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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不守礼教 page 4 作者:香弥

  “你到底是我生的还是她生的?为什么老是帮著她说话?”霄王妃悲中生怒。

  他温言劝慰,“娘,我不是帮著她,我只是说公道话,我相信您心里一定也很清楚,大哥的死怪不了任何人。”

  瞥见花掬梦眼里噙著泪,却始终沉默无语,他心口不由一紧。

  从这日起,她的身分便成了一名寡妇,从成为新娘子到如今,也不过才一年,这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瞥见他投来的眼神,花掬梦怔怔望去一眼,那满眼的怜惜之色,令她心弦蓦然微震,连忙垂下眸,眼里噙著的泪,因此悬垂于睫上。

  晚几步进来的霄王,搂过妻子,叹道:“驰儿说得没错,骏儿的事怪不得掬梦,倒是咱们耽误了她呐。”

  “王爷。”霄王妃啜泣的偎入丈夫怀中。

  “走吧,想必掬梦此刻心头也乱纷纷,让她静一静吧。”说著,霄王拥著妻子离开。

  屋里只剩下花掬梦和司徒驰。

  他很想将她拥进怀里,却又明白不能这么做。

  半晌,他徐徐伸出手,揩去她悬于羽睫上的珠泪。

  “有什么事,是我能为你做的?”他问。手指沾著她的泪,那微温的感觉却烫热了他的心。

  她面露一丝哀色,轻轻摇首。“我没事,你不用为我担心,倒是娘,她真的很伤心,你若有空多去安慰安慰她。”

  “我晓得。”注视著她微露凄楚的面容,司徒驰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将她揽进怀中,“你若想哭,就尽情的大哭一场吧,不要强忍著。”

  花掬梦没有推开他,他温暖的胸膛让她忧伤的情绪陡然添了几分,脸儿埋在他颈间,眼里蓄满了泪。

  司徒骏的死,她其实早有心理准备,可却来得太突然了,原以为他的身体好了点,岂知竟是回光返照。

  他虽镇日卧于床榻,昏睡时比清醒时多,但说来待她不薄,每次婆婆责备她,他总是会帮著她说话。

  思及这一年来与他在一块的点点滴滴,她的泪不禁一点一滴的淌了下来,微微濡湿了司徒驰肩上的衫子。

  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静静的、静静的流著泪,哀悼夫婿的早夭。

  迟疑了一瞬,司徒驰抬起两只手,紧紧的圈抱住她。

  “日后,你若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来找我,大哥不在了,我会照顾你。”他慎重的承诺著。

  他好希望自己的肩膀可以让她就这样偎靠一辈子,她所有的喜怒忧伤,他都想一肩承担起来,供给她一个无风无雨、无忧无愁的欢喜生活。

  倘若她没有嫁给大哥就好了,倘若去年的冬天,他没有及时赶回来拜堂就好了……

  奈何一切的一切都已来不及改变,来不及了……

  他和她,终是成了叔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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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骏过世之后,除了仍旧细心照顾他生前喜爱的那些梅树外,花掬梦还在院子里种了其他的植物,如茉莉花、含笑花、白玉兰、月橘、栀子花、树兰、夜合花等等,泰半都是花开之时会散发出香气的植物。

  “少夫人,院子里的那几株茉莉花今早开花了呢。”

  “是吗?”正端坐在桌案前抄写经书的花掬梦,听到小静的话,抬起眼来,瞥向窗外,果然看见那翠绿的枝叶间绽放著好几朵洁白的小花,“真的开花了呢。”

  她搁下笔,唇角挂起浅笑,起了身,踱出屋外。

  “小静,我们去摘些回来,掺在茶叶里,泡壶茉莉花茶来尝尝。”

  司徒骏过世不久,宣儿便辞了工,回乡嫁人去了,温管事想再找个人递补过来,被她婉拒了,因此身边只剩下小静一个侍婢。

  招呼了小静后,两人来到那几株茉莉花前,花掬梦弯身,深深嗅闻几口清香之气,这才摘下几朵盛开的小白花。

  感觉到微热的阳光,她若有所思的抬起头。

  “转眼已到夏天了啊。”离夫君过世已半年了。

  “就是呀,天气渐渐热起来了。”

  花掬梦的视线落在院子外,唇瓣蠕动了下,想问什么,忽然又住了口。她已经有好几日没见到司徒驰了,他出城去办事,应该在前两日回来,却迟迟未归。

  徐步走回屋里,她让小静取出茶叶,将适才采来的茉莉花掺入茶叶里,泡了壶热茶,一缕淡淡的清香徐徐从壶嘴里逸散出来。

  等了须臾,她取来两只杯子,各斟了一杯茶。“来,咱们尝尝看味道如何?”

  端起杯子,她轻嗅著那混合著茉莉花的茶香,浅酌一口。

  “闻的比较香,入口后,花香的味道便不那么浓了。”

  “是呀,泰半都教茶叶的味道给盖过了,不过还是尝得出来有一丝茉莉花的味道。”小静附和著。

  “少夫人。”一名穿著蓝衣的侍婢走了进来,手里提著一篮荔枝,“这些是二少爷带回来的,他吩咐我送来一些给您尝尝。”

  “二少爷回来了?”花掬梦问,眸里微露一丝喜色。

  “是呀,他去向王爷和王妃请安了。”

  花掬梦向送来荔枝的侍婢道了谢,目送她离开之后,心思忽然有些浮动起来。小叔请完安后,接下来会过来探望她吗?

  “少夫人,吃点荔枝吧。”小静将篮子里的荔枝取了出来,一颗颗摘下来,放入白色的碟子里,送到她面前。

  “嗯。”她剥了颗荔枝送入嘴里,咬著那饱满多汁的果肉,清甜甘润的滋味顿时布满嘴里。“小静,你也尝尝,这荔枝好甜。”

  “谢谢少夫人。”小静拿了颗荔枝,剥掉外皮送进嘴里,“哇,真的好甜哪。”

  “是吧。”主仆俩相视而笑,一颗接一颗吃著,吃了五、六颗后,花掬梦吃不下了,走到窗边,眼神透著丝期盼的落在院子外。

  他还没跟父王和娘说完话吗?

  还是……他没打算来崧澜院看她?

  等了好半晌,迟迟不见他来,花掬梦收敛心神,走至桌案前,继续抄写经书。

  将心经抄了五遍后,略微浮躁的心绪稳定了下来,她很快的便将司徒驰的事给抛诸脑后,唇瓣再度露出闲懒惬意的微笑。

  她一向不爱将事情记挂在心上太久,因为那太劳神,如今这悠闲慵懒的日子她挺满意的,没有烦事上心头,日日都是好日。

  “今天的地藏经已经诵念完了,还剩下四十遍心经,再抄完就没事了。”喃语著,她举起前臂,伸了伸懒腰,目光一瞥,便看到司徒驰走了进来,她正高举著手臂,对上他黝黑的眼,一时怔住,旋即失笑的放下手臂。

  “你回来啦。”才不再惦著他,这人便来了。

  “嗯。荔枝好吃吗?”他问。适才走进来时,看见桌上散落了些荔枝壳。

  “很甜。小叔,你坐呀。小静,泡壶茉莉花给二少爷。”吩咐小静后,花掬梦接著对他说:“那茉莉花是我和小静刚从院子里摘下来的,掺在茶里喝,滋味还不差。”

  细睇著她,见她气色不错,面颊微透著抹红润,司徒驰一向偏冷的眉目微微一柔,接过侍婢倒来的花茶,他细细品尝著。

  “你似乎特别偏爱这些透著香气的花儿。”他留意到院子里她新种了不少会散发香味的植物。

  “是呀,闻著这些花香,能让人心情舒爽起来呢。对了,小叔,你这趟出去似乎晚了两日才回来。”她没有疏略他面容上微透著的疲意,和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怕是跟爹娘请完安后,就过来探望她了吧。花掬梦心头无来由的一暖。

  “半路遇上发大水,耽搁了些时间。我不在府里的这阵子,娘……有再为难你吗?”自大哥过世之后,母亲便把丧子之痛全都怪罪到她身上,怪她福薄,才会无法为大哥冲喜,每回见了她,便没有好脸色。

  娘甚至还要求她,每日要跪在大哥牌位前,为大哥诵念一部地藏经,以及抄写五十遍的心经。诵完一部地藏经,起码要花上一、两个时辰,娘还要她为大哥念足整整三年,她却毫不迟疑的答应了。

  花掬梦唇角绽笑,摇了摇头。

  “娘没有为难我。”她自始至终,都不曾向他抱怨过婆婆对她的刁难。为司徒骏诵经与抄经,是她心甘情愿答应的,因为除此之外,她不知自个还能为英年早逝的丈夫尽些什么心意。

  经过半年多官场的历练,司徒驰虽然才年仅十九,稳重的性子却是益发深沉内敛,眼神也磨得更加峻锐。

  心知她是不想多生是非,他也不再提母亲的事,看了一眼她绾起的发髻,他从袖袍里取出一只锦盒,拿出里面的一支珠钗,递给她。

  “我在半路上偶然看到的,觉得挺适合你,所以便买下来了。”他吩咐一旁的侍婢,“小静,帮少夫人簪起来,看合不合适。”

  “是。”小静连忙走过去,先取下花掬梦发髻上的那支发钗,再拿起那支镶著一颗明珠、制作得十分精巧的钗子,替她簪上。小静偏头看了看,赞道:“真美,很适合少夫人呢。”

  司徒驰目不转睛的盯著花掬梦,徐徐颔首。“嗯,确实是挺好看的。”他低啜著茶,掩饰眸里那份过于热切的视线。

  她簪起来的模样,果然跟他想像的一样清雅脱俗。他左手探进衣袖准备取出另一只镯子,便听她开口婉谢。

  “小叔,这支珠钗我就收下,下次别再送这些首饰了,我很少出门,用不上。”

  缩回了想取出镯子的手,他解释道:“我是刚巧看到这珠钗,所以才买下,不是刻意去买的。对了,后天我要跟父王参加皇室举行的夏狩,会有几日不在府里,你自个多留神点,有什么事便找温管事商量。”

  “嗯。”才回来,这么快又要再离开啊,她的眸光忍不住瞅著他,想多看他几眼。

  她对周遭事物一向不太在乎,唯有眼前这个人,常常在不经意间牵动她心念的起伏,她犹不明了这是什么样的心思,不怎么在意的任由它去蔓生滋衍。

  直到后来醒悟之时,已是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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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幡高悬,素衣缟服,人人面露哀戚。

  送葬的队伍回来之后,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内,接连历经丧子、丧夫之恸的霄王妃,凄厉的指责著儿媳——

  “都是你这个祸星,你害死了骏儿还不够,还要害死王爷!我们霄王府究竟是哪里欠你,你要这么对咱们……”

  失去理智的霄王妃对著花掬梦拳打脚踢,扯乱了她的头发,将她打倒在地,一双莲足死命的猛踹著她,发泄满腔的悲愤。

  花掬梦双手紧紧抱著头,忍著痛,将身子蜷缩成一团,咬著牙挨著婆婆的打骂。

  王爷在参加夏狩时误中陷阱身亡,让甫丧子不久的婆婆,又惨遭丧夫,她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才好,只能静静的任由她发泄。

  她心头也有些茫然了,真是因为自己,王爷才会死吗?

  “王妃、王妃,您住手啊,别这样,您会把少夫人给打死!”一旁的小静惊慌无措的想劝阻霄王妃。

  “我就是要打死这个祸星,不打死她,说不定她接下来还要再害死驰儿。”霄王妃发狠的踹打著地上那缩成一团的人,毫不手软,眼神里充满了憎恨,仿佛非置她于死地不可。

  接获下人通报,司徒驰匆匆赶至,一进来便看见母亲对花掬梦逞凶施暴,他沉嗓怒吼,“娘,您这是在做什么?”

  接著急忙拉住母亲,震怒的朝一旁手足无措的下人吼道:“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扶少夫人起来。”

  “是。”小静连忙扶起花掬梦,躲霄王妃躲得远远的。

  看见她露出衣外的脸和手,布满瘀青红肿,他心里一痛,再怒声吩咐,“还不快去请大夫过来!”

  “是。”另一名侍婢匆匆出去。

  “驰儿,你不要拦著我,我若不打死她,她接下来会害死你!”霄王妃一脸凄厉的想挣脱儿子的手。

  “娘,您在胡说什么?父王是死于意外,跟嫂嫂一点关系都没有,您不要动不动就把气出在她身上!”

  被儿子牢牢抓著,动弹不得,霄王妃尖锐的嗓子惊怒的说道:“好,你不让我打死她,我就要休了她,把她赶出咱们霄王府,这样一来她这个祸星就再也害不到你了!来人,把这个祸星给我撵出去!”

  “娘,你冷静一点,我先送你回屋里歇息。”司徒驰紧紧抓著母亲,不让她再去伤害花掬梦,拖著她往外走时,还不忘回头交代,“大夫待会过来,先让他看看少夫人的伤,再请他到王妃的寝房来。”

  娘此刻情绪这么激动,恐怕得让大夫开些宁神定气的药,才能令她平静下来。

  霄王妃离开后,花掬梦披头散发一身狼狈的坐在床沿,不言不语。

  “少夫人,您吓坏了吧,王妃适才真的好恐怖,她怎么能这样呢?王爷又不是你杀死的,却全推到你头上。”小静替她重新梳理头发,为她抱屈。

  半晌,她才幽幽长叹。

  “不找个人怪罪,她心里的愁苦没处可发呀。”公公正值壮年,就这样死了,委实太突然了,也难怪婆婆会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如此失控。

  “可也不能发泄在少夫人身上呀,那样太没道理了。”

  “我是她媳妇,她不找我还能找谁。”自古以来,女人总是只为难女人哪。

  写出《女则》、《女诫》,这些要求女人遵从三从四德的便是女人,她们自个矮化了自个,还要约束其他的女人,要女人们只能依附在男子之下,成为他们的附属之物,所以她一点也不奇怪婆婆会这样对自己。

  见她脸上、颈上、手臂上,处处都是显而易见的瘀伤殴痕,小静忍不住为她心疼。

  “可少夫人,您被打得浑身都是伤哪,王妃下手也未免太重了,她方才似乎真的想活活打死您呐。”

  “这些都只是外伤,过几日便会好了。”花掬梦不怎么在意,只期望这一切能尽快平息下来,再恢复以往平静的生活。

  但只怕没这么容易,霄王府的主子遽逝,府内必然会有一段时日乱成一团,其他的不说了,单是婆婆的心情,恐怕就不是三、两个月内能平复下来的。

  想再过回往日那种闲静悠宁的日子,怕是要再等好一阵子了。

  或者,婆婆真会给她一纸休书,将她休离

  若事情真演变到如此的话,她要上哪儿去好呢?

  娘家的双亲几年前俱已亡故,大哥大嫂恐怕不会乐意接她回去。

  当时霄王府急著来提亲,大嫂可是笑呵呵的收下聘礼,明知司徒骏重病在床,娶她只为了去替他冲喜,还是一口便答应这桩婚事,压根不曾替她想过将来的事。

  她没怨他们的意思,因为自爹过世后,家道中落,大哥一直考不上科考,未曾谋得官职在身,只靠著一些田地收租过活,日子十分吃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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