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听错吧?他妻子想当他的拜把兄弟?
「是啊。不然我们非亲非故的,没有理由赖着你吧?」不知道为什么,司徒绯玥很坚持。
「我有条件。」
她邀请他「光明正大」的跟踪她,他岂有拒绝之理。
「但说无妨,」司徒绯玥倒是一口答应。
「叫我靖玺。」这就是他的条件。
听到岳珉珀开出的条件,司徒绯玥迟疑了。或许这两个字对她来说是特别的,是沉重的,那会让她想起自己的不幸、自己的委屈,也或许,她并不想要把眼前这个亲切的白靖玺跟她的丈夫——那个对她不闻不问的人——重叠在一起。
「很为难吗?」他真的不希望她怕他。
「那你也要叫我小蝶。」她注意到岳珉珀刻意不提她的名字。
望着眼前素净着一张脸、十足像个小男孩的司徒绯玥,岳珉珀轻笑了一声。他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是那么的神秘、那么的迷人、那么的天真率直!
「那有什么问题!只要你不感到为难。」他觉得这个交换条件再公平不过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星月为证,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靖玺大哥了。」她像是找到了岸边—般,安心了起来。
看到司徒绯玥一脸的满足与安心,丝毫看不出方才的惊恐,岳珉珀带着浅浅的微笑,静静转身离去。
「靖玺哥,你打算上哪去?」
岳珉珀一语不发的离开,让司徒绯玥有些着急?
「让你换掉那身湿衣服。我再去打桶水回来。怎么?怕我跑了?你帮我拿着这个,我一会儿就回来。」他回过身把玉箫放在她手中。
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急,岳珉珀把插在腰际的玉箫交给她,好让她安心。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这下糗了!她怎会忘记自己现在是扮成男儿身,老是这样说话,要是露馅了怎么办?
「我对男人的身体可没兴趣,快把衣裳换掉吧,不然等会儿受了风寒可不好。」岳珉珀很故意的告诉司徒绯玥,他一点都没有怀疑她的男装扮相。
这个夜晚,是司徒绯玥嫁到江南之后,第一个让她开心的夜。因为,一直以来都很寂寞的她,除小怜之外,又多了一个哥哥可以陪她游山玩水;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那白靖玺让她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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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哥早。」
睡了一个好觉,司徒绯玥精神抖擞的向白靖玺问安。
「我请小二帮你们送了早点上来。昨晚睡得还好吗?小蝶。」
看到她精神那么好,他放心不少。至少,她不再担心有人会抓她回去了。
「白大哥,你家住江南吗?不然怎么没看你带着包袱?」
她从昨天就一直觉得奇怪,怎么白大哥什么东西都没带。
「叫我靖玺。我的行囊在别间客栈,等会儿我要回去拿,顺便帮你请大夫回来。」他随口胡诌。
「靖玺大哥,要小怜去帮你吗?」她自己不能跟,倒也不忘要小怜出份力。
「不用。我去去就回,小怜还要忙煎药呢。我大约两个时辰就回来;要我帮你带什么吗?」他心想,一回到家,恐怕不是一时半刻能脱身。
「如果方便,帮我去岳家大宅看一下,我有个朋友前些日子也跟我一样离家出走,不知道她家的人有没有打算派人找她。」她天马行空的编着理由。
「我会去帮你看看的。要帮你朋友带口信吗?」
他轻扬嘴角,细细观察她的反应。
「不用啦,我也很久没跟她联络了。你自己小心点就好,」她的眼神飘移着,有点慌。
「那我先走了。小怜,我看你有空的话就去帮你家公子请大夫吧,我怕我回来晚了。」他拿了锭银子给小怜。
「靖玺大哥,银子请拿回去。」司徒绯玥叫住白靖玺。
「要是你把我当大哥,就拿去请大夫。如果你还要推辞,我就不回来了。」他威胁她不许拒绝他的好意。
岳珉珀的眼神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司徒绯玥只好什么都不说,乖乖的听话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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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客栈,岳珉珀走了好半天才到岳家大门口。他今天可是不打算翻墙了,他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却没想到母亲不知为什么会等在门口,见到他,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拉着他进正厅。
「娘!您孩儿的耳朵快给您扭下来了,放手吧。」岳珉珀哀求着。
「小蝶真的是你带出去的吗?门房怎么说没看到?」姜妍棠不但没放手,反而扭得更用力了。
「不算我带出去的。不过她是真的跟我在一起。」他知道要是不说实话,娘准会把他的耳朵给拧下来。
「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你写这字条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是你带出去的吗?!」姜妍棠气得越来越用力拧着岳珉琯的耳朵。
「娘!您先放手!这样要孩儿怎么说啊!」他痛得都快跪下来了。
眼看没办法再用力下去,姜妍棠也就放开了手,恶狠狠的瞪着儿子,要他好好交代清楚。
岳珉珀抚着右耳,松了口气,至少他的耳朵没被拧下来,
「大哥,你下是说带大嫂出去了?·大嫂呢?」
看到哥哥坐在厅里,岳珉琨有些吃惊;
「我怎么就没看过你们这么担心我啊?小蝶不过不见一晚,你们一个个拿我当杀人犯似的跟我要人,。他为自己抱屈。
「你这个兔崽子要是不见了还省得我烦心!人家小蝶嫁来咱们家,你让她受了多少委屈!现在她不见了,要我们怎么不急?!你倒是说说看,小蝶到哪去了?」
岳珣走了出来,也加入了战局。
岳珉珀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他没想到他那离家出走的妻子,会如此受到家人的疼爱。
「她离家出走。」
他想了许多种借口,却还是想不出能说服家人的说法,只好据实以告。
「离家……」姜妍棠一听,便昏了过去。
岳珉琨眼明手快,一把将母亲搀住,扶到旁边的椅子上歇息。
「我承认是因为我的缘故,可是我有跟上去啊。」他似乎想为自己减轻点罪过。
「小蝶呢?怎么你一个人回来?」岳珣不想听儿子找借口。
「她扭伤了脚,不方便走路,我是回来拿些衣物行囊的。」他把自己回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你还想去哪里?自从你成了亲,我就一直由着你乱来;现在小蝶都给你气得离家出走,你还想上哪儿去?!」岳珣气得整张脸胀得通红。
「我也还没想到该上哪儿去。或许,带小蝶到处走走吧。」
「你这个免崽子,还不把小蝶带回来,要带着她上哪儿去?」姜妍棠醒了过来,有气无力的说着。
「爹、娘,您们就让蝶儿出去透透气吧,我跟你们保证,我会好好待她,绝对不会再让她受委屈。」他指的当然不是夫妻之间的事。
司徒绯玥好不容易离开了岳家大门,要是他就这么带着她回来,不只司徒绯玥会恨他一辈子,他也觉得自己该遭千刀万剐。
「总该让我们知道她在哪儿吧?」知道媳妇扭伤了脚,姜妍棠心疼万分。
「让你们知道了,她还能不回来吗?让你们知道了,你们能由着她跟我在外头吗?爹、娘,孩儿明白你们疼蝶儿,但若真的疼她,让她做她自己好吗?」
他真的不忍心看到那样活泼的司徒绯玥,再次被岳家长媳这个身分闷得失去笑容。
「我们并没有逼着她啊,何来这种说法?」岳珣不明白儿子的意思。
「我不否认,她的不快乐大部分是因为我的关系。也或许是因为我让她受了那些委屈,让她为了顾及你们的面子,努力扮演着一个岳家长媳的角色,而不是司徒绯玥这个人。」
这半年来,他总躲在她四周静静的望着她;他看得出来,身为岳家的媳妇,她表现得再好不过了。
「哥,你们会回来吧?」
听到岳珉珀唤大嫂的小名,岳珉琨知道,大哥已经敞开了心,走近了司徒绯。
「或许有一天,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也说不定。」他不确定司徒绯玥还会想再回到这里。
「怎么这么说!小蝶可是你妻子啊,难不成你想把她赶出岳家?」姜妍棠不明白儿子为什么要这么说。
「她若想回来,我又怎可能赶她走?问题是,我并没有做到一个丈夫的本分,她若不想回来,应该是正常的吧。」若他是司徒绯玥,打死他,他都不会想踏进岳家半步。
「靖玺,为娘的或许不懂你在盘算什么,但是,你告诉小蝶,她永远都是我姜妍棠的媳妇。我可以没你这个儿子,但是不能没有她这个贴心的媳妇。」虽然不舍,但姜妍棠也知道儿子的脾气,不论他们怎么逼问,他绝对不可能说出司徒绯玥的下落。
「爹、娘,你们就放心吧,我并不讨厌蝶儿,我不会欺负她的。」岳珉珀总算说服了爹娘。
「希望你们一起回来。」岳珉琨真的不希望那个善体人意的大嫂,就此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
「怎么了?大家都愁云惨雾的,蝶儿又不是出了意外回不来了,怎么大家都苦着一张脸啊?」岳珉珀实在受不了那沉重异常的气氛。
「你还不给我快点收拾东西回去找小蝶!还坐在这发什么呆啊?!」岳珣这才想到,儿子待在这,那就表示他儿媳妇正一个人在外头的某处呢。
「遵命。」岳珉珀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说夫人,咱们这儿子该靠得住吧?」
岳珣看着岳珉珀吊儿郎当的背影:心中怀着不安。
「那可是咱们的儿子啊,就算再爱玩,总还会照顾人吧,我们就放心吧。」姜妍棠笑着。
她对儿子有信心,对司徒绯玥更是信心十足,她相信,只要珉珀能了解、好好认识绯玥,那么,她就不用再担心司徒绯玥会受到半点委屈了。
第五章
收拾了简单的行囊,岳珉珀回到了客栈。
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司徒绯玥半挂在窗边,似乎想爬上屋顶去。
「小蝶,你这是在做什么?脚上还有伤,还想飞檐走壁啊?」他放下手中的包袱。
「白公子,你可回来了。我家公子怎么都不听我的劝,说是要爬到屋顶上看夕阳。」
小怜看到白靖玺就像看到救世主一样。
「这不就看得很清楚了吗?」岳珉珀看着窗外。
「其实是我听到屋顶上有猫叫声,我想上去看看。可是小怜怕猫,所以我才骗她要上去看夕阳。」她一边说一边不断想往上爬。
看着司徒绯玥努力用单脚保持平衡,想尽办法要在不用到左脚的情况之下达到目的,岳珉珀不禁笑了起来。
「要是上头真的有猫,你打算养它啊?」
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去看屋顶上的野猫。
「小怜才不可能让我养。我只是听到屋顶上的声音,从昨晚就一直不间断的出现,然后越来越微弱,所以想上去看看嘛。」
因为不论她怎么试都爬不上屋顶,司徒绯玥只好垂头丧气的坐在窗台上,万般委屈的低着头。
「不上去看你会睡不着觉吗?」岳珉珀有点无奈。
「那有什么办法!谁叫我这么不争气,扭伤了脚,没有办法去救那可怜的猫儿。小猫咪,不要怪我见死不救啊。」她倒是越说越委屈了。
岳珉珀叹了口气,他真的不知道该拿司徒绯玥怎么办才好。
「我帮你上去看,这样行了吧?」
听到岳珉珀这样说,司徒绯玥的双眸瞬间闪闪发亮,用力点头。
只见岳珉珀一个飞身,三两下就翻出了窗外、爬上了屋顶。
「有看到吗?」司徒绯玥探出头,住屋顶上喊着。
岳珉珀在屋顶上发现了一只气若游丝的小白猫,它一身雪白的毛被血染成了红色,似乎是被野狗咬伤逃到这里,因为体力不支,所以动也不动的哀号着。
他扯下自己的袖子,将猫包裹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怀中,再缓缓从屋顶上下来,就怕让猫受到二次伤害。
「小怜,麻烦你帮我准备一些干净的布,还有一盆水好吗?」他刻意不让小怜看到怀中的猫。
「猫呢?」司徒绯玥探头探脑的望着。
岳珉珀等到小怜走出房门,才将白猫从怀中抱了出来,放在桌上。
「它怎么了?会不会死?」看到一身是血的白猫,司徒绯玥担心的问。
「它应该是被野狗咬伤了吧,血早就止住了,只是因为体力不支,没有办法动而已。」他检视白猫背上的伤。
听岳珉珀说这只猫没有生命危险,司徒绯玥放心的淌下了泪珠。
「小蝶,怎么哭了?」他被吓到了!
就连他对她不闻不问半年,她都不曾掉过半滴泪,现在居然为了一只野猫哭得梨花带雨的。
「沙子跑到眼睛里。」
她知道自己现在是男儿身,不能轻易落泪。
「等会儿我帮它上点伤药,再喂它吃点东西,它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了。」他要她放心。
因为她的善良,岳珉珀心里开始泛起了小小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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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绯玥一边看着白靖玺帮猫处理伤口,一边偷偷用哀求的眼神盯着躲在门口的小怜猛瞧。
「公子,不准养猫!」
看到司徒绯玥的表情,小怜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可是它受伤了,就跟我一样。难不成你也要把我丢在路边吗?」她还真是会用哀兵政策。
「我说不行就不行,人跟猫又不一样!」小怜死都不肯答应。
「我属猫的耶,这样就一样啦。」
「公子,上回你捡狗回家时也说自己属狗不是吗?小怜这次不会再上当了。」
小怜因为小时候被一群野猫攻击过,所以现在看到猫就怕。
「哪有人属猫的?」在一旁的岳珉珀真的听不下去了。
「靖玺哥,连你都见死不救吗?帮我劝小怜啦。」
虽然知道自己的理由太牵强,但是,司徒绯玥为了把猫留下来,根本无所不用其极。
岳珉珀看了门外的小怜一眼,只见小怜死命摇着头,都快把头给摇掉了。
岳珉珀叹了口气,抚着眉心,万般无奈的说。
「养在我房里吧。不过等它伤好了,要放它走喔。」
「我就知道靖玺哥是好人!」
司徒绯玥开心的环住岳珉珀的颈子,轻轻的给了他一个「友情的拥抱」。
好人是吗?等你知道我是谁,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岳珉珀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告诉司徒绯玥自己的真实身分。
「对了,靖玺哥帮我去岳家看过了吗?」她突然想起这件事。
「听他们仆役的对话,他们家大少爷跟少奶奶都不见了,整个宅里都在传,应该是大少爷带着少奶奶去游山玩水了吧。」他瞎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