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祝他们幸福咧,他怎么可能会相信啊?!
“你做了什么?”他忍不住问,她用了什么方法把那麻烦精赶走?
杨雅筑无辜地回答。“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才怪!
她才不会告诉他,她用了多夸张的手段把梅儿“吓”回加拿大。
那天清早离开他后,她便运用了一点关系,查到梅儿.布里斯在加拿大的资料,包括她几个月大换奶粉、用什么品牌的纸尿裤,到了十三岁还尿床这种事情,全部调查得一清二楚——为什么她能?
嗯,好问题,身为一名游走上流社会各个权贵家庭的礼仪老师,她知道很多人不为人知的“秘密”,也有很多人的把柄在她手上。
那些把柄,能让她做事情方便。
从梅儿的成长过程和病历资料来看,她病得不重,且生病只是借口,掩饰她的犯罪行为。
她大胆推测梅儿追求完美——整形纪录清清楚楚,整形前和整形后,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不完美的过去,沉浸在自己的梦里,听以呢,要对付她的办法,就是摧毁她的梦。
她只是用低姿态,找上梅儿,眼眶通红的说——
“我不知道他已经有了未婚妻。”杨雅筑唱作俱佳的表演,眼泪说掉就掉。“如果我知道他在加拿大有未婚妻,绝对不会答应他母亲,试着和他交往,我无意成为第三者。”她落泪的模样很美、很自然,没有人会相信她是假哭,眼泪是假的。
“Sean很辛苦,我也不想让他太为难……我今天是来告诉你,怎么让他的母亲喜欢你。”释出善意。
梅儿迷恋康宇诚到疯狂的地步,所以当他母亲中意的女孩上门告诉她,如何讨他母亲欢心,这个女孩又这么诚心诚意,看起来乖乖听话的模样,她怎么可能不上当?
梅儿自然为她的“上道”感到满意,直想着她真是笨到无可救药的女人,听过她的名号,竟然还敢一个人上门来!
谅她也不会有什么威胁,梅儿开大门迎接她。
两个女人呢,就这么状似感情好的聊起康宇诚的一切,交换彼此所知的讯息。
“他脾气很好,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是我的王子。”梅儿一脸憧憬。
“他对我很好,人又聪明、英俊……他知道我喜欢吃法国菜,常常下厨做给我吃。”
错,康宇诚跟她一样,不会做菜。
“他曾经为我争风吃醋,和人大打出手。”
错,宇诚才不会!他会默默退开,说祝她幸福——就算是自己被抛下,他的爱未消失,他也不会阻挡情人追求幸福。
他是一个这么傻也这么笨的男人。
“Sean一生顺遂,没有什么事情难得倒他!”
大错,他以前过得很不开心呢,但也因为过去的不愉快,才有今天的心地柔软、懂得为人设想的康宇诚。
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的现在,他善良的一面没变过,那也是杨雅筑喜欢他的原因。
一连两个小时的交谈,杨雅筑发现这位公主病得不轻,她把自己妄想的情节,全当成真的。
可她又能分清是非黑白,她只是想当公主,想要戏剧般轰轰烈烈的爱情,她心中完美的王子,能给她想要的爱情的男人,就是康宇诚。
所以她要得到王子——嗯,如果她知道王子丑了、圆了,还会这么心心念念吗?
梅儿家境不错,所以有些资料被列为最高机密,但她杨雅筑可不是普通人,她手上握有的把柄,足以让她随心所欲,康宇诚不知道的、查不到的,她通通都知道。
梅儿会有这样的行为想法,一定有原因——不是先天就是后天,而她的后天环境,除了经济不虞匮乏之外,不算好。
她父母为了离婚,财产协议争执不休,宣泄愤怒管道的出口,就是她。
所以梅儿从小就希望有人能爱自己,她希望这个人是“完美”的。
完美得不能有一点点小缺点。
“Sean是我高中学长,这是他以前的照片。”杨雅筑特地回家,翻出她珍藏的照片。
她和康宇诚在十几岁的青春岁月,唯一的一张合影留念。
那是她缠着他去淡水玩,在大头贴店拍的,她特地收藏起来,舍不得带出门,摆在家里怕丢了。
“那时我十六岁,他十八岁。”她把照片递给梅儿,指着照片中的自己,以及身旁体型肥胖的男孩介绍道。
梅儿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照片,再对照眼前的女孩,十六岁和二十六岁没有什么差别,都很漂亮,但她身旁的男人……体型是她的两倍大!
“Sean?”她不敢相信的指着照片中戴牙套傻笑的男孩。
“是啊,那是他,想不到他以前是这样子的吧?”
梅儿的神情就像是见鬼了,一脸快哭的样子,不敢相信心中的王子,以前竟然是……一个胖子!
杨雅筑见机不可失,刻意展现手腕上的瘀青和点点咬痕——咬痕是前一天晚上太激情弄伤的,凑在一块,有那种被家暴的感觉。
“你——”梅儿倒吸口气。
“啊……”她惊呼出声,连忙遮掩手臂。
“这……没什么,是我不小心弄伤的。”支支吾吾的语气,很有掩饰的意味。
“Sean的母亲是好人,非常的温柔,你会喜欢她的,Sean这么喜欢你,她自然也会对你好。”她现在露出有些急促推销的口吻,很怕梅儿不相信似的。
让梅儿误以为她在找替身,要她留下来,代替她的位置。
被家暴……这是梅儿绝对不容许发生的事情,原本用粉红色看待的世界,这一刻醒了过来!
她幻想过年轻、十几岁的Sean,不是照片中那痴肥、憨笑,还戴丑牙套笑得可怜的男孩。
那让她想到自己高中的境遇,王子不该是这样的!梅儿排斥,不能接受。
最最不能接受的,是王子不是王子,是头凶暴的狼。
看着这东方女孩手上的伤,怵目惊心——其实是因为杨雅筑皮肤太过白皙幼嫩,才会让那些伤口看起来像家暴。
所以梅儿逃了,没说一句话就逃了,生怕留在这里会被当成替代品。
杨雅筑不会告诉康宇诚,她用什么方法吓跑了梅儿,如果他知道她误导梅儿他是个会家暴的男人,他会怎想?
当然死都不能说!
“怎么可能,你骗我的吧?”康宇诚不相信她的说词。
那当然,只有这一招是不够的,要是梅儿抵死不走,那怎办?
她还把梅儿的监护人和医生请来台湾,会找上梅儿“谈判”,只是要争取时间,免得她在台北市乱跑,坏了她的计划。
“被你发现了,我正好有个学生家长,好像跟梅儿的监护人有生意上的往来,我请对方来把梅儿带回加拿大了。”这个说词,比较合理。
至于在机场被逮到的梅儿,失心疯的大喊着“No、No、No——”说她不要留在台湾,她要回加拿大,这就没必要提及了。
她好像……把那个精神脆弱的女人给吓得发病了,还是别说好了,就让秘密永远是秘密。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梅儿再也不会来骚扰他们了。
“原来是这样。”康宇诚相信这个说法,梅儿的监护人总算负起管教的责任了。
“没事就好,以后不可以再这么冲动了,嗯?”已经讲过很多次了,他还是要叨念一下。“你爸妈完全不担心你突然失踪,就连小雨也,我就没法像他们一样,我急死了。”
“放心,我很善于利用手边的资源,没问题的。”她露出那种被齐开云称为“邪门”的笑。
“我真是想不通,Kai怎么会用魔来形容你?”
无知也是一种幸福……杨雅筑笑而不答,把手放进他臂弯里,在后院散步。
“我跟齐开云不对盘,你听说了吗?”她用轻松的语调问。
“有听说,是因为小雨的关系?”
这件事情他略有耳闻,Kai一结完婚便立刻回纽约,多半也是因为不想让妻子和雅筑有太多牵扯。
为什么?
“我跟他不对盘,也许是因为同性相斥吧,在某些特质上,我跟他是同一种人。”她神秘地笑说。
想到那冷漠得不把人放在眼底的新锐摄影师Kai,那冷得要冻伤人的神情,再与他身旁笑容甜得腻死人的女人相对照,康宇诚忍不住笑骂,“哪里像?”差远了好吗?
“齐开云用冷漠冻伤企图近身的人,我跟他相反,我用温柔亲切的表象,把人挡在一定的距离之外,想接近,却又只能走到特定的距离,其实我跟齐开云一样,非常讨厌别人随便装熟,只不过,他是真小人,我是伪君子。”
所以,他们被同样的人吸引。
先是路小雨,她最好的朋友,他最爱的女人。
再来,是这一位康宇诚先生,她所爱的男人,将来,会成为齐开云难得信任的合作对象。
小雨告诉过她,齐开云对宇诚的感受力很满意,难得想与他合作,所以,才会答应让崔氏赞助办摄影展。
他更听进宇诚的建议,尝试不同的主题。
“宇诚,你会不会讨厌我这样?”她忍不住担心地问。
“下回出门再不带手机,让我找不到人,我就会讨厌你了。”他眼中的她,不是她说的这种人。
早在十年前他被人欺负时,适时伸出援手的她之于他,就像个天使。
无论她做了什么,他永远不会真的生她的气。
“好……”她笑着点头,答应了。
两人轻松的散步在夜色中,眺望夜空中的星星。
康宇诚突然想到一件困扰他的事情。
“对了,雅筑……你会不会觉得仲业很怕你?”
怎么话题突然转到这边来——杨雅筑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过那个王仲业嘛,他会怕她就好,要是不怕她,他就死定了!
“有吗?你想太多了吧。”
“我总觉得他有事瞒着我。”康宇诚皱眉,继续追问,“跟你有关系?告诉我。”
“怎么会有呢?他只是学长而已,你不会连这种醋都吃吧?宇诚,你好可爱哦。”
笑着捏捏他的脸,然后抱抱,脸埋进他怀里,可埋在他怀中的那张美丽脸庞却流出一丝邪气。
“我哪有?你放开我啦……不要这样,哥他们都在里面,等下进去我会被笑,我已经被笑很多天了!都你这野蛮女……”不过是做个爱,也能把他咬得伤痕累累。
杨雅筑在他怀中银铃笑声不断,但心中却想着,找机会要给王仲业警告一下才行……
尾声
两年后的某一天,台北市某间海产店,聚集了一群三十岁上下的男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主位那头的男人,理着小平头,皮肤黝黑、身材高瘦,邀请了几名好友在结婚的前一天聊天、联络感情,也为明天的婚礼做最后讨论。
他叫王仲业,一年前辞去崔氏集团总裁司机的工作,带着平时听几位老板报股票明牌赚的钱,顶了一家小型车行,开始做接送旅客的生意。
有近两年接待崔氏客户的经验,加上自学有成,英文不算精通,但也算流利了,一般的沟通不是问题,他也要求车行的司机勤练英文,发音标不标准不是问题,老外不会计较这么多,能沟通就好了。
许多大型企业也会委托他们车行接送来台洽公的客户,让车行业绩越来越好,短短一年就打拚出好成绩。
小车行规模拓展了,请了会计来帮忙,结果,老板就和会计小姐恋爱起来。
今天,是他单身最后一天,所以要用喝挂来庆祝他的单身之夜。
“仲业,恭喜。”康宇诚刚从纽约赶回台湾,便马不停蹄的赶来。
当年仲业辞职创业,是父亲的意思,父亲觉得这个年轻人不错,上进、肯吃苦、肯学,和他聊了关于未来的憧憬,他说了一番想法,继父便鼓励他创业。
“宇诚!你总算回来了,过来这里,给我坐!”已被灌得半茫的王仲业,要坐在隔壁的朋友让位。“饮,各位,这位是康宇诚,我的恩人……嗝。”
“我才刚到你就醉啦?”康字诚不免失笑,那大哥和二哥交代他带来的两瓶高粱,要怎么办才好?
“效、欵、效,小钟啊,你记不记得他啊?康宇诚啊!以前那个老是被我们打的那个胖子啊?你看,人家现在混得多好啊!我有今天,都要感谢他给我机会耶!你啊,给我过来。”王仲业扯着一个瘦小的男人,压着他的头来到康宇诚面前。
“仲业,你醉了。”康宇诚不觉得难堪,只觉得仲业喝醉的样子非常好笑。
他这样子明天要是爬得起来迎娶,那才有鬼咧!
“我才没有醉!”他说着全天下醉酒的男人都会说的话。
“给我坐下,我要敬你三杯!给我喝,钦,小钟,你也给我过来敬酒!”
“呃……”仲业提起过去,康宇诚不觉尴尬,但在他的带头下,几乎所有人都举起酒杯对着他,他才觉得难为情。
这是在干么啊……
仔细看去,参与聚会的人不只是仲业车行的员工而已,还有一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嗯?
难道是变相的高中同学会?!
“宇诚啊,宇诚啊,以前对不起啊!真的,我一直很想跟你说,对不起。”王仲业敬完第一杯酒,就开始流泪忏悔。
醉得非常恐怖……因为他下跪了。
“喂,不要这样……”康宇诚哭笑不得的把他扶起来。
“以前朋友都看不起我,只有你……呜呜呜呜。”王仲业抱着他的腰,哭得泣不成声。
康宇诚无言,他身上这件大衣,后天去日本还要穿啊……算了,新郎最大。
“好了、好了,你醉了啦,我送你回去。”这样大闹海产店不是办法,人家还要做生意,他嘱咐明天的伴郎去结帐,康宇诚扶着走路摇摇晃晃醉翻的王仲业,上车。
“我不要回去!欵、欵,我还没有敬完你耶,我王仲业会有今天,你是功臣耶!开什么玩笑——”
最后一声咆哮,被关进车里。
“好好玩。”他微笑、颔首,对在场其他尴尬的高中同学们,露出善意的笑容,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开车,送王仲业回家。
他也没管身后的同学们看他们俩哥儿们般的相处,感到多么的不可思议。
曾是水火不容的两人,现在感情却这么好……情义相挺咧。
康宇诚熟练的开着车,速度平稳,不需要问那醉死的准新郎他家在哪里,其实他们常常碰面,在工作上仍有往来交情。
而那个醉汉,上了车后安静了不少,只是猛打嗝和昏昏欲睡。
“嗝!”王仲业又打了个酒嗝,但没有吐,情况还算不错。
“哎……要结婚了啊!哈哈哈,好险我老婆跟杨雅筑不一样,嘿!”得意的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