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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岁守护神(下) page 6 作者:陈毓华

  「我想大家也都累了,丁山叔,不如咱们去买辆马车,过些日子你要跑一趟江陵府替我去谈笔生意,也用得上马车。」她需要用到车的地方太多了,早晚都要花这笔钱,不如干脆一点,今儿个顺道买了。

  丁山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主子想买的只有他一人,他所有的家人都算阴曹善举,他这段日子以来因为种种磨难越发坚硬的心,到了这会儿才发现又软了,自己忍不住觉得鼻酸。是老天爷在他最绝望的时候给他送来这样的好主子吗?

  不管主子要他去谈的是什么生意,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完成。

  阴曹不知道她向来与人为善的心收买了丁氏一家人,她更没想到在将来,这家人会成为她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三人回到烟花村的时候,太阳已经远远的落到西边,大红的晚霞映照着整个小村庄。

  田里的庄稼人三三两两扛着锄头回家了,归雁也成人字的在天际飞翔,马车进了村子,自然得到最高的关注。

  顺着阴曹的指示,丁山将马车赶到家门口,三花神婆巳经等在家门了。

  看着马车往家里奔,三花神婆除了最开始的讶异,已经学会不要把全部的情绪都摆在脸上。

  她这孙女不是那个需要她时时呵护、处处看顾的孩子了,她有想法,做事有条理,就单单能置下那一大片的产业,已经够惊人的了,这马车算什么。

  阴曹和丁恬前后下了马车,因为阴曹这么个屋子,实在没地方可以放马车,她便让丁山将马车先安置到那块荒地上去,几人这才进了家门。

  灶下,收摊回来的无尘和一莱在烧饭,听见外面的声响,放下手边的事也都出来了,一番介绍后,得知丁山还有妻子和两个儿子还留在树城,三花神婆忍不住念了阴曹几句。一买就五口人,是要拿什么给他们吃啊!

  阴曹正欲安抚舍不得她又花钱的神婆,谁知道丁恬却抢了先开口,「婆婆,不担心的,恬恬很勤快,会做许多事,不吃白食的。」

  三花神婆动了动嘴皮子,最后没再说什么,她一个大人怎好在小丫头片子面前说三道四的,没得教坏小孩,可因为这样,也等于接纳了丁家一家人。

  东奔西跑一整天,阴曹实在累得没胃口吃饭,她把丁山父女交给神婆,因着神婆说她巳经把自家房子空出来,今儿个夜里丁家父女就直接歇在那个院子了。

  阴曹直接回屋去了。

  她晕头晕脑的见坑就躺,眼皮眼看就要闭上了,忽地一个激灵,她的烫样呢?

  她的房间就这么大,左右看不见那个烫样,她就知道事情要坏。

  堂屋里几个人端菜的端菜,拿碗筷的拿碗筷,饭菜已经在桌上了,等着开饭。

  众人看着阴曹从房里跑出来,无尘尾巴翘得老高,得意道:「我就知道你会受不住诱惑,我这饭菜煮得好可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你来吃我们不会笑你的。」

  「我是想问谁拿了我的烫样?」她连白眼都懒得给无尘了,也无暇和他拌嘴打趣。

  众人都揺头,只是本来嘻嘻笑的无尘僵了那么一下,看一下众人,呐呐的道:「我好像……嗯,是好像有看到始往你的屋里去过……」

  「什么时候的事?」

  这么疾言厉色的阴曹所有的人都没见过,眼光全部集中到无尘身上去了。

  「就昨天一早,我要出门前。」他赶着要出门去摆摊,也就没多问那只妖到底要做什么,昨天生意好,回来时大家都睡了,他也是一早又出门,直到晚上吃饭才碰上。

  「始!」她喊了声。

  没有动静。

  他封闭了与她的连结,这个混帐!

  她转身就要出去。「我去一趟树城。」

  不要问她为什么知道,她就是晓得那只妖一定找师父的麻烦去了,他可是那种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的人。

  他要是和落九尘打起来,那就麻烦大了……

  「我去套马车。」丁山赶紧站了起来,这是他表现的时候。

  「我的事有点急,」她顿了下。「哥,你送我去比较快!」

  「可是我饭还没吃。」他饿着肚子回来为的就是吃一顿好的,现在饭没得吃,还得跑腿,他可不可以说不愿意?

  再说「事发」到现在都两天了,现在才赶着去,来得及吗?

  莫非是要去收拾善后?

  不过,是要收拾谁的「后」?

  一莱默默的塞给他两个饭团。

  无尘看着饭团,默默的放进他随身的行囊里。「走吧。」

  丁山不解,人的速度能赢得过马车?主子这是急坏了,语无伦次了吧,可屋里的人好像也不是很在意。

  所以,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很安心的跟众人坐下来吃他来到烟花村的第一顿安稳饭。

  第十三章  晩了一步,全盘皆输(2)

  无尘很安稳的将阴曹放在竹屋的门口,一如既往,这里一个下人也没有,安静得像是没有人烟。

  竹屋里有光亮,也就表示里头有人。

  无尘瞅了眼里面,这是他头一次到竹屋来,但是他一点也没有想进去的意愿。「我就送你到这里。」

  「谢谢哥。」阴曹说着就想进去。

  「兄妹道什么谢,不过你也别心急,那里头看起来也不像有过纷争的样子。」她这么心急,只是为了那烫样不见要来找始算帐,还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因由?

  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竹门半敞着,她坚定的推门进去,可也就一脚在前、一脚在后,再也无法动上一动。

  竹屋的小厅中,烛火明亮,始和落九尘正在棋盘上厮杀。

  祺子无声落下,攻与守,掠与夺,君子之争,皆在方寸间。

  黑暗如子夜的无俦大妖,清亮如青竹的师尊,对比又突兀,却又带着一种让人说不上来的和谐和诡异。

  他们像黑与白,泾渭分明又天比融洽。

  她的到来丝毫不影响两人,阴曹悄悄慢慢的把脚挪前,去把红泥小炉端过来,走到后头的小院,将铜壶的水装满,又去将落九尘喜欢的那套茶具搬出来,顺手拿了茶叶和小扇,丢了炭进炉中,慢慢悠悠的烧起了水。

  她明明累得要死,为什么要在这里烧水?

  烧着烧着,扁子搧着搧着,果不其然,始和落九尘大战方酣,就看见炉子里的水开了,发出噗嗤噗嗤声,阴曹却巳经托着下巴,靠在一旁的书架上睡着了。

  她一点也没有感觉这样歪着身子有多难睡,睡起来脖子和身子会不会抗议,她太累了,这两日从早奔波到晚,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了。

  始险险在她身子要往下掉的瞬间来到她身边,双臂舒张,将一个不知道睡到第几殿的丫头轻轻的托正,抱了起来,像是抱着个无比珍贵的宝物。

  落九尘所有的耀眼都在这一刻坠落。

  阴曹不会知道,落九尘和这个忽然从天而降的男人对弈了一场如何精彩的棋局,而有关于她的那些他所不知道的欢喜悲伤,始都知道。

  落九尘知道自己晚了一步,然而晚了一步,就全盘皆输了。

  他并不是个因为女子就会心生怜惜的那种人,就像他那远在京里的未婚妻,因为不在意不关心,所以不理会更不会想念。

  但是也小曹不同。

  对他来说,阴曹是个奇怪的存在,她的性子有些难以捉摸,说她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可她进退有度,待人谦和,拿她那几个师兄来说,他们如此待她,她却没说过三人半句不好的话?说她如大家闺秀般行事大方、气质出众,可是她会大着嗓门为了几文钱和小贩争得面红耳赤,两种反差,竟一点也不矛盾的融合在她身上,委实怪异,又吸引着他的目光。

  她说过她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他的身分却容不得这样,他是王爷,不说他早有个先帝指婚于他的未婚妻,将来不说妻妾满门,即便他不要,也会有人在他身边塞人,对一个王爷来说,婚姻绝对不仅仅是两情相悦,很多时候是出自政治考虑,身为王妃,哪来的立场要求他守身如玉,从一而终?

  就算他肯,国情也不允许。

  他给不了的,但这个和他有着一样容貌、威压扑面的男人却能。

  始说,三千繁花只为她一人驻足流连。

  他曾经为她蹦跶的心,却在始的面前无地遁形。

  他手脚冰凉

  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上次这般无措是什么时候。

  在落九尘心中万般纠结的同时,始已经抱着阴曹走出竹屋,门外无尘倚着墙根斜站,叼了根狗尾草。

  「哟,看起来好端端的,你们没打起来?」这调调是巴不得邻家失火呢。

  「没你的事」

  「你这人也太不仗义了,也不想想要是没有我,你哪来的美人在怀?要不是我,你哪来机会认清楚自己的内心?」说到底,他居功至伟。

  「那要我包媒人礼给你吗?」

  始的语调无比讥诮,哪知道无尘还认真的思索考虑了起来。

  「媒婆我还真没当过。」

  始懒得再与他废话,抱着阴曹,转眼消失。

  「欸欸欸,怎就把媒人抛过墙了,你也等等我。」他可是连晚饭都没吃,好吧,就啃了两个饭团,连胃的缝隙都填不满,好歹,也请他吃点什么。

  他嚷嚷着,人也如同流星一般去远了。

  阴曹睡得并不踏实,很快就醒了。

  浅粉金丝桃花大插屏,较纱帐幔,长长的毛毯铺在金砖上,金砖上还有着漂亮的雕花,镶嵌着各色玉石和宝石花样,宫殿华丽得让人瞠目结舌。

  好闻的香气是从青铜翔龙博山炉里散发出来的,最奇异的是整座殿里不见一根烛火,而是靠着几颗光彩琉璃的亮度提供照明,阴曹因为好奇,摸了摸看似玉璧雕成的门墙,这一摸,还真是用玉雕琢的。

  这个败家精,要不要太过奢华了?

  「怎么不多躺一会儿?」不再是无声无息的脚步,从偏殿走过来的始,手里拿着一小把蓝色还带露珠的小花。

  他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有些苍白,但不再像以前那样同凝蜡的面无表情,半点笑容也无,一双眼中带着少有的明净和清澈,不再让人不寒而傈,不敢直视。

  他不再像一条孤行的狼,而是有了家、有了归宿的狼,浑身充满逼人的力量。

  「这是哪里?」

  「我的寝殿。」

  「很漂亮,住起来一定很舒坦。」

  「空荡荡的,有什么好。」他真心觉得阴曹那有笑声、说话声、饭菜香的小屋子才叫舒坦。

  他把阴曹拉到一张玉雕的矮几边,让她在铺着重重软垫的玫瑰椅上坐下,随即几个低眉顺眼的宫女鱼贯的送上香茶和奇异的瓜里糕点,他也不说要送花给她,就那样把那一小把的花放在她面前。

  「你方才看的珠子叫随侯之珠,世人将卞和之璧与随侯之珠这两样稀世珍宝称作『随珠和璧』,得之者富,失之者贫。」

  阴曹笑得很不以为意,「那世间这么多富人都不算富了。」和氏璧好歹还出土过,几国争相拥有,随侯之珠她见识少,还真没听过。

  不过这么稀奇的宝物他拿来照明,看起来也只有像他底气这么足的人,才做得出来这事。

  只是她不羡慕,她凭自己的双手努力,就算做不来拥有随侯之珠那般的富者,小富之余,平平安安,够吃够用,还能恣意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她很知足了。

  她实在也饿了,不客气的拿起水蜜桃便啃了起来。

  水蜜桃芳香多汁,她一连吃了两颗。「你不吃吗?」她知道自己的吃相谈不上优雅,可她真的饿了呀。

  始揺头,这些,全都是要给她的,他喜欢看她吃东西的样子。

  「你这花我没见过,有名称吗?」花瓣是渐层的蓝,花蕊竟也是蓝的,刚开始看着觉得怪异,可那股淡淡的、扑鼻而来的香气很好闻。

  「永生花。」

  花长得特别,名字也特别,不过,她对永生一点多余的想象也没有。

  她从来不觉得永生不死有什么好,身边的亲人都走光了,剩下自己一个孤苦伶仃,长生不老不死,不是自找当妖怪?

  至于始,都当了千年的妖,也许不悔,也许悔不当初,不过有什么用,许多事一旦下了决定,便很难有回头路。

  她不戳人伤疤,也不会去问他这问题。

  始重新拿起那把被扎成束的永生花。「送你。」

  被人送花的经验她没有过,而这花看似是要送给她的,又从始的口中说出来,让她不禁有点高兴,心里也微微地悸动。

  被人送花,任凭哪个女子都会欢喜的吧?

  阴曹微微抬着下颔看着他问道:「送我花,你这是喜欢我吗?」

  看他没有反应,阴曹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会不会太不知羞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百般不自在,她开始说一些旁的小事。

  她的声音又急又快、又脆又亮,虽然只是个问句,对始来说却好像迎面来了一簇箭,迅雷不及掩耳,又避之不及,以至于他的样子有些呆愣。

  接着她不知说些什么,始只觉得她一开一阖的唇红艳艳的,像开在江畔的花,许是这段日子的营养跟上了,她原来瘦削的脸蛋上多了些粉嫩嫩的颜色,身量也逐渐抽高,其实她的五官极美,是那种古典端庄的美,若是等她全部长开,将会极其美丽。

  「是要送你的,顾园子的宫女说这花是千余年来首次开花,我觉得它很合你。」坚韧又美丽。

  始的视线自始至终都落在她身上,阴曹察觉了的视线也看过来,这突然的对视让始如同被火燎了一下,他垂目避开,可转瞬又觉得不对,再把目光抬起,阴曹的眼光已经转开了。阴曹用指轻触着宛如蝶翼的花瓣,心里喜孜孜的,可舌头怎么都捋不直。

  可她的傻气也就那一下下。

  「慢着,你送我花是想让我饶过你把我烫样弄不见的责任吗?」她差点忘记这一茬。

  她老远追到树城去,为的就是当面个明白。

  「我故意弄坏的。」

  他坦然得叫人牙痒,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可是将来要盖宅子的模型,你弄坏了,为什么?」他从来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我不高兴了。」

  拜托,你就不能把话说长一点,一口气把要表达的意思说尽,谁知道你在不高兴什么?!「不高兴总有理由。」

  「你对落九尘给的东西这般看重,还小心谨慎的放到屋里去,不许谁去碰,我高兴不起来。」

  所以你就把烫样毁了?

  阴曹实在不知该恼该笑,她以为只有幼稚的孩子会因为不高兴去做一些无聊的事情,可这只妖,都一大把年纪了,活过了人类十几倍的岁月,原来遇到生气的事也会一样乱来。

  但是烫样都坏了,柔和的灯光下,她那无可奈何的笑意在眼底散开,看着他那一直不离开她的眼神,好像怕她恼、怕她骂,她到嘴边的明明是一些要骂他的话,但看着他却觉得他有些可爱,这是看对眼,所以觉得他万般都是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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