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之前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随你。”
“雷集团的恶瘤已经铲除,我可以功成身退了。”
“却斯呢?”
“他是你放纵出来的。”左克俭叹口气。却斯是竞争对手,另一个身分是娥皇的远亲,当年在离开后,曾跳出来争取过继承权,后来是他以娥皇夫婿的身分在最高法院作证,这也种下之后交恶的原因之一。
但主因是修的恶作剧,他喜欢逗弄那些失败者,不赶尽杀绝,留一口气让对方残喘,这对自视甚高的人来说,是一种凌迟、侮辱。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不是这样吗?”
“我知道了。”如果修是故意的,那么多说无益。“但是她没有任何的实务经验,你知道吗?”
“所以我不介意她私下聘任特别助理,这件事我有跟她提过。”
“我不明白,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水离开后,我就决定雷集团不再丧失任何一名成员。”
“我跟水,你应该留下水。”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们都重要,如果严格说起来,只能说你比水还慢一步离开。”
所以他倒霉是因为跑最慢?左克俭明白修的另一个含意。
“其实我的私心比水来得重。”
“就因为我们都有希望保护的人,所以我相信人的韧性会因此更强。”
“好吧!”左克俭喟叹,只能无奈的挂断电话。
娥皇过午才清醒,醒来时床铺的另一边空荡荡,让她的心也一阵空,随后在床头发现一张便条纸,苍劲有力的笔迹写着:看吧,我早警告过你会累坏,如果太累,今天就好好的休息。
刹那间,她的心飘到天空,喜孜孜的亲了下便条纸,哼着小曲想下床,双腿却虚软,差点跪倒。
娥皇羞红双颊,想起昨晚的疯狂。老天!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大胆。
但知道自己也能让对方失控,那种感觉真好。
她撑着身子走进浴室,打算泡个热水澡,舒缓身体的酸疼。
只是这可苦了助理,她可以想象等她进办公室时,华瑞的脸色会有多难看。
娥皇打理好自己,换上白色套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颈部的吻痕太暧昧,赶紧系上丝巾。
“这样就完美了。”
她朝镜子摆出YA的姿势,然后转身出门。
进入雷集团总部,娥皇如履薄冰,尤其踩进九楼,她先探头进去,环顾一下状况。
没人?华瑞没有坐在位子上,万岁!天助她也。
她连忙冲进办公室,一进去才发现桌上居然放着一杯苹果红茶,还冒着热气,香甜的味道吸引她忍不住先啜饮一口。
茶香伴着果香,入口清甜,非常对她的脾胃,不知道这是谁泡的?
咦?怎么没有半份卷宗?她记得昨天晚上要离开时,明明还有一堆对她来说是无字天书的企划书,怎么现在全消失了?
娥皇转身环顾,都没有看见。
难道是华瑞拿走?
可是她还没有任何批示啊!
莫非有商业间谍?
娥皇的心一紧,赶紧冲出办公室,压根儿忘了有内线电话这回事。
九楼的另一端就是秘书室和火专属的会议室,由电梯隔开来。
她慌张的冲进去,“你们有谁看到华……克俭,你怎么在这里?”
华瑞站在左克俭的左边,明显被她的冒失吓一跳。
“发生什么事?怎么这么慌张?”
“啊!”娥皇惊叫,“有商业间谍,把办公室里待处理的那些企划书全偷……”桌上那一本本的蓝色卷宗好眼熟。“原来是你们搬走的。要拿,干嘛不说一声?”
左克俭若有所思的打量她,“你还好吗?”
娥皇双颊爆红,抓住他的手臂,冲向自己的办公室。
砰的一声,关上门,她立刻大叫:“你不要在大家面前问这种事!”
“我看你这么慌张的找卷宗,问你还好吗?是你自己太会联想了。”左克俭忍不住笑出声。她的反应说明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我不跟你说……不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娥皇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你坚持要接任这份工作,我能放着你不管吗?”他轻抚着她的小脸。
“你的意思是?”娥皇问得小心翼翼。
“我当你的特别助理,小事我处理,大事你决定。”
“你不信任我。”
“我百分之百信任,所以大事由你决定,不是吗?”
“你要离开,为什么又回来?”她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是你想要在雷集团占有一席之地,不是吗?”
“那你自己的事业呢?”
“有其他人可以顶着,反正投资人不是只有我,我可以单纯当个投资人。”
“你把每件事都说得好简单。”
“那是事实。”
“骗人!我来上班几天才知道那些专业术语和项目,什么OJT和TEB,弄得我头晕也搞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更别提一堆细节需要事前沟通和假设,还有实证问题。”娥皇坐在价值十二万、符合人体工学的椅子上。唉!这位置真的不是普通人可以坐得起。
“我很清楚你的才能,不需要花脑筋在这种小事上。”
“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坚持要答应修的要求,继任火的位置?”
“不管你的原因是什么,我已经决定帮你到底。”
娥皇扑进他的怀里,让他差点跌倒,好不容易止住后冲力,却听见怀里的人儿不知感恩的骂他。
“你这大笨蛋!大笨蛋!”
“现在是上班时间,你陪着我们在这里喝茶好吗?”芽语好奇的问。
“大事才需要我决定,今天不会有大事。”娥皇一口吞下巧克力千层派。老天!好吃到她差点把舌头吞下去。
自从上次的聚会,她就爱上这个私人俱乐部的甜食,从榛果酥到草莓枫糖蛋糕,全都让她爱不释口。
“你最近……是不是变胖了?”宋巧人上下打量娥皇,突然伸出手罩住她的胸部。“真的,连这里都变大了。”
娥皇吓一跳,卡在喉咙的派不知道要吞下去还是吐出来。
她该叫色狼吗?
“你是不是怀孕了?”倩儿问。她是医生,虽然现在不执业,但是证照不是拿假的。
“你的生理期多久没来了?”
“我看你这么嗜甜,这胎可能是女生喔!”
娥皇如遭雷击,脑袋一片空白。怀孕?baby?
她的月事已经……屈指一算,居然迟了一个月,她一直很准时。
如果按日期倒推,不就是第一次那晚……
“这是我们相熟的医生,你要不要去检查、确定?”芽语把名片递给娥皇。
娥皇抖着手接下来,“我先去检查好了。”
“司机有跟来吗?”宋巧人发现娥皇仍处于惊吓失魂中。
“有。”其实她已经将司机赶回公司,而她现在需要一个人冷静。孩子,活生生的小生命,就在她的肚子里。
第9章(2)
娥皇抱着肚子走出俱乐部,随意搭上出租车。
“小姐,请问你要去哪里?”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她。
“我想去仁爱路二段的……”娥皇看着名片。
突然,司机紧急煞车。
她的额头撞上前座的椅背,“怎么了吗?”
“前面的,你们在做什么?”司机探出头大骂,拉开车门要下去理论。
两名彪形大汉从黑色轿车里下来,迅速靠近他们。
娥皇觉得不对劲,马上掏出手机,按下快捷键。
“喂……”她才发出声音,便惊觉后颈一阵麻,手机随即掉落在脚垫上。
“娥皇?娥皇吗?你在哪里?”电话另一端的左克俭拚命的追问。荧幕显示的明明是她的号码。
他在会议中接电话的举止已经很罕见,再加上突然站起身,并快步朝外走去,华瑞赶紧追上去。
“会议让你主持,我要离开。”
“好,我知道了。”华瑞转回会议室。
左克俭迅速拨了另一个号码,“闇吗?你帮我查一个号码的发话处。”他迅速念了娥皇的手机号码。
他才刚挂断电话,手机铃声就响了。
“娥皇吗?”
“不是,我是巧人。我们在俱乐部喝下午茶,娥皇说要先离开,结果在往市区的路上被绑架了。出租车司机说对方没有挂车牌,现在要怎么办?”
左克俭脸色一沉,“我会通知修先派人护送你们回阳明山,你们待在那里别乱跑。”
该死!这些人是谁?到底想要什么?
冷静,左克俭,你要先冷静下来,把所有细节重新组合。
娥皇尚未在社交圈露面,见过她的人不多。再说,如果要威胁修,直接绑架巧人不是更好?既然挑上娥皇,一定有某种原因。
却斯……
该死!如果真的是他,那么这次他不再由着修的劣根性发作。
好刺眼!娥皇睁开眼,一时之间受不了强光,再度合上眼睛,想抬起手来遮掩,却发现自己全身酸软,后颈好疼。
“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温暖却陌生的声音响起。
娥皇好不容易习惯亮光,“嗯……你是?”圆圆的脸,非常和蔼。
“你可以喊我王嫂,我在这里帮佣。你肚子饿了吗?”
“王嫂,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娥皇环顾四周,偌大的房间布置得十分典雅,桧木地板搭配成套的野蔷薇布制家具,十分美式乡村风格。
“你是我们主人的客人,他交代我们要好好的招呼你。”
“主人?这里的主人是谁?我记得我是被人掳上车……你们有什么目的?”娥皇想起来了,虽然老妇人看起来可亲,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连忙缩到床角。
“你不用害怕,我们不会对你怎样,我们主人晚上会到,到时候他会亲自向你解释。”王嫂按照主人的交代向她说明。
“我可以打通电话吗?”
“这我没有办法做主,等你跟主人谈过之后,再要求看看。”
娥皇脸色一黯,随即要求用餐。她要保持体力才能逃走,不管这些诡异的情节到底目的为何,她都要先保护自己。
现在俭应该发现她不见了,他一定很着急。
位在雷集团的十八楼中央控制室,这里集结世界最精密的计算器及电达分析系统,统掌亚洲所有信息处理及传递工作,当然也是由闇负责的保全核心重镇。
“有查到却斯的下落吗?”左克俭疾步走进来。
闇抬头,指着墙面的雷达图,“我已经锁定他的私人飞机航线,但是根据航线道,是在美国爱荷华上空。”
“她的手机被送回来了。”夜指着放在桌上的手机,“至于手表的卫星定位器,追踪不到,可能被有心人士毁损。”
光推了推镜框,若有所思,“这个人熟知我们的安全监控模式。”
“他有打电话给你吗?”烈转头询问。
“没有。”左克俭沉着脸孔。
窒息的沉默蔓延,他们明白现在主导权不在他们手上,而等待将考验左克俭的自制力。
橘红色的晚霞出现在西方,伴随着成群的倦鸟归巢,这原本是很美的画面,娥皇却无心欣赏。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娥皇回头,“请进。”
王嫂推开门,走了进来,“小姐,我们主人到了,他想邀你到起居室聊聊。你现在方便吗?”
娥皇贴在身侧的小手握紧又松开,挺起背脊,“麻烦你带路。”
走过米白色的长廊后,豁然开朗的大厅,顺着桧木的旋转楼梯向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传出清脆的脚步声。
娥皇咋舌于这里的奢华,而且占地广幅,对方绑架她的目的是为了金钱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但是她并没有与人结怨啊!莫非是俭的关系?
走在前头的王嫂推开一扇沉重的梨木雕花门,娥皇尾随在后,当她看清楚坐在沙发上的人后,惊愕得不知该做何反应。
“你……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巧人。”
“对不起,吓到你了。”宋巧人起身,拉着她坐下。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娥皇哭笑不得,搞半天,她提心吊胆是自己吓自己。
修挑起眉头,“你当初答应成为雷集团的一员,只是想要保住火这个称号,因为它代表左克俭这几年存在的价值,不是吗?”
“他存在的价值不需要用火来证明,至少我知道就好。”
“我要人绑架你,是因为你根本不具任何成为雷集团成员的资格。”修撇着嘴角。
“修,你怎么可以这么失礼?”宋巧人惊呼,“娥皇,你不要在意,他这人讲话就是这样。”
娥皇的脸蛋红得媲美熟透的西红柿,“我知道自己有几两重,可能华瑞的表现都比我好。但是我不明白,这跟你绑架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会以为两天后的继任仪式,我真的会让你出席吧!”修翻个白眼。
“我们希望藉由这次的危机,让火可以敞开心房,甚至再度归队。”宋巧人居中解释。
“这有用吗?”娥皇轻声的问。
“至少我们要试试。对了,我已经安排医生,你需要检查一下身体。”宋巧人牵起她的手,“魏医生应该已经在偏厅等你,他是国内的妇产科权威。”
“这里是?”
“大坑山区,再过去可以到台中。这里远离尘嚣,空气清净,我跟修有时候贪图两人世界的甜蜜时,会来这里。”
听着她们渐行渐远的谈话声,修对于事情的发展不像巧人那么乐观,但不可否认,他觉得有趣。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对左克俭来说如同利刃凌迟着他的身心,至今几乎无完好之处。
他的眼眸泛着寒光,抿着唇,接过华瑞递上来需要批示的卷宗。
华瑞被冻得颤抖,“现在还是没有夫人的消息吗?”这句关心的话,他忍了好久,终于说出口。
“没有。”他的声调不带任何情感,只有泛白的指关节显示他心底的激动。
“已经两天,看样子今天晚上的继任仪式势必要取消了。”华瑞难过的说。虽然他觉得依夫人的资质如果真的坐上火的位置,铁定无法让底下的人信服,但发生这种事情,也不是他乐见。
“你刚才说什么?”左克俭迅速抬起头。
“嗄?”华瑞吓一跳,不明白他的情绪为什么突然变得激动。“我刚才说,今天晚上的继任仪式势必要取消。”
“我要马上出门。”左克俭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
“可是崴德的老板再过二十分钟就抵达,还有这些文件……”
左克俭不等他说完,已经飙出办公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刚刚说错什么?
华瑞一头雾水。
左克俭直奔修位在阳明山的豪宅。
管家却告诉他,修不在,甚至连宋巧人也不在,他们去台中度假。
这诡异的说法印证他的猜臆。邀娥皇进入雷集团继任火的位置,根本就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让他重掌火。
修这么做,他可以猜到原因,修的工作精力永远来自挑战,守成对他来说是一件无聊的事情。
娥皇为什么要配合他?
这点他想不透,心底隐约透着不悦,自己的老婆胳臂向外弯,没有几个男人可以接受这种情况,更别提这种滋味尝起来有点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