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想得到更进一步的确定,她毫不客气地伸脚往他腰际上用力一踹,却连个痛呼声都没得到。
看来好像是真的了,范绿绿有些为那一痛脚微生歉疚。
她忘了不是天底下所有做父母的都会训练自己孩子的酒量,她实在是不该以小人之心度人的。
酒醉一定很难受,而且,等他醒来后还得再加上个腰痛,但是活该,谁让他酒量差又贪杯的?但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她至少该帮他翻个身,盖条毯子,以免真的着了凉……
她真是不该好心地去帮他翻这个身的。
就因为帮他翻过身,她被迫与他有了超近距离的接触。
不单是他属于男性的高体温让她惊讶,干爽宜人的男性气息害她晕眩,就连他那张总是漾满着阳光的好看男性脸庞,也被毫无防备地放大映入她的瞳孔,甚至是……她的心房。
她先是胸口一窒、呼吸顿停,接着心头小鹿乱撞。
她从来不知道这个冤家……生得这么好看。
英挺的剑眉、高直的鼻梁,坚毅有个性的下巴,下巴上还有个可爱小涡,最糟的是他的嘴唇,性感得叫人好想浅尝一口,探知它的味道,真的好想……好想……
该死!她在做什么?
等到范绿绿瞪大眼睛发现自己的失态时,一切为时已晚。
她的唇,还黏在蓝韶安的唇上,她,很卑劣地,偷吻了人家。
范绿绿仓皇无措地将唇移走,瞪大眼睛用手捂着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不幸遭到“侵犯”的男人依旧微打着鼾,不见动静。
有些事情只要不被说破便能粉饰太平、佯装无事,可若一旦被迫面对现实,那带出的反应便会如惊涛骇浪了。
范绿绿捂嘴粗喘,领悟到了一个事实,一个她早就喜欢上了眼前这个男生的事实。
“不可以的!”她捂嘴摇头,低低自语。“我不可以喜欢上你的,你是男生,是我只能够讨厌的男生,如果让妈知道了肯定会疯掉!她一定会气到疯掉,她或许还会宁可见我喜欢上女生……”
想起专制冷漠的母亲,范绿绿眼神变暗,那种打小起便压在肩头上的重量又在此时出现了……
你为什么不是个儿子?
你为什么要是个女儿?为什么……
用力甩头,她不想再听那已禁锢她太多年,让她始终找不到自己灵魂真正归属的恨音了,她只想要放纵自己,只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于是她再度倾过身,再度吻了蓝韶安。
是的,此时她唯一想做的只是品尝这个自己喜欢的男生的味道,而不去想其它。
所以她不但再次将唇黏上他,甚至还小心翼翼地、深怕吵醒他地以舌尖撬开他的唇瓣,然后像只想喝水的小兽一般,好奇地舔着他口中除了咖啡及白兰地酒外,专属于“蓝韶安”那仿佛代表着阳光的味道,那深深地吸引着她的味
她是个卑劣的小人,她知道,但她就是克制不了自己,克制不了。
第八章
“终于想起来了吗?绿绿同学,想起你曾经有多么多么喜欢我的口水了吗?”
那个晚上她至少偷亲了他四次以上,还有两次是撬开嘴的舌吻,若非他自制力够强,早就被她给“玩”残了。
一次、两次,次次都这样,他蓝韶安注定了要栽在她范绿绿的手上?!
初“摸”是她,乍“见”是她,没想到她就连初吻都不放过他!
更可恶的却是当他化被动为主动时,她居然开始躲他。
他明知道她在躲,但为了不想影响两人的大学联考,只好暂时放过她,却没想到她居然躲上瘾,愈躲愈远了。
于是他决定转学转系,反正他向来坚信读书是自己的事情,学校反倒是其次。
转系是为了原科系非他兴趣,转学就真是应了那句“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等了她那么多年,终于等到两人都已成年,有自主权了,可以谈恋爱了,所以他来了,并誓言非得到她的心不可!
蓝韶安调侃的声音唤回范绿绿的神志,却化不去她粉颊上的殷红。
“你……你……那时……没醉?”
“感谢我小姑姑,她总爱拿我当试验品,替她试尝她的私家创意调酒。”
回想起了那一夜自己肆无忌惮的放纵,范绿绿没声音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你没醉,但我醉了。”这是她想了好半天后,唯一能编派的借口。
“若真是这样……”
蓝韶安用指头蘸着酒,在她唇瓣上滑动,眼神和嗓音都注入了诱惑。
“今夜不妨为我再醉一回?”
“想都别想!”她不悦地打掉他的手指,仍是不愿对自己,对他诚实,她想走了。
他看出了她又想逃开的念头,眼神变暗,“成!那就别再用想的,直接用做的吧!”
他不再退让,也不再放过她了,猝不及防地,他将她用力扯进怀里,在她不敢置信而奋力挣扎时,索性以身子将她直接压倒在草地上,让她动弹不得。
范绿绿又怒又气又是惊讶。
他们两人小时候不知比过多少次力气,掰过多少次手腕,她对他的实力应该是很清楚的,但她真是不敢相信,在间隔了这么许多年后,他的力气早已远远胜过她了。
他轻而易举便制住了她的妄动,让她像只落入大猫手里的小翠鸟,除了等着被一口吞掉外,全然无计可施。
原来男生和女生的体力,真的是不一样。
不但是体力,还有身体上的构造……她烧红了粉颊,在感受到他那彷佛热铁一般的部位,正压在她大腿上的时候。
即便没有经验,但根据她所念过的健康教育,她不可能猜不出来那是什么。
“如果你敢强迫我,蓝韶安,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她咬牙切齿放狠话。
在这之前她从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在深夜时分,一个人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会有什么危险,但是现在她终于知道了,只是可惜,知道得有些嫌晚。
蓝韶安听了她的威胁一点也不害怕,只是笑,还将挺鼻向下移到她如白瓷般滑润的颈项,用他的呼吸搔她的痒,逗弄她,一下、一下,一下后又是一下,如同大猫捉住了老鼠却不急着吃,只是想先享受那种胜利的快感,并享受着手下败将垂死前的挣扎。
接着他张口,好玩地咬起了她的耳垂,嗓音显得有些模糊,“我不是在强迫你,我只是在向你讨回公道。”
“公道?你胡说八道,我几时欠遇你了?”
范绿绿拼命甩头不许他对自己做出如此亲昵举止,更不许自己臣服,媳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觉得怎么拉都嫌不够长,她始终被制服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就连喘息呼气,也全是他的气息,全是会让她心动生热的气息。
“这个!”
他在她的嫩唇上辗转,蛮横地吸吮着她的娇嫩清甜。
“你该死——”
她开口想骂人,却正好给了他机会。
他笑,“没错!谢谢提醒!是的,还有这个……”
他乘机将舌探入她口中,与当日她那种小心翼翼的吻全然不同,他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口沫交融的“法式舌吻”。
他心爱的小女人真甜!不可思议的甜!即便有些许未散的酒味,却只是使她尝起来的滋味更好了,真感动,想当初两人的“初吻”发生时他只能装晕,哪能有机会像此时这般恣意享受?
“你……可恶!”这是在他终于肯松开她的嘴时,范绿绿唯一能挤出的话。她嘴里虽骂着可恶,但那过亮的眼神,那红云满布的双颊,那被他彻底宠爱过的娇唇,却在在都是恋爱中的女人才会拥有的酣甜表情。
这个心口不一的小女人!她明明就是喜欢他的吻!
把心一横,只要她一妄动他就吻她,用力地吻、蛮横地吻。
在很久以后,在感觉出她终于被他给吻降、吻融了之后,他才满意地放开她。
知道她不会再跑了,蓝韶安移开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侧撑起身子偎在她身旁,把玩起她的发梢。
“把头发留长,我想看看你长头发的模样。”真好,他终于能用像男友对待女友的语气和她说话了。
还有,他总算摸到驯服她的诀窍了,要她听话,就得比她蛮、比她霸!
就像她那个不讲道理的老妈。
“你做梦!”
范绿绿气息不稳地瞪着他。却不知早已被他给吻融了的她,瞪人时的眼种不但往日冰焰全无,且还更显得娇甜可爱,害他一个把持不住。再度朝她吻去,非得要再“饱餐”一顿后才肯放开她。
“蓝韶安……”范绿绿气羞攻心,趁他移开时赶紧坐起身,“你如果敢再乱吻我,我就……”
“就怎样?就把我踹下山去吗?你真舍得吗?”
他笑嘻嘻地帮她把话说完,接着坐起身盯了她半晌后,突然敛起笑容,语气再认真不过的开口。
“绿绿,别再逃避了,诚实面对自己的心,当我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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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下午六点钟我来接你,到士林夜市吃晚餐,不用刻意打扮!”
赶在范绿绿做出拒绝前,送她回来的蓝韶安摆摆手离开了。
他又在使用男朋友式的霸道语气跟她说话。
她才不会去呢!范绿绿坚决地告诉自己,当夜却作了一连串的梦,梦里全是那个强吻了她的大男孩。
为什么会这样呢?她躲在被子里小声哀号。难道他说的是真的?她的人下敢要他,她的心却想要?非常想要!
在经过了一整天的魂不守舍,心理激战后,最后她还是跨上他来接她的重型机车,和他去了士林夜市。
就从那一日开始,在众人虽是强烈好奇却又不敢多问的注目下,她和蓝韶安成了经常在校园中出双入对的……情侣。
该算是情侣了吧?!
即便她从不做言语上的认可,也不许徐台美和李玉黛拿蓝韶安的事情在她面前乱开玩笑,却己任由他在人前对她做出亲昵举止。
她由着他在上课时故意坐在她身边,还趁教授转头写黑板时,歪着脖子一手撑着笑脸,肆无忌惮地直直看她,摆明了他选这堂课,就是为了她范绿绿而来。
她由着他在校园里揽着她边走边闹,偶尔揉乱她的发,偶尔低头咬她颈项,并在将她给惹毛惹火了后,两人在草坪上追逐奔跑。
她更由着他在她面前乱弹乱唱,成为创意天王,瞎掰歌词,变换曲调。
除了那首他为她所作的“有个女孩”外,他最爱的就是将张震岳那首“就是喜欢你”硬是改成了“就是喜欢绿”,老爱在她耳边唱着——
“就是喜欢绿oh—ya……想要和绿在一起,就是喜欢绿oh—ya……从来都没有怀疑,就是喜欢绿oh—ya……轻轻松松地想告诉绿,我有多么喜欢你!”
他还会强拉她参加舞会,逼她跳慢四步,还会在音乐声都已停下,舞池里的人陆续回到位子上时,依旧站在舞池中央忘情地深吻着她,直到众人的鼓噪拍掌声将她给惊醒,再回过神来气嘟嘟地踹他一脚。
他从不吝惜于在任何公开场合,以霸气的姿态向众人宣示——
她范绿绿是他蓝韶安的女人!
反观范绿绿,依旧是寡言吝笑,依旧是做着中性打扮,依旧蓄着利落短发,依旧不曾对蓝韶安主动说爱示好。
她也依旧将他们的关系,隐藏在任何她的家人可能会知情的范围之外。
对于这一段关系,她明显地表现得有所保留,有所顾忌,有所……不安。
但蓝韶安不在意她的被动,不理会她的保留,无视于她的不安。
她肯给他机会亲近,这就足以证明他对她而言是不一样的,不是吗?
他自信有着足以融解万年冰山的热情,非要磨到她爱他的程度就跟他的一样,一样的疯狂。
于是在除了上课、除了他得去家教,以及她坚持得回家的日子外,同样是体力旺盛并胆识过人的他们,几乎走遍了阳明山。
他会带着她在午夜时分去拜访冷水坑,去夜游竹子湖,去走过二仔坪,一点也不担心传说中阳明山上的夜魅鬼怪。
他也会在炎热的午后时光,骑车载着她行经蝴蝶花廊,爬过七星山,到梦幻湖畔撷取清凉,到绢丝瀑布寻找浪漫。
他们甚至还常在夜里从男生宿舍“大伦馆”穿过篮球场,再经过阳明教养院停车场的小径,来到“陈氏墓固”,就为了在那个没有嘈杂摊贩、熙来攘往车辆的地方,好好地欣赏阳明山上的夜景。
一边看夜景一边将她锁在胸前方便随时可以吻她,这已成了他的习惯。
而他在领了家教费后,总是会带她去小小挥霍一番。
有时是到西门町从头吃到尾,从阿宗面线吃到杨家玉米冰。
有时是去找间二轮电影院,那种可以一张票跑两厅看五部电影,任由你看到饱的躲太阳好地方,并在进场前先去买足了吃的喝的,不过常常到最后都没吃完,因为他总惦着想吃她而忘了其它。
有时则是就近到白云山庄里的餐厅尝尝江浙菜,或到西餐厅吃吃台塑牛排,再点上一杯特制兰花茶,嗅闻着幽兰清香。
他虽然喜欢偶尔摆摆当男友的架子,向她霸道下令,却更喜欢宠她,用尽所有一切他想得到的花招来宠她,即便她的反应很平淡,但他仍会开开心心地付出,认定她也爱着他,只是不善于表达。
他喜欢吻她,喜欢在她身上留下些专属于他的印记,却始终固守着最后的一道防线,他很清楚两人的身分还只是学生,有些责任还无力去扛,他不要她因为他的爱而受到了伤害。
在什么时候能做什么事情,有关于此他向来思路清楚,不会有模糊地带,更不会被一时激狂的情欲冲昏了脑袋。
时光如河,静悄悄地无声逝去,两人在一起走了两年多的时光,等到寒假过完,他们无忧的大学生涯眼看就要进入尾声了。
说到了寒假,这个包含了年节的长假就和暑假一样地……
漫长且令人厌恶!
因为在这段时间里,他见不到她,除了一两次她找了借口出来私会他。
她的长假是必须留给她的家人的,而他,这个“地下男友”目前尚未被归属于她的家人范围内。
说得难听点,此时的他就像个“应召男”,得等候着女王拨空召见。
那么,要到什么时候他才能被纳入她的家人里面?
或者该问的是,他到底有没有可能会被纳入?
没人能给他答案。
他曾经催问过她几回,却只得到她的沉默以对,甚至是数日避不见面的反应后,一来不愿见她承受压力,二来深怕这场苦候多年才能开花的恋情受伤。最后也只好将这问题列作禁忌,再也不去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