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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商 page 3 作者:湛露

  古连城听了,却是古怪地笑笑,“这么说来,陛下是很操心我的终身大事了?倘若我有了心仪的女子,陛下要怎样?”

  “怎样?自然给你主婚了!还要送你一份大礼!”朱雍兴匆匆地说,“怎么?难道你有心上人了?”

  “谈不上,只能说……”他眼中精光一闪,“有了攻击的目标而已。”

  “是谁家的姑娘?”朱雍追问,“怎么没听你提起过?是官宦之家,还是商贾之后?”

  古连城却忽然打了个哈欠,一伸懒腰,“陛下,我也累了,陛下若是没有大事,还是让我走吧,这些不相干的事情,等日后有空了再和陛下详谈。”

  “别,你慢走一步,朕找你是有正事的。”朱雍背着手,踱步了几圈,“是这样的,朕的弟弟,秦王朱睿,他心中存着反意,这事你也是知道的。朕听说他在城南锣鼓巷内有一座饭庄,其实就是他在外会见反贼的据点,但是朕不知道该用何种方法去刺探消息才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你对城中的商户熟悉,在那据点周围可有什么商户是可以利用的?”

  “锣鼓巷?是仪和饭庄吧!”古连城思忖了一下,忽然露出个古怪的笑容,“在它对面有一座银楼,应该可以为陛下所用。”

  “银楼?谁家开的?”

  “汀兰银楼,至于东家,陛下虽然不认得,但是他未来的女婿是陛下的心腹。”他看朱雍还不明白,就笑着解释,“东家姓宁,他未来的女婿是谁,陛下应该已想起来了吧?”

  朱雍双眸一亮,拍手笑道:“是李准的岳父家啊!太好了,既然是自家人的地盘,那用来就方便了。一会儿朕叫李准来,就在那银楼安插几个眼线,就近监视仪和饭庄。”

  “这件事就不必麻烦陛下了。”古连城忽然自动请缨,“就交给我和李准吧,也算是为君分忧。”

  他那少见的粲然笑容让朱雍忽然一阵狐疑——这笑容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诡异的算计?是有什么人要倒霉了吗?

  李准一听说陛下要安排人手监视叛贼,立刻热情地应承下这个任务,然后调集了自己的几个得力属下要安插入汀兰银楼,而传达这个消息的古连城却也要求一同前往。

  李准不疑有他,就带他一块儿来到汀兰银楼。

  此刻偌大的厅堂里,只有宁若水一人坐着,她一见到这浩浩荡荡的人马以及和李准一起出现的古连城,不禁面露诧异。

  “准哥,这是怎么回事?”她手中拿着一本像是帐本的册子。

  “宁叔呢?”李准语气颇为高兴,“是有点事情,要借用你们楼子一下。”

  宁若水又看了眼古连城,“是公事还是私事?”

  “自然是公事,否则我自己来就行了,还用带这些人来吗?”

  她犹豫一下,“爹这两天身体不好,总是咳嗽,现在在楼上休息呢。”

  “那我上去探望他一下,你不用跟着我,陪古大少聊聊天就好。孙飞张虎,你们几人在楼子外面等着。”

  汀兰银楼的一楼是门面大堂,古连城在堂中负手而立,四处张望了一圈,然后笑道:“今日楼子里不忙吗?”

  空旷的大堂中除了两个伙计之外,再没有一个客人。

  宁若水别过脸去,“今日盘点,大少进来得匆忙,大概是没有看到门口的牌子。”

  古连城状似讶异地说:“哦,原来是盘点,我还以为汀兰银楼已不需要盘点了。”

  这句挑衅已经近乎直白,宁若水陡然抬起脸,直视着古连城,“大少这次前来,是要助汀兰银楼一臂之力吗?”

  一丝笑痕泛起,他悠然说道:“天下钱庄的大门永远对天下商户打开,如果银楼缺钱,可以借贷,钱庄从来没有推拒过。”

  “但是大少应该知道,银楼中并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抵押的地契房契。”宁若水习惯性地咬唇,“大少自然不会做无本的买卖。”

  “虽然没有土地宅院,”古连城踱步到一个柜子前,“但单这雕花的紫檀柜,就该值个三、五千两的,更何况随手就能拿得出青花大罐的府第,总不至于没有什么能拿来抵押的东西吧?”

  宁若水瞪着他,压抑着声嗓,“大少有所不知,那个青花大罐是先母留给我的嫁妆,母亲临终前有言,此生就算是穷途末路,也不能卖出青花大罐,所以若水是不会拿来抵押的。”

  “已是黑夜路,又过独木桥,难啊……”古连城叹着,却是笑着叹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他这模样看得宁若水很想抓起什么东西狠砸过去。

  “这么说来,谁娶了宁大小姐,这青花大罐就归谁了?”他忽然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又让人觉得犀利。

  一种不好的预感又在宁若水心底涌动,她连忙说:“话不能这样说……”

  “但事实就是如此。”他靠到她身边,笑眯眯地盯着她的眼,“你想嫁给李准吗?”

  这直截了当的问话让她脸色一红。“这与你无关,准哥是我的未婚夫,我既然已经许配于他,就矢志不移!”

  “好个矢志不移。”古连城鄙夷地眯着眼,“我就不信这世上能有什么事情是矢志不移的。”

  她像是受了侮辱,恶狠狠地说:“那你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他点点头,“见到一个自称能矢志不移的傻瓜。”

  “古连城!”她忍无可忍地叫着他的全名,“不要因为你是人人捧得高高在上的古大少就待人如此轻贱!你凭什么不信别人的誓言?”

  “因为我会动摇它,不惜一切动摇它!”这话仿佛是一首诗般由他唇间逸出,但却字字冰冷得刺痛人心。

  她的眼波震荡着,每个碎痕中都是他那张清俊幽冷的容颜。

  第2章(2)

  古连城的话让宁若水镇日心神不宁,以致晚上都失眠了。

  宁宅就在银楼的后面,每天关了店门,她就直接回宅内休息,近日因为父亲身子不佳,向来只是在后院绣花读书的她,也不得不抛头露面承担家中生计。

  原本这个店铺与她是没有关系的,从头至尾,父亲只想把银楼交给她弟弟宁若林继承,但是若林只有十二岁,还是在学堂玩耍的年纪,根本不知道世间疾苦,更没有能力接手银楼,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了。

  没想到站楼的第一天,竟然就遇到了古连城这个难缠的角色。

  他的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是要立誓得到青花大罐吧?但那又和准哥有什么关系?看他那阴险的笑容,仿佛要陷害什么人一样……

  “若水,你睡了吗?”门外传来李准的声音。

  她一边讶异这个时间李准会来,而下人又没通报,一边庆幸好在自己还没有宽衣,于是起身去开房门,门一开,只见李准一脸羞涩地伫立在门口,手中像是捏着一个盒子。

  “那个……我白天在楼子里看到一对镯子不错,就买下了。”

  她哑然失笑,“你在我家的银楼给我买镯子吗?”

  “是啊,你放心,我已经付了钱,不是白拿的。”李准怕她误会,急忙解释。

  她轻叹,“准哥,其实你不必费这份心思的,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李准的脸更红了,将盒子往她手中一塞,“还未成亲,就不算是,所以我是真的急着想将你赶快娶过门,为什么我们的婚期要定在半年之后?下个月就成亲难道不行吗?”

  “你别忘了,我要为我娘服孝三年,只差这半年就期满了。准哥,你连这六个月都等不了吗?”

  她柔柔的安抚让李准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些,纵使有万般无奈也得认了,“唉,这日子实在难熬,好在陛下让我在银楼中安插几个人监视对面的仪和饭庄,以后我可以借公事之名经常过来看你……对了,今天听你爹说,楼子里最近经营艰难,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她想了想,“就是缺银子周转,可是你们家也不是可以一掷千金的,只怕……是帮不上忙。”

  李准连忙说:“我家里虽然没钱,但是我认识一些有钱的朋友,说不定可以……哦,对了!找古连城帮忙,钱的事情他最懂了。”

  “别!别找他。”宁若水急忙拦阻,见李准一脸不解,只好坦言,“我们已向他开过口了,但是因为没有什么可以抵押的物品,所以他不肯借钱。”

  “这有何难?我去和他说,他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的。”李准笑呵呵的,一脸有十足把握的样子。

  宁若水并不放心,可见李准执意帮忙,便说:“好吧,你去试试看,若是他还是不肯,就不要强求。”

  “不会的。”

  李准信心慢慢地离开了,一天之后,他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一看他的表情,宁若水就知道他必定也在古连城那里碰了一鼻子灰。

  她什么都没问,只是给他端了一杯茶水,然后一手扶着他的肩头,柔声问:“准哥,你饿了吗?要不要让厨房给你准备点吃的?”

  李准没有办成答应好的事情,很是沮丧地咒骂,“这个可恶的古连城,居然对我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嘴里,一定要我先拿出抵押物才肯借贷!我又不是借钱不还,又跑不到哪里去,他还怕我赖着不还吗?”

  “算了,就算是借不到也无妨,楼内暂时还能撑一阵子。”

  李准握住她的手,神色充满歉意,“若水,真对不起,没有办好答应帮你的事情。你放心,我还会再去试试看,古连城虽然是个奸商,但是也有弱点,只要我们投其所好……”

  她警觉地立刻抽回手,“准哥,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嗫嚅着道:“我记得你们家中应该还有些古董,值点银子,古连城答应用那些东西做抵押,照付至少十倍的银子,而且利银算得很低……”

  宁若水立即沉下脸来,“准哥,如果是这样的条件,抱歉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这条件已算是很好了。”

  “总之我不能……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就别问了,而且楼子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总能想到办法的。”

  面对李准疑惑的眼神,她只能暗自咬牙,说下了大话。

  其实她能有什么办法?楼中的现银越来越少,虽然是银楼,以经营珠宝玉器为生,但是如果客人不来买,东西永远只是东西,变不成现银。

  眼下不是逢年过节,不会有大批的客人来采买这种东西,眼见货物堆积如山,而帐面上的债务也同样越堆越高,宁若水决定铤而走险,命人在楼外挂了一个招牌,上写着——

  让利左邻右舍,全银饰降价四成,限时七天,过期不候。

  柜台的伙计们都纷纷劝她,“大小姐,咱们银楼自从开业以来从没有这样做过,让利四成就只能保本了。”

  她充耳不闻,因为对于现在的汀兰银楼来说,能保本已是天大的万幸了,还有什么能计较的?

  她又命人印了些单子,将门口这几句广告都张扬出去,结果第一天让利开门,门板就几乎被街坊的妇人们挤破。

  一天之内,帐面竟然进帐三千两白银!这是汀兰银楼自开张以来从来没有过的进帐数字。

  宁启隆知道她削利兜售这件事时大动肝火,但一得知第一天的盛况之后,也转而静默,算是默许了。

  有了父亲的支援,宁若水再无顾虑,之后两天一鼓作气,竟然卖了一万两银子!

  她盘算着,再这样卖上五天应该就可以平帐了,而且从此以后再也不用看谁的脸色过日子,古连城也没有借口再来烦她了。

  没想到第四天,斜对街的另一家银楼却挂出了“让利六成,限时五天”的招牌,因为那间银楼地方大、货品全、样式新,一下子将汀兰银楼好不容易聚拢的客源全都吸引了过去。

  宁若水一番心血安排就此化为无用,她不禁气愤地叫人过来询问,“那间银楼是谁开的?让利六成,难道不怕银楼关门大吉吗?”

  伙计无奈地说:“没办法,大小姐,人家背后的东家是天下钱庄,就算是首饰全都白送,也关不了门。”

  她为之气结。天下钱庄?竟然是古连城在背后搞鬼!

  若再这样耗下去,天下钱庄富可敌国,汀兰银楼可没闲钱和闲时奉陪,到时这一仗,她必输无疑!不仅输掉了良好的商机,也输掉了银楼的首饰,最重要的是,她还输掉了将银楼从悬崖边缘挽救回来的大好时机!

  古连城,他是存心的!真想不到他竟然是如此阴险卑鄙的小人!

  古连城又在下棋,依然是自己与自己为敌,门房此时来报,“汀兰银楼的宁大小姐求见。”

  他捻着棋子,微微一笑,“请她进来吧。”

  宁若水今日不像往常般那样冷静,只见她一脸怒容,冲到他面前开口便问:“古大少,若是您想让汀兰银楼走上绝路,请当面明示,我愿和父亲坠楼求死!但若想让我们摇尾乞怜,死也不能!”

  古连城坐在椅上,只微微抬着头,望着她那刚烈的神情,淡笑着问:“会下棋吗?”

  她没好气地说:“会!那又如何?”

  “坐下,与我下一局,若赢了,我再与你说话。”他云淡风轻地摆手,将手中棋子递到她面前。

  她看了一眼那颗漆黑光润的棋子,与他白皙修长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带着几分挑衅意味的在她眼前肆意张扬。

  她一把接过棋子,看了眼棋盘就顺手放下。

  古连城点点头,从棋盒中捻出一枚白棋,信手应对。

  她干脆坐了下来,全神贯注于棋盘上的战局,两个人你来我往,片刻间竟然在方寸之中厮杀出惨烈的战局。

  也不知下了多少时间,手边的热茶都被婢女悄悄换了三次,棋盘中已经密密麻麻全身黑白双色棋子。

  终于,古连城捻起一颗白棋,看着棋盘许久后,又将棋子放了回去,“这一局该是和局。”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那我现在是否有和大少对话的机会了?”

  他又是一笑,悠然地望着她,“你一直都有这样的机会。”

  “大少,请解释为何要唆使您的银楼与我们作对?您该知道汀兰银楼是迫不得已才做让利销售,我们如今只是为了保本,全无多余的进项,您让您的银楼和我们打对台,还降价更多,明显是在砸钱要我们一死。”

  古连城慢条斯理地喝完半盏茶后才开口,“我早就告诉过你们,想要和天下钱庄借钱并不难,是你非要在独木桥上死撑。”

  “那个青花大罐……就为了那个青花大罐……”她的嘴唇轻颤,“或许对大少来说那不过是个价值千金的罐霜子,但是对我来说,那是我母亲唯一留给我的遗物,我到死都不会让它损伤分毫,又岂能拿来借贷?”

  “一只是借贷的抵押物,又不是出让。”

  “倘若银楼没有按时归还借款,那个罐子岂不就是大少藏宝楼中的私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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