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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蚕泪 page 12 作者:浅草茉莉

  *****

  秦藏竹带着苏菱回到勾栏院时,秋儿已抱着离欢在屋子前等她。

  秋儿哭得眼肿鼻红,忧心她打击太大,不肯接受自个儿已死的事实,不愿意再回来,这会儿到她出现,又喜得哭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了。

  「小姐,您总算回来了,秋儿和小主子都担心死了!」她将也哭得凄惨的离欢送上前给他亲娘抱。

  苏菱将离欢接回自个儿怀抱,这小子躺在她怀中已由哭转笑了,她见了不禁感动的亲了亲儿子的额头。小家伙也担忧娘不回来吗?

  她红了眼眶,瞧来她也不是了无牵挂,还是有人会因为她的消失而悲伤。

  「秋儿,我没事了,谢谢你帮我,也谢谢你没教我这个鬼魂给吓跑。」她感激的说。

  秋儿吸着鼻子。「您是我的小姐啊,是我伺候了十多年的人,不管您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不怕,我只求能再继续伺候你心。」

  两个女人泪眼相对,泪水汪汪,苏菱对秋儿有说不出的情分。两人不是主仆,对彼此都是情深意重,像姊妹似的家人般存在。

  「来,就是这里,鬼魂就是在这里出没的,你们快在这里作法吧,替我把恶鬼收伏了!」这时勾栏院外头忽然起了骚动,仔细听是李霏的声音。

  秦藏竹闻声,即刻皱了眉心。「我出去瞧瞧就好,你们不用出来了。」

  他交代后,不悦的往外走去,要瞧那女人在搞什么名堂。

  出来瞧见外头的情形,他脸色顿时发青。「李霏,你这是做什么?!」这女人居然带了五、六位道士到勾栏院来施法念咒!

  李霏立刻惊慌的告诉他,「藏竹,这座院落有鬼,我今见个在这里遇见鬼了,那鬼还差点伤了我,所以我找道士来驱鬼。」

  他眯起眼,怒斥赶人,「胡扯,这哪有鬼?快带着这群人滚!」

  她满脸恐惧。「真的,真有鬼,你想想,成婚之后你一连就病了四个月,至今脸色犹然未曾见好,昨夜,由宫里回来后,你更是反常的将自己关在这里,还对我说出了奇怪的话,你这些怪异行为不都代表这座院落不干净……更何况,你知道的,这里原本就是那死去的女人住过之所,她阴魂不散,她恨你恨我、她想报仇——」

  「你住口!」秦藏竹怒喝。

  李霏一颤,但并没有闭嘴,仍是继续道:「我说的都是事实,那女人就算死了也不会放过咱们的,她的死可以说是咱们一起逼死的——」

  啪!他动手打了她一耳光,她惊呆了,竟是一时说不出话。

  而她带来的侍女们见主子挨打,皆是一惊,连那些道士也是吓住,他们这辈子可没见过哪位郡主曾当众被打耳光的。

  苏菱站在屋子的窗边,看见外头的情形时跟着吃惊,讶然他会打李霏,但她更讶异的是李霏说的话——她的死,是他们联手所为?

  「秦藏竹,你敢打我?!」李霏总算回过神来,一手贴住脸颊,瞪大眼睛,怒不可遏。

  「让你滚,你还不滚!」他寒气逼人。

  李霏羞愤怒视。「你已经不正常了,不然你不会对我动手,这恐怕是那恶鬼所惑,我不会让道士走的,这里需要道士作法才能除去秽物,你才能恢复正常!」她更加拒绝离去。

  「我正常得很,不正常的是你,我问你,今儿个你为什么到这来?又是干了什么事才会被吓走的?」他沉怒问起。

  他这一问,她马上白了面孔。「我……我……」她霎时心虚起来。

  「秋儿说你去了欢儿的屋子,你对他做了什么?」他逼问。

  「我没做什么……只是……」

  「只是想伤害我的儿子!」

  「没……没有,我没有……」她胆小的否认。

  「那欢儿颈子上的勒痕是怎么来的?!」一听说她去过欢儿屋里,他立刻查看了欢儿的身子,随即发现了勒痕,这事让他怒火攻心,要不是急着先找到发现秘密跑出秦府的阿萎,他早就去找她算帐了。

  李霏瞪大眼珠不敢接口。

  「真正阴魂不散,失心疯的人是你,你才是那个该让道士作法驱魔的人!」他怒声道。

  她屏住呼吸退一步。「我不是鬼——」

  「对,你不是鬼,但你比任何鬼还要恐怖!」他阴冷的说。

  「你——」

  「在我眼底,你即便是人也成鬼,可若是我心爱的人,即便是鬼也成人!」他这话既说给李霏听也说给屋里的人听,苏菱听得心房泛酸。他是在告诉她,不管她是人是鬼,在他眼中她便是活生生的人!

  骄傲如李霏,泪水仍被逼出来了。「秦藏竹,你会后悔今天对我说这样的话,你会后悔的!」再挺不住难堪,她终于怨怒难堪的转身而去。

  而她带来的那群侍女与道士,在她走后也不敢留下,匆匆就滚蛋了。

  「秋儿,这些咒法真会伤害到我吗?」见道士走了,苏菱忍不住问身旁的她。

  她不确定的摇首,想了想又说:「我也不清楚,不过您跟一般的魂魄不同,说白点,您是修炼过的,鬼婆婆道行不浅,她救活的魂魄应该不会轻易受到普通道士的伤害。」

  苏菱偏过头想,她是修炼过的?这不就像小鬼修炼成仙的道理,瞧来她真不是普普通通的鬼类。

  第6章(2)

  「对了,那李霏方才说——」

  「郡主说的话不可信,她心中怨您夺走二爷所有的爱,所以说出的话都不是真的!」秋儿抢先打断她的话,可这话说得急,完全没有想过逻辑通不通,打算先骗过再说。

  「是这样的吗?」

  「小姐,二爷吃的苦已经够多了,请您不要……」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没有听进李霏说的任何话,所以你也不用替那家伙说任何好话。」她笑说。瞧秋儿紧张的,难道李霏恨她,说出的话就不会是事实吗?正因为恨她,才有可能说出真话啊。

  可她并不想追究,也许那男人与人联手伤害过她,甚至在她痛苦生欢儿时迎娶李霏,她心中都晓得过去与他必定有恩怨,但是,就凭他之后为救她回来的努力,过去一切的一切就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况且,她己遗忘了过去,既然遗忘便是天意如此,如今她只想珍惜当下,只想一家三口平安愉快的度日。

  秋儿听见她的话,放心的笑了。

  *****

  如今苏菱大致了解一些真相了——她与秦藏竹约在三年多前开始相爱,之后李霏介入,她难产生下欢儿即过世,魂魄被救起后,回到秦府,秦藏竹为了不让她得知自个儿只是一缕幽魂,才谎骗她与他有段见不得人的恋情,让她躲着人,在勾栏院低调住下。

  此外,她根本未曾与他人成亲过,当初是鬼婆婆的话让她以为嫁过人,秦藏竹为了逗弄她,才顺着她的话让她当真,不只说她成过亲,还道夫婿死了,这家伙这样戏弄她,她得知后恼得不得了,不过最后仍是大人大量的原谅了他,谁教他又用苦肉计,当晚那碗血特别大碗,让她喝得胆颤心惊,生怕这碗血喝干后,这家伙也成人干了,当然也就乖乖的算了。

  不过,得知自己没真做出对不起夫婿的事,这还是让她的心情轻松不少。

  秦藏竹骗她的事可多了,还有件事也令她光火,说是过去她鲜少在人前露面,所以无人识得她,但根本不是这样,旁人不是不认得她,而是看不见她,害得她前阵子误以为自己生得太不起眼,所以被众人忽视,对此还暗自难过,自信大失。

  可如今知晓不是这样,她的心情反倒开朗起来,不再哀伤只是一缕魂魄的事,并且由沮丧中振作起来,开始懂得享受当个鬼魂的「便利性」了。

  她现在经常出入秦府各处,到处闲晃、到处游乐,因为她可以自由来去而不会有人阻碍她的去路,也不用像之前一样担心她与秦藏竹的奸情被发现,躲躲藏藏的活着,且她与秦藏竹还有一方与世隔绝的小天地——

  「娘,来,叫娘,娘~」

  「爹~」

  「我是娘,不是爹,来,再试试,娘~娘~」

  「爹~爹~」

  「你这小子是想气死娘吗?怎么老学不会叫娘呀,就只会叫爹,真是太不听话了!」勾栏院里的小园子,苏菱气得牙痒痒,抱起儿子,横眉竖眼道。

  一旁的男人见了好笑,连忙安抚,「你别急,他总会学叫娘的。」

  「总会是什么时候?明儿个,还是下个月,还是根本不想要我这个娘?这小子分明偏心,只爱爹不爱娘,我白疼他了!」她用手指弹了小家伙光滑的额头。

  小子睁圆眼珠后,嘴一扁,哇哇大哭了。

  「欸,怎么,娘教训你不得吗?这么就哭了,没用的东西!」她索性再朝大哭的儿子做了鬼脸,这下,儿子哭得更卖力了。

  秦藏竹见了她幼稚的举动,忍不住莞尔的抚额摇头。

  这女人没长大,也没当自己是做人家娘的,还与儿子呕气,真令他头疼呐。

  瞧她做完鬼脸后居然打算动手捏儿子的胖脸,正要开口阻止,秋儿刚端了碗东西过来,见状,立刻放下手中的碗,大声制止道:「小姐,小主子皮嫩,您怎能这么粗鲁对他,您还是不是他亲娘啊?」

  他暗赞,秋儿说得好啊!

  「我怎么不是他娘了,我这不是在教他规矩吗?」某人不认错。

  「小主子才八个月大,才学爬没多久,哪懂什么规矩啊?再说,您的日告诉过秋儿,您的规矩就是没规矩,您从小到大闯的祸还少过吗?」

  一旁的秦藏竹不禁点头。秋儿这话一针见血,非常好!

  某人瞪眼。「你这丫头反了,连我都敢教训?」

  「秋儿哪敢教训小姐,不就实话实说——哎呀,小主子这哭得也太凄惨了,你心别抱了,还是让我来吧。」秋儿看不下去,伸手抱过还在大哭不止的离欢。

  「你抱他就不哭了吗?这小子是个爱哭包,谁抱都一样——欸?怎不哭了?」

  苏菱气歪了嘴。臭小子让秋儿一抱马上破涕为笑,这太伤人了吧!「死小子不仅偏心他爹,连你都比我跟他亲得多,这真是我生的吗?太可恶了!」她计较起来。

  翻了个白眼,秋儿对无理取闹的女主子实在无话可说,索性转头朝向男主子提醒道:「二爷,这补血药方是新开的,听说很补的,刚煎好,您趁热喝。」

  秋儿刚端来的是补血药,某人闻言立刻贤慧的端起那碗药,毕竟娘做得不称职没关系,可做为他的女人,她可是万分明了应当怎么做的。

  她将那碗补药端起后,一屁股坐在他大腿上。过去秋儿就经常做补药给他,当时不知特别原由,这会她可是明白的。

  「欢儿的爹,容奴家喂您吧。」她讨好的说,那态度谄媚得很。

  他需要进补可都是为了她,她吸血吸得凶,直将血当饭吃,这家伙得多补些,他盯着坐在自个儿腿上的人儿,倒是笑得春风得意。这女人最近又开始动笔写些东西了,他希望她笔下的他能好命些,别经常死于非命,这女人一不如意就拿书中的他出气,上回他看见自己是腰斩而死,而那日的早晨他才强逼她听了一段「为母之道」,让她学习别人都怎么当娘的,可到了晚间,书中的自己就有了新死法。

  「小心烫嘴。」她眉开眼笑的亲自舀了一汤匙补药送至他嘴边。

  他张口喝下。这女人可爱时特别可爱,而他就偏偏吃她这套,其他人若同样这么做还达不到效果,这该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一旁的秋儿抱着离欢,见他们恩爱的样子,高兴虽高兴,但鸡皮疙瘩还是掉下来了。从前就是这个样子,不管小姐做任何事,二爷都全盘接受,就算做错事也舍不得指责,若真闹了大点的事,小姐只要撒撒娇,什么事也没有,自有二爷帮她顶着,这二爷在外明明是个冷漠的人,可遇到小姐,就是个热锅了,专门要着小姐,哄她开心是首要。

  她摇着首,对抱在怀里的离欢小声道:「将来可别学你爹啊,宠坏老婆倒霉的可是自个儿!」

  「二弟,你得把话说清楚!」秦在松突然怒气冲冲的闯进勾栏院。

  秦藏竹动作极快的接过苏菱手中的碗。幸亏她没抱孩子,要不然让人看见碗悬空,连孩子都是飘着的,不吓死才怪,那李霏找来的道士才让他赶跑,这次可能又要换人带法师来驱鬼了。

  「大哥又有什么事?我说过勾栏院不许人随便进来的,你这是打搅了我!」他不冷不热的指责。

  秦在松气呼呼地瞪着他。「你这勾栏院有什么了不起的,兴许不久后要变废墟了!」

  他蹙眉,大概晓得大哥要说什么,他瞧坐腿上的女人仗着旁人见不到她,故意环抱住他,小脸在他的颈边蹭,张着大眼兴味盎然的等着瞧大哥要说什么,完全没有起来的意思。

  可大哥要说的话他并不想让她听,只得暗示秋儿将她带走。

  秋儿接收到指示,朝苏菱猛眨眼,希望她跟自个儿走。

  秦在松见了却自作多情,兀自当作秋儿是对他抛媚眼,登时心花怒放,色眼直朝她送去。

  秋儿看了浑身一颤,恼羞的涨红了脸。

  苏菱瞧了恶心得不得了,满肚子的气,瞪了那色胚一眼后,跳下秦藏竹的腿,瞧了瞧秋儿刚塞给儿子的玩具博浪鼓,嘿嘿一笑,借着儿子的手朝色相百出的秦在松砸过去。

  「哎呦!」准度很够,他立即抱着一只色眼哀哀的惨叫。

  她见了哈哈大笑,不过这嚣张的笑声秦在松可听不见。

  秦藏竹无奈的苦笑。这女人真是有恃无恐,当鬼当得得心应手了。

  「谁?是谁敢砸大爷我!」秦在松按着一只眼,火大的问。

  「哎呀,小主子的手滑了,不小心让博浪鼓滑出去,伤了大爷真不好意思!」秋儿忍笑,假惺惺的说。打得好,小姐为她出气,当真大快人心呢!

  秦在松朝砸了他的东西一瞧,果然是离欢手中的博浪鼓,因是个屁娃儿干的,让他想计较也不知如何计较起,一时倒也没深想,一个小娃儿哪来刚才砸伤人的力道?

  有气无处发,他只得踩烂那支博浪鼓算出气了。「哼,二弟,这小子你还是得好好的教,免得将来跟生他的娘一样成了教人厌恶的对象。」他肿着一只眼说。

  这话立刻让苏菱听了皱眉。她以前很讨人厌吗?

  「这小子的娘不是一个好女人,要我说若不是她当众逼你认子,你也不会认下这孩子,大伙都猜离欢根本不是你的种——」

  「住口!」秦藏竹倏地怒斥。

  可苏菱己听得神色大异。

  「好好好,我不说就不说,自是知晓你禁止府里人谈论此事。」秦在松一脸讪讪然,说不提了,嘴里仍低声嘀咕着,「人家口里不说,心里就不这么想了吗?不是自个儿的种还当宝贝的养,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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