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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房寡妇 page 15 作者:井上青

  制香坊人手虽多,但秦老板出手狠厉,防不胜防,即使是女人,下手也不会心软,方才若非他及时赶到,那一棍肯定在茅芸香身上造成重创。

  不管她如何误解他,恨他、怨他或排拒他,他依然要保护好她。

  秦老板很是不满,不想当冤大头,只好将来这儿讨傅二少帐款却被茅芸香刁难一事说给他听,希冀他能出面主持公道。

  「傅东洋人呢?」楚天阔问。

  「他?他跑了。」

  「赊帐的人跑了,帐款你却来向和傅家再无关系的茅老板索讨,这是否说不过去?」他说「和傅家再无关系」这话时,还有意无意地看了茅芸香一眼。

  茅芸香心头莫名悸动了下,旋即恼怒地别开眼。她都已看穿他的真面目了,他还想拿虚伪的情爱来哄骗她?

  「可、可这是傅家制香坊,将来这些都是傅二少的……」

  「秦老板,你说到了重点,将来或许是,但现在还不是。」

  「这……你、你怎么跟茅老板说同样的话?」

  「因为同理,所以才会说同样的话。」他心眼含笑的看她一眼,却见她不领情地别过头,「就算找十个人来说,大伙的意思也会一样。」

  他话一出,站在店里的工人立刻口径一致地附和。

  「没错,茅老板和楚公子说得一点都没错,傅东洋欠的帐,就得找傅东洋收去。」

  「你们……」碍于楚天阔在场,秦老板敢怒不敢言。

  「秦老板,这傅家制香坊还欠我一大笔钱,你若让人来砸店,我的帐款收不回来,对你也没好处不是吗?」楚天阔意指秦老板偶尔需要向他借钱周转,如此一来最终不利的仍是自己。

  「呃,你说的是。」秦老板是聪明人,既然金主都出面说情了,他也不好和金主作对,只不过……

  「可这傅二少的帐……该如何是好?」

  「秦老板,你把酒楼掌管得有声有色,看上去就是一副聪明样,应当能想得到该找谁收帐。」

  楚天阔这话一出,茅芸香心头一突。该死的奸商,干么学她说话!如此称赞秦老板,不怕反胃外加上吐下泻?

  秦老板神情充满疑问,能被楚天阔称赞聪明是何等荣幸,可他一时间是真想不出来。

  「我想你应该知道,傅东洋当初是如何从牢里出来的。」

  楚天阔一提点,宛若当头棒喝,秦老板恍然大悟,「对,找傅二姨太。」

  大力谢过金主恩人后,秦老板又急忙离去,准备带人去向傅东洋的亲娘讨要欠款。

  见收帐风波平息,茅芸香亲自向一班力挺她的工人道谢,还吩咐何掌柜去买下午的点心请工人们吃。她忙东忙西,就是把楚天阔当空气。

  直到忙得告一段落后,看他主动上前,她睐他一眼,故意酸道:「唷,楚公子你这大忙人还在呀?」

  「我有事想和你谈。」

  「我们之间有什么事好谈?」怒瞪他一眼,她压低声音道:「别以为你帮我打发走秦老板,我就会感激你。」

  「我没要你感激我,我只要你……」

  看他欲言又止,她的心顿时提得老高。她虽差何掌柜出门,但店里仍随时会有客人上门,更何况还有其他做杂事的小伙计在,这时他若和她说些道情示爱的鬼话,岂不让人看笑话?

  「我不想和你说了,你——」她想下逐客令,怎知他快语抢白,道出未竟之语。

  「我只要你还钱。」

  她霎时傻望着他,呆愣了下。

  见状,他温文一笑,把话说得更白,「茅老板,我想我们似乎该讨论一下还款的时间和方式了。」

  「你……」她错愕的看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原以为他是想说一些乱七八糟的鬼话,没想到他居然是来讨钱?

  也是啦,他是嗜钱如命的奸商,要钱要财连亲人都可摒弃的人,又怎会放过她这一笔帐?

  他从未提过家人的事,她也只大略听说他爹和娘并不是住在九阳城,他是大约在十岁左右才独自搬进现在的楚府,据说是不想和双亲同住,而不是父母抛下他不管。

  想来他脑里成日算计的八成全是如何收购别人的祖宅祖产,未想过与家人同乐,这样的人说他冷血无情也不为过。

  方才来收帐的秦老板若是血侄,那他肯定是吸血鬼!

  「我也正想找你谈还钱一事。」不想让他看扁,她嘴硬道。

  「那好,我们进去坐下谈。」

  「不,在这儿站着谈,我很忙,没太多时间给你。」

  「好吧。」他淡笑,「依照傅老夫人和我所签的合约,制香坊已经开始运作,傅家的双地契自然就得先抵押在我这里。」他想过了,现在这时机地契若还她,傅东洋肯定会来向她索讨,还是暂且放他府里,由他帮她保管较安全。

  并且,他也决定不再回避她,反正越是闪躲越痛苦,两人也只会越离越远。

  照她的个性,和她「正面对决」是他现在唯一能接近她的方法,他虽不想她误解他,但要化解这误会也实在急不得,只好先出此下策。

  解释误会是必须的,不过也要有适当时机,至少得待她心头火渐消,愿意冷静断他说话才行。

  「我有向你要吗?」哼。他要无条件还她,她还不见得要咧!她茅芸香这点骨气还是有的。

  「你能理解且认同合约内容那是最好,毕竟约是傅老夫人签的,不是你。」

  「真难得你这个只认钱连爹娘都不认的人竟没毁约。毕竟我婆婆已经不在了。」她凉凉地回讽他一句。

  闻言他脸上神情愀然一变,但旋即又添上笑容,和平常一样神态自若。「既然我们有共识,那接下来的还款一事便好淡。我有事要先走,你想好还款方式,差人告知钱管家便可。」说罢,他便告辞离去。

  茅芸香怔愣了下,她见他神色有异,尔后的笑容看得出来也颇勉强,是她说错什么了吗?

  不,肯定是他没想到能毁约。婆婆已不在,只要他不认那纸合约的内容,傅家双祖产便轻易落入他手中,他的丰功伟业便又多添两件,方才她一提,他也许是懊恼不已才会面色丕变,这会急着走,肯定是回家顿足捶胸去了……

  可饶是这么想,她仍无法漠视方才他离去前,眼中那抹藏不住的哀伤落寞。

  究竟是为了何事,令向来潇洒自若的他会有如此表情呢?

  唉!她轻喟一声,此时有客人上门,她于是端着笑容去招呼。

  他都已不留情面亲自上门讨钱了,她还管他的心情如何?她该管的是制香坊的进帐,每个月要拨多少还他吧?

  要钱是吧?她会去买个大布袋,把所有的银票换成一文钱,让他去数个够!

  *****  *****  *****

  匆匆一转眼,又过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来没什么大事,傅东洋像是人间蒸发般,再也没来店里吵闹。楚天阔偶尔会来,巧的是他都选在傅家制香坊「有难」时出现。

  由于店里生意蒸蒸日上,自然会引来—些地痞流氓觊觎甚至同业找碴,茅芸香是有一班耐打的工人能出面,可打伤了人总得休息,伤财又伤身毕竟不好,但只要他一来、说个几句话,紧张事件通常能云淡风轻地解决。

  她知道是莲儿暗地里通报他的,但她倒没为此说过什么。

  先前莲儿原在市集卖梅枝饼,生意好,大伙便起而效尤,结果没一下子从东市集到西市集,少说有二、三十摊卖梅枝饼,多人竞争生意便每况愈下,下午没摆摊时,莲儿就干脆来店里帮忙。

  莲儿挺聪明,也懂得做生意,她来店里茅芸香就轻松多了。前阵子得知莲儿有喜了,茅芸香索性要她别摆摊,全心在店里帮忙,阿生也好能就近照顾她。

  一次、两次……她没阻止莲儿去向楚天阔通报店里有难,是想他每个月等着收她的还款,他来保护制香坊顺利营业也不为过,可是她心底真正的想法是如此吗?

  几个月过去了,她躁恨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她仔细想着他哪里做错,却发现其实自己也太武断。

  阿生告诉她,婆婆的病很早以前就不乐观,只是怕她担心,婆婆一直隐瞒不说。而即便婆婆不是病死,真正害死婆婆的也是傅东洋不是他,虽然他略施小计引傅东洋回来,可也从没想到会有这个后果,若真要因此定他的罪,那他不就成了代罪羔羊……

  再来,撇开他是否欺骗她的感情不说,他力挺她,助她让傅家制香坊重新运作,这番大功早足以抵他的那些小过了。

  她一心认定他有某种收购别人祖产满足自己成为「房地产大亨」的病态,可是静心一想,他若真是如此的人,又何苦大费周章帮助她?他只消让傅家制香坊重新运作又迅速倒闭,待她还不出资金,傅家的一切不就落到他手中……

  这会,走在山间小路、拎着一袋乌沉香的她,坐在一颗大石上歇喘。

  她的心情之所以能渐趋平静,除了自己慢慢想通释怀外,还有就是两个月前莲儿说要上山到一间小庙拜拜,问她愿不愿同行,她想上山走走也好,于是跟来,就此开始转换一下心情。

  小庙供奉着菩萨,庙里只有一位慈善老妇在诵经打扫,庙后有间小屋和一片菜园,老妇每日生活起居就围着这些打转,看似清苦的生活,却让人感到平和恬淡。

  她到过小庙两回,每回打坐都觉得心情变得无比平静,恬淡寡欲。

  第10章(2)

  莲儿称老妇为「仙姑」,老妇话不多,但衷心欢迎虔诚礼佛之人,庙里亦无须添油香,前往参拜者只需带一束香,点燃清香后虔诚向菩萨感恩祈福即可。

  如今莲儿有喜,不便上山,偏偏近日她心上总搁着楚天阔的影子,挥不去、放不开,夜不成眠,所以今日她才将制香坊交给莲儿和何掌柜,自己特地上山来,想求菩萨赐她内心平静,别再为对她无情无爱的男人烦忧。

  小憩一会,她继续往山上走,小庙离山下并不远,只是她毕竟是弱女子,又拎了一大袋线香,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

  进到庙里,见仙姑不在,她先点了香,诚心为菩萨奉香,再在庙里打坐一会。

  听见后边有男人的声音出现,她心头打了个突,莲儿曾说过因为只有老妇一人住在这里,为免有人骚扰,庙后的住家和菜园还特地用一整排松树做成围篱,对附近地况不熟者便会以为庙后方已无路,但这会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而且这声音听来也颇熟悉……

  狐疑地起身绕到庙后方,她战战兢兢往前走,生怕是恶人闯入。

  她躲在一棵松树后往里边瞧,赫然发现一名穿着破旧衣服、打着赤脚的男子,正拿着锄头在菜园里翻土,而仙姑隔着一条田陇,弯着身子似在播种。

  「娘,这些粗活等我来再做,以后你可别把我的工作偷抢去做。」

  菜园不大,男子在离她六、七步远之处,他的声音清楚传来,教她心头一震,是楚天阔!

  不,是她听错了?还是她眼花?那总是一身白净衣裳、风姿潇洒的楚天阔,怎会打赤脚穿着一身破旧衣裳在田里干粗活?何况他喊了一声「娘」,但据她所知,他娘是和他爹住在邻县的大豪宅,又怎会是住在这小庙的仙姑?

  偏偏从背后看,那身形的确很像他……

  「娘,前面那些被菜虫啃蚀的菜,把它们锄掉吧,那些菜坑坑漏洞的,也熬过头了。」

  「别锄,那些是我特意留给虫吃的。人要吃菜,虫也得吃,留一些给虫吃,它们就不会来跟我抢菜吃。」仙姑微微一笑,说了一番人与虫和平共处的自然生态道理。

  「娘,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跟虫抢菜吃,虫自然也不会来犯我。」他话中有话的说。

  「你这孩子……任何事就是想多了,唉,都怪娘……」

  「娘,你瞧,这条虫也太肥了。」像是刻意打断仙姑的话,他拎起一条虫转移话题。

  「那代表它在我这菜园中有吃饱。」

  「这菜叶里还有几条虫,看上去像是一家人……」

  听他这么说,躲在松树后的茅芸香终于忍不住噗哧笑出声,他最好能看得出那些虫是一家人!

  「谁?」听到她的笑声,他忽地转过身警觉大喊。

  茅芸香见他突然转身,吓了一跳,一时间呆怔住,不知如何是好。

  「芸香?」

  他见她回神想走,赤脚的他已来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也挡住了她想逃的心……

  「你走这么快,是怕我吃了你?」换回一身干净白衣的楚天阔,跟在疾步行走的茅芸香身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回头瞪他一眼,「别跟着我!」

  「好,我不跟你。」他一个箭步,人已然在她前头。「我吃亏点,让你跟着我。」他一语双关,占尽她便宜。

  茅芸香气呼呼地双手环胸,杵在原地不走了。

  方才在仙姑那儿,他竟跟仙姑说她是他即将过门的媳妇,而不知怎么着,当仙姑一脸喜悦慈祥的问她时,她居然因不忍见仙姑失望,见他点头,就也跟着愣愣点头……

  这个楚天阔,肯定是对她下符了,可恶!

  「怎么不走了?」他走回她身边,敛起玩笑神情,黑眸瞅着她,语气低沉坚定,「刚刚我在我娘面前说的不是玩笑话,是真心的。」

  沉稳的嗓音窜入她心头,撩动她的心湖。他说的「真心」,是真心想娶她为妻吗?但悸动之余,她仍是别开眼,回避他的目光。

  她可是来求菩萨赐她心情平静的,怎么这会反倒更加乱纷纷了?

  「你娘?你还想骗我,你爹娘住在邻县的大宅院,大宅院什么时候变成小庙了?」

  「我只有一个娘,我娘住在小庙,不住大宅院。」他语气强硬地说。

  她略感错愕,不明白他这么生气为哪桩?可又想他娘住小庙或大宅院关她什么事,反正他说不定又是在骗她。天色渐黑了,她还是赶路要紧。

  「随你怎么说,我要走了。」她讨厌他一而再地骗她,她对他的观感好不容易好多了,现在他又想骗她。

  「芸香。」看她突然生气走开,他满心纳闷。

  她捂住耳朵继续往前走,不想再听他说任何一句欺瞒之语。

  「芸香,小心……」楚天阔跟在她后头走,见上头的山壁忽有一个大石头滚下,他心急地拉住她。

  茅芸香以为他想解释,回头用力挥开他的手,气急败坏的怒骂他,「楚天阔,你以为我没见过你娘,所以就在仙姑那儿演一出孝亲戏,又想骗我什么了?」

  原来她是在生气这个?

  「小心!」他试着拉她,但在气头上的她将双手往后摆不让他拉,压根未注意到滚落的大石已逼近自己。

  来不及了了!情急之下,楚天阔只好用力抱住她,两人瞬间易位。

  他虽幸运闪开没被落石正面击中,不过右脚仍是无法幸免地被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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