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得。”他摇头。
“需要我帮四皇兄介绍吗?”
路祈立刻点头,“有劳五皇弟。”他正愁没人帮他介绍,他的小妻子刚嫁进宫里没多久,又忙着照顾他,对宫里这些嫔妃不太熟悉。
“喏,这坐在第一列的泰半都是妃子与贵人,第二列的是昭容,第三列的则是才人。”宣勤粗略的说明。
“昭容和才人人数最多。”路祈看了眼说。
“那是当然,只有特别受父皇宠爱的才可能升为贵人和妃子,且妃子和贵人也有人数限制;妃子三人,贵人五人,昭容与才人则没有限制。”他接着开始一一介绍——
“第一列最左边坐的是目前最受宠的锦妃,接着是梅妃和临妃,接下去是钱贵人、张贵人、黄贵人、阮贵人、俞贵人;第二列开始是涂昭容,杨昭容,钱昭容……后面的是,李才人、何才人……”
听完五皇子的介绍,路祈只大约记住那些妃子和贵人,他忍不住叹气,“这么多人还真难一次记住。”
听见他们的对话,二皇子宣浩转过头来安慰,“四皇弟不用心急,再多见几次就会记得了。四皇弟目前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往后才有精神应付那些繁琐的朝政。”
路祈俊逸的脸上露出温煦的笑容,附和的点头,“二皇兄说的是。”
与二皇子、五皇子交谈了一阵,这顿饭终于在皇上与皇后起身离席后散场。
回到寝殿,路祈将他事先从内库房里取出的一些银子赏给寝殿里的宫女、太监。
自从得知他有一个专门存放财物的内库房后,第二天他便迫不及待去看,里面虽不像他想像的那样摆满金银财宝,但也不算少。
“谢谢殿下赏赐。”他出手很大方,让所有宫人脸上都露出了笑脸。
“你们下去休息吧。”屏退那些宫人,路祈兴匆匆的拿出一个红布制成的袋子递给裴岚吟。
“岚吟,这是我送给你的红色。”他笑吟吟的说。
“这是什么?”她好奇的接过,拿到手上后发现沉甸甸的。
“快打开来看呀。”他俊逸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催促着。
“好。”解开系着红袋子的绳索,打开袋口一看,她的眼睛霎时发亮,取出里面的金元宝摆在桌上,数了数共有十锭。“宣祺哥哥,这些金元宝都是要给我的吗?”她兴奋的望着他。
看见她娇嫩的圆脸上露出灿笑,路祈满眼宠溺的颔首,“没错,这些金元宝都是送给你的,以后我每天都送你一锭……”话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他的内库房似乎没有那么多金元宝,连忙改口,“不……以后我每十天送你一锭金元宝。”其实他原本是想跟她说,内库房的财物,她若想要,可以随时取用。
可他想看见她在收到金元宝时脸上流露出的那种惊喜表情,因此打消这个念头,决定慢慢送给她。
裴岚吟有些不敢置信,眼睛睁得大大的,“宣祺哥哥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他挺胸毫不迟疑的点头。她喜欢这些金银珠宝,他自然不吝于给她,不过只怕以后他必须努力赚钱,才能够满足她喜爱收集财富的嗜好。
注视着他好半晌,她眼眶有些发热,“宣祺哥哥对我真好。”娘过世后,这是第一次有人无条件对她这么好。
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揉着她的秀发,爱怜的出声安慰,“傻瓜,你是我的小妻子,我不对你好,要对谁好?”
她将娇嫩的圆脸埋进他的肩窝,整颗心被一股热烫的气息包围着,仿佛要因此化开了似的。“以后……我也会对宣祺哥哥好。”
只要他对她好,她也会对他好的。
“嗯。”路祈宠溺的轻笑着,很满意她说的话。
目前在她心中,他也许还比不上那些金银珠宝重要,不过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他相信以自己的魅力,尽早能取代那些金银珠宝在她心中的重要地位。
第4章(1)
过了年后,在裴岚吟的协助下,路祈试着了解朝廷各部的编制。
裴岚吟身为礼部侍郎之女本就知道些朝廷概况,又曾认真考虑过要参加朝廷会试,后来虽因嫁进宫中,此事不了了之,但对朝廷各部官员与职位的编制仍有深入的了解,为了帮助路祈,她特地从书房的藏书室找来几本相关的规章典籍给他参考。
因此这阵子,路祈每日早晨在练完太极拳后,便在书房里埋头研读相关书籍。
此时,他桌旁又堆放了两本她刚从藏书室找出来的典籍,但他低头专注的翻看着昨天还没看完的部分。
翻到了下一页,他的目光突然定住,凝视着夹在书页里的一张纸条,片刻,他抬首,觑了眼又走进藏书室的裴岚吟一眼,不动声色的拉开抽屉,伸手进去,取出那张被他悄悄留下的纸条,比对字迹后,发现出自同一人之手。
他将之前那张纸条塞回去,拿起夹在书页里的纸条,看见上面写着——
闻君病体愈,妾心暗欣慰,今宵备薄酒,与君共庆贺。
路祈托着下颚思索着,看这纸条和纸上的字迹,似乎是新的。可惜上面没写明时间地点,否则他倒想会一会这人,弄清楚她究竟是谁。
正这么想着,身后突然响起声音,“宣祺哥哥,这纸条是从哪来的?”
他回头,看见他的小妻子站在他身后,那双清澈的眼瞳正注视着他拿在手上的纸条。
“我刚才在书里发现的。”他老实说,不打算瞒她。
她接过那张纸条,有些吃惊,“看这墨色似乎才写好不久,是谁放进来的?”
路祈猜测,“写这纸条的人会不会是寝殿里的人?”
裴岚吟看着上头的字迹,沉吟片刻,轻摇螓首,“我想不是,若这人是寝殿里的人,何需偷偷摸摸写纸条来邀约?我猜是有人买通寝殿里的宫人,让他们悄悄把纸条放进来。”
路祈细想了下,点头赞同她的看法。“如果能找出偷放的人,也许就能问出写的人究竟是谁了。”
“宣祺哥哥很想知道这人是谁吗?”她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隐约察觉她的语气有丝异常,路祈连忙澄清,“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你放心,就算知道此人是谁,我也不会再跟她有什么牵扯。”
她定定的凝视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这番话是否出自真心,然后她弯唇一笑,“好,我帮你找出这人是谁。”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路祈明白她虽然才十五岁,但心思却十分细腻聪慧,怕她钻牛角尖,他拉她坐到他腿上,耐心的温言说明。
“岚吟,我承诺过会对你好,就会一心对你,不会再把别人放进心里。我只是隐约觉得,弄清这人的身份很重要。当初我不是喝醉了失足落水吗?母后说这事不单纯,所以我想暗中调查清楚,是不是有人要害我。喏,你想想,这次他没害死我,说不定会有下次,那时我未必能再幸运的逃过一劫。而写这些字条的人与以前的我关系密切,说不定知道什么,也或许她会带来危险。”
他不希望她心中对他存有丝毫疑虑,所有的怀疑都要在萌芽的阶段便先消灭,这样才不会造成没必要的误解,这是他过去谈了两场恋爱的心得。
“宣祺哥哥在怀疑是写纸条的人害你落水的吗?”裴岚吟的笑容里添了暖意,她很高兴他把心里想的告诉她,这代表他开始信任她了。
“我不确定是否如此,但不能排除这事跟她的相关性。”她淡淡的体香窜进他的鼻中,丰腴柔馥的身躯依偎在他怀里,令他体内的血液开始不安的沸腾起来。
他尽量克制蠢蠢欲动的动词,她才十五岁,他不能……等等,过完年她就十六岁了吧?喔耶!这个认知让他几乎要脱口欢呼起来。
“岚吟,你今年十六岁了吗?”他开口确认。
“嗯,怎么了吗?”她不知道他为何突然看起来很高兴。
他热切的捧住她的脸,在她樱唇落下一吻,欣喜的道:“你十六岁代表我们能做大人的事了。”情与欲通常相伴而生,对有些男人来说,也许可以先欲而后情,但对他而言,须先情而后欲,要有一定的感情为基础,才能进一步有肉体的关系。
“什么叫大人的事?”她不解的问,他常常说些她没听过的奇怪词汇。
“呃,就是……”在她清澈单纯的目光下,他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这件事以后我再告诉你。”他会用行动让她了解什么叫“大人的事”,现在办正事要紧。
“我们先来想想要怎么抓住那个放纸条的人……”话刚说完,他突然灵光一现,“对了,可以用指纹来查。”
“指纹是什么?”
“就是手指的纹路。”他兴匆匆握起她的手解释,“你看,我们手上每根手指都有独一无二的纹路,若是可以找出这张纸条上沾到的指纹,就可以比对寝殿里那些宫人的,找出是谁放的了。”
这种事裴岚吟从未听闻,觉得好新奇,“那要怎么做?”
“我想想……”要用一些特殊的粉末与化学药剂,然后再经由精密的电子仪器分析比对……片刻之后,路祈挫败的得到一个结论,“好像有点困难,很多材料找不到。”
“告诉我需要用到哪里材料,我可以帮忙找。”
他揉揉她的发,“那些材料不可能在这找到,我们还是再想其他方法好了。”这个时代不可能有那些东西。
很快,他们想到一个最简单的办法,派一个信得过的宫女悄悄睡在书房里,只要有人潜进去,她便摇动他们事先设下的机关通知他们。
只不过试了一阵子后,连个人影都没有,纸条也不曾再出现过。
而此时路祈因身体大致痊愈,便开始负起太子的责任,参与朝廷政务,忙得不可开交,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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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天气渐暖,御花园里的桃花缀满枝头,满树的粉艳,缤纷夺目。
走向通往皇后寝殿的路上,路祈一边欣赏着迎风招展的桃花,一边思忖着下午要带他的小妻子来赏花,最好再带些美酒佳肴,他可以一边弹琴一边唱歌给她听。
这个时代没有钢琴和吉他,不过没关系,他是个全能的音乐才子,国乐他也会,古筝、二胡也难不倒他。
想着下午他与小妻子的赏花会,路祈俊逸的脸上荡开愉悦的笑意,一路来到皇后寝殿。
“儿臣参见母后,不知母后召见儿臣,有何吩咐?”他躬身行礼,暗自庆幸先前接演那出唐朝古装剧,里面不少台词都可以拿出来用。
皇后面露关心的注视他。“坐吧,皇儿,母后召见你,是想知道你这些日子协助你父皇处理朝政,可还适应得来?”
赵繁穿着一袭酒红色的衣袍,衣袖与裙摆的部分用金线绣出几双白鹤,高高盘起的发髻簪着一支凤形金步摇与一支玳瑁簪子,耳上别着一对珍珠耳坠,胸前佩带一条清澈透亮的云纹翡翠玉圭,左手戴着梅花金手镯,右手戴着羊脂白玉手镯,显得雍容华丽,贵气逼人。
路祈脸上带着浅笑回答,“谢母后关心,这几日在二皇兄和五皇弟帮助下,适应得还不错,已大致了解一些政务,也认识了些大臣。”
听他这么说,她柳眉微蹙,“若非你不记得以前的事,倒也不需要他们帮你。宣祺,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要太轻易相信别人。”她意有所指的提醒。
他抬首,态度从容的直问:“母后是要我提防二皇兄与五皇弟吗?”
见他有些漫不经心,皇后语气略沉,神情有些严厉。“母后是要你随时提高警觉,你失足落水的事还没调查清楚,母后不希望你再出事。”
被她喝斥,路祈连忙装出恭谨的神色,“是儿臣明白,我会多加小心。”
见他收起散漫的神态,赵繁神色这才缓和下来,“以前你不热衷朝政,你父皇对此多有责难,现在你肯用心思在朝政上,这是好事,日后若遇到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母后商量。”
“谢母后。”
皇后接着问:“你近日在处理政务上,可有什么想法?”
“我发现朝中的势力似乎分成几派。”他说出自己的观察,一个大团体里常会形成一些小圈圈,他没几天就发觉朝廷里有几股势力互相抗衡。
“哦,你这么快就看出这点了。”没想到短短数日,儿子便敏锐的察觉到这点,皇后眼中微露赞赏,“你说得出有哪几派势力吗?”
“有以宰相为首的一派,还有以太师为首以及赵元帅为首的一派。”
见他竟然真的说得出来,皇后赞许的点头,“那你看得出这三派分别支持哪一位皇子?”
路祈微微一笑,非常有自信的答道:“宰相那一派支持二皇兄,太师这一派支持五皇弟,至于越元帅这一派则是支持儿臣。”
赵元帅是皇后的兄长,也就是他舅舅,朝中武将泰半是赵元帅那派的人,这也是皇帝忌惮皇后的原因。
对于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路祈一向很敏感,也能处理得很圆融,因此他的人缘一直很好,这也是为何他参与朝廷不久,便能看出端倪的缘故。
见他说得分毫不差,皇后略微惊讶,“皇儿,你这一病痊愈后,竟然变得如此聪敏。”太师那一派,支持五皇子的事由并不明显,知晓的人不多,宣祺以前根本不知,没想到他大病一场后,竟看出来了。
对于她的惊叹,路祈干笑两声,他总不可能坦白告诉她,事实上她儿子的躯体里已换成别人,不再是她那个病恹恹又郁郁寡欢的儿子。
最后皇后告诫了,“你在朝中行事切记万事谨慎小心,莫留下任何把柄被人抓到,这朝中上下有不少人虎视眈眈的等着将你拉下太子之位,一点小错就可能令你万劫不复,明白吗?”
“儿臣明白。”
他行礼告退后,很快回到太子寝殿。
路祈兴匆匆的打算告诉小妻子下午要带她去赏桃花的事,不料进去后却见她娇嫩的圆脸上闷闷不乐,那又慧黠的双眼黯淡无光,小嘴抿得紧紧的。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他关心的上前问。这几个月相处下来,他从没见过她这种表情,宛如被夺走什么心爱之物,委屈得想哭却哭不出来。
看见他回来,她咬着下唇抬起脸,脸上的神情透着不平与愤怒。
她这种表情让他看得整颗心都揪了起来,连忙柔声哄她,“乖,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宣祺哥哥,母后今早召见我,她对我说……”说到这里,她瘪着嘴,有些哽咽。
路祈着急的问:“她对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