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有方灵的消息?!”陆懿左闻言,惊诧地站起身。
“我说可能,但为了这一丝可能性,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曾经他对这个夺取他所爱的男人充满憎恨,但此刻他只心系佳人的安危,不得不放下仇恨、放下尊严,低头向敌人求助。
“不管什么消息,都是消息。”陆懿左心急如焚。
“从灵失踪后,我便拿着她的照片四处问人,甚至到一些乡镇、偏远山区,除了少数人曾透过报章媒体见过她的样貌,并无人在近日亲眼见过她的身影。
“直到三天前,我经过你所住社区附近的山区,在山下遇到一对采收荔枝的老夫妇,我将照片拿给他们看,没想到那老妇人一见,边说几日前她在山里见过灵。”
“真的吗?!”可儿还活着!连日来的阴霾终于一扫而空。
“那老妇人说她傍晚工作完在溪边洗手时,看见斜对面有个女孩在洗衣服,她才奇怪怎么有人在山里洗衣,想叫唤她时,那女孩一看见她,却慌忙起身跑开了。
“她说对面那座山原本有个认识的老先生也在种植荔枝,老先生过世后,因为继承问题,几个孩子争论不休,那座山便弃置多年无人管理。
“我一开始对她的话存有疑问,灵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在山里洗衣服,只是那妇人信誓旦旦说认得这张漂亮脸孔,于是我进山里找了两天都没有任何发现。
“不管你信不信,只要有一丝可能性能找到灵,我都希望你动用人力搜山,而我会用自己的方式继续找人。”詹佑哲知道自己的证据薄弱,难以说服陆懿左,但他也只能赌运气了。
“我相信,我马上联络警方。”陆懿左毫不怀疑他的说词,而他相信如果证人看见的真是可儿,她会在溪流里洗衣的行为一点也不足为奇。
他立刻打电话给警政高层,要求派出直升机及警力加入搜山行动,而他自己也放下公司大事,调动陆氏企业的私人直升机跟着一起出寻。
***
连可儿在山里一待好几天,这期间她并未遇到什么人出没山区。
只除了几天前她在溪里洗衣时,不经意看见对面溪边有位老妇人弯身在洗手,老妇人抬头一见到她似乎很惊讶,而她害怕躲在这里的行踪曝光,只好赶紧拎着衣服转身逃跑。
之后她一整天都不太敢出门,甚至洗衣的地点也改到较上游的溪流处。
这日下午,在溪边洗衣的她,一抬头却看见远处有大鸟飞来。
那只大鸟愈飞愈近,且声音很吓人,从未见过这种大鸟的她,好奇的追着大鸟的方向跑。
当愈清楚看见大鸟的形体时,她才想起这并非鸟类,而是现代的飞行工具,是跟飞机一样可以在空中飞行的直升机。
她没坐过飞机,更是第一次目睹直升机,为了看清这特殊玩意的样貌,她不断往视野较宽广、没有太多大树遮挡的溪流下游跑去。
感觉直升机似在上空盘旋打转着,站在下方的她,不禁仰着头,看得瞠目结舌。
不知道这个直升机会不会落下来?
她感觉盘旋在正上方的大型物体似乎愈来愈接近地面,直升机过大的引擎声响,让她不禁捣着双耳,而螺旋桨刮起的大风仿佛要将她吹跑了。
她这才觉得恐怖,放弃继续观望好奇心,转身想离开溪边,躲进可遮蔽的树丛里。
可她才转身,跑没几步,混在搅动的引擎声中,似乎有细微的、熟悉的叫唤声——
“可儿!可儿!”
她回头,却倏地瞪大眼惊骇在原地。
第10章(1)
从直升机上头垂吊下一个绳梯,一个男人攀爬着垂悬的绳梯而下。
“可儿!不准跑!”陆懿左扯着喉咙叫喊,声音快被震耳欲聋的直升机引擎声盖过。
在离地面约一公尺距离,他怕她跑掉,心急的一跃而下,跳进浅溪中,大步奔向神情惊骇的连可儿,张开双臂一把将她紧紧揽进怀里。
连可儿感觉到他有力且温暖的臂膀,他的胸膛令她安心,他的怀抱令她想念,他落在她颈间急促的呼息令她熟悉。
想到这几天没窝在这温暖的怀抱,她心一揪,顿时眼眶泛热。
“可儿……我总算找到你了!”陆懿左紧紧搂着她,恨不得要将她镶嵌进他的骨子里。
怀中熟悉娇柔的身躯,感觉她胸口的跳动,吻着她柔细的发丝,她真真实实的存在他的怀里。
“可儿,我的可儿……”他双肩轻颤的哑着声音唤道。曾想像她可能遇害的恐怖画面,一度以为永远的失去她的恐惧,逼得他快疯了。
他害怕这只是一场梦,一旦松手,她便又会消逝不见。
“可儿,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他稍稍松缓拥抱她的力道,低着头亲吻她的头顶。
他花了多大心力都遍寻不着她,而她竟然躲在离家车程约三十分钟的山林里。
“我……”连可儿轻启唇瓣,却开不了口。
“你喜欢露营我可以陪你,想住在山里我买座山给你都行,为什么不说一声,一个人独自跑来这里生活,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想起这阵子的煎熬,他厉声质问。
“我……我也不想离家,也不喜欢住在这里……”内心万般委屈的她语带哽咽,话未说完,两行泪早已滑落脸庞。
“那是为什么?有人逼你吗?”他改为紧握她双肩,见她落泪,他心疼地揪起眉心。
连可儿仰起脸蛋望着他的俊颜,日日夜夜总盘旋在她脑海,心里的他,如今真实地站立她眼前。
“可儿,到底发生什么事?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我为你做主。”见她不说话直掉泪,他心疼焦急不已,伸手拭去她的泪珠。
“老公你……不生气了?”她轻抿唇瓣,小心翼翼问道。
“生什么气?”终于找到她的人,他高兴都来不及了,哪来的气好生?
“我……我不敢回家,我怕……怕你给我休书……”她突地呜咽哭了出来,道出她心中的烦恼。
“休书?我为什么要给你休书?”他听得莫名,却又好心疼她的泪颜。
“因为我……我犯了淫罪……”她抽噎着别开脸,想起那一晚的事,顿觉无脸面对他。
“淫罪?”难道……她一个人待在山里期间,遭人侵犯强暴?!蓦地,他身体一颤。
“可儿,看着我……”他轻颤的握住她纤细的肩头,却难掩心中的愤怒不平,究竟是谁伤了她?可到口的话却说不出来。
“对不起……我……”她抬眸见他一脸怒容,心口瑟缩害怕了起来。
他还是不原谅她吧?
“别说了,我们先回家。”他虽恨不得立即搜山追捕恶狼,却更急着将她平安带回家,安抚身心受创的她。
伸手指示升至上空盘旋的直升机落下绳梯接应他们。
这里并没有平台可让直升机完全落地,于是陆懿左一手将她紧搂在怀里,一手捉紧绳梯攀爬上直升机。
一坐进直升机里,纵有千言万语全化作深情的拥抱,任她在他怀里哭个不停。
之后他们换搭车子,很快地回他的家,他抱起她快步走往屋里。
“啊!少爷!少奶奶?!”叶嫂见抱着连可儿步入屋里的陆懿左,高兴叫道:“找到少奶奶了!太好了!”
可为何少奶奶哭个不停?
“少奶奶怎么了?”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少爷这么亲昵地抱着少奶奶,过去的两人在家可是很少有接触,要不就是针锋相对。
“打电话叫家庭医生过来,找女医生,还有跟我爸及岳父说找到方灵了,她有点受到惊吓要先休息,我明天会再向他们报告详情。”他匆匆交代管家后,抱着连可儿步上楼,前往浴室。
“可儿,先洗个澡好不好?”他将她轻轻放下,柔声问着。
她柔顺的点头。
“一个人可以吗?要不要叫叶嫂来帮你?”以前的他不介意为她服务,但以为她身体受到侵犯,担心此刻的她并不想和他袒裎相见。
连可儿摇摇头,已经哭到无法言语。
“那我在外面等你。”他跨出浴室,为她将门关上。
她好好地沐浴一番,套上干净的浴袍踏出浴室,就见陆懿左背靠墙壁等在门外。
“啊……”想问他真的站在这等了半个多小时吗?可哭哑的喉咙令她一时发不出声音来。
“我帮你吹干头发,顺便叫叶嫂替你泡杯热茶上来。”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他将她带往卧房,再用对讲机交代楼下的叶嫂一声,开始为她吹干头发。
“我可以……”坐在椅子上的她试着想用干哑的声音,甚至伸手想拿过他的吹风机,因为在她男尊女卑的观念里,有些事是身为丈夫的他不该做的。
“没关系。”陆懿左站在她旁边,一手拨着她的发丝,动作轻柔地为她服务。
片刻,叶嫂敲了下房门,送进来一杯热甘菊茉莉茶。
“谢谢。”连可儿哑声道谢着。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叶嫂,约五十来岁,身材有些微胖,但感觉很和善。
“少奶奶不用客气,这是甘菊茉莉茶,可以补气安神,有需要再交代一声。少爷要喝什么吗?”叶嫂问道。
刚才进门的刹那,乍见到少爷竟帮少奶奶吹头发,那情景着实吓了她一大跳,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不用,你去忙。”
叶嫂朝他点个头,便开门离去。
连可儿端起热茶,啜饮了几口,这才感觉喉咙舒服多了。
“老公,我……”她张口欲言又止,但小小的音量几乎被吹风机的声音所掩盖但陆懿左听见了。
“先喝完茶,有话待会儿再说。”瞧她一脸为难,看得他好心疼,不希望她立刻回想起那段痛苦的事。
才为她吹干头发,房门口的对讲机便响起,“少爷,李医生来了,要请她上去吗?”
“带她上来。”他对着对讲机交代完,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连可儿婉转道:“可儿,我请医生帮你做个身体检查。”
“呃,可是,我没生病呀!”她眨着哭红的眼,不解的望着他。
“只是做个简单的检查,这阵子你瘦了很多。”他无法想象这些日子她一个人如何在山里生活,是否曾被歹徒拘禁凌虐。
光想象她可能遭遇的不堪情景,他便难以压抑滔天怒火,他很想明问,却又怕她更伤心。
“那是因为我只吃野菜跟水果充饥。”她突然好想念香喷喷的米饭及美味的荤食。“我以为溪流里有鱼可以捕捉,还费力做了竹编的鱼网,可是从上游找到下游,别说小鱼,连只小虾米都没看到。”
如果在古代的溪流,很容易便能捕捉到肥美的鲜鱼。
听她一脸遗憾形容捉不到鱼吃的模样,不像曾经遭受恶人凌辱的样子,难道是他误会了?
“可儿,你……一个人在山里生活?”他轻声探问。
“是啊!幸好我找到一间废弃草寮,整理过后还能遮风避雨。”如果没有那间草寮,她也许无法在无人的山里安稳的生活。
“那你……有没有遇到什么人?”他试图委婉探问。或许她在上山曾被恶徒侵犯,之前才会如此伤心欲绝。
“没有……啊,只有在溪边看过一个老妇人,可是当时我害怕行踪被发现,就急忙跑开了。”
陆懿左黑眸一眯。詹佑哲遇见的那位老妇人所言不假。
“除了那个老妇人,在山上这段期间,你有没有遇到其他人?”他进一步追问,并注意着她的神情,是否对他有所隐瞒。
“没有。”连可儿想都没想,便摇头。
“没有?”陆懿左松了口气,却又感到怀疑。那她说的淫罪是指?
“没有。”连可儿再度摇头。她在山上有无见到别人很重要吗?老公干么一再追问?
“你没有遇到什么人欺负你?”显然单纯的可儿还是听不懂他的暗示,陆懿左直接把话问得更明白。
“没有啊!”她疑惑的眨了眨眼,觉得他的问话好奇怪。
他想继续追问,这时响起敲门声。
他前去开门,对门外的人道:“抱歉,李医生,我有些事想问我妻子,你可以先在楼下客厅等几分钟吗?”然后交代叶嫂先带对方下楼。
关上房门,他走回她身边。
“那你为什么说自己犯了淫罪?”如果她没有被恶徒欺负强暴,为什么在他面前哭得那么伤心欲绝的模样?
“我……因为……”她突地轻颤起来,害怕提起不想面对的事。
见她突然一脸恐惧的神情,陆懿左又担忧了起来。难道……她真的被人侵犯而不敢说?
“可儿,告诉我实话好吗?别让我胡乱猜测,你不说,只会让我更加忧心。”他拉着她的双手,坐在她身旁劝她。
“因为……因为那晚我被强吻了,害你蒙羞,你非常气愤,我怕……怕你给休书,只能选择逃家……”一提起她心中恐惧的阴影,原本止泪的她瞬间又哽咽了起来。
“什么?!”陆懿左闻言瞠目结舌,一脸诧异。“你离家出走真的只是因为那件事?你一个人躲在山里那么多日,就因为那件芝麻小事而不敢回家?”
“芝麻小事?我犯了七出的淫罪,做丈夫的你是可以休了我的。”她紧抿唇瓣,颤巍巍地诉说。
“什么淫罪?只是一个吻,而且又不是你主动的。”真要论淫罪,那是与詹佑哲有私情的前妻方灵。
虽然当时见连可儿被个陌生男人强吻拥抱,令他非常气愤,但他知道对方只是将她错认为方灵,错不在可儿身上。
“只是一个吻?可是……村里曾有个新妇不过被隔壁村的男人牵了手,她丈夫便愤愤地丢给她一封休书……”而她不仅被陌生男人牵手,还被搂抱强吻,简直是罪行重大,他怎么可能不休了她。
“现在又不是古代,哪有这么简单就休妻。”听了她的说词,陆懿左哭笑不得。
“可是……你当时很生气,你从没对我发过脾气,那模样好吓人……”回想他的怒容,吓得她霎时猛掉泪,以为老公依旧对那件事不谅解。
“呜~当时我不是不反抗,而是根本吓到了……他……他一开始没有强逼我,我才会失去戒心……怕拉拉扯扯被你看见会误会,才跟着他走……
“我……我才没有因为被强吻而感动,我是害怕生气才落泪……我想伸手掴他巴掌,你却刚好出现,你还说我……说我……”她呜呜咽咽,断断续续地回忆往事。
“我当时是一时气极,不是真的误解你的忠贞。好了,别哭了。”见她哭得伤心,陆懿左不再追究,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安抚。
“呜~我讨厌被那个人侵犯……我……我没脸见你,更害你受辱……”
“没那么严重,只是一个意外。他认错人了,不是你的过错,我不会放在心上。”他轻拍她的背,口气变得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