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到她身边,她习惯性的从镜子前让开一点,让他方便拿起自己的牙刷,沾了水和牙膏,对着镜子开始刷牙。
这间浴室的空间不大,即便已经过了三年,他看得出来,当他全luo时,她还是有些不自在,她往旁看了一眼,他知道她在考虑离开浴室到房间里梳头,但她已经梳到一半了,而且到房间梳头,会让头发也掉在那里,这样就要扫两边的地板。
她是有点神经质,但也没有勤劳到天天扫地。
她把视线拉了回来,决定待在原地继续梳她的头。
一百下。
他慢慢的刷着牙,从镜子里不着痕迹的看着她,觉得她这个小小的强迫症有点可爱。
当她抬起眼时,他低头吐掉一口泡沫,那漱口杯漱口,然后听见她在身边问。
“你这次的工地附近有手机缴费的门市吗?”
“有。”
“那这个月的账单给你缴。”
“好。”
她把房贷做了自动扣缴,但水电和瓦斯,以及手机电话费,都没有这么做,每个月都是受到账单采取缴。
有一次他问她,为什么不全都办成自动扣缴?
她告诉他,因为自动扣缴就会扣得不知不觉,一点也不心痛,若是收到账单,就会看见数字,还得从钱包里掏钱付账,感觉起来就会不一样,若上个月太超过,看到账单后,这个月就会警醒的节制一点,而且若有异常消费,两人也才能及早发现。
他不是很在乎那些花费,不觉得差那几块钱有差,可她在乎,所以他配合她,他知道她花了心思在上面,她省钱是为了准备存钱买房子,只要她高兴,他不介意多走那几步路去缴钱。
这城市的房价很贵,他知道他也不是真的想要买在地段昂贵的市区,而是远一点、便宜一些的住宅区,她婚后半年那时就很细心的说明了一切,关于他为什么需要买间房子来住的理由,虽然他没仔细听,那些数字、理由、原因,没在脑海里停留太久,几乎是左耳进、右耳出,但他知道她是为了他好。
所以,他把薪水都交给她,不去烦恼那些。
漱完了口,他抬起头,看见她梳完了头,正低着头把梳子上的头发清到垃圾桶里,过肩的发被她梳得万分柔顺,轻柔的垂在她白净的小脸旁。
他考虑着将她拉进怀里亲吻,但她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这一回,她没有把门带上,他知道她之前会关门是为了怕吵到他,她习惯早上都要做瑜伽,做完就会淋浴,如果时间充裕,她每天早上都要在浴室里耗上三四十分钟,把自己弄得清爽又整齐。
她今天睡晚了,所以才显得有些匆忙,不然平常他起来时,她早已穿好上班的衣裤。
他一边洗脸,一边从镜子里,看着半开的门外,女人在房里来回的身影。
她从衣柜里拿出衬衫,背对着他,脱掉了上衣,露出她诱人的luo背,然后套上内衣。
他看着她略微倾身调整内衣,再支起身子,动作轻柔的把肩带顺好,跟着穿上了衬衫,白色的衬衫,略微透着光,光线清楚勾勒出她的身影,她一颗一颗的把纽扣扣好,把黑发从衬衫里捞出来,在弯腰脱下那小巧的短裤。
她不高,但身材很均匀。
他喜欢它们在他手里的感觉。
她套上略带一点弹性的西装裤,让剪裁适中、略微收腰的白衬衫盖住她的腰tun,然后拿发圈把那丰厚的黑发绑成马尾,再伸手用那纤细的手指,顺了下衬衫的衣领,跟着稍稍拉停上衣,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在娶她之前,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女人穿衣可以那么性感,不像他,她的动作向来很优雅,总是不疾不徐的。看着她那样小心仔细的穿著衣服,把自己打扮整齐,总让他有种想把身上衣服剥下来的冲动。
那也不是个好主意,她是个秀气又容易受到惊吓的小东西,所以他从来没有真的那样做过。
听着她在厨房里活动的声音,他打开水龙头,低头捧着冰冷的水,冲洗满是泡沫的脸,
那没有太大的帮助,他胯下的小兄弟还是很有朝气,他考虑了一下,打开莲蓬头,跨进浴白里淋浴。
冰冷的水让身体冒出鸡皮疙瘩,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办法放松下来,但当他跨出浴白,拿毛巾擦拭身体时,还是忍不住猜想,若他哪天真的在早上把她拉到怀里,带回床上和她**,她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说不定她不会拒绝,只要他想,除非她身体不适,她从来不曾拒绝他。但那会打坏她的作息,他知道她很喜欢规律的生活,她不喜欢意外,也不爱迟到。
而如果他想在早上和她做,一定会让她迟到,迟到会让她不开心,她不开心会影响他的情绪。不过要是她真的没有拒绝,他只会更加不开心,因为他知道,那表示她正在勉强自己。
所以,那些关于早上的奇思狂想,他从来就只是想想而已。
他旋转水龙头,关掉了冷水,深吸口气,然后抓了条毛巾擦拭自己,转身走了出去。
吃了饭,他载着她去上班。
她下车后,把两人的手机账单从包包里掏出来,和需要缴交的金额交给他,再问他想要吃些什么,他照常回答,然后催动油门离开。
他从后视镜里,看见她站在原地看着他,直到他要转弯了,那个绑着马尾的女人才转身走进那栋建筑里。
她不是那种时髦的都市女子,她从来不像那些都会上班族一样,总穿着虽然漂亮却又窄又不舒适的高跟鞋,她有的鞋子都市没什么装饰好走又好穿的平底鞋,身上穿的都是简单又实用且素雅的衣服,她当然也有裙子,他在柜子里看到过,可结婚三年来,她穿裙子的次数屈指可数。她也不再脸上涂抹太多化妆品,除了基本的保养品,她通常就只涂口红,那口红还没什么颜色。
她如果认真打扮起来可以很好看,幸好她从来没想要那样做过,他喜欢她现在的样子,喜欢她穿的简简单单的,和他站在一起很般配,一点也不突兀。
他也喜欢她那种简单实在又不唠叨的性格。
等红绿灯时,他看见远处的蓝天比昨天更加开阔,他能够嗅到阳光的气味,天气已经开始放晴。
这样很好,他受够阴雨连绵的天了。
没有那个女人窝在身后,路上的风有些冷,但也让他整个人更加清醒。
他把车骑到工地,将机车停好,摘下安全帽,打开车厢,拿出里面装着保温盒便当的袋子,把她与他的帽子,一起塞进了车厢里,然后走进工地里,搭电梯上楼,到了三十楼,和同事、工头打了招呼,再背着便当来到塔式吊车下方,然后徒手握住爬梯开始往上爬。
大楼上的塔吊是没有电梯的,要上去操作室就只能徒手爬梯子上去。
他从来没怕过高,早已习惯在高空上作业。
忙了一上午之后,他从操作室里出来,坐在将近四十层楼高的塔式起重机的钢臂上,看着脚下的城市,吃着她帮他做的特大号便当。
这天天气还不错,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冷,算是一年之中,少数风轻云淡的日子,所以他宁愿出来吃,也不想待在那等一下还得继续待上好几个小时的操作室中。
便当因为放在保温盒里,所以还有点微温,虽然不像外送的便当那样热烫,但却比较健康,而且能让他吃饱。
她在便当里塞了一堆肉和青菜,袋子里还有不需要刀,只需要用手剥皮就能轻松吃的水果,通常是香蕉或橘子,有时也会有橙子或火龙果。她要是有空,会帮他切一些需要处理的水果,另外放在保鲜盒里。
他吃完了便当继续吃水果,然后拿出袋子里的保温壶,喝了一大口加了地瓜去熬煮的热姜茶,忍不住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城市风景,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运气很好,才能娶到像她这样的老婆。
“夭寿,阿峰,你怎么老爱在那种地方吃饭啊?”
无线电对讲机响了起来,他抓起对讲机,低头看下方那戴着黄色工地安全帽的工头,笑了笑,回道:“这边空气比较好,我出来透透气。”
“好啦,你自己小心点,注意安全。”工头笑着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拿着自己的矿泉水走了。
他转回头,看着眼前的城市,深吸口气。
这种起重机平衡悬臂上又走道,走道旁有栏杆,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安全,只是高度很高,所以一般人才会怕。他说这里空气好是真的,高楼上没有什么遮挡在眼前,这里是很高,有时风大起来,整个起重机还会晃,但要是他怕高,就不会来做这工作了。
他又喝了一口地瓜姜茶,才把被他吃得精光的便当收拾好,从那悬在两百多公尺的高空上站起来。走回操作室。
晚上八点半。
他泡在浴白里,因为放松,差点睡着,然后听到她打开大门回来的声音。
每隔一天,她会在晚上去慢跑。
虽然他不了解,她明明吃得不多,是要从哪榨出体力来跑步,可三年来,她一直很规律的维持着她的运动习惯。有时候,当她睡得很差时,她甚至天天都回去跑步。
刚结婚时,他以为她会要求他一起去运动,但她没有,就只是自己一个人去慢跑,一次五公里,不多也不少。有时他加班回来,还会看见她穿着运动服,一个人在附近跑步,如果遇见她,他会去买罐啤酒,把机车停在路边等她跑完,再一起回家。
不像有些人运动时,总会一边听音乐,她从来不在跑步时戴耳机,所以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她会和他挥挥手,然后加速跑完剩下的距离。
他喜欢看着她跑步,有种微风一般流畅的优雅,汗水在她身上的模样,也很诱人。
他从浴白里爬起来,边拿毛巾把自己擦干,边走出去。
她不再房里,他晃到客厅,看到她正在厨房那儿喝水,仰着头喝水壶里的水,热汗从她脸上往下流,滑过她白皙的脖子,流进她的衣领。汗水早浸湿了她的衣,让那T恤紧贴在她身上,隐隐透出其下运动内衣的线条。
“回来了?”他走上前去。
她停下喝水的动作,迅速转过头来,再看见他只裹着一条浴巾在腰上时,明亮的黑眸大睁,活像被车头灯照到的小动物。
“恩。”她飞快拉回视线,应了一声。“回来了。”
他来到她身边,看见她汗湿的双颊透着淡淡的红晕。
跑步本来就会脸红,可他知道,那红晕至少有一半是因为他。
都三年了,他一直以为她会喜欢看见他的身体,但羞怯似乎是她的天性,他每次luo身,总能察觉到她的紧张与不自在。
他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啤酒,打开来昂首灌了好几口,补充泡澡流失的水分。
他感觉到她在看他,当天停下来喘口气时,逮到她真的再看他,看他的胸膛和小肮,但她很快又调开了视线,张嘴继续喝水,小脸上的红晕变得更深。
第2章(2)
他喝完了他的啤酒,然后把那空罐放在桌上。
她继续喝她的水,这次喝得没那么匆忙,而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喝,而她脸颊上的那抹红,已经爬上了她的耳朵。
他等着,等她喝完那壶水。
它没剩多少了,总是会喝完的,她知道那不可能拖延太久,她已经不渴了,他看得出来,她不再把水壶拿到嘴边,但也没将那水壶放下,只是握着那透明细长的壶身。
他伸手握住它,把它从她手中拿过来,她没有坚持,只是看着他喝完壶中剩下的水,将它搁到了桌上。
她盯着他看,沾了水的粉唇微张,呼吸急促,瞳孔收缩,眼睫上也有汗水。
无法控制的,他抬手轻触那颗悬在她小巧下巴上的汗,感觉她屏住了呼吸,他低头亲吻她,尝到她嘴上的水与汗,还有那小小的抽气。
她的小手搁到了他胸膛上,但没有拒绝,只是搁着,她从来不曾拒绝他。
他感觉到她昂首张开了小嘴,回应着他。
从来不曾。
她闻起来感觉很好,尝起来感觉很好,就连她的汗,感觉起来也是香的。这八成是他的错觉,但他喜欢她香汗淋漓的样子,喜欢她满身大汗的样子。
他几乎忍不住想伸手将她拉得更近,让她整个人贴在他身上,但即便她的小嘴里除了喘息,还有小小的嘤咛,她的小手却仍在他胸膛上,搁着,没有往上,没有往下,没有更进一步。
从来不会。
这年头,在脑海里大声嚷嚷,让他万分恼火的退了开来。
她嫩颊酡红,一双大眼朦朦胧胧的,被他蹂躏过的唇湿润,饱满的半张着,悄悄的喘着,他能清楚看见她脖子上的脉搏在白皙的肌肤下狂跳。
他一定是他妈的疯了!
这个女人是他老婆,婚姻赋予了他权利,她给了他权利,他如果想和她上床,她也没拒绝,为什么不可以?对这件事,她不觉得有什么勉为其难的,他知道,可当他推开,她没阻止他,没有伸手抓住他,没有开口抗议,她只是喘着气,靠在桌边,用那双迷离的大眼看着他。
他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但他抓起桌上的啤酒空瓶,把它捏得扁扁的扔到垃圾桶,然后转身大步走回房间去。
她没有跟上来。
当然没有,他想也是。
当他走进房门,他真的忍不住想回头看看她是不是跟了上来,期待她跟了上来,拉住他,亲吻他,扯掉他腰上的浴巾,把他推倒在床上。
不过,这只是他的妄想。
他单独一个人回到房里,自己扯掉了毛巾,拿吹风机吹干了头发,故意赌气的套上被她洗好、晒好、折好收在五斗柜里的四角裤,然后躺上床,盖上被子,生闷气。
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然后是半小时,一个小时。
房门外,静悄悄的,他没听到她开门出去的声音,知道她还在客厅,或许仍在厨房餐桌旁,纳闷他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他知道她觉得尴尬,或许还有点生气?最好她是会生气,他还宁愿她会生气。
当然她也是有脾气的,他知道,他看过她眼中的怒气,但她从来不对着他发脾气,她把一切都吞忍下来,像个小媳妇似的。
三年了。
她是个好女人,她帮他洗衣做饭,打扫存钱,她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在床上和他契合得不得了。
换做别的男人,大概求神拜佛就想要能有这么一个老婆。
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不满意,可他妈的,最近他还真的莫名不爽起来。
一个小时十三分钟,那女人悄悄走了进来,他躺在自己这一侧,闭着眼睛装睡。
她小小的脚步声,有点匆忙的经过,小心的拉开五斗柜,拿出干净的睡衣,又匆匆的离开,把房间灯关掉,进了浴室,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