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作家列表 > 寄秋 > 净水 >
繁體中文 上一页  净水目录  下一页


净水 page 11 作者:寄秋

  好奇心人皆有之,虎也不例外,若加上它急于一步登天修成正果的迫切心态,纵使明知有陷阱也会试他一试,使其更强壮。

  “妒恶老兄,你说得明白我听得含糊,我们上哪里找喂虎的丹药?要是失手了岂不为虎添翼,让它更为张狂。”到时他们就得请天上神仙下凡帮忙了,否则十八年后再当一条好汉。

  “无中生有。”话在嘴边,人人会说,谁说定要有凭有据。

  “妙呀!兄弟,想不到你食古不化的死脑袋也有开窍的一天,想出以假乱真的小人手法骗人。”看不出他颇有慧根,一鸣惊人。

  风妒恶谦逊的拱手一笑,“逼不得已的下策,兵不厌诈,面对生性残忍的妖物,我们也不得不卑劣。”

  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对付非人的狂兽必须使出非常手段,使其难逃布下的天罗地网。

  以他向来刚正不阿的行事作风来说,以虚言设下圈套引虎上钩也是被逼的,风妒恶实在不忍再有人受害,留下更多的遗憾。

  “管他下策还是上策,能捉到凶手才是当务之急,上头给的破案期限快到了,我可不想改当捕快。”连降三级。

  赵少甫的玩笑话同样也是流云的隐忧。

  “尽快逮捕到真凶,左丞相那一边都快把我逼疯了。”一天连下三道旨意,不疯也难。

  如果连尚书千金都难逃毒手,家有二八年华的佳人,谁不有如惊弓之鸟,生怕下一个被诱失身的会是自家闺女,而生了一堆如花似玉女儿们的左丞相更是恐慌。

  “别提起丞相大人了,我也怕了他。”居然异想天开要择他为婿,认为女子一旦有了夫家就会逃过一劫。“对了,风兄,听说你捉到当年害你风家的同谋。是不是确有其事?”

  他一心为报家仇,也着实辛苦了。

  一提及此事,风妒恶的神色显得抑郁,“那人矢口否认参与惨案,只道无意间得知有人欲上风家夺宝,他便尾随其后洗劫财物。”

  根据张万富临死前的证词,他说当年因为家贫而出外行乞,但饿得慌无处可去,冷飕鼹的风雪让他暂避已无香火的山神庙,栖身神桌下好免于冻僵。

  睡意正浓之际,沓乱的脚步声使他骤地清醒,他没看清那些人的长相,隐隐约约听到他们压低的声音,顿起盗心地想趁乱捞点好处。

  由于风家的宝库设于后院,前庭发生了惨绝人寰的血案他一概不知,是事后的一场大火他才晓得出了大事。

  “没半点线索吗?他也在当场,不可能毫无所知。”除非是刻意隐瞒。

  “张万富说他曾和其中一人打过照面,但他太怕死了就赶紧逃开,因担心会被凶手认出而努力增肥……”风妒恶苦笑,“你看到那人大概会失笑出声,他足足有我们四人的总和。”

  一阵静默,继而放出哄堂大笑。

  人要真的那么胖,活着也挺累人的,凶手不动手他也会胖死,怕个什么劲。

  “风兄,他话中无透露蹊跷吗?”邢风问道。

  “有。”身为缉凶惩恶的公门中人,对微小细节总会多加留心。

  “有?”他挑眉。

  “王爷。”

  “什么?!”

  不只邢风的眉扬了一下,其他两人也一正坐姿,满脸怔然的看向风妒恶。

  “他稍微提了一下有听见一位蒙面男子,态度恭敬地对另一位华服男子喊了一声:王爷。”风妒恶的拳倏地握紧,流露出冷戾神色。

  “王爷?”面面相觑的三人错愕无比,有些哑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国运不振的千夕王朝虽然已日落西山,走向颓圯之势,可是奢华无度的皇室仍大肆挥霍,皇亲国戚的封邑多如繁星,其中最不匮乏的便是王爷封号。

  光是君王所生的子嗣就不下三十名,旁亲支系的宗亲也不在少数,他们沉迷女色,荒淫度日,仗着和皇家沾上一点边就为所欲为,真要一查还怕扯出一堆烂帐,仅是涉案的“王爷”名单,他们起码能开出一长串。

  唉!这又是死无对证的无头公案,若是那人不离奇暴毙,至少还能出面指证一二,缩小调查范围,不致留下一团迷雾让人更无所适从。

  “各位不必为我忧心,有个方向好过漫无目标的追踪,起码我晓得当年的事有一位王爷牵涉其中,多用点心不难查出是何人所为。”有动机的就那几人,“一过滤嫌疑,很快地便能水落石出。

  风家惨案已延宕多年,不急于一时,待他先了结白虎精后再说。

  “风兄,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别怕连累我。”义薄云天的赵少甫拍拍他肩头,一副力挺到底的模样,不畏艰险。

  “呵呵……别把我们给忘了,真要出力我们可是挺管用的,帮你搬运尸体、毁尸灭迹不成问题。”这些个贪图享乐的王爷们也该有人出面惩治一番。

  邢风在流云说完之后,淡淡地掀唇,“放手去做,你不是一个人。”

  看着众位知交好友豪气干云的鼓舞神色,风妒恶感念在心,千般感谢流于一句

  “我记住了。”

  记住他们的情,记住他们的义,他们肝胆相照的赤诚,他会谨记。

  第八章

  “来来来,大家都渴了吧?我为你们沏了新茶,配点糕点暖暖胃,别说我们怠慢了远来的客人。”

  媚烟儿像一家主母似的吆喝上茶、上甜点,举止无礼地不敲门而入,擅作主张的打断众人的交谈,自顾自地朗声招呼,无一丝娇羞。

  她一入内便往风妒恶身边坐下,没有半点女子该有的忸怩羞怯,无视礼教地将手攀放在他肩膀,豪放大胆的行径恍若他是她的男人,一点亲近举动不算什么,他们理该如此。

  回人娘亲的她有个汉人的爹,不过她爹因无法接受回女对男女之事的放纵,在她刚满两岁时便弃妻抛女别娶,远离两母女。

  因缘际会之下,母女俩救了负伤甚重的魏仲谋,他有感救命之恩而认了媚烟儿的娘为义妹,她因此多了个行事严谨的汉人舅爷。

  而她在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一心守护的二少爷,在他年纪稍长,病痛缠身时便自告奋勇接下管家一职,代为照顾少主人。

  她常听人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所以她舍下家乡的娘亲远道而来,为的就是多亲近她喜爱不已的男人,向他表达爱意,希望他能像家乡里的男子向她示爱。

  虽然她自称为管家,但是所揽下的事儿却和多家务无关,而且也不会管帐和平衡家支,她最热中的是跟前跟后,只要风妒恶不出外查案她便紧跟在侧,寸步不离地死黏着,好像她是他的妻子似。

  其实媚烟儿本性不坏,说得上是善良,只是太外放的个性常叫人受不了,大部分的人把她当妹妹看待,自是包容她无伤大雅的任性作风。

  她有个汉人名字,是她爹取的,叫汪水媚,因为她有双十分娇媚的凤眼,一出生便逢人眯笑,大家都说她长大必是迷人的媚人儿。

  “风兄,好不艳福呀!一回家就有美人投怀送抱,看得我等好欣羡。”这杯喜酒怕是喝定了吧!

  “少甫,休得胡言,别坏了姑娘名声,媚烟儿就像自家妹子,你少拿她嚼舌根。”面上闪过一丝愠色的风妒恶低责,不容自家人受诽。

  他多少知道媚烟儿对他的情意,但是他始终不为所动的待之以礼,对她一些造次的举止也由一开始的训斥,到如今的无动于衷,由着她放肆,因为不管他多么疾言厉色,仍然改变不了她的民族天性。

  回人的热情奔放是与生俱来,他制止不了也无从置喙,只要她的言行不致逾越他容忍的范围内,通常他会睁一眼、闭一眼不做任何回应,等她自觉无趣的讪然离去。

  “啧!心疼了,还说两人没奸情,我看你们好得同进同退、缣鲽情深,还不赶快把好事办一办,别老拖着人家。”百无禁忌的赵少甫最爱拿人打趣,他说得无心,一时兴起。

  “饭多吃,话少讲,你拿我寻开心不打紧,别拖别人下水,要是媚烟儿当真了,我就绑你上花堂当新郎官。”看他敢不敢胡言乱语。

  他讪讪然地干笑,“汪姑娘,你不会跟少甫哥哥我恼火吧!我可是看好你们这一对奸夫淫妇……啊,失言、失言,是佳偶天成,你别给我飞刀伺候。”

  几道锐利的眸光一射,他连忙改口,自知玩笑开过头了,是他不是。

  “不会啦!赵大哥,大家都晓得我喜欢二少爷,哪天我们成亲了,一定请你坐大位。”笑得喜孜孜的媚烟儿豪爽的摆摆手,好似好事近了的接受祝贺。

  “当然、当然,我肯定包个大红包……哎呀!谁踢我……”哪个小人趁机报仇,存心废了他一双轻功绝顶的飞毛腿。

  故作赏景的流云摘下一片松叶,放在鼻下轻嗅。“不会看人眼色也要懂得言多必失的道理,你没瞧见有张冷脸正狠狠地瞪你吗?”

  真是迟顿的家伙,有人一把火都烧到眉毛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兀自兴高采烈地和人家一搭一唱,若是被横着丢出门外,他一点也不意外。

  “我为人正大光明,从不与人结怨,谁会瞪我……”赵少甫冷不防地抽了口气,顿时面露局促地笑,“风、风兄,我对你一无夺妻之恨,二无杀子之仇,你犯得着摆张臭脸吓人吗?”

  喝!还真骇人,活似阎王审案,冷得他头顶一阵阵发寒,冻了手脚。

  “我一向视媚烟儿为妹,绝无妄念,你实在不该妄加鼓动,将我俩牵扯在一起,人生一张口不是为了道三论四,口舌是非由此而出,你身为男子自是不被流言所伤,但你要设身处地为媚烟儿设想……”

  一见风妒恶又要长篇大论大谈道理,不用其他两人逼迫他,赵少甫已求饶地高举双手,“好、好、好,我明白了,你们是郎无情、妹有意,以后我绝对不提了。”

  怕都怕死了,风妒恶念人的功力实在是登峰造极,无人能及呀!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唯他一人独尊。

  “什么郎无情、妹有意,赵大哥你是不是瞧我们相好而眼红,想拆散我和二少爷?”他肯定是没姑娘喜欢,才会嫉妒他们感情好。

  不懂被人拒绝的媚烟儿忿然地抆着腰,指责赵少甫不怀好心,在回人的观念里,哥呀妹的是情人间的匿称,她认为风妒恶那一句视同如妹的意思便是喜爱她,并非无心。

  “哎呀呀!我这下子是两面不是人了,多说多错,你就饶了我吧!你们想怎样就怎样,我再也不多事了。”碰到恶婆娘,他是有理说不清。

  “哼!你没节操。”说要帮她又倒戈,自食其言。

  “我没节操……”他嘴角抽动,笑得好心酸。

  赵少甫的自怨自哀没人理会,谁叫他老是随兴而起的胡说一通,让人无从同情,只能啐一声自作自受,恶因自种当承恶果。

  “二少爷,你就娶了我吧!别一天到晚地在外奔波,我帮你生几个胖儿子,让这几位没人要的哥哥气得喷血。”她好想夜夜枕在他臂弯,和他被窝里翻滚。

  喷血倒不至于,不过喷茶的人可不少,媚烟儿直来直往的率真性格让赵少甫和流云同时喷出一口温茶,气岔地差点一命呜呼。

  个性较稳重的邢风虽未有喷茶的举动,但连连轻咳的神情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平静的脸上似乎微微浮现一丝忍俊不住的笑意。

  媚烟儿的直坦绝没几人受得了,她语不惊人死不休,往往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她照着回人的想法和风俗畅所欲言,毫无汉女该有的含蓄。

  “媚烟儿,我再重申一遍,你不是我中意的女子,我绝对不可能娶你为妻。”风妒恶明白告知,但他知晓用处不大。

  果然。

  “没关系,你现在不中意我无妨,等我们再相处一段时间后,你定会爱上我,和我共效……什么飞呀!”哎呀!怎么想不起来呢!

  “共效于飞。”才说不多事又鸡婆起来的男音好笑地开口,惹来两道怒视。

  “不,你想多了,我已有许下终身的挚爱女子,除了她以外,我不会再为其他人动心。”一提起心上人,同风妒恶严正的脸庞才有稍稍松动的迹象。

  “什么?!我不相信,你怎么可以骗人?”媚烟儿当下扬高嗓门,一脸怒色。

  他语轻地说道:“我几时骗过你?”

  “这……”她词穷的咬咬下唇,似想到什么地拉紧他的手臂,“你说的不会是前些日子带回来的怪女人吧?”

  怪女人?

  三大名捕几乎动作一致地扬起眉,以极感兴趣的神色拉直耳朵,准备听听什么样的女子会被本身就古里古怪的媚烟儿说怪。

  “别道人长短,小净不怪,是你少见多怪。”风妒恶出言斥责,维护之意明显可见。

  他的偏袒之心让其他三人为之一怔,啧啧称奇他终于想通了,不再因过往仇恨而放弃人生该追求的幸福,顽石也有被滴水穿透的一天。

  为此,他们更想见见他口中的小净是何许人也,竟能让誓言不沾情爱的铁汉改变初衷,语多呵宠地怜惜他从前避之唯恐不及的女人。

  “谁说不怪,她在井边将汲水的木桶抛下井又拉起,拉起又抛下,一大早就听见井水扑通、扑通地响起,她乐此不疲的玩上百来回呐!”根本是个大怪人。

  “上百回……”天哪!这已经不是怪了,而是有病。流云等人如是想道。

  维持不变神色的风妒恶只淡然一说:“她天生好奇心重,对稀奇的事儿容易感到亢奋。”

  他是见怪不怪,早见惯她的莫名举动,只要不惹是生非,招来麻烦,他都视同寻常,因为她本就非凡间女子,自是不能等同视之。

  谁没用过桶子汲水,就算官家小姐也见过水井,哪有什么稀奇?媚烟儿又再举出事例,“那放走厨房的鸡鸭又怎么看?她竟然说杀生是造孽的行为,它们泪眼求她放它们一条生路。”

  “她天赋异禀。”风妒恶笑了,笑得柔情万千。

  “骗鬼呀!鸡要会开口说话,我头砍下来让她当椅子坐。”气得口不择言的媚烟儿连脑袋都拿来赌气,不信牲畜有灵性。

  “话别说得太满,天下事无奇不有,也许她懂得与畜生沟通之道。”他说到“畜生”两字时,语气显得特别憎恶。

  自从他带净水回到住所后,某头不识相的“畜生”便会刻意阻拦他们碰面的机会,不是早一步将人带开,便是从中干扰,说些不中听的刻薄话,让他们处在随时会被分开的忧虑中,不能安心交谈。

  麒麟的恶意已到了他想杀人的地步,那抹得意的讽笑更是刺眼,若非他与小净来自同一处,有着不可斩断的联系,他肯定将那头兽踹出门外。

  “哼!我看她根本不是人,是狐狸精转世,才会把你迷得晕头转向,忘了我才是最爱你的人。”她是回族最美的一朵朝阳花耶!怎会输给一个来历不明的怪女人。
 
 
 
言情小说作家列表: A B C D E F G H I J K L M N O P Q R S T U V W X Y Z 言情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