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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买前妻 page 16 作者:佟蜜

  “反正我不会接受他女儿。”

  “是啊,要是今天碰上别人,你又强硬到底,我就只好嫁给你的牌位,往后结婚纪念日都得去给你扫墓,你说我功劳大不大?”她颇得意,期待他赞美她,哪知她讲得越开心,他脸色越冷。

  “小咩还在家里,我们快回去。”

  偏偏这时候路上都没有计程车。

  “欸,你怎么都不夸奖我一下?”她撒娇。

  “你很厉害,很聪明,交际手腕高,我的命是你救的,满意了吗?”他看表。

  “没计程车,我们搭公车好了,那边有站牌,我们过去等。”

  “上辰,你在生气吗?”她总算察觉他语气不对劲。

  黎上辰僵了僵。“没有。我们平安无事,我有什么好生气?”

  “对啊,平安最重要,他们人多,不要反抗才是明智的,你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运气好,刚好认识席大哥。”是不是因为靠她搭救,他自觉窝囊,所以不高兴了?她还跟他邀功,好笨。

  “他想追你,对不对?”他忍无可忍地冲口而出。

  徐莉欢很惊讶,他怎么看出来的?“呃,他是有过这种意思,可是我拒绝了……”她恍然大悟,“你是在吃醋?”

  “你为什么从来没告诉过我?”这样的男人还有多少?

  “当空服员的难免会遇到这种状况,我同事也有遇过,我当成工作的一部分,自己把它处理掉,我不觉得有必要提起。”他以往吃醋,最多冷言冷语,这是第一次直接发飙。他寒着脸,眼神恼怒,看起来真的好生气啊!她很惊奇,很意外,很……乐。第一次这样真实感受到他的占有欲,她喜欢他这么在乎自己。

  她强调。“他是在我们离婚后才提起的,不过我拒绝他了,真的。”

  “我想把你藏起来,不被任何人看见。”他突兀地道:“我不喜欢你的工作,穿着航空公司的制服,漂亮迷人,在高空的密闭舱里,帮那么多男人端茶送水,你跟我分别,飞到遥远异乡,我看不见,我没办法不乱想……”

  第一次吐露自己的妒忌和不安,他尴尬又狼狈,意识到自己的不理性,却也控制不住这股坦承的冲动。过去与女人交往,很速食,因为没人真正触动他的感情,他抽身也快,她却令他失控,爱得太深,就令人脆弱,令人进退失措,他对她就是这样充满独占欲,再也藏不住,她会怎么想?是不是觉得他幼稚又小心眼?

  她沉默了下。“我也不喜欢你的工作,你每天接触很多女明星,一个一个都比我美艳动人,更别说你有时候还到外地拍戏,几十天都见不到人——”

  “那些都是工作而已。”

  “我不也是在工作吗?”她明白他的不安,而她何尝没有过?

  “我觉得,心是最难掌控的。留得住人,却留不住心的,比比皆是,人要变心时,什么都拦不住。我们分别了五年,心还是系着彼此,这样已经够了,既然会吃醋,就吃醋吧!嫉妒是难免的,吃醋是因为在意,我也不想要不会吃醋的爱情,那代表不把对方放在心上,在外头做了什么都不在乎。”

  “你确定?”这样关系不是不安定吗?

  她点头,续道:“但你吃醋时,要说出来,要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一个人闷头胡思乱想,是双方关系的毒药。你会胡思乱想,不要紧,但要给我解释的机会,不要把胡思乱想当真,片面给我定罪。”

  “所以要是你对我吃醋,也会说出来?以前你看报纸写我跟哪个女明星走得近,会不高兴,会质问我,后来都不问了,我想你应该不是给我定了罪吧?”

  要来翻旧帐就是了,她讪讪道:“好啦,我也会说,嘎?你说你跟她解释过了,今天又是怎么回事?搞到我们两个都被绑架,差点就一起去做消波块,我只是个平凡的空服员,经不起吓你知不知道?”

  她本来想乘机抱怨,但这番遭遇实在太荒谬可笑,她忍不住直笑,黎上辰也笑了。

  “你绝对不只是个平凡空服员——”他握住她手,在她手背一吻。“你是唯一降落在我心里的女人。”

  “你少肉麻!”她抽手,打他一记,可是笑得好甜。

  他笑着,揽住她,好想抱住源源不绝的快乐,内心温暖踏实。

  她说,要说出来,让她知道。她说的好简单,但他真的就安心了。相信这事情会如此容易,难题都迎刃而解。也许,爱本来就是不复杂,是相恋的人心思太迂回,他能否改掉猜疑的恶习?他相信他能,她对他的信心,也给了他信心。

  徐莉欢勾着他手臂,脸颊贴在他肩侧,忽然低语:“我爱你。”

  他一震,内心被这三字激起惊涛骇浪。经历了这许多事,再从她口中听到这三字,是多么珍贵难得。他感触良多,不禁搂紧她,默默珍惜这一刻,却说不出什么回答她。

  而她静静微笑。他没回应,不要紧,她知道,他是爱她的,从他紧握住她不肯放的手,从他深深依恋的眼神里,从他方才面对席爸的坚持,她是被他深爱的,她拥有他的真心,也愿被他拥有。

  “啊,公车来了!”她指向远方摇晃驶来的公车。

  “快点!”他拉着她,一起奔向公车,回家去。

  第10章(2)

  夏天过去,秋天来了,树木褪去浓绿,抖落树叶,带入萧瑟的黄,两人的感情依旧处于甜蜜的高温。

  育婴假结束,孩子也有人带,徐莉欢想念空服员的紧凑生活,与黎上辰商量后,终于如愿飞回青空。她每次飞出去就要好几天,飞机一落地,她先打电话给孩子的爸,报告她人在哪儿,何时回家,这几天如何找到她。

  他们还未结婚,她把旧婚戒带上,用来应付男客人的搭讪,也和男同事保持距离。

  而黎上辰拿到父亲的钱,拍摄中的戏得到资金挹注,顺利杀青。戏一上映,收视开红盘,他的声势看涨,接下来又要筹备新戏,他天天应酬,忙得不亦乐乎。

  他给自己订下两大规则:不和异性单独相处,走到哪里都带着助理,阻挡流言蜚语。要是一些捕风捉影的猜测见报,他第一时间跟她解释,从他口中听到说明,比她看到报纸再来询问,让她感觉更被尊重,也比较安心。

  他们都在学习信任,因为他们已受到教训,爱情不是无敌的,它是人的感情,跟人一样有血有肉,也会受伤,认为“爱我就该相信我”,是放任爱情自生自灭,它需要呵护和珍惜,需要用心对待。

  他们不时核对彼此的行程表,尽量把空闲时间凑在一起,她常飞,他每晚必定回家陪儿子。他们常常分隔两地,但彼此的心,牢牢相系。

  至于结婚,不是选项,是两人共识的决定,问题只在何时举行,他们想简单宴请朋友。她没几个亲人,他也不期待外公一家人到场,令他意外的是,她竟想去拜访他们。

  “我们第一次结婚的时候,我见过你舅妈,但我不知道她对你这么重要,我想好好跟她打声招呼。”他视为母亲的人,她想慎重拜见。“而且,我也应该去见你家人。”

  “我不是故意要泼你冷水,但他们并不期待见到你。”

  “我也不期待他们会热烈欢迎我,但这是基本礼数,我还是该去。”

  “那绝对不是愉快的会面,场面会很冷很无聊,你会觉得他们比你在飞机上遇到的‘奥客’还讨厌。”他警告她。

  “那更好啦,幸好我们不用跟他们住。”她做个鬼脸。“而且这样一来,我们就不必待太久,尽到礼貌就可以赶快逃走了,往后也不用假装热络,多棒啊,应付亲戚最麻烦了。”

  他无法劝她打消主意,只好答应。他倒不是怕场面冷,他可以不在意家人对他冷漠,但无法忍受她也被那样对待。她做错什么?只因为嫁给他?

  他家在地方上是有名的书香世家,她穿上最端庄的行头,还给父子两买了同款西装,在一个晴朗的秋天下午,黎上辰带着徐莉欢和儿子正式拜访黎家。

  在抵达家门口时,黎上辰手机响了,他接听,脸色忽变。

  挂掉后,他道:“我舅妈说,我妈和她丈夫突然回来了,他们刚到,正在客厅跟家人聊天。”

  “你不想进去的话,我们改天再来。”看出他的为难,徐莉欢不勉强他。

  他握着方向盘,望着那扇好久不见的大门,要转头离开很容易,但为什么?他没资格进去吗?他的妻儿见不得人吗?这口气,他咽不下去。“我们进去。”

  黎家大宅气派恢弘,宽敞的客厅里,挂着“作育英才”,“杏坛之光”等匾额,柜子里没洋酒,全是书籍,一家六人正坐着聊天。

  他们三人进屋时,一屋子笑声戛然而止。

  只有一位中年妇人起身欢迎他们,她满脸堆笑,徐莉欢猜她就是舅妈。

  黎上辰向她引见家人,她发现他长得像外公,黎家老爷相貌威严,看着外孙表情像是看着陌生人。外婆客气地与她寒暄,却回避外孙的眼神。黎舅父从头到尾没笑过,黎舅母则热情地招呼他们。

  徐莉欢一一行礼如仪,静静感受这种微妙气氛,这种明明是家的一份子,却被漠视,被排拒在外,这就是他成长的环境……她悄悄望向黎上辰,他淡漠内敛的表情,像极了黎家大家长。即使他感觉受伤,脸上也找不出一丝痕迹,他仪表出众,英挺而自信,并未被这不友善的环境击倒。

  这一刻,她心疼他,为他骄傲,也更爱他了。

  至于另一对打扮高雅的男女,黎上辰向她介绍时,仅淡淡说是他的“姑姑与姑丈”,显然就是他的生母与她丈夫了。

  两人表情都不太自然,黎外婆皱起眉头,黎外公立即对儿子使眼色,要他把话题带开,一家人全护着最小的女儿。

  徐莉欢看了就有气,这一家人用无视他的方式来保护女儿,所谓书香世家就是这样偏心又可恶吗?

  她故意笑得灿烂,直视黎姑姑美丽心虚的眼睛,“你好,上辰跟我提过你的事,原来你就是他姑姑。”轻轻两句话,点出她知道黎家最大的忌讳事。

  “你好。”黎姑姑脸颊尴尬地染红。

  黎外公瞪着徐莉欢。她一脸天真,美眸隐隐挑衅——怎样?高中校长退休的老爷爷,要赶她出去吗?

  “你叫徐子劲?”黎舅父发问,把众人焦点转向小男孩。

  含着棒棒糖的徐子劲突然见到这么多人,吓到了,进屋后没开过口,这时黎舅父对他说话,他慌张,揪紧父亲裤管,嘴里的棒棒糖咬得更紧。

  “爷爷跟你说话,别怕。”黎上辰低声安慰儿子。

  “你叫徐子劲,劲力的劲,是吗?”黎舅父又问,向小男孩伸手。

  小男孩畏缩着,清澈可爱的乌眸瞧着那只大手,他常看爸爸跟人握手,这个看起来好凶的爷爷也要跟他握手吗?他左手怯怯地抓紧父亲裤管,伸出右手,但他忘了手上还有棒棒糖,小手这么一伸,噗一声,把棒棒糖放在爷爷手里。

  霎时,屋内鸦雀无声,所有眼睛盯着那只放在黎舅父掌心,湿答答、黏滴滴的彩色棒棒糖。

  黎舅父的手,执过教鞭、握过粉笔、拿过藤条,还是第一次握住沾满小孩口水的棒棒糖,不只他愣住,所有人都愣住了。

  幸好黎舅母呵呵笑。“子劲好乖呀,你想请爷爷吃糖是不是?”她这么一笑,大家都笑了,气氛顿时缓和。

  稍后,黎上辰一家三口和舅母到厨房,舅母拿饼干给小孙子,赞不绝口。

  “上辰呀,你儿子好像你,跟你小时候一样可爱!”

  “是啊,不过我可不会把吃过的棒棒糖放在人家手里。”黎上辰一回想起舅父的表情,就闷笑。

  “不要怪他,他会紧张嘛!”徐莉欢抱起儿子,爱怜地轻啄他小脸。

  “你们有个这么可爱的儿子,又快要结婚了,我真替你们高兴。”黎舅母感慨着。“你们离婚那时候,我难过好久。上辰本来就没什么笑容,那阵子他表情常常都是空白的,我好担心他再也不会快乐,真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妈。”黎上辰轻咳,别掀他的底好吗?

  “莉莉啊,我想你也很了解他遇到过的事,我就把他交给你了。”黎舅母握着徐莉欢的手,殷殷劝说。“他从小就闷,不爱讲话,他其实爱你爱的要命,表现出来的可能只有一半,你可别以为他对你冷淡啊!”

  “糟糕,可是我已经觉得他爱我爱的要命耶,所以他爱我的分量其实是两条命吗?”徐莉欢故作惊讶,逗笑了黎舅母。

  黎姑姑和姑丈说要去拜访朋友,坚持要走,黎家晚餐桌上的客人只有黎上辰一家三口。

  晚餐时,徐莉欢说些工作中遇到的趣事,在各国的见闻,黎舅父正打算过年时到欧洲游玩,她知道不少旅游节目也没介绍过的私房景点,侃侃而谈,让大家听得津津有味,气氛很和谐。

  整顿饭,黎外公几乎都没说话。晚餐将近尾声时,他望着徐莉欢,严肃地开口。“你对这个家的事,有多少了解?”

  他没明言是哪些事,但众人都知道他问什么。黎上辰微微蹙眉。

  徐莉欢淡淡道:“是有一些了解。”

  “你为什么要回来这里?”

  “我不能来吗?”她反问。“我就要嫁给上辰了,我不能跟他回家来拜见长辈吗?”

  老人眉间的线条变深。“当然可以,但是你应该知道,你回来不会改变什么。”

  “您为什么以为我想改变什么?”她又一次反问。

  在黎家,从没人敢这样跟一家之主说话,黎舅父皱眉,黎舅母显得担忧,黎上辰向徐莉欢使眼色,要她换个话题,她回他一个安抚的微笑。

  “你这么伶牙俐齿,想必脑筋也很机灵,你自己知道我在问什么。”

  “嗯,我大概知道吧。”徐莉欢坦然迎视老人严刻的目光。“请您放心,我没有想要改变什么。只是我今晚不断想到,我和上辰离婚那时的情况。我们的婚姻失败了,我曾经很难释怀,心里很怨他,重逢后,我发现自己还对他有感情,但我很抗拒,不愿意原谅他……结果呢?”

  她浅笑。“要是我没有原谅他,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我们之前的婚姻碰到问题,现在我们一起找出解决的方式,我会想,如果当年我们能这样互相体谅,是不是就不会浪费这五年?但想这些有什么用呢?我又不可能回到过去改变它,已经发生的事,是不可能改变的,但人的心境可以变,选择抓住受伤和愤怒的痛苦不放,那也是自己的抉择,没有人逼迫。”

  她明净清灵的眼眸始终直视黎外公,毫无惧色。“所以,我不会想改变什么,这个家里发生的事,跟我无关,需要改变的,并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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