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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物(上) page 1 作者:黑洁明

  狩猎游戏规则

  玩家可自行挑选游戏中之狩猎者与猎物任意下注。

  猎物无等级差别,每注价码均相同。

  狩猎者有等级之分,等级越高,一注价码越高。

  狩猎者与猎物均有详细背景资料以供查询。

  猎物若死亡,下注金额将自动转移至狩猎者所属玩家。

  狩猎者若死亡,其身上之下注金额亦比照办理。

  玩家下注金额不可取消,但能任意对尚在游戏中的狩猎者及猎物加码。

  玩家可参加竞标购买狩猎者,对其进行专业技能训练,并获得狩猎者参加游戏赢取之赌注。

  游戏一旦开始,除非猎物全数死亡,游戏不会结束。

  相亲

  咖啡店。

  女人坐在店内的角落,靠墙坐着。

  她提早到了,来得太早,因为她不喜欢在街头瞎晃,所以选择提早进来。

  媒人和男方都还没来,当店员拿着MENU过来,她点了一杯咖啡。

  也许她应该要等到人来了再说,但她不想一个人坐在这里,显得无所适从。

  咖啡来了,冒着氤氲的白烟。

  她轻啜了一口,那液  体有点苦,有点酸。

  她没再多喝一口,只是捧握着那杯黑色的酸苦水,看着那冉冉上升的白烟。

  白烟慢慢的、缓缓的,变淡,更淡。杯子也从热烫,转为微温。

  就在这时,门开了,她抬起眼来,看见住家附近那位好事的媒人,和那位跟在媒人身后的男人。

  不由自主的,因为紧张,她浑身微僵,但仍强迫自己尽量放松。

  男人有些高,大手大脚,身材壮硕,一张脸有些方,鼻子和嘴巴稍微大了点,长得不是特别的帅,也不会太难看,就很老实的感觉。

  他没有穿西装打领带,就只是穿着简单干净的T恤牛仔裤。

  她站了起来,看着他和媒人一起来到她面前。

  媒人笑着介绍。

  “小叶,不好意思啊,路上有点塞,你等很久了吗?”

  “没有,还好。”她微笑,摇头。

  “没有就好,快坐下、快坐下。”媒人呵呵笑着,催着她坐下,也推着那男人在她对面落坐,一边道:“小叶啊,这是阿峰。阿峰,这是小叶。好了,我知道,我在这儿你们也不好讲话。阿姨先走,不打扰你们了,让你们年轻人自己聊聊。”

  说着,那媒人就万分干脆的走了。

  她愣了一愣,但也没阻止,那男人对媒人的离开同样没说什么,只看着她,道:“我叫吕奇峰。”

  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但意外的好听。

  “叶怀安。”她开口,告诉他。

  “怎么写?”他问。

  她从包包里拿出纸笔,写给他看。

  店员在这时走来,他点了一杯咖啡。

  当她写好,把那张纸推到他面前,他看了一下,和她讨了笔,把自己的名字也写上去,再把纸推回给她,然后道:“你可以叫我阿峰。”

  她没有回答,只点点头。

  然后,两人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她继续捧握着她那杯快冷掉的咖啡,看见他伸手摸了摸有点凌乱的发,然后搁在桌上。

  他的手很大,满布着粗糙的厚茧,粗大指头前方的指甲剪得很短,但里面还是卡着一点陈年的脏污,没有完全清洗干净。

  像是注意到她在看什么,他把手缩了回去,放到大腿上。

  “老板娘说你是会计?”他找了一个话题问。

  “只是助理。”她说。

  “我是工人,盖房子的。”

  “嗯,我知道。”她点点头:“梅姨说过。”

  话题,再次告一段落,尴尬的沉默,再次浮现。

  相亲几次,她知道光是短短几分钟是无法看出什么的,她至少得和这男人相处一阵子。

  她应该要试着找点话题,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思索着安全的话题。

  “你刚下班吗?”

  “嗯。”他点头应声:“刚刚才下班。”

  “我也是。”她说:“我搭捷运来的,你开车吗?”

  “骑机车。”

  一瞬间,小小的尴尬又上涌,她不是故意要问得好像她希望他有汽车,她只是因为梅姨说路上很塞,才会顺口问了这个问题。

  话题第三次断头,她紧张的喝了一口温冷的咖啡。

  咖啡很苦,好像臭水沟。

  他在那狭窄的座位上挪动了一下,试图找出舒适的姿势,但只是徒劳无功。她看见他将长腿伸长,又因为快碰到她而老实缩回。

  这咖啡店的桌椅对他来说真的太小了。

  旁边的人都在说话聊天,只有他与她这桌,安静又沉默。

  就在她觉得越来越不自在的时候,他突然开了口。

  “你想去看电影吗?前面有间电影院。”

  “好。”

  她想也没想就点了头,只要能脱离这尴尬的沉默,什么也好。

  他松了口气,立刻站起身,伸展长腿,走去柜台结账,把那杯咖啡改成外带。

  她跟在他身后,本想要掏钱付自己的那杯咖啡,但他已经结好帐了,所以她站在他身后,陪他一起等。

  这男人有个很宽厚的背,结实的肌肉在他衣服底下隆起,粗壮的手臂将袖口完全撑了开来。

  那件T恤很白,很干净,但背部已经微微被他的汗浸湿了一小块。

  差不多在这时,她才注意到他其实也很紧张。

  然后,当她视线再往上,看见他衣领里面,有个小小的突起物,突起物有一小角从衣领上方露出了三角形。

  那是个纸卡。

  她愣了一下,才发现那东西,是吊牌。

  他这件T恤是新买的,才刚买,还没来得及把标示价钱的卷标和吊牌剪掉。

  那吊牌,不知怎,莫名触动了她。

  她有点想提醒他,但又怕他觉得尴尬,最后想了想,还是保持着沉默,反正它也不显眼,不注意看真的不会发现。

  她知道大多数的男人很爱面子,如果她提醒了他,就算他原先对她有那么一点好感,大概也会因为尴尬,不会想再找她出去。

  相亲这件事,就是只要一开始,对象就会源源不绝的出现。

  不是说她有多喜欢这家伙,但至少他长得还算顺眼,到目前为止,给人的感觉也不讨厌。

  别人有时间慢慢找适合的对象,她没有,她必须尽快结婚,而据她从媒人那里听来的说法,这男人几乎符合她所有的条件。

  他老实、安分,父母双亡,收入稳定,想要结婚。

  吕奇峰是她目前看过最适合的对象,如果接下来两个星期,没有更好的对象出现,她就只能选择他了。

  第1章(1)

  她在清晨醒来。

  当她缓缓睁开眼,看见窗帘透着光,然后慢慢的、慢慢的越来越亮。

  一室寂静,只有闹钟的秒针在轻移,发出答答的声响。

  身旁的男人散发着热烫的体温,呼吸徐缓而深长。

  她没有转头看他,只是又躺了一下子,等到了闹钟要响起的前五秒,才像往日一般,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按掉了闹钟。

  室内的空气,不像被窝那样温暖,教她一起床就忍不住打了冷颤,但她仍是逼着自己起身,穿着当睡衣的旧T恤、短裤,开门到客厅,在靠近大门的地板上,做着简单的伸展操,稍微活动之后,她总算不再打颤,感觉较能应付寒冷的空气,然后才把瑜珈垫拿出来,安静的做了半个小时的瑜珈。

  因为天才刚亮,附近还很安静,她在静谧的空气中,伸展着自己的身体,直到有些出汗,才又回到卧室,拿着干净的衣物到浴室里冲澡盥洗。

  为了省电,她没把浴室镜子的除雾电源插上,反正她平常也没那么爱照镜子。她面对着满是雾气的镜面,将头发拿发圈绑好,把两人的脏衣服收到洗衣篮里,提着篮子打开浴室门。

  那男人仍在床上睡觉,粗壮的手脚因为她的离开,得到了伸展的空间,摊成了大字形,占据了整张双人床,长了粗茧的大脚丫露到了被子外面,悬在床尾。

  那大大的脚掌虽然经过清洗,仍因长了厚茧,看起来不是那么美观,脚趾甲还裂了一小块,她很想去拿指甲剪来帮他剪掉,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反正等他起来发现后,他自己会处理的。

  压下那冲动,她提着洗衣篮,静静的穿过房间,开门走了出去,经过小厨房,来到后阳台,把脏衣物都丢到洗衣机里,按下浸泡功能,并启动它,才回到厨房,开始做简单的早餐。

  当她早餐做到一半时,那男人穿着一条四角内裤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

  “你有看到我那件蓝色的T恤吗?”

  “在阳台晒着,我还没收。”

  “干了吗?”

  “应该吧。”她一边煎蛋,一边道:“外头很冷,你别穿这样跑出去。”

  纱门砰的一声撞在门框上,她吓了一跳,回头只见他已拉开了门,走到阳台上,她无言的看着他从衣架上扯下那件T恤,推开纱门,又砰的让门再次撞在门框上,然后边套着T恤,边问她。

  “你说什么?”

  她看着那大剌剌的家伙,忍着想叨念的冲动,把煎好的荷包蛋铲到了盘子上,道:“没什么。”

  闻言,他也不追问,只打着呵欠又晃回卧房。

  她听见他洗脸刷牙的声音,知道他很快就会再出来,所以忙着从锅子里把烫青菜从滚开的水中捞起,拌上油与蒜泥,再快速的煎了一片鲑鱼,加热昨夜剩下的卤肉,当她把鱼和肉端上桌时,他已经穿好衣裤,来到电饭锅旁,掀开锅盖替自己添了一碗热腾腾的白饭。

  他也帮她添了一小碗,和他那堆得和小山一样的不同,她的那碗连一半都不到。不像他,她刚起床时,向来没什么食欲。

  他端着两碗饭来到餐桌旁,在她的位子搁下她那一碗,然后拉开椅子,一**坐下,跟着抓起筷子就唏哩呼噜的开始吃饭。

  她在自己的位子坐下,忍不住看着对面埋头猛吃的男人一眼,即便结婚已三年,她对他一大早就有如此旺盛的食欲还是感到很不习惯。

  他是个建筑工人,因为做的是体力活,所以喜欢一大早就吃白饭。西式的早餐太简单素淡,填不了他的肚子。

  他的发有些长了,像杂草一样散乱在他头顶上,她猜他这几天就会去把它们剪短,他很懒得梳头,所以只要变长就会去理发,结婚这三年,他始终维持着利落的发型。

  但他倒是不曾忘记要剃胡子,虽然没有剃得很干净,因为没有耐性,他总是会不小心遗漏某些胡碴,可就像他的脚一样,他尽力了,她知道。

  说真的,她从没想过她会嫁给像他这样的男人,如果有人告诉十五岁的她,她有一天会嫁给像他这样一个蓝领阶级,她绝对不会相信。

  他样貌粗犷,动作粗鲁,学历也不高,据她所知,他似乎连高中都没毕业,对自身的外貌几乎不在意,整个人和斯文沾不上一点边,就算脚踩一双几十元的蓝白拖,他也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走进百货公司。

  当初相亲时,就连媒人都不觉得她会看上他,那媒人只是抱着碰碰运气、试试看的心态。

  可三年前,当她决定她需要结婚时,她考虑的从来就不是学历或外貌,他不是白马王子,没有万贯家财,脑袋也不聪明,但他身强体壮、不赌不嫖,虽然会喝点小酒,但他会把薪水拿回家,也不会打老婆。

  他是个好人,而且他愿意娶她。

  对她来说,这就够了。

  十岁时她还会作梦,但二十岁时,她早已认清什么叫现实。

  她对这场婚姻没有任何期待,她猜他其实也没有,他似乎只是觉得,因为时间到了,该结婚了,所以人家叫他去相亲结婚,他就去相亲结婚。

  有时候,她觉得这男人之所以娶她,只是因为她是第一个在他随口求婚时,点头说好的女人。

  她低下头来吃自己的饭,不再看他。

  当他吃完第二碗白饭时,她才刚把她那碗解决掉,他去喝汤时,她把碗盘收到洗碗槽里洗好,当她帮他装中午的便当时,看见他把屋子里各处的垃圾桶垃圾都收到同一只垃圾袋里。

  这个小区的垃圾车,在晚上六点就会来收垃圾,无论是他或她,都来不及赶回来倒垃圾,所以家里的垃圾都是他拿到工地的垃圾子车去丢的。

  七点整,她穿上外套,和提着垃圾的他一起下了楼。

  连着几天下了雨,地上还有点湿,空气中透着些许凉意,但天上虽还有云,却感觉没那么厚重。

  她不认为会下雨,所以没有和他要雨衣穿,连日的雨,让她已经开始有些厌烦,就算是小雨,她也宁愿穿着外套,而不想套上闷湿的雨衣,所以她只是戴上半罩式安全帽和口罩,环着他的腰,坐在他破旧的老机车后座,让他骑机车载她去上班。

  揪抓着男人的棉质外套,她看着街上熟悉的招牌和店家在眼前飞逝,感觉迎面袭来的风比静止时更冷,即便戴着口罩也觉冷,不自觉把脸贴靠到他宽大的背后,让他帮忙挡风。

  机车穿过大街小巷,上了桥。

  没了建筑物的遮挡,眼前视野一开,她能看见远方在高楼大厦后的山,看见桥下灰色的河。

  山那头露出一方浅浅的蓝,让人希望那是放晴的征兆。

  下桥后,他又骑了一阵子,熟门熟路的挑着小巷走,避开了会塞车的地段,然后在她工作的那间会计事务所前停下。

  她下车时,把安全帽递给他,如常一般开口问。

  “晚上有想吃些什么吗?”

  他接过安全帽,搁在机车脚踏垫,如常一般张嘴答。

  “随便。”

  她背着自己的大包包从机车旁退开,道:“那我上去了,你骑慢点。”

  他点了下头,当做听到,然后握紧把手,催了油门,骑着那辆即便被雨水冲刷了数天,看来依然又破又旧的老机车走了。

  她看着他转过街角,这才转身走进那间小事务所,骑楼里,另一位同事刚好也到了门口,看到她,笑着和她打招呼。

  “小叶,早啊。”

  “陈姊,早。”

  “你老公人真好,每天都送你上下班。”陈淑惠提着包包走上前来,笑着调侃说。

  她牵扯嘴角,客气的道:“还好啦,刚好他最近工地在这附近,有顺路就顺便送一下,省点交通费。”

  “唉哟,有接送就不错啦,哪像我家那位大爷,就算下雨也不愿意开车送我。”

  她再笑了笑,道:“轿车容易塞车嘛,我们骑机车,比较没这问题。再说陈姊你家在捷运站附近,交通方便,与其等王大哥送你,你自己乘车快多了。”

  “也是啦。”陈淑惠呵呵的笑着,道:“幸好当初咬牙买下去了,现在房子真的贵到买不起啦,我们隔壁的才买了几年转手就赚了好几百万呢。”

  她和同事一起走进事务所,听着同事大姊叨絮的话语,只点头微笑,时不时应上一声,称赞对方眼光独到,直到坐到自己位子上了,才换来一方安宁。

  她打开计算机,趁开机时,去饮水机那里泡了杯咖啡,然后回到位子上,开始一天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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