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恶的念头涌起,真想抓来咬一口,让她可怜兮兮的吃记疼,好纤解他心里的郁闷,但,终究只是想想而已……
“这是什么?”
“这个月的房租。”仰起挂看大眼镜的小脸,诚恳的说:“我知道你是因为恩恩才答应让我住在这里的,我很谢谢你,可我总不能白住,以后我每个月会付你房租,请你收下。”
姜睿明动也不动,垂视着身前的她,一股前所未有的恒怒倏地涌上心头,力持镇定的俊逸面容起了变化。
好你个戴沂纯,现在是怎样,没把他气死,今天晚上就会睡不着,是不是?
混帐!都还没跟她算当年那笔他男性拿严被践踏的帐,她今天又拿房租来惹恼他,他这辈子从没被这样羞辱过,而且还是被同一个女人接二连三的羞辱。
难道在她眼中,他是那种窝囊到需要跟女人伸手要钱的家伙吗?
怒极,他猛地伸出手一
不过脑中最后一道理智及时拉住他,他没拍上她线条漂亮的颈子,而是用饱合怒意的食指指着她,“收回去、马上!要是这种情况再发生一次,你就死定了”
这次,他说到做到,否则他姜睿明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我……”她隔着磨损严重的镜片,瑟缩着肩膀,很无辜的看着他。
发生什么事了?好端端,他的脸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黑?她傻气的抬头看看顶上灯光柔和的最灯,晴付,这玩意儿会把人瞬间晒黑吗?
“让开。”
戴沂纯一时没反应过来,方才指着她鼻尖的食指无预警的往她肩膀一戳,她骇了一跳,往旁边闪开,他越过她,忿忿的走向玄关,抓起车钥匙,走人。
这拂袖而去的举动,让她很受伤。
他就这么讨厌她,连她的诚心诚意都一起讨厌吗?
视线被陡升的一雾气笼罩,戴沂纯的心情荡到了谷底……
同样心情荡到谷底的,还有姜睿明。
他坐在吧台前,线条僵硬的脸庞又阴又黑,浑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黑暗气息,他抓起酒杯,猛地一口喝尽。
这已经是第三杯威士忌了,而他显然还打算继续喝下去。
在连续几个辣妹都被他的无敌臭脸逼得败阵下来后,终于来个模样斯文的死士,勇气可嘉的往他身旁的空位坐下,“一杯马丁尼。”
姜睿明朝声音的方向睐去一眼,“自以为是007?”
“所以你是包青天?”脸这么黑,黑人都没你黑!
“你可以再幽默一点。”咬牙切齿的晚了殷若昂一眼。
“怎么突然想到找我喝酒?这种时候你这个把拔不是应该在家陪恩恩说床边故事吗?”
“有人说得好极了,不到三秒钟就把我儿子催眠撂倒了。”根本没他上场救援的机会,一想到这,心情不禁微酸。
兴味挑眉,“喔,那她怎么没有顺便也把你这头喷火龙催眠撂倒?”
“殷若昂,你现在是想当人肉串烧吗?”他不介意喷火成全他。
殷若昂笑了,接过酒保递来的马丁尼,废了一口。“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以为你们两个应该喝完大和解咖啡,和平共处了。
悻悻然的吐了一口气,“那女人居然说要付我房租。”
“你收了?”
激动反驳,“当然没有,我从不跟女人伸手要钱的!我叫她收回去,而且还警告她,要是再来一次,她就死定了。”
“姜律师,你的行为已经涉及恐吓。”
“打电话叫警察把我抓走啊。”他无赖的说完,又喝了一口酒。
“奇怪,沂纯付房租你就生气,那我请你吃饭你怎么都不会生气?不只不生气,还常常主动要求。”
“祈纯?你跟她很熟啊,叫那么亲密干么?还有,你是女人吗?”没好气的睨他一眼,“你赚那么多,反正钱摆在银行不过就只能生利息,还不如请朋友吃顿好吃的,你开心、我开心,大家都开心。”
“女人也有赚很多钱的。”
“当然有,但绝对不是戴沂纯,姑且不说那副眼镜,款式旧得连我爷爷都嫌弃,镜片都已经刮损得那么厉害,她也没打算要换,克难的一戴再戴,也不怕哪天眼睛瞎掉。幼美再怎么男孩子气,也知道打扮自己,时间到了,该去周年庆朝圣就去朝圣,反观这位戴小姐,衣服永远是蓝白灰黑不说,就连一个百来块的小发饰都舍不得买,一个花样年纪的女孩,吃穿用度却省到不能再省,这像是有钱人的行为吗?”
“确实不是。”
“既然不是,干么逞强说要付我房租?”
“所以你现在是在替她心疼?”
心疼?!
殷若昂的说法,让姜睿明突地觉得面子挂不住,好像有什么秘密冷不防的被人一把揭开似的,他很困窘,觉得浑身不自在。
“最、最好是……”
拜托,他又不是吃饱撑着,真有那么多余的精神,还不如拿来心疼自己被她践踏又践踏的男人尊严还实际些。
“不然呢?”
“殷若昂,我才没有心疼她,她充其量就只是我儿子他妈而已。”怪叫否认。
“那你大可开开心心的把钱收下来啊则
“你是耳垢积太深,没听到我刚刚说的话吗?我从不跟女人伸手要钱的。”
“阿睿,承认自己的真心有那么难吗?我知道你气她隐瞒你恩恩的事情,可是你怎么不换个角度想,选择隐瞒的同时,代表她必须不顾世人眼光,独力扶养恩恩,你想,这对一个才二十岁的女孩来说,得要有多大的勇气?
“我一直以为养小孩没什么难的,给吃给睡给玩就好了,可是当了几天的单亲爸爸后,我才明白,我把养育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所以,我其实还满佩服她的,你看,她把恩恩教得多好。”
这次,姜睿明没有任何反驳,只是默默的喝酒。
“生气归生气,气过了就一笔勾消吧。自尊是重要,但拿自尊换一个人的真心是很值得的,大不了要她一辈死心塌地的补偿你。你这么精明,不会不知道哪个划算吧?”
“你什么时候看牙看到兼做心理治疗了?”
“特别服务,友情招待。”
“唉。”
端起酒杯互碰,各自饮尽杯中物。
喝完了这杯酒,他们决定离开这喧闹的酒吧回家去。
“唉,付钱。”
“为什么又是我?”殷若昂抗议。
手一摊,“我刚刚刚出门的时候太生气,忘了带皮夹。”
“姜大律师,你也太掉漆了吧”
“要不然你以为我干么打电话给你?”
第10章(1)
不知道是不是殷若昂的话起了作用,还是过了愤怒的最高点,情绪就不再那么张狂了,总之,姜睿明觉得心情好多了。
回到家,时间刚过子夜十二点,戴沂纯和恩恩都已经就寝。
不同于白夭被孩子嬉闹声完全填补的充实感,此刻,家里很静,静得他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很清楚。
看见屋内点着一盏小灯,在黑暗中为他指引着方向,他的心头微微的暖了起来。
脱掉鞋子,换上室内拖鞋,经过白天很明亮的客厅,绕过那张因为太舒服而每躺必睡的长沙发,脚步轻缓的顺着空间动线准备回房。
在回到主卧之前,会先经过客房,那里现在是戴沂纯和孩子在使用。
目光不经意扫过那扇浅色房门的时候,耳边仿佛又响起殷若昂的话!!
你怎么不换个角度想,选择隐瞒你的同时,代表她必须不顾世人眼光,独力扶养恩恩,你想,她得要有多大的勇气?
恩恩今年三岁,推算起来,戴沂纯怀孕那年,不过也才二十岁,是还在念书的年纪,因为那晚的意外,她提前结束了青春,走进一个截然不同的境地,学习承担生命。
他不是很明白,她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诚如殷若昂所说,她得需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面对迥然不同的生活。
印象中的她,明明就是个柔柔弱弱的胆小鬼,哪怕只是不经意的多看她一眼,就会马上羞红了脸,到底哪来的自信跟勇气,敢做出这样大胆的决定?
女人,绝对是世界上最令男人匪夷所思的一种生物。
而他突然很想看看那个生物……
这样的念头方在脑中涌现,下一秒,脚跟一旋,在他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之前,人已经站在客房里的双人床边。
床头那盏卡通样式的小夜灯散发出朦胧的黄,让他得以看清楚和衣睡卧在床上一大一小的身影。
她侧着身体,面对着孩子,纤细的手臂横过孩子身上,保护的搂着他。
小家伙嘟看嘴巴,小小的身子几乎完全偎进母亲的怀抱里,一脸满足心安的甜睡看,小手好巧不巧就搭在她的胸上。
姜睿明想起不久前发生在办公室的袭胸意外,差点笑出来,抹抹鼻子,暗自做出结论一
遗传,真是可怕的东西。
这一大一小因为挨得近,双人床还空了大半空间出来,姜睿明看着看着,心口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嫉妒,有种被排挤冷落的错觉,尤其他们还睡得特别甜甜,害他也好想加入。
躺一下应该没关系,不吵醒他们就好。
这个念头鼓舞了他,于是他小心谨慎的坐上床沿,踢掉脚上的拖鞋,缓缓的侧过身,躺下。
他枕着自己的手臂,在朦胧昏黄的光线里,看着孩子跟孩子的妈。
已拿掉碍眼眼镜的戴沂纯,一张巴掌大的秀气脸蛋,光线在她脸上形成阴影,巧妙的突显出她的柔美。
他情不自禁的朝她伸出手,手指凌空,逐一抚过她的眉眼鼻口……
理智提醒他,应该起身离开了,可眼前的宁馨睡容,却不断的在对他说,没关系,再看一下没关系,再享受一下这样平和的氛围又有何妨……
是呀,又有何妨?又有何妨?
他感觉自己像是徜徉在一团棉花之中,柔软而舒适,呼吸是香的,那是戴沂纯身上沐浴乳的味道,微甜,吐纳之间钻入他的鼻腔,平静他的心绪。那些恼怒情绪随着每根神经的逐一放松,而被远远的抛在脑后,看着看着,眼皮渐渐的沉重,渐渐眯成了一条细线,渐渐的,完全围上一
戴沂纯一早醒来,看见床上多了一个人,吓了一跳!
姜睿明怎么睡在这里?他不是一直刻意回避她吗?更别说她昨晚不过是拿一房租给他,谁晓得他又气得呛声威胁,所以现在他是走错房间口势。。…但在自己家里……
她歪着头,越想越古怪。
他屈肘当枕,身上穿的是昨晚出门时的衣服,因为没有盖被子,修长的身子微缩,本能的做出取暖的姿势。
这是她第二次看见他睡着的样子,与世无争的睡容让他看起来像个孩子,可在那些散覆在前额黑发的帮衬下,又让他充满魅力,像个男人。
但不管是男孩还是男人,在戴沂纯眼中,都是一样的好看。
她看看他,又看看恩恩,发现,这父子俩的眉眼还真是像极了,恩恩俨然成了缩小版的姜睿明。
端详之际,恩恩动了动了身子,睁开眼睛,看见妈咪醒了,下一秒,他一古脑的爬了起来,揉着惺松的睡眼,喊道:“妈咪……”
戴沂纯赶紧伸出手指往唇上一压,对他做出“嘘”的动作,“小点声,把拔还在睡。”
把拔?摇灵着小脑袋往后一看,果然看见正在睡觉的“睿叔叔把拔……”
因为先前的认爹乌龙,让恩恩叫了殷若昂好一阵子的把拔,可现在大人们又跟他说,睿叔叔才是真正的把拔,为了适应这段称呼混乱的过度期,三岁的他令人惊喜的发明了“旧把拔”跟“睿叔叔把拔”的称呼,藉以区分殷若昂和姜睿明两人。
“睿叔叔把拔为什么睡在这里?这是恩恩跟妈咪的床床敷。”他很好奇的看看姜睿明,又看看戴沂纯,继而又问:“我们要叫睿叔叔把拔起床吗?”
她赶紧拉住作势就要碰触姜睿明身体的小于,摇摇头,“把拔累累了,恩恩乖,我们不要吵把拔睡觉。”
“是上班累累吗?”
戴沂纯点点头。
“喔。”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恩恩会安静,不吵吵,嘘……”嘟起嘴巴,竖起短短的手指靠在嘴边,傻气又认真的模样,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戴沂纯朝窗外看去,灰扑扑的天空透着一股微冷,她从柜子里拿出恩恩的薄外套。“来,刚起床有点冷,把外套穿上,然后妈咪带你去刷牙牙、洗脸脸。”
“嘘,要安静,妈咪不可以说话。”他小声提醒。
她从善如流的也回嘘了一声,表示明白。
穿好了外套,小家伙镊手镊脚的下了床,母子俩手牵手正要走出房间,她突然感觉儿子扯了扯她的手一
“怎么了?”
“睿叔叔把拔没有盖被被,会感冒。”
不等妈咪回话,恩恩已经抽回手,再度摄手镊脚的爬回床上,把自己心爱的彼得兔被被,小心翼翼的拉到姜睿明身上盖好。
大功告成后,他弯起笑容,满意的滑下床,回到妈咪身边,手牵手一起刷牙洗脸去。
姜睿明继续沉沉的睡着,温暖让他原本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门外那些细碎轻缓的走动与低语,并末惊扰他的睡眠,反而像催眠曲,让他睡得更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仿佛从遥远的地方回笼,睡得极好的他睁开眼睛,又眷恋闭上眼睛……
好舒服,感觉很久没有睡得像今天这么香甜了。
他大大的伸了个懒腹,翻身的同时,他睁开眼睛,无预警的对上一双圆滚滚的漂亮眼睛——
“恩恩?!你在这里做什么?妈咪呢?”
“我来帮你盖被被啊。”
为了怕睿叔叔把拔踢被被着凉,他已经来回好几趟喔!
姜睿明低头一看,果然看见自己身上盖着他的彼得兔被被。
“妈咪说你上班累累了,所以才一直睡一直睡,我很乖,都没有吵喔!”
“嗯,恩恩真的很乖,谢谢你的被被!”伸手揉揉儿子的头发,以表赞许。
双脚落地,姜睿明习惯性的第一时间找寻他的晨袍。
咦,怎么没看见?东看西看后,他心中益发觉得古怪,是眼花还是怎么的,总觉得这里不大像他的房间,他明明记得他的床是……
蓦然,睡前的记忆从脑海中跳了出来,他对照眼前的一切,脑袋飞快的理解到一件事情——昨天晚上他并未回自己的房间就寝,而是直接睡在客房!
他懊恼的揉了揉太阳穴,有一种快要疯掉的感觉,根本不敢想象早上戴沂纯看到他时的错愕表情。
这下无颜见江东父老了……
“睿叔叔把拔,我们今天晚上还会一起睡觉吗?”
孩子真诚的发问,无疑是往羞愧欲死的姜睿明心口再补一刀。
“我可以把我的彼得兔被被分你一半喔,还是你想要跟妈咪盖同一条被被?”恩恩一派天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