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只见端坐在床上的玛姬看似无心,却是有意的让薄床单从她丰腴的稣胸滑落,她好整以暇的伸出一只手轻轻拍着身边的床铺,示意着、等待着邢笠恒像只哈巴狗般过来坐下……
二00五年伦敦地下铁爆炸案之后美国NASA
美国太空总署(NASA)坐落于佛罗里达州南方的海岸,是历年来发射太空梭进入外太空的地点,同时也是研究太空科技的大本营。鲜为人知的是,在这一座太空基地里同时附设具实验性质的太空医院,结合了全美最优秀的医技人才。
这一天刚过正午,一架幻象超音速战斗运输机降落在NASA的起降跑道上。地面上早已有一辆救护车和几部护行车辆及人员等候着,当飞机一停妥,后方的闸门一打开之后,一具看起来像是个太空舱,又像是大冷冻柜的箱型物从输送带上缓缓滑移出来。
当地面人员把那具新科技的装备转移到特制的救护车上之后,两辆警车立刻在前方鸣笛开路引导,直奔附属的太空总署实验医院。
救护车队十万火急的抵达太空医院门口,只见现场呈现出全面戒备的状况,医护人员急促的奔出来,非相关人员则被警方人员隔离开来。
“让路!让路!”跟在太空舱箱旁一路奔进太空医院的一名医生大喊着。
他一边不时探头看着那舱箱上的方形玻璃窗口,里面是一个头脸上插满了仪器导管的伤患——邢笠恒。
“心跳速率增加!肾脏功能正不断衰退——快!”
在伦敦地下铁爆炸案中,邢笠恒和哥哥邢笠维以及邢笠维的女友芮筱嫣正好在其中一节被恐怖分子引爆自杀炸弹的车厢里。芮筱嫣夹在两人中间而幸免于难,只受到皮肉伤,邢笠维在伦敦圣玛丽医院的加护病房中救治之后,失去了三根助骨和左眼,但是和邢笠恒比起来,邢笠维已经算是幸运了。
躺在圣玛丽医院的加护病房里将近三个星期,邢笠恒一直没有脱离险境。他的左半边头盖骨已粉碎,左半脑和部分中枢神经都受到严重损伤,四分之一颜面骨和左眼四周的皮肉组织也都已荡然无存。
过去这几个星期,英国的MI5主掌爆炸案的调查,当在过滤可疑嫌犯的过程中,他们发现了邢家孪生兄弟的特殊背景。
邢家兄弟俩的父亲邢光东,是世界知名的电子代工制造商“鸿棋集团”的总裁,而“鸿棋集团”在全世界各处都设有据点,在中东、亚洲和东欧就有十一家代工工厂,身为可说是无国界的富豪企业家之一,邢光东对情治单位而言代表的是难以估计的情报资源和人脉。
英国秘密情报局早已经是国际防恐组织的合作成员,并且和负责亚洲恐怖活动侦测调查的一个由无数类似邢光东这样的企业家所组成的神秘组织,也有着密切的合作,这个神秘组织正是“防恐特煞”,其幕后首脑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东方A。
MI5以提供全世界最先进的精密医学技术来拯救邢家兄弟作为条件,极力说服邢光东加入东方A的“防恐特煞”,但是邢光东清楚得很,这种人情非同小可,只要他点头,接下来后续的行动将改变他和两个儿子的一生——他们不再只是单纯的企业家、牛意人,除了为东方A的“防恐特煞”出钱出力、搜集及提供情报之外,他们甚至可能需要身体力行,亲自参与第一线的行动。
二十几年前,当邢光东创立的“鸿棋集团”在台湾渐成气候,日渐蓬勃发展时,他就以投资移民的身分申请移民澳洲,并且在达尔文设厂。身为澳籍的华裔企业家,他当然不可能没有听过历年来已经有好几位澳籍华裔的企业家在前往中国访问或洽公时,被中国政府以“间谍”的罪名拘留,其中还有人被关了一、二十年还没被放出来,任凭澳洲政府多方交涉也没有用。
而现在英国MI5竟然告诉他一个匪夷所思的“防恐特煞计划”,想要利用邢家孪生兄弟一静一动的特质,各取所需的将两个人“合而为一”,以便在防恐行动中混淆恐怖分子的视听。
邢光东当然不愿轻易答应这种事,而且,正在加护病房中的两个儿子,即使命都救了回来,醒来后对这种戏剧性的安排和变化,又会如何反应?
但是,为了拯救亲生骨肉的性命,邢光东已无法再想那么多。
当邢笠恒被英、美两国的军方人员连夜送到NASA的太空医院时,邢光东虽然松了一口气,知道小儿子有救了,但同时也非常明白,这孩子将会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邪笠恒一共接受了八次精密的显微手术,但是,再先进发达的医学技术,也只能在他身上加进一些东西,而他已经失去的东西,永远也无法挽救了。
由于邢笠恒中枢神经组织和脑部的损伤,使得他再也感觉不到疼痛,除了“心痛”,因为主导他痛觉的神经已经死了,而且,他的语文能力也受到影响,有些记忆已经唤不回来,存留下来的记忆也都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朦胧状态。
他将再也分不清楚在他脑海里的记忆——包括影像和声音——是他真正的记忆,还是只是他的幻想,或是因为他脑波不正常运作,不由自主的所产生的“梦魇”。
他醒着时将会感觉在作梦,像生活在一个虚拟世界中一般,而当他睡觉时,他所作的梦却比一般人少很多。
太空医院的生化科学家和医技人员,必须以饱受争议、尚未得到世界舆论认同或人道主义组织肯定的最新生化科技,重建邢笠恒左眼四周的颜面骨和皮肉组织,为了让他在手术之后可以正常的运用每一条颜面神经和肌肉,繁复得有若一只机械表的精细结构被植入他脑中,并和每一条存活的神经和肌肉纤维互相连接,他左半边的头盖骨则以钛合金人造头骨取代。
当这群生化医技专家重建邢笠恒受损的左半脑时,甚至植入无数实验性质,但从未在人体上做过活体试验的电脑微晶片,除了帮助病人的脑波可以在手术后正常传输指令到身体的各个部位之外,它像是座微型电脑一般,虽然目前只局限在几项功能上,像是输入影像和声音变成大脑中的记忆,并随时能删除和重新输入这些记忆,但这已足以主导病人的思考和语言能力。
换句话说,生化科学家可以把一整本牛津英文辞典或一整套义大利文教学课程,以下载的方式灌进邢笠恒的脑子里,但是,人毕竟不是机器,而人脑也并非电脑,邢笠恒可能会有负荷过量的情况,让他产生脑海中一片浑沌,甚至剧烈头痛的现象,不过,他却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从一个完全不懂英文或义大利文的人,变成一个具有异于常人的英文字汇能力或是能说简单的义大利文。
这些输入的记忆,就变成了在邢笠恒脑海中的声音,每当一种他以前不熟谙的外国语文输入,他的大脑语言区便会多出一个声音。
重建改造之后的邢笠恒,乍看之下,俨然是半个“科学怪人”,美国太空总署为他制造了一个类似“歌剧魅影”中男主角所戴的面具,不同的是,这副面具完全以钛合金金属所制成,但是戴在邢笠恒的头脸上,那闪亮折映如镜的面具依旧令人怵目惊心。
第1章(2)
幸运的是,英国sis总部里,有个专门制造特殊武器和装备供情报员使用的部门,这个部门里有一个代号叫作“B”的专家,擅长制造以人工合成皮肤所制成的各种面具。
一个没有痛觉,又可以藉“人皮面具”千变万化的人,简直是干情报工作的梦想人选,英国秘密情报局和东方A的“防恐特煞”组织都同意,只要给予原本已经嗜运动、爱冒险的邢笠恒一套完整的体能训练,他将会成为一名所向无敌、纵横天下的反恐秘密武器。
许多“防恐特煞”的成员甚至预测,这个突然冒出来活跃在国际反恐行动中的“魅影”,甚至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东方A——如果现任的东方A有什么不测的话,“防恐特煞”组织马上就有一个现成的接班人担任首脑。
手术之后的邢笠恒,过去这两年来,可以在他的脑海里听见很多不同的声音,而在这些不同声音的背后,还有一个盖压过群体的电脑合成机械声音——东方A的声音。
他就是神秘的东方A吗?
连邢笠恒自己都不知道。
因为,他的一切都已经变成了一场梦,一场醒不过来的梦。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具行尸走肉,但是他却在梦幻和真实交错的虚拟国度里游移。
他现在的生活,只是一段又一段片断的、半梦半醒的场景更迭交替。
东方A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替他思考、下达指令、付出行动,东方A的声音常常一遍又一遍的说着,他不可以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二00七年义大利罗马
宛若一道游移在真实与虚拟世界之间的魅影,穿着黑衣修士长袍的邢笠恒穿梭在熙来攘往的陌生人群中。他的脸是一张人工皮肤制成的面具,这样的他,对他自己而言,就是一名陌生人。
乂一次,邢笠恒以巧妙的伪装身分刚完成了一件任务,脑子里,东方A的声音告诉他必须尽快离开现场。
这样的声音在他混沌的脑子里转来转去,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东方A输入至他脑壳晶片中的指令,还是他自己的决定?
但是不容置疑的,当他每一次出生入死时,最后都是这个东方A的声音救了他,让他来无影去无踪,如风一般掠过,像一道魅影隐藏至幽暗的角落。
离开了梵蒂冈的圣彼得大广场时,邢笠恒头也不回的隐没在人群之中。两年来一直离群索居的他知道,“人群”是他最好的伪装、最好的保护色。
邢笠恒迅速的走进在圣彼得大教堂附近的地下铁火车站,挤在无数陌生人之中,上了一节车厢。他身上的修士长袍令周遭的人对他礼让三分,神情还带着一丝敬意。
车行过了几站之后,他在罗马竞技场站下车,出了闸门,来到地面上,然后走进那片举世闻名的废墟遗迹区域。
他头也不回的低首走着,好像在计算着自己的脚步,又好像是一名虔诚的修士边走边作祷告,直到他拐进了一条地面上到处可见积水的坑洞和瓶罐垃圾的小巷。
难怪罗马的市民们会大声呐喊地上街示威游行,由于垃圾工人的工资待遇问题,义大利正历经全国性的大罢工,许多城市里每天不断产生的垃圾,在大街小巷里堆积如山,这根本不必等垃圾工人自己去示威游行,耐不住那股扑鼻恶臭和举目皆是的脏乱,市民们自己就会上街摇旗呐喊抗议。据说,首都罗马还不是垃圾问题最严重的城市,而是南方黑手党猖獗的拿坡里。
走过窄狭又弯曲的巷道,邢笠恒回首一瞥,确定身后没有人跟踪之后,才拿出钥匙开启一扇斑驳脱漆的红色木门,然后进入这栋破旧的五层楼公寓。
三楼等着他的那间房,只是个租来的地方,租期在合约上签的是三个月,但是他只打算睡一夜——今夜。
邢笠恒开门进入屋里,扑鼻而来的是室内那股令人窒息的潮湿霉味和显示出许久没有人住过的滞闷空气,两扇窗上的厚窗帘都还没有拉开,因此简陋的屋里一片昏暗。
刚从阳光普照的户外突然进入幽暗的屋子里,邢笠恒闭起了眼睛几秒钟,试着让眼睛适应一下亮度的差别。
但是,当他轻轻合上身后的门时,他也嗅到在霉味中还隐约飘散着一股异样的香气。
除了声音,邢笠恒曾经被NASA太空医院改造过的脑子也对气味特别敏感,任何异样都可以发觉。
他嗅着,并且认出那是熏衣草的香气。
他机警的半弯下腰身,无声无息的,像一只小心而多疑的猫。
在他修士的黑长袍底下,有一支手枪插在左小腿上的一个皮制枪套里。他拔出了手枪,像一只猫在黑暗中无声的移动。
穿过小客厅往里面走,穿过没有门的玄关,就是卧房的所在,房内摆了一张双人床。他犀利的眼睛在阗暗中梭巡着,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他看见那张还没有睡过的床上有道人影横躺着,覆盖在乳白色的床单底下,像一条虫般蠕动。
这时候,无声的猫突然变成了突袭的捷豹!
邢笠恒纵身一跳,一跃上床后就立刻用枪管顶住那道人影的喉间要害,让人来不及挣脱。
“谁派你来的?”他沉声问道。
他已经推开了手枪上的安全栓,随时准备着扣下扳机射出致命的子弹。
但是,一只女性的晰白纤细手臂从床单下伸出来,不疾不徐的把枪管轻轻推开。
“上次我见到你,你是个韩国人,这一次见到你,你却是个梵帝岗修士,那下一次呢?”
邢笠恒立即认出那一口京片子,床上的女人就是曾经受东方A之托,开了一架超音速的“天马SBJ”飞机,把他从中东地区带离的中国飞行员袁俪娸。
换句话说,不管邢笠恒是不是东方A,他都欠了袁俪娸一份人情。
“你们中国政府要的那份潜伏在联合国和平部队里的间谍名单,按照我们原先的约定,已经交给你们了。你虽然负责把我从中东带出来,但是我记得我们已经两不相欠了,而且你应该知道,我们只能给你们部分名单,而不是全部,所以,我很怀疑你出现在这里的动机。”邢笠恒四平八稳的说着,声音中并没有透露任何私人感情。
“我承认我是在跟踪你。”袁俪骐慵懒妩媚的嗔道:“但是我并不是来偷你们的完整名单。”
“那你来干什么?”邢笠恒毫不客气,直截了当的问道。
“来看你……看你的真面目!就算是我个人的好奇心吧!我的上级长官们并不知道这件事……”
“你要我相信你的一派胡言?”
“信不信只能由你了。”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邢笠恒微愠的粗声问道:“我警告你,如果你身上有武器……”
他还没说完,袁俪娸已经伸手将薄床单拉开,露出她一丝不挂的美丽裸体,在昏暗的光线中映着一层薄薄的汗,就像是一座完美无瑕的铜雕像。
“你说,我身上带有任何武器吗?”袁俪娸以一种近似天真无邪的娇俏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