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苗姑娘。”赵嬷嬷低声地说道。
“她怎么了?她伤口还好吗?”她拧着眉,就是没法子对求救声置之不理。
“这……”赵嬷嬷犹豫地说道,老瘦脸皮左右张望了一会儿。
“我绝对不说是你告诉我的,这总行了吧。”华紫蓉说。
“苗姑娘被逐出西门府后,却是拚死拚活地硬要留在这里。豹爷都翻脸了,谁还敢让她进门哪!”赵嬷嬷压低声音嚷嚷着。
“苗姑娘被逐出西门府?”
“是啊,她伤你那么重,豹爷赶了她出府,还没撤回原先赏给她之珠宝,已经是够仁至义尽了,也不知道她在鬼哭神号个什么劲?哭了几天几夜了。”赵嬷嬷一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
华紫蓉绞着十指,心窝里一疼,一双水眸随之黯然。“我去看看她……”
“豹爷请华姑娘回随园。”耿管事不知何时已站到华紫蓉身后,有礼地说道。
“随园窗明几净不需我多劳,我还是待在灶房帮忙为宜。”华紫蓉淡淡地说道,依然站在原地。
“灶房里多是些闲杂小事,我来处理即可,华姑娘还是快回随园吧。”赵嬷嬷快手就将她往耿管事方向推。
这个华紫蓉前脚才离开随园,豹爷后脚便派人来催了,想来这豹爷对华紫蓉当真是有些不同哪。
“我……”华紫蓉站在原地,知道眼前两人莫不是希望她快到西门豹身边,但她不是西门豹的任何人,他凭什么对她随传随到呢?
“您既然身在西门府,主子命令便是第一该遵守之事。”耿管事客气说道。
华紫蓉柳眉一拧,大跨步地转身走向随园。
今晚定要和西门豹把话说清楚,她若是没法子工作,哪有法于攒足银两,向家人报讯呢?
华紫蓉脚步走得急些,才转弯走入随园前径,一阵甜香便扑鼻而来。
那股糖蜜混着果香之浓馥味道,让华紫蓉深吸了口气,整个人也随之甜笑了起来。她好奇地加快步子,但见庭榭前,摆了几摊市街摊子,甚且还有一辆写着「饮于”之推车。
每摊之前都站着一、两名人,忙碌地蒸煮烹食着,甜香便是从此散发出来的。
“这是啥玩意啊?”她凑近咽了口水,目光完全黏着甜食之上。
“这一味是乳糖圆子,里头裹了桂圆干儿与红豆。外头汤汁则是以桂花熬成,保证姑娘喜欢……”烹煮之人恭敬地说道。
“你嗜吃甜食,可有些玩意若不趁鲜吃,便少了些味儿。例如这味糖蜜馓子,据说甫做好时,入口即碎,脆如凌雪,所以我差人把师傅给请了来。”
一只男子臂膀将华紫蓉身子往后一带。
华紫蓉来不及回神抗拒,便已经被西门豹抱了个满怀。
她看着那些甜食摊子,心里虽有不舍,却仍扯着西门豹手臂,拉着他走到主厅之内。“借一步说话。”
“如此迫不及待,是想感恩我什么吗?”西门豹揽住她的腰,低头便想偷香。
华紫蓉早提防到他无时不刻的轻薄,于是他才低头,她便早早退到十步之外,双手叉腰地看着他。
“你用不着找那些点心师傅来讨我欢心,我不会因此心软成为你的宠姬,知道吗?你差人送来的那几箱珠宝,最好也早早搬了回去,我不想欠你什么。”
“你不当我的宠姬也成,我便唤你是我的宠奴儿。”他眉目含笑地凝望着她。
“不许那么叫我。”华紫蓉圆睁着眼,气红了脸颊,只觉得那三个字肉麻得让她想夺门而出。
“为我所宠,你可以为所欲为。”西门豹勾起她下颚,魅笑地说道。
“若是我要你救苗芊芊呢?”华紫蓉脱口问道。
西门豹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她,想知道她是真心询问抑或只是伪善。他宁愿她是伪善,那至少表示她与他之心肠并不当真是天差地别。
“你此话当真?”他问。
“自然当真,我还想请大夫治疗她脸上的伤势。”虽然心里仍然极气自己被冤枉,可还是觉得对苗芊芊不忍心。
“她痛苦的不是脸上伤势,而是她闻习惯了罂粟花膏香味,如今数日未曾闻到,便浑身焦躁不舒服、冷汗频频、四肢无力。那原是助兴之用,谁料得到她竟染上了瘾呢?”西门豹冷哼一声,语气里毫无怜悯之意。
“屋内这是什么味道?”华紫蓉立刻对着一屋子香气皱眉。
“迷药附于木头匿所留之味道。”
“你果然对我使迷药——”她脸色惨白地后退一步。
“你受伤了,夜里若少了迷药,便没法子好好休息。那分量极轻,上不了瘾。”他简单说道,往后坐上榻边,右膝弓起,炯炯目光直盯着她。
这几日,有她陪伴在侧,他夜里睡得好,不为那些恶梦所惊。生平首次,他想留人在身边,偏偏她仍还不是他的女人。
他可以使强,可以对她施毒,但他不愿,因为他要的就是她的甘心情愿。
“你不派人去救苗芊芊吗?”华紫蓉看他一语不发,走到他面前问道。
“她罪有应得,她动用私刑伤了你。”
“但罪魁祸首是你啊,若不是你宠她宠得无法无天……”她控制不了自己为苗芊芊说情。
“我救她,不过她得进来当你的奴婢。”西门豹冷笑地说道。
华紫蓉握紧拳头,身子一震,四肢百骸都在发寒。
他对苗芊芊愈狠心,她便愈怕他。
他与苗芊芊不过是几日前之事,如今宠辱天差地别,翻脸无情莫过于此了。
西门豹看着她眉头愈锁愈紧,却猜不出她此时心思。被他宠幸,是多少女子求之不得之美事哪。
“我要回灶房工作了。”她拥着双臂,语气铿锵,表情毫无留恋。
“谁让你回去工作?”他脸色一沉,俊容覆上一层冰。
“我只是一名小奴婢,这么多日不工作,薪俸被扣,岂能不心慌吗?”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当我的宠姬,你得到的将是一生花用不尽之银两。”
“我能自食其力,不需靠你的宠爱而赚进银两。”
西门豹忽而一挑眉,长鞭一出,卷住她身子搂到身边。“你赚进银两意欲为何?”
“我无须告知你。”她双手抵在他胸前,却只是落得连手臂都被捆在他胸前之下场。
“数日前,我早已派人到你家里及胡家传讯了。胡家离得近些,不需几日,应当便会有人赶来。此外,把你救起来的朱姓人家,我也已经安顿好了。朱家那儿子的病救不活,只能让他舒服些,离开时好走些。”
“你……你……”华紫蓉一时心动,泪水啪地落下。“你怎么知道……”
“要查到你的身世不是难事。”西门豹指尖沾了她的泪珠,被那热度烫得收回了手。“痛得死去活来时没哭上一声,这点小事却让你掉眼泪。喜极而泣?嗯?”
华紫蓉满怀之感动,却在见着他唇边那抹志得意满笑容时,顿时消敛无踪。
西门豹可不是什么善心之人,他要的不过是她的屈服、她的卑躬屈膝!
“谁说我喜极而泣!我是气你怎么不早点通知他们!”她气恼地拭去眼眶泪水,忿忿地说道。
“我也可以让使者中途停马,不再去通知,一切全由你决定——看你是要成为我的宠奴儿,还是一般奴婢。”西门豹黑眸晶亮地望着她。
“你威胁我?”华紫蓉恶狠狠地瞪着他,瞪到连肩臂都在颤抖。
“我只是要你求我,只是让你知道何为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这几日睡在我房内,身子我全看过了,不做我的人,难道还想若无其事地嫁给你那未婚夫婿胡仁湘吗?”西门豹不客气地说道,早把她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谁说我一定得做你的人!我和你是清白的,旁人都误会我,我家人难道也会误会我不成?我自个儿便能攒足银两,差人送讯,不用你多事。”华紫蓉俏容生怒,别开头,冷冷说道:“拿开你的长鞭。”
“你走无妨,只是那朱氏一家人,我便任由他们生死了。可惜啊……那一对老人家,原本听闻儿子可以再多撑个半年,不知有多开心哪。你就尽管慢慢揽足银两吧,给你家及胡大哥通风报讯去吧。至于朱家那儿子在那栋破屋舍里,能不能再挨个十天,都是个问题吧……”
“我恨你。”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不明白他如何能这样无情地威胁于人。
“你是第一个有求于我,却还敢如此大胆以对之人。”
“卑鄙。”她如今若不是踩在他的地盘上,非得赏他一个耳刮子不可!
“好吧,别说我一举便将你逼进死路。不如这样吧,这回就算我免费助你一回。之后嘛……”西门豹指尖拂过她泛红怒容,好整以暇地说道:“你若求我第一回,就得待在我身边一个月。第二回求我,便得待上一整年。第三回求我嘛,你便得待在我身边一生一世,如何?”
“我不会求……”
西门豹猝地低头吻住她的唇,她抗拒不得,只得由着他密密覆住她的唇。
他的唇舌冷得像冰,绵密地缠住她稚嫩舌尖。她身子冷得直颤抖,可心头却烧得一股炽火。
他大掌掀开她的衣裳,冰冷大掌触上她的纤腰,抚上她脂腻皮肤。
那冰冷指尖让华紫蓉回过心神,她慌乱地抬眸看他,却被他一双眸子蛊惑了。
他的眸子在笑——一种她从没见过之温柔笑意,恍若她是他意中人,恍若两人情投意合一般……
华紫蓉慌乱地合眸,还来不及思索心跳何以加剧,他的舌尖便已蜿蜒上她玉颈。
“会痒……”她娇喘地说道,却笑不出来,只觉全身都不对劲了。
西门豹低笑出声,呼吸在她肌肤上惹起一阵疙瘩。
“豹爷,甜食已备妥。”耿管事说道。
华紫蓉一发觉有旁人,急忙手忙脚乱地推开西门豹。
“害臊什么呢?我让他们全都低头送菜进来,谁敢多瞧你一跟,我刨了那人双眼便是。”西门豹握起她下颚,身子一倾,冷唇放肆地在她玉颈上留下一记红痕。
他弹了下手指,奴婢们全将甜食高举过眉,个个垂眸望着地板。
华紫蓉蓦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此情此景,恰如她当时乍见西门豹之时,只不过如今他身边女子易了位。
在胡大哥来领她离开之前,她可得小心别落入他之宠爱陷阱哪。
毕竟这男人太毒,不是她所能招惹得起之人。
苗芊芊的下场,便是她最好之警惕哪。
第七章
打从西门豹为她捎出信息之后,华紫蓉除了等待之外,着实无事可做,真个沦落成了一名被他困于随园里之宠奴儿。
她背伤已愈,可他仍不许她走上一丁点路。她每每一下榻,便有家丁抬轿。
一下轿,婢女便于一旁端着甜食伺候。她若少喝了点汤,少吃了点药,旁人便全要受责难,弄得她左右为难。
如同她一人一日不过也只穿一件衣裳,他偏偏当她是金枝玉叶一般,帮她裁了一整年新衫,丝罗锦缎乃至狐毛软裘,无一不备,恍若吃定她要在他身边一生一世似的。
她瞧了觉得浪费,小小发了火,西门豹一怒之下,竟将那些一干千金衣物全扔进火堆里,气得她咬牙切齿数日。之后,他送上什么,她便板着脸照单全收了——那些东西留着至少还能赏给别人。
婢女们羡慕西门豹将她宠上了天,就她知道自己有苦难言。她压根儿便不想留在西门豹身边,只求胡大哥快快将她带离这男子身边哪。
这日傍晚,落了场大雷雨,河上几艘船被打得从坞间飘散到河里。华紫蓉趴在窗边瞧了一会儿,便因为无趣而伏在榻边打起盹来。
西门豹甫入房,见到屋内一片漆黑,他皱眉燃起火烛后,见状便是一笑。
他没吵醒她,放下烛台之后,便伏案于一旁矮几上写些药草之事。
“师父……”门外传来一声呼唤。
“进来。”西门豹搁笔而下,声音亦是压得极低。
“已联络上苏州胡家。他们听了华姑娘遭遇后,直说是什么大劫数,似乎是华姑娘姊姊一行人也遇了难。”朱富江低声禀报着。
“是吗?”西门豹凤眸微眯,目光沉思地望着身边沉睡的人儿。
两姊妹同时遇难,这事未免巧合得让人心惊。
“再加派人手到她家,把事查清楚。还有,我要知道她家里所有近亲关系,知道谁能渔翁得利,谁有不得不下手之动机,其余之事便不用我交代了吧……”他说。
“徒儿知道。”朱富江拱手后退。
“富江吾徒,师父听说你近来与青帮往来甚近。这其间枝节,用不着我多说吧。”西门豹紧盯着他,一对星眸于烛火间闪着澄黄,精明如人,野性如兽。
“徒儿日后定将谨守分际。”朱富江脸色青白,背心发凉。
他也不愿与青帮之人走得太近啊,只是“她”在他们手里,他不得不被牵制啊。
西门豹手一挥,看着朱富江退出门外。他侧身支时托腮,看着在睡梦间犹然拧眉之小人儿。
她是该皱眉的。若她遇上劫财伤人一事,并非意外,那么此一阴谋之歹毒便无庸置疑。他非得查个水落石出不可,以免她又遭逢任何不测。
西门豹一思及此,一对凤眸忽而眯觑而起。
这丫头也不过就是个不肯屈服之寻常女子罢了,他何需对她如此在意?
西门豹心里一恼,像似欲证明什么似地,陡然将她整个人压平在榻上。
“啊……”
华紫蓉自睡梦间惊醒,才睁大眼,他的唇便已如影随形地纠缠入她唇间。
她身子一颤,虽说是被他吻过几十回,早已习惯他那股凉药味儿,但他舌尖之冰寒却还是让她不免轻颤。偏偏他火舌缠绵却又腻得人发热,总要挑得她浑身发烫、气息微乱,连耳朵都烧红了,才肯罢手。
他的指尖挑开她衣衫,抚住她胸前丰腴。
她闷哼一声,觉得有股不知名骚动正顺着她胸口往下腹蜿蜒着,让她情不自禁地想将他拥得更紧。
华紫蓉一惊,一脸惊吓地伸手推他。
西门豹左掌扣住她双腕,悬在她头顶之上,右掌狠狠扯开她亵衣系带。
华紫蓉但觉胸前一凉,又惊又慌之余,不免悲从中来地滑下了眼泪。
她垂下双臂,这回倒不反抗了,木头人儿似地待在他身边,自己这身子横竖是要落在他手里了,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罢了……
“想通了,甘心情愿要成为我的人了?”他抬头看见了她的泪水,却没停手,大掌扯开她亵衣,寻得了那细致蓓蕾,挑情地将之揉捻成灼热坚硬。
华紫蓉别开头娇喘,弓起身子,只觉全身有股火焰在焚烧着。
“我反抗又有何用!”她忿忿地说道,强迫自己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你不反抗,又不顺着你身子欲望而行,莫非是要我燃些迷香来助兴吗?我有一味‘销魂帐’,便是贞女也要娇啼终夜。”他眼里燃着火焰,大掌始终停留在她丝般肌理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