇羞的转头一瞪,又赶紧开目光。

  「我并不想灌醉岳父,真要醉了,还能打探消息吗?」

  顿了下,秦姌月老实道来,「我很怕。」

  阎子骁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她微微一僵,又放松下来,将面颊贴在他胸前,放任自己倚靠他。

  秦姌月咬了咬下唇,怯怯的问:「你会忘了我吗?」

  「不会。」

  「你怎么如此确定?」

  「你已经刻在我的骨子里了。」

  秦姌月脸红了,像在抱怨似的嗔道:「这句话你从哪儿学来的?」

  阎子骁不自觉一僵,实在说不出口,因为阎河说姑娘都喜欢看话本,他就让阎河弄了一些回来,看完之后还嘀咕了一句「乱七八糟」,没想到一个不小心他竟然用上了,这真是太丢脸了!

  秦姌月饶富兴味的抬头看着他,显然猜到是怎么回事,「为何不说话?」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问你。」阎子骁赶紧转移话题。

  「什么重要的事?」男人的面子很重要,秦姌月可不想成为一个不识趣的女人。

  「你可知道当初岳母他们在哪儿救了岳父?」

  「知道啊,枫林坡。」

  「枫林坡?那是什么地方?」

  秦姌月从他身上跳下来,走到书案前面,看看他一直摊在书案上的舆图,阎子骁跟着起身走过去,接着她的手指落在陈县上方的一处,「这就是枫林坡。其实,这儿只是个小山坡,因为种了许多树,我们才称之枫林坡,这是我们上白灵山采药必经之处。」

  阎子骁沉思,他可以确定当初岳父发生意外定与谨王有关,可是,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怎么了?」

  「岳父当初发生意外,只怕与谨王有关。」

  秦姌月吓了一跳,「什么?!」

  「你先别担心,我说有关,不表示他们是一伙的,岳父可能无意中发现什么事,遭到对方追杀,不过,若是岳父落在长平军手上,活下来的可能性很小,我猜应该是遇到豫亲王府的侍卫队。」

  「若是如此,我爹回到威武候府,豫亲王底必然不会放过我爹,我爹不可能还好好的活着。」

  没错,除非……阎子骁看着秦姌月,想到岳父的反应,几乎可以确定刚刚生出来的念头,「岳父忘了过去的一切。」

  这一点她先前就想到了,如今不过是更确定,因为失去记忆,爹才无法回到上林村。

  阎子骁从后面抱住她,「别胡思乱想,至少先将岳父找回来。」

  「先将我爹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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