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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太祸害 page 3 作者:元珊

  卓翊看看自己的绣像,又看看姚清绣,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因为姚清绣的手艺很好,真的很好,好到她帮他的脸上加的那颗三八痣都栩栩如生。

  “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卓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

  卓翊躺在床上,意外地有些辗转难眠。

  经过他一番惊吓,清绣姑娘终于把关于飞针技法的一切告诉了他,虽然与案情没什么关系,可是他却觉得沉重。

  所谓的“飞针技法”,顾名思义,就是“运针如飞”。据清绣姑娘所说,真正练到极致,双手十指可操拄数根针,同时完成两件以上的作品。至于根数,则看个人造诣。清绣姑娘自己,也只能左右手各持一根针,完成一件作品。

  这种神奇的技艺,其实是有一套入门功夫敝基础的,就是玉女神功。不过这门内功并不同于武林中那些能伤人或救人的功夫,它主要是用来修练定性的,毕竟若不是清心寡欲甚至已到空灵的境界,是无法在艺术创作上突破的。

  除了有助于修练定性,玉女神功另一项用处,就是结合了飞针技法所变化出的轻功,所以清绣姑娘虽未练武,却会轻功。

  让卓翊觉得沉重的,是清绣姑娘说的另一番话——

  “练了玉女神功的人,是无法成亲的,因为成亲之后,就会散尽一身功力。”

  卓翊不信,世上哪有这种功夫。

  “这是真的,这也是飞针技法难以流传下来的原因。而且……”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嘴。

  卓翊可以逼问她,或像以前一样套她的话,可是他没有。半晌,才道:“明知这样,你还要练?”

  “对我没影响啊!反正我这辈子也不嫁人。将飞针技法传承下去,是我的使命。”

  接着她开始讲述师门历史,原来神针门的始祖可上溯到嫘祖,这些神奇的功夫,也是从那个时代开始,代代相传下来。

  对于这些传说,卓翊倒没什么意见,各行各业都有他们认定的始祖,工艺尊崇鲁班,烹饪推尊伊尹,是一样的道理。

  卓翊从姚清绣的言谈中,已感受到她对刺绣的热爱,这种对工作投入的态度跟他一样,他从不认为有什么不对。可是,却不知为何让他有些郁郁。

  他拿出早上从姚清绣那里扣押的自己的绣像,脸上那颗三八痣已经被她七手八脚改掉了,现在看来,简直就像把自己的脸缩小印了上去一样。他轻轻抚摸那些绣线,想象姚清绣在绣他的模样时,是怎样想着他时,心里就有一些震动。然而,她对他却像毫无好感可言,她唯一感兴趣的,似乎只有他这张脸。

  在清绣姑娘眼中,他的脸也是一件艺品吧!卓翊脑中忽然闪过这样的想法,却没有豁然开朗的喜悦。

  第3章

  江南郡档案室。

  姚清绣不知道卓翊来翻查旧档案,为什么还要带着她,她的身份还处在“证人”和“嫌犯”之间的模糊地带啊!再怎么算也轮不到她参与办案。虽然,她一直很想翻阅旧档案,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兄弟们另有要务,而且这种坐着翻书的工作,也不适合他们的性子。”这是卓翊的解释。

  “你练过玉女神功,定性过人,绝对可以翻上十天半个月不嫌累。”

  姚清绣对他翻了翻白眼,“保密!”

  “哦!对,”卓翊点点头,“保密!”

  “而且,你也想早点离开郡衙,在外逍遥吧!协助调查,正是利人利己,何乐而不为?”

  也对!助人为快乐之本,而且,这件事对她来说,不光是助人而已,她的疑惑也要在这里才能得到解答。

  “好吧!从哪儿开始?”姚清绣站起身来,走向档案架。架上整齐地排列着几十年来江南郡各县的旧档案,放眼望去,怕不有几千本,即使只看刑案,也有上百本,而这起命案牵涉的,怕不只是刑案而已。

  “随便。”卓翊随便回答。

  “随便?”真不负责啊!

  “随便,反正只要有,就会找到。不过,近九年的大概不用找了,因为江北郡的两名被害人,一名是八年前,一名是九年前离开江南郡的。”

  两人到江北郡后改做南北货生意,而命案与绣坊有关,江南郡产业以纺织为主,绣坊林立,所以从江南郡旧档开始查起,应该是最快的方法。

  卓翊和姚清绣二人分占档案室两头,开始翻档案。奇怪的是,卓翊把与命案最可能有直接关系的刑案部分交给姚清绣,自己却去翻些食货、民俗类的档案,而且似乎还看得津津有味。姚清绣虽觉得有些奇怪,但卓翊不来烦她,她就不用边查边防他,万岁!她心里高喊。

  十七年前,这是师父告诉她的时间点。她已经看到了那排档案。

  她当然不能直接走过去、拿起来,这样一定会引起卓翊的注意,于是她做了不少假动作,这边翻翻,那边弄弄,晃啊晃的,不小心晃到了那排档案前。

  十七年前,是元和十一年,刑案共有七本。

  还好这些刑案放的位置不高,她伸手可及,不然为了翻查这些档案还要施展轻身功夫,那不被卓翊注意才怪!

  “被杀的四个人,江北郡的丁庭宇与徐炳彪。早年在江南郡开设丁记和徐记绣坊;本郡的严长发,曾是范记绣庄的长工;郭进宝现在已成了富商,在绣行任执事,这是你知道的。”

  姚清绣点点头。

  “事情的发生,要上溯到十七年前,当时朝廷需要江南郡上贡一批织品,由于商机庞大,尤其可借此打通政商关系,因此在业界引起一场争夺。

  “当时在江南郡有四家势力最大的绣庄,分别是丁记、徐记、郭记和钱记,可是绣品手艺最精良的,却是范记。

  “钱记老板钱焕,当时在四大绣庄中,又最具势力,他不只一次想收购范记,却总是遭到拒绝。

  “范进阳因为自认手艺精良,打算与四大绣庄一较高下,将所有的身家都押在这次竞标之上;也因为这样,惹来了杀身之祸。

  “我不知道范嫣为何能逃过一劫,也不知道她如何得知杀害她全家的人是谁,因为当时到范家杀人放火的,其实是一群强盗。

  “范记的长工严长发,不可能一个人杀害范进阳全家,他顶多是开门揖盗,或做些下药迷昏主人的事,案发时有邻居看见强盗出入范家,但因为惧怕,都闭门不理。而当年江南郡守因为害怕地方不平静招来上位者责备,影响仕途,所以师爷在记录时,就将这一笔抹去了。

  “因为少了范记这强劲的竞争对手,所以钱记就接下了所有的贡品生意,并由此打通政商关系,呼风唤雨直到如今。”

  卓翊说到这儿,停了下来。

  “所以,”姚清绣接着道;“凶手要杀的最后一个人,就是钱焕,而时间,就是今年的八月十五,因为那天,是她全家的死忌!”

  卓翊沉重地点了头。

  真相竟是如此的不堪,姚清绣的心情也变得非常沉重,卓翊看在眼里,也想不出一句话来宽慰。

  时间就在二人的静默中,无声的流逝。忽然,姚清绣开口了,虽然声音极低,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不认识范嫣,但我知道我师父有一个徒儿,叫范紫绣。我们神针门的女孩子,都以绣字为名。范紫绣算是我师姐,虽然她离开师门时,我才五岁,但我知道师姐的离开,很伤师父的心。

  “大约两个月前,有在外游历的师姐回来,说起江北郡发生了两起以金针杀人的命案,师父直觉是紫绣师姐做的,派我出来调查。

  “师父说,她当年是在江南郡遇到师姐的,那时师姐的模样,很惨,师父将她带了回来。在跟随师父的时间里,师姐总是充满怨愤之心,令师父很烦恼。

  “师父传授师姐玉女神功,可是师姐始终无法静下心来,而她也无心钻研刺绣功夫,只想学以针杀人的法门。也因此,师父不传授她任何武功。

  “师姐终于忍不住了,进师门后的第三年,她偷了师门的玉女神功秘籍和金针,从此不知所踪……”

  姚清绣说到这里,终于抬头看卓翊。

  “卓大人,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知道,师姐并不是天生残忍,是她的遭遇把她变成这样。如果你真的抓到她,可否留她一条生路?至少,我希望她不是死在你手里。”说到这里,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我知道,我答应你。”卓翊伸出手,轻轻地拭去她的眼泪。

  第4章(1)

  随着月儿一点一点地变圆,八月十五也逐渐接近了。

  为了围捕黑衣人,卓翊事先已做了充分的部署——借扫墓之名,两辆马车将钱焕夫妇及其子女载到城外,傍晚方回,只是,从车上下来的,已经是丁春山与程亮假扮的钱氏夫妇。而钱氏一家,已经被卓翊派人护送到邻县暂避。

  在钱府工作的下人,除了钱焕亲自认可的,长年在钱家工作的老家仆,一律都不得外出,以免消息走漏,但在府中行止一切如常。

  八月十五当晚,卓翊埋伏在钱府正屋屋顶上,其他兄弟则在钱府四周寻找掩蔽各就定位,卓翊盘算,如果能在黑衣人进入钱府之前,就将她擒拿起来,就可将伤亡减到最低。

  为了一击成功,卓翊事前已进行多次模拟,丝毫不敢大意。

  为时两个多月的追踪调查即将结束,众捕快都战战兢兢,以戒慎又兴奋的心情面对本案的最后一次任务。

  姚清绣的心情也一样紧张,可是在她的紧张中,又夹杂了莫名的不安,她隐隐觉得,这次任务可能不会那么顺利。

  卓翊有“神捕”之称,她应该无须担心,可是为了某些她没向卓翊说出的事,她的心总不踏实。

  还有师姐,她希望师姐能束手就擒,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是在痴心妄想,如卓翊他们希望一击成功一样,师姐一定也是这么想。

  双方交上了手,一定有伤亡。无论伤的是哪一边,她都不愿意见到。

  在郡衙暂住的这一个月,她和宫差们已经建立了情谊,她多希望这一切都不要发生,月亮永远不要圆。

  可是,自然的规律不会因为人的愿望而改变,八月十五终于到了!

  像是呼应姚清绣的心情,这个晚上没有月亮。

  月黑风高,对卓翊他们不利,可是即使是狂风暴雨,也阻止不了卓翊的行动。

  申酉之交,卓翊一身劲装,准备带领兄弟出发。

  姚清绣在卓翊出发之前,拦住了他。

  “清绣姑娘,你……”乍然见她,卓翊有些意外,这时候的他,需要的是全神贯注。可是,他不能否认,见到她,他真的开心。

  “卓大人,不要忘记,你答应过我的。”可能是连日来的压力,见到卓翊,姚清绣的眼睛忽然有点涩。

  “我知道,我记得。”卓翊点头。“你放心。”

  姚清绣欲言又止,只是凝视着卓翊。卓翊发现自己承受不了她的眼光,只能努力武装自己。

  “那我走了。”

  “你……你也要小心。”姚清绣终于说道。

  卓翊停步转身,对她笑了,一个温柔的,包含着许多心情的笑。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抱住她。

  “不用担心,你知道的,根据我多年办案经验……”

  这时候他还逗她笑,她想笑,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

  “等我回来,不到我回来,不可离开郡衙。”卓翊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温柔。

  “我知道,我会等你回来,办完交接手续才走。”

  “嗯?”

  “女嫌犯啊!我还是嫌犯身份哩!”

  卓翊笑了。一种柔软的感觉在他心中蔓延扩大。

  他知道,他该走了。

  一转身,心中的柔软化作坚强的力量,他将勇敢迎向今晚的挑战!

  夜寒器重,卓翊在屋外已埋伏了两个时辰。

  一入夜,街上的行人急遽减少,现在更是阕无人声。

  卓翊早知今夜会是漫长的等待,所以他不急,而且他一点也不能急。

  任何一点放松,都有可能造成失败的结果。

  卓翊的警戒,使他全身如笼罩在一层防护的气网中,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逃不过他的捕捉。在这样漆黑的夜里,他能仰赖的只有听觉。

  在全然的静默中,静默反而成为轰然巨响,冲击着耳膜。卓翊集中心神,不让听觉被静默淹没。

  忽然,一阵细微的劲风响起,卓翊避过。

  另一道风起,在他对面三十步的距离。

  卓翊不假思索,飞身而起,蓄起五成功力,一掌击出。

  黑衣人如断线风筝飞出,卓翊怕她反击,凌空点住她周身大穴,将她接住。

  伸手揭开她的面罩,心顿时凉了!

  面罩下的,是他两个时辰前才温柔道别过的,姚清绣的脸!

  他的手颤抖起来。

  一众捕快皆围过来。

  “卓大人,捉住了吗?”

  “头儿,成功了吗?”

  看卓翊神情异常,众人一起看向黑衣人,全都惊了!

  “怎么会……”

  众人尚自惊疑不定,忽然远处有人呼喊:“头儿,头儿……”随着话声逐渐奔近。

  卓翊茫然看去。

  “头儿,不好了,钱焕、钱焕昨晚被杀了!”

  卓翊一惊,颓然倒地。

  这一役,全——盘——皆——输——

  如作了一个很长的恶梦,姚清绣终于醒了过来。

  在梦中,她屡遭火焚,每次以为自己就要化为灰烬了,却总是差一点。

  真希望能一次烧得干干净净。

  可是,有人偏不让她走,频频呼唤她的名字。

  “清绣……清绣……”

  于是她醒了过来。

  在她面前,是卓翊那张完美的,她喜欢的脸。

  可是现在这张脸,却憔悴了许多。可是,她一样喜欢。

  “你怎么了?”她从没看过卓翊这副模样。她想起身,却发现胸口疼痛不已。

  “我怎么了?”她觉得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卓翊没回答,只是弯下身子,把脸贴着她。姚清绣感到一滴水顺着下颔,流到她脖子上。

  竟是卓翊的泪。

  第4章(2)

  “你终于醒来了。”卓翊开口说话。

  “发生了什么事?”她问,心里酸酸的。

  “我打伤了你。你记得吗?”卓翊看着她,手轻轻地拂过她的发。

  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如跑马般在脑海中回放——

  她换了夜行装,她溜了出去,她追踪一个黑影,她被击飞……

  “我破坏了你的计划,是吗?”她问他,万分愧疚。

  卓翊摇头,“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只希望你能赶快好起来。”

  还好他听了清绣的话,只用了五成功力,不然,他们再没有机会说话。

  清绣虽然受了内伤,但只要细心调养,假以时日还是能复原。他担心的是另一个伤。

  清绣的左手臂上有一根金针,金针虽已拔出,毒性却留在体内。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毒。

  清绣昏迷的这两天,每到亥、巳两个对时,体温就会急遽上升,如被火焚,卓翊相信就是这根针造成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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