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们只是家人饭后在闲聊。”简克用随和的说,却刻意强调“家人”两字。“对了,还没有向你介绍,这位是我儿子的妈咪……”
“儿子?你有儿子?”金熙媛失态的惊呼。
“不对吗?实验室里的每个人都知道我已婚,已婚有儿子不对吗?”简克用不明白她为什么大惊小怪。
“不是,是这么多年来没有人看过你的老婆和儿子到实验室,圣诞节假期也没有听你说要回家团聚,所以大家都以为……”金熙媛知道中国有句古谚:近水楼台先得月,所以她一直以为只要多制造相处了解的机会,他早晚会明白她的心意,没想到事与愿违。
“你骗人!”白雪接续着金熙媛的话,“原来你在实验室这么受欢迎,但我还真的不知道你是已婚身分,请问尊夫人是哪位?”她瞟着简克用,一股酸味开始弥漫。
“不就是你!”扣住白雪的纤腰,简克用警告性的阻止她继续捣蛋。“怎么没有看见杰麦?他没有陪着你来吗?”
金熙媛的泪水又开始泛滥,“杰麦……杰麦和多娜上床。”
“多娜?”怎么可能?这两人势如水火,从念书开始就一直是这样。简克用揉着太阳穴。杰麦喜欢拈花惹草是事实,但意大利人的热情在英国籍的多娜眼中是放肆和无礼。
“多娜?是多娜里斯莫吗?”
金熙媛点头,“我这次真的不能再原谅杰麦,决定要跟他解决婚约。”
她要跟别的男人解决婚约,为什么要专程来台湾告诉简克用?这种司马昭之心非常可议,但是多娜会和杰麦扯上关系?这世界未免小得太离谱了。白雪狐疑的看着简克用,“你认识多娜?”
“我和多娜、杰麦是同学,一起修过几堂课。”
“但是你们很熟。”
简克用苦笑,“别这样,多娜会去你那里应征工作纯属巧合,我只是口头跟她提过你会是好老板。”
“那许肇敏呢?你该不会也认识他吧?”
“肇敏是部队里的同袍。”
“你安排他们在我身边监视我?”白雪怒不可遏。这男人怎么可以……
“为什么你认为他们是在监视你?如果我真的安排他们监视你,就不会在这十年里对樵之的存在不闻不问。”简克用捧着她的粉颊,与她四目相接,“从相逢那一刻开始,你除了用眼睛看着我以外,到底有没有真的用心去体会我的存在?很多事情不是眼见为凭,你到底知不知道?”
“你要我知道什么?”他双眸深处的烈焰与狂炽让白雪退却,冰封的心怎么能靠近?
“多娜他们跟着你这么久,你还不相信他们的忠诚吗?”
“我没有不相信他们。”用人不疑是她的座右铭,挺直背脊,不容许自己气弱。
“我承认评估过他们的潜质,多娜内敛细心,肇敏有八面玲珑的交际手腕,这些全都是你年轻时欠缺的,但要赢得他们的忠诚,必须用你的信任去交换。在这十年里,你真的成长很多,唯一差劲的就是没有学会用心去感受。”
“那么你呢?你又用心去感受到什么?你口口声声说爱我,那么被爱的我为什么感受不到?用说的总是比做的简单。如果我是被用心对待的人,应该是由我说你对我真好、你是爱我的,那才是真的。”
听着白雪和简克用的对话,严至浩只觉得幼稚,就像男女朋友在争执谁爱谁比较多的愚蠢。唉,凑这种热闹还真是无趣……对了!
“我可以插话吗?在调查简克用的背景时,我还查到一些很有趣的事情。你花了近两年的时间在中国探查易经玄学,后来投入医疗技术的研究,其中最专注的就是脑部精密仪器的研发,甚至还取得脑干的奈米显微技术,这些全是和威尔斯医生合作,前年在英国皇家医院完成的脑干血管栓塞清除手术更是震撼医界。据我所知,威尔斯医生就是替白雪动手术的主治医生,你当时已经派了一整个医疗团队在马赛的医院,连运送白雪到马赛的私人飞机也是你安排的吧!当然,后面是我的猜测,毕竟这一切都巧合得太离谱。”
白雪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一直以为这是父亲的安排……转头看着简克用,她等着他亲口回答。
他轻轻的抚过她温热的脸颊,“我说过,你的生命不应该停在二十八岁。”一切的埋头努力不值一哂,重点是她还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
白雪没有想过他会默默做这么多事,面对她的忿忿指控还能隐忍着不做任何辩解,如果不是严至浩去调查,她是不是永远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好不容易把所有的客人都送走,简克用让好事的严至浩干脆好人做到底,帮忙把金熙媛送到饭店,然后看着白雪,“怎么在发呆?”
白雪有点扭捏,“你怎么认识金熙媛?她怎么会变成杰麦的未婚妻?”
“我还记得你警告过我,到了法国,遇上姓金的女孩都要离得远远的。不过熙媛是我在英国碰上的,不在法国,后来她虽然到法国跟我同校,不过我们只一起修过几堂课,谈不上熟,等她和杰麦订婚后,因为杰麦的关系,我们才有些接触。”
“你和杰麦很熟?”她对杰麦这名字非常陌生。
“本来我们一起在实验室做研究,后来他出面向外商投顾筹资,做着做着就做出兴趣,目前负责实验室对外的公关活动。”
“金熙媛和杰麦订婚不会是抱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心态吧!”
“我管不着别人在想什么。为什么你一直把话题绕着金熙媛转?不能谈谈我们自己吗?”
“我帮你泡茶。”白雪实在说不出太肉麻的话,不等他反应,已经冲进厨房。
逃得了一时,避不了一辈子。简克用缓步来到厨房门口,看着她不甚熟练的翻找茶具,从冰箱里找出酸枣、川芎,还有几味他熟悉的中药草片,层层迭迭的放在壶中,这些步骤……他原本清冷的眸子溢出柔情,转为黯黑色。
“你不喝吗?”白雪端着托盘,走回客厅。
“喝。”他跟在她的身后。
她在沙发上坐下,放下托盘,把茶倒进马克杯里,“已经很晚,我泡的是养生茶,可以舒眠。”
他坐在她的身旁,捧着杯子,深深吸一口气,充斥在鼻间的香气是那么的熟悉,他每晚都会喝上一壶,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不是他自己泡。
“你还记得材料分量,常泡吗?”
双颊燥热,白雪不自觉的移开视线,“在英国,我会用熏衣草代替杭菊、川芎,味道也不错。”
“所以你还记得我教你的步骤?”
她轻啜几口养生茶,“当我在医院醒过来,知道你已经不在我身边,甚至也不是我的特助时,对我而言,明明只是几天的时间,却扭转了我往后的十年,在我还来不及思考后不后悔回到过去放你自由这件事时,随着身体机能的恢复,脑中错乱的记忆开始清晰,过去我明明都经历过的事情好像被人用修正液涂掉,再补上其他,明明应该陌生的事,偏偏刻痕深深的划在心上,让我想否认都很难。尤其是生下樵之的那段记忆,硬生生的浮现脑海,当下莫名其妙的落下泪水。”她试图笑得云淡风清,眼眶的湿润却泄漏了情绪的激昂。
“所以你开始忘记我在你身边当你特助的那段旧记忆?”他的手掌轻易的托住她的小脸。
“对,旧的记忆开始浅淡,连我都搞不清楚是作梦还是曾经发生过。或许再过不久,连我的灵魂曾经回到十八岁那年的记忆也会跟着消失。”
“那很好。”简克用倾身,在她的额头轻轻印下一吻。
“很好?”
“依我的个性,拘谨、严肃,刚硬、不屈,如果不是出生背景无法选择,我一直认为自己的成就不亚于白老板,尤其当我好不容易拿到名校学位,载誉归国,未来这片广阔的天空等着我去翱翔,怎么会甘心当一名小女孩的保母?”
“这些你说过了。”
“如果你的灵魂没有回到十八岁那年,用成熟的思想去看待,我相信我依然会是你的特助,陪着你到二十八岁,但是你的一念之间改变了我们的关系,也让我们从主仆变成恋人,你以为我没有男性的尊严吗?”
“你一定要比我强?”
“不一定要每一项,至少生孩子这件事我就做不到,但是在众人的眼中,包括你的父母,我必须证明自己能让你幸福,这年头王子不需要骑白马、屠火龙,却必须要养得起公主。”
“我从来没有说要当公主。”
“你已经是公主,谁教你的名字是白雪呢!”他轻柔的吻上她的唇,这次她没有抗拒,尝起来有淡淡的菊花香,喉咙逸出轻吟,这柔馥馨香的娇躯让他在十年前就开始魂牵梦萦,好不容易能够重温。“这不是梦吧?”
“这是梦。”唇瓣贴着他的,白雪不熟练的嚼咬。
“那我们可以一直作梦吗?”雪白的肌肤泛上一层红晕,滑腻的触感让他的双手无法移开片刻,简克用接手主控权,唇舌并进的描绘着,从她的贝齿开始,一直到最脆弱的颈项。
“不可以。”她的脑袋乱哄哄的,理智全都融化了,但没有忘记这里是客厅,攀着他的肩膀,虚软的在他耳边呢喃,“回房间。”
形同同意的指示让他的心情沸腾,当然会乖乖的听从,不过该做的还是不能少,在回房间的途中,双唇展现的热情膜拜不曾停止。
情|yu的化学作用让烈焰熊熊燃烧,他们迫不及待的向对方索求更多,以慰藉这么多年的分离之苦。
第10章(1)
清晨,简克用不急着起床,用手指不停的轻抚着怀中的宝贝,她舒服的轻吟会挑动敏感的神经,从腹部升起的热气必须藉由深呼吸来平息,他清楚她的体力无法再承受更多。
白雪靠在他的怀里,享受他带着宠爱的触摸,这种心灵上的沉静让神智开始晕沉,昨天发生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双月合一一级棒,所以我是你命中的救命贵人,也是姻缘天定的另一半。”
“怎么?你介意?”
“我在想,如果这个谜底不是指我,你会在意吗?”
“爹地?”砰砰砰,敲门声伴随着呼喊,杂乱无章。对白樵之来说,活了九年终于见到真正的爹地,他很轻易的就接受了。没办法,他本来就期望简克用是亲老爸,现在的结果对他而言是梦想成真。
“儿子在敲门,你先出去。”白雪用棉被把自己裹得紧紧的。这时候害羞太慢了,这房间明明是她的,儿子却跑来这里找老爸。
“我先去准备早餐,你梳洗完就出来。”简克用偷了一个香吻,才满意的离开床铺。
“等一下。”她掀开棉被的一角,“谜底不管是谁,对我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双颊瞬间热烫,她连忙再埋进被子里。
心被一股热流包围,他嘴角扬起的弧度不断扩大。这是白雪近一个月来最露骨的告白,他可以把它视为原谅的意思吗?其实从昨晚的亲密行为就已经确定彼此的心意,十年啊!连他都无法想象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每当夜深人静时,寂寞涌上心头,思念就会开始噬骨,尤其在实验屡屡挫败,关键无法突破之际,情绪萎靡到几乎要放弃,唯一支持他继续下去的就是白雪的存在。
他不能让她的生命尽头就是二十八岁,咬着牙,抓着这个信念不放,好不容易冲破关键的技术困难点,一次又一次的考验……他很庆幸这一切的成果是喜悦的。
“爹地准备早餐,婆婆呢?”
“婆婆在讲电话,好像是外公打来的。爹地,你昨晚睡在妈咪的房间,所以你们和好了吗?我以后还会不会被关进书房?昨天来的那个漂亮小姐是妈咪的情敌吗?”
“我和你妈咪从来没有吵架,我们只是意见相佐。而你不是被关进书房,只是在书房里看书、玩电动。至于昨天那位漂亮阿姨,从来就不是什么情敌,不准在妈咪的面前乱说,知道吗?”简克用一一纠正儿子的想法。
“知道。”
“克用,你来得正好,现在麻烦大了。”白夫人揉着太阳穴,走出房间。
“怎么了?伯母,你头痛吗?”
“怎么还喊我伯母?该改口……唉,现在乱成一团,我也不知道该让你喊什么才好。”白夫人想到刚才挂断的电话,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刚白雪的爹地打电话来,要我搭下午的班机回香港,他说白雪的爷爷,就是白老爷子,跟严家老爷子达成协议,要让小两口在三月结婚,动作快得让大伙措手不及,主要是看不过去两名晚辈订婚订这么久,每次催他们结婚就有志一同的推说事业有成再说。结果白雪这次在生死关头走一遭的遽变把白老爷子吓坏了,他说再怎么不济,也不能让严家还没娶进媳妇,就被外人说严家死了媳妇。老爷子坚持等白雪复原八成,在三月底就结婚,婚礼体谅白雪大病初愈,可以简单,但是不能随便,所以才叫我赶快回香港张罗。这下麻烦大了,我刚才还不敢跟白雪的爹地说樵之的存在。我看我不能等到下午,现在就去机场,尽快回香港,先跟白雪的爹地讨论,看要怎么跟老爷子说才好。”
“伯母,这件事还是由我出面吧!我会负责跟老爷子谈清楚。再说,我也应该正式到府上提亲才对。”简克用温润的嗓音和笑容,具有安定人心的效果。
白夫人也说不上来,原本乱成一团的情绪豁然开朗,好像把事情全交给简克用就万无一失。什么时候开始,在她眼中的小男孩居然有这股魅力?
“我先准备早餐。伯母,你习惯西式的吗?”
“当然习惯。”
他进入厨房,熟练的烹调食物,还不时指挥儿子倒牛奶。
白夫人站在门口,以前她有君子远庖厨的观念,但是看着他这么细心的照顾女儿,连孙子都被他拉进厨房,帮忙学着摘捡叶菜的工作,亲子间的亲昵让她觉得很感动。
“妈咪,你在看什么?”
白夫人回头,看见女儿一身休闲的装扮,微笑的拥抱女儿后,示意她看厨房。
白雪看见儿子正在倒着现榨的柳橙汁,简克用在煎培根,这一幕曾经很熟悉,不晓得为什么,她的眼眶开始发热。
“从今以后,妈咪应该不用再为你的幸福担心了,你帮自己挑了一个好丈夫。”
“对啊!他是最好的。”笑中带泪,白雪同意母亲的说法。
简克用的家庭人口很简单,父母早年离异,他和父亲相依为命,父亲在两年前过世后,简家就剩他一人……不对,现在还有白雪和白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