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隆王朝,是所有人替你打下的天下!北疆的异族,是我屠家为盛隆王朝打退,更是我袓父威震北方,才保京城安定至今;南方的蛮夷,也是童家力抗,才没有让他们趁虚而入;而盛隆王朝的政局稳定,是慕丞相夙夜匪懈治理国政、领导百官而来;而后的剿灭长生教余孽,小王爷更是兢兢业业,身先士卒!
“而你,你做了什么?你在众人为了王朝的进步努力不懈的时候,却躲在后头算计栋梁,挞伐功臣,只怕对方功高震主、尾大不掉,成为你巩固皇权的障碍!但是我刚才提到的每个人,有哪个又真的起过异心?全都是你的想像、你的心虚、你的害怕!”屠深说得义正辞严,引起了更大的共鸣。
屠大庆一脸欣慰的看着自家孙子,他身着囚服,却比那一身尊贵龙袍的皇上更加气势非凡,果然是他屠家的子孙!
童渺渺完全沉迷于屠深的气度,她目不转睛,迷恋地望着他,只差没在眼睛里开起小花,她手上的匕首,都差点忘情的刺进李莫然的喉头。
李莫然吓得直翻白眼,趁她出神之际,他慢慢地移动脚步,躲到父皇身旁。
“哼!都是朕做的又如何?长生教的确是朕的人马,你说的也都没错,朕全认了。”
被逼到了绝路,皇帝也懒得隐瞒了,但即使他成了众矢之的,也不见他有一丝惭愧之意。
“朕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全是我的臣子,我要你们死,你们就得死!”
然而屠深的指控可不只如此,他调查这一切,为的是替父母的死找出真凶,而那真凶,如今就站在他面前!
“就算死,也要死得有价值!”趁着群情激愤的时候,屠深又道:“当年我袓父凯旋归来,他的声望比你这个差点让盛隆王朝亡国的皇帝还要受人尊重及敬畏,让你感受到了威胁,因此你设计了一个局,利用暗中的势力组成长生教,引起长生教之乱,屠杀天下百姓数十万人,再藉由连仲英上书,召回我父母协助平乱,你一封秘信给了我爹,让他深信不疑朝廷查到了长生教的据点,引诱我爹娘被围攻烧死,藉此打压我屠家,让我袓父心灰意冷,像你这样的皇帝,到底有什么值得我们效忠的?”
“想不到你居然查到了这个地步?”皇帝这下子真的被屠深的能力吓到了。
“屠家的声望竟敢胜过皇家,就是该死!朕只恨没有把你这小子早些斩杀,让你有了崛起的机会!”
“所以对你而言,没有利用价值的就要杀?”屠深目光深沉地望着皇上。“那日李兰公主来屠府,是你要她来的吧?好制造理由来诬陷我,所以等她回去,你就杀了她嫁祸给我,反正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下得了手,你不仅不是一个好皇帝,连当父亲都不够资格!”
说到李兰,皇帝的心虚及惶恐就掩饰不住了,他猛地退了一步,脸色忽青忽白。
“还有你!”屠深蓦地指向太子。“你以为皇上是真心想要栽培你吗?你失败太多次了,在皇上眼中,早就是可有可无,现在渺渺的心向着我,你连联姻童家都失败,等于完全没有利用价值,再留着你,只是让皇室蒙羞,替皇上制造麻烦……李莫然啊李莫然,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下场会是什么吗?”
李莫然一听,面色倏地刷白,颤抖着大叫道:“不会的、不会的……父皇不会杀我的!”
“你确定?你那个无辜的妹妹什么都没做就死了,而你呢,可是做了很多错事,刚才甚至还被渺渺挟持,导致皇上优势全失,让我有了反攻的机会,将皇上的阴谋全说出来……李莫然,你认为你还有侍免的余地吗?”
“不会的!”屠深的话让李莫然崩溃了,他原就是意志不坚、贪生怕死之辈,如今更是完全迷失了心志,他恶狠狠的瞪向父皇。“你要杀我吗?你会杀我吗?我是太子啊!只有我能当太子,继承大统,你怎么可以杀我?”
皇帝见太子都敢直视着他质问,狠甩了他一巴掌。“孽子!瞧瞧你是什么样子!你再这样下去,朕……朕废了你太子之位!”
“你不能废了我!”李莫然猛地瞪大双眼,眼珠上都浮现了红丝,状似疯狂,他突然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紧紧掐住皇帝的脖子。“你敢废了我?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杀了你之后,我就是盛隆王朝的天子了……”
“孽子……孽子……”太子正处在疯狂状态,力道之大,皇帝根本抵挡不了。在皇帝失去意识之前,他这一生的荣华富贵、呼风唤雨的权力,很快的在他脑海中流转了一遍,但他并没有好好享受他的人生,反而让自己一直深陷在阴谋算计之中,最后深印在他意识之中的,是李莫然失控疯狂弑父的表情……
他当皇帝的这一生,算是完全失败了!
“护驾、护驾……”周围的护卫们终于反应过来,连忙上去救人,但已经太迟了,皇帝早已奄奄一息。
李莫然被压制在地上,仍兀自疯狂大笑大叫着,“我是天子了!我是天子了!你们不能抓我,我是皇帝,你们都要听我号令啊……”
法场上的众人,看着李莫然的疯狂,李天威的生死不知,都倍感欷吁。算计一生又如何?巩固了君权又如何?还不是一眨眼就成了一场空?
想到造成这一切的屠深,众人只能说钦佩到了极点,居然靠一张嘴,就把皇帝给说死了,而且他隐忍数年,一朝崭露头角,才让人知道他原来如此心思缜密、手段高明。
这的的确确是一场造反,但却是屠深以一人之力,让整个盛隆王朝的百姓及官员联合起来反李天威,个人。
现在,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屠深身上,屠深此时示意身旁的刑官解开他的手铐脚镜,对方居然二话不说替他解开,还展现了一脸敬意。
看来揭开了李天威的假面具后,人人都有了一种觉悟盛隆王朝,真的变天了。
屠深站在法场中央,远远的看着童渺渺,突然朝她伸出双手,而她像只花蝴蝶般飞奔扑进了他怀里,他为了稳住她,搂着她转了好几个圈,雪白的衣裙飞舞,才子佳人,好一幅美丽的画面。
他们的爱情,在此时此刻,受到了全天下的祝福。
童涛山走到屠大庆身边,感叹道:“屠老头,你这孙子真不简单。”
屠大庆得意地瞥了他一眼。“你孙女也不错,咱们什么时候谈谈婚事啊?”
“呸!就你家那浑小子想娶我孙女?”童涛山一提到童渺渺,全身的刺又竖了起来。
“你孙女都被我孙子抱着了,不嫁他嫁谁?”屠大庆也挽起了袖子,一脸怒容。“棒打鸳鸯多煞风景,你这老家伙是否讨打?”
“我还怕跟你打吗?来啊!”童涛山也把胡子一把塞进襟里,比了个起手式。慕成书看到这一幕,严肃如他都忍不住翻了记白眼。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吵,这两个老头究竟是感情好还是感情差,实在教人雾里看花啊……
第10章(1)
皇帝被救下后,只剩下一口气,不到三天就驾崩了。一代君皇算计一世,最后却死在亲生儿子手上,惹人欷吁。
至于李莫然,照理说他该成为天子,但是他杀了父皇,直接被关进天牢,死罪是难逃了,且他的疯癫之症有日益加重的倾向,成天幻想自己已经是皇帝了,关在天牢里天天像唱大戏一样,所以早日了结生命,或许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盛隆王朝的皇帝死了,太子也被判刑,其余的皇子不是太小就是软弱,与李天威同辈的王爷们又大多年事已高,王朝一下子陷入了群龙无首的窘境。然而朝廷的中坚骨干都还存在,在屠大庆、童涛山及慕成书等人支持之下,李观澜坐上了皇帝的宝座。
李观澜这一辈子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一直安分守己,不忮不求,当个闲散王爷时没有抱怨,被重用时全力以赴,个性正直不偏不倚,当上皇帝后,可以期待他会是个明君。
李观澜登基那日,屠深私底下将林西南北两州的私军,也就是那群大多是山寨匪徒组成的标悍军队,拱手送给了新帝当禁军,弥补先帝死后禁军四分五裂的空缺。
李观澜自然感动不已,几次一起出生入死,他早已视屠深为兄弟一般,而朝野也对屠深的气度赞赏有加,让屠大庆得意了一番。
“所以你把军权都交出去了?现在你什么权力都没有,就不怕人家欺你屠家?”童渺渺与屠深漫步在大街上,感受着李天威死后的清明气氛,她始终笑容不断,满心甜蜜。
屠深挑了挑眉,无所谓地道:“我本来就是个纨裤,交出军权,是让皇上安心,虽然我相信皇上的德性,但一旦掌权后人都是会变的,我不想又因我屠家锋芒太露而招致忌惮,何况……”
他突然邪气地笑了一下。“本侯可是掌握了王朝八成的地下事业,什么吃喝嫖赌的地方都有本侯的影子,交出军权算什么?若有人敢动我屠家,结局就是王朝都城的经济一夕崩溃,等皇上发现这件事以后,他不仅不能~待我们,还得极力维护着,谁教他倒楣姓李呢?这是李家皇室欠我们屠家的!”
她难以置信的睁大了双眼,接着咯咯笑了起来。“你真是奸诈!就我所知,依皇上的正直不阿,你赠他军队,他不可能没有赏赐的,你是不是还跟他大敲了一笔?”
说到这个,他可不同意了。“我哪里敲诈他了呢?我只是顺口提了一下,希望皇上赐婚本侯与镇南大将军的孙女童渺渺,替我们主持一场隆重的婚礼罢了,皇上是欣然应允,还强调场面要多大就有多大,让我都不好意思了呢……”
“喔?”童渺渺粲笑着,眼神中透出一股狡黯。“你与我成亲后,那京城第一轨裤的名字可要易主了呢!”
屠深却是不以为然,故意逗着她玩。“是吗?我倒不这么觉得,城里的轨裤子弟们少了我,会很寂寞的啊……”
“你大可以试试。”平时他这么说,她总会娇嗔不已,但这次她却显得气定神闲。
“我未来可是屠家的媳妇,让你到外头稍微花天酒地,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真的?”
他心头诧异,这可不像她会说的话,以前两人还没定情时,他去了花街柳巷,总是被她一阵追打呢!
恰好,两人来到风化巷的巷子口,童渺渺居然定住了脚步,一副请君入瓮的表情,屠深与她大眼瞪小眼半晌,见她真的没有阻止的念头,他便转身入了巷,直达怡红院的门进门前,他还远远看了眼站在巷口的童渺渺,确认她真的没有生气,他才满心狐疑地踏了进去。
“唉呀!这不是逍遥侯爷吗?”鸨母如往常般笑吟吟地迎了上来。
屠深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心头的那点疑惑挥之不去,而且他还真的没有玩女人的念头,他只是想试探童渺渺的自信究竟所为何来。
正当他要踏入大厅时,鸨母突然拦住他,一脸为难地道:“侯爷,你真要进去?”
“怎么,我不能进?”他皱起眉头。
鸨母勉强挤出干笑。“侯爷要进自然是可以,可是那个……这个……唉呀,那侯爷你就进去吧。”说完,她也不拦着他了,但也没有积极的招呼他,就是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进去。
在怡红院里,屠深可是熟识了许多当红花魁,有的是他的眼线,有的是他用来迷惑他人的工具,对他都应该很热情才是,然而当他遇到牡丹姑娘时,她居然拒绝了他。
“侯爷啊,这……我今儿个被王侍郎府的公子包场了呢,真不好意思,不能陪你了。”说完,她跑得比飞得还快,搞得屠深一头雾水。
当他遇到柳莺姑娘时,柳莺的反应与牡丹没什么两样。
“侯爷,柳莺今儿个早就答应官府的陈大人了,恕柳莺告退了。”
看着柳莺逃难似的背影,屠深似乎有了种明悟,当他遇到白素心姑娘时,不待对方开口,他直接没好气地道:“你今天该不会也要陪什么张公子许公子赵公子的吧?”
白素心掩嘴一笑。“不,奴家今日要陪的是周公子呢!”说完,她也如蝴蝶般翩然而去。
屠深感到好气又好笑,只得踅回门口。
鸨母依旧站在原地,微笑着朝他挥手道别。“侯爷就要和童姑娘成亲了,这烟花之地,可不要再来啊!”
屠深差点没当场跌倒。“你身为一个鸨母,居然赶客人?”
“这是劝告,怎么是赶客人呢,侯爷你还不明白吗?你现在是揭发先皇阴谋的大英雄,在京城里人人称道,来此等地方本就有损名誉,何况侯爷未来的妻子,那可是率大军千里救夫、挟持当朝太子劫法场的奇女子啊!你要来这等地方,岂不是伤了她的心?难得我们女子也出了一个可以与男子比肩的巾帼英雄,我们自然要大力支持她,所以侯爷才会被大家拒绝啊。”
鸨母抱歉地看了他一眼,自然也是知道他脾气好,才敢什么话都说。“而且童姑娘很受京城的女人推崇,接待你等于抢了她的男人,所以不管侯爷以后到哪一家烟花场所,在大伙儿互相监视的情况下,只怕都是这种结果呢!”
屠深哭笑不得,这些烟花场所有些还是他出资的呢,居然连老板的生意都不照顾了。
不过这些女子也是因为支持自己的未来妻子,他倒不会为此责怪她们,虽说他若硬要求她们相陪,她们也是拿他没办法的,但他可没有强迫人的习惯,而且说实话,为了掩饰自身才能当了十几年的轨裤,他也倦了,并没有想再进这些烟花之地的念头。
默默的从风化巷走了出来,来到童渺渺面前,只见她好整以暇地扬了扬那漂亮的小脸蛋。“结束了?那可以回家了。”
屠深没好气地瞄了她一眼,沉默了半晌,蓦地朗声大笑。“真有你的,这次我甘拜下风了。”
一次小小的试验,却完全没有在两人之间产生任何芥蒂,因为他们已经太了解彼此了。
屠深与童渺渺有说有笑,肩并肩慢慢走回家,路人见状,纷纷侧目,一看到是他们,都露出会心一笑。
两人曲折又感人的爱情,在京城里现在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又有谁不会投以祝福的眼光呢?
屠深与童渺渺的大婚,由皇上亲自筹办,果然如皇上所说保证的,场面要多大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