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绮……”她眼底透出的痛苦教他困惑。
“哈喽，我回来了……”
不巧，或者该说适时，蒋可人跨进家门的瞬间，客厅里冷凝的气氛直攀到顶，赵上绮不发一语的冲进房间。
蒋可人面露尴尬。她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
“哥，你对上绮姊做了什么？”
“你从明天开始禁足一个星期。”蒋映人没好气道。
她只是去逛街而己，这样太没天理了，不过眼见大哥脸色难看，她也只能闷闷的回房。
唉，她果然回来的不是时候。
第8章
因为一个吻，赵上绮开始逃避他。
早上他出门的时候，她还没起床；中午她送便当过来，也是交给员工就匆匆跑走；到了晚上，只要他回来，她就不会离开房间，他即使想解释也找不到机会。
她怕他，就因为那个吻？
只一个吻，为何会引起她这么剧烈的反应？
莫非……他不由得想到可人的猜测。
他清楚绮绮有一双防备的眼神，有一副拒绝人亲近的身体，表情偶尔会闪烁惧怕，他猜她的受伤来自她的家庭，只是不晓得该怎么问。
既然她己经去看心理医生了，代表她积极地想要解决自身问题，她的进步让他以为她能够走出来，不过看来她内已的痛苦还没有真正根除，依然深植。
有好几次他试着问她的家庭，但她都避而不谈，难道是家暴阴影？
“嘿。Jacob，怎么垂头丧气的？上绮妹妹己经很多天没来了，没事吧？”
“她最近忙案子，没空过来。”
阿健喔了一声，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也怪里怪气的，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我可能吓到她了。”他本来不想说，只是阿健都开口问了，他也想听听别人的意见，便老实说。
“怎么说？”见他神情凝重，阿健坐了下来。
“我吻了她，然后……她就开始逃避我。”
“只有接吻而己吗？”
“只有接吻。”
阿健搔搔脸。“反应太夸张了吧？只是一个吻而己，她怎么会吓到逃避你？你是不是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接吻之后他还试图把手伸进她衣服里……该死！他太操之过急了。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不只一个吻。”阿健拍拍他的肩，“自己好好检讨一下吧。”
蒋映人一手捂着脸，双肩垂下，相当颓丧。
绮绮的表情太可爱，他一时情不自禁才会……
“Jacob，不好了，警察局打电话过来，说上绮现在在警察局！”小丽冲进来说。
蒋映人心脏一凛——
“你女朋友真的很厉害，三个小混混想要调戏她，结果被她打得送医院，真猛！”头发花白的警察道，真该竖起大拇指好好称赞这位瘦弱的小姐。
蒋映人看了一眼坐在角落、头始终低低的赵上绮，她双手放在膝盖上，双肩下垂，整个人很死灰。
他看了好心疼。
“对方情况如何？”如果他当时在场，肯定也是会揍得他们送医院。
“放心，死不了，一个脚断了、一个手骨骨折，另一个最轻微，鼻青脸肿而己，大概休养一个月就会没事。她是空手对付他们，算是正当防卫，即使他们重伤也无法追究。不过她手上有擦伤却不肯去医院，你待会儿劝劝她，一个白白净净的女孩子身上有伤不好看。”警察摇摇头叹气。
“查到了查到了！”一名警察高声呼喊，“我就说投记错，她的名字很特别，我记得清清楚楚。先生，你女朋友很威猛呢，三年前她见义勇为，帮助一个女孩打跑一名色狼，那个色狼也被她打得像猪头一样。”原来绮绮这么厉害，那晚没给他难看，应该是手下留情了，真险。
花头发白的警察拿了几张单子给他。“你签一下名就可以带她回去了。”蒋映人跟警察道声谢，领着赵上绮离开警察局。
她走在他身后，始终跟他保持一段距离，他停下脚步，她绝对不会再往前。
唉！他暗叹了口气；最近他叹气的次数大概是一年的份了。
“绮绮，那天晚上是我的错，我不该利用你对我的信任对你乱来，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你原谅我好吗？”她听了猛摇头，双手紧握。
“不肯原谅我吗？”真是自作孽。
“不是，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你没错。”他不懂她怎会把错揽在身上。
“真的是我的错。”赵上绮抬起脸，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因为、因为。那个男人说我看起来就是要男人来上我！”
蒋映人听了火气直往上冲。“哪个混账说的？”马的！要是遇到，他铁定打得他在医院躺半年。
“那个想要强暴我的男人说的。”再也隐瞒不住了，她不想对蒋映人说谎。
最后，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流下，即使她用力咬住下唇也关锁不任压抑许久的悲伤。
蒋映人上前抱住她。
她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里哭得凄惨。
“说吧，我会听。”他知道她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即使会对她造成二次伤害，他也必须听完。
“考完大学联考后，我去加油站打工，因为我负责帮客人洗车，穿得比较情凉，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不过客人比较多也会给小费，我想反正只是看看而己，加上我又缺钱，所叫没抗拒……那个男人是我的老板，他每次都会用有色的眼光看我，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因为薪水比较高，只要不偷不抢的工作我都愿意做。
“结果有一次，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身上的衣服被脱光了，那个男人只穿着一件裤子站在我面前，手上还拿着相机对着我猛拍……我叫他不要拍让我走，他笑着说：“你一副看起来就是希望被男人上的样子，还装什么清纯！他一直拍，不肯停手，还一直笑。拍完之后他扑了过来，一直抓我亲我，我吓得用力挣扎，随手拿起一个东西砸在他头上，结果他头破血流的昏倒在床上。
我马上穿好衣服，拿走数字相机的内存。我不断想着到底发生什么事，我怎么会跟这个男人在陌生的地方？可是我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他己经醒过来了，我立刻抓起一旁的花瓶威胁，他才不敢乱来，还给了我一笔钱叫我不要说出去，后来我就逃跑了。但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幕——真的好恶心！我一直想把他的味道从我身上洗掉，可是怎么洗也洗不掉，我真的好讨厌男人！真的好讨厌！”这件事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现在说出口，回想那些画面，她就好想吐。
果然真如他猜想的，绮绮有过最糟糕的经历，那个混账。“绮绮，对不起。”
“不是你，是我……”
“绮绮，听我说，这绝对不是你的错，是那个混账的错，是他伤害你……不过我不敢说自己跟他不同，因为我也想抱你亲你、想跟你做爱……”
她用力摇头。“映人，你不是！你跟他不一样。”
“一样的，我们都是男人，说难听一点，我们确实是下半身的动物，不过并不是每个男人都跟他一样是人渣。绮绮，我知道你还没有准备好，而我也永远不会对你暴力相向，你要信任我，好吗？”
他终于明白她为何一天洗两次澡，为何她的衣服不干净，身体却白誓洁净，因为她的内心充满矛盾，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脏想要洗干净，却又不希望再听见那种令人反感的描述，所以刻意让自己看起来很肮脏，她的心肯定承受无比的煎熬。
他竟一点都不懂得体贴她，真该死。
“你一点都不脏，脏的是那些混账！往后，除了你的亲人和我以外的男人，你统统要防备，知道吗？”他本想教她要怎么看人，不过发现要——过滤太辛苦，不如杀无赦来得干净利落。
“我一直好怕被人发现，因为他说是我想要被男人上，可是我真的没有这么想，我只是想多赚一点钱，我真的只是想多赚钱而己……”
“我说了，他是人渣，人渣说的话根本不用理会。”他拍拍她的背，温柔安抚着她。“绮绮，这种事你很难遗忘，不过我知道你很勇敢，我也会在你身边陪着你，让我们一起努力将这件事的伤害降到最低，好吗？即使你最后还是没有办祛接受我也不要给自己压力，除非你不要我，不然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来，不急。”赵上绮顿了一下，才点头。
“那天晚上是我的错，现在你愿意原谅我吗？”
“不是的，是我吓了一跳，所以才……”她欲解释自己的无心。
“傻瓜，你没做错，不喜欢就要明白拒绝，千万不要勉强。如果我让你不舒服尽管说出来没关系，不过我实在很谢谢你那晚没把我揍得鼻青脸肿。”要不，他现在恐怕己经是‘Beauty’的一大笑话。
双颊蓦地泛红，她结巴地说：“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只是下意识反射动作。”只是下意识反射动作让他倒地，背部痛了几天，如果是她有意识且存心的，他不就要送医院了？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在哪学的？”
“跟大学的老师学的，她很厉害，教了我不少，不过后来退休养老去了。”
“她把你教得很好。”是教得太好了。“以后麻烦你保护我。”
“会的，我会保护你。”
“开玩笑的！我是男人，让一个女人保护象话吗？”看来会打架根本不算什么，他也该去学点武术，要不然女朋友比自己厉害，他的面子要往哪里摆？
赵上绮被他逗笑了。
蒋映人很满意终于让她放松不再警戒，这几天她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他很受伤，更自责自己怎会那么没脑筋，差点又伤害了她。
他牢牢抱紧她。“这样会不会让你讨厌？”她摇头。
他抱得再紧一些。“这样呢？”她还是摇头。
他亲吻她的额头。“那……这样呢？”
她抬起头，脸上漾着甜笑。“你的吻跟拥抱都很温柔，那天晚上只是我一时无法习惯才会推开你。映人，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从来投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她伸手环抱他。
不求回报的付出，她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做到，但眼前这个男人一直对她付出，他的身影逐渐占据她的心，她每天每天都想看见他。
“只是能不能再多给我一点时问，我还需要时间习惯我们之间的新关系。”要一下子习惯男女之间的亲密，她还做不到。
“我亲你，会害怕吗？”
“不会。”是他的话，她不会怕。
“那一天一个吻可以吗？”好吧，蒋映人承认自己还是有小小的私心，不过也是想帮助她，所以应该获判无罪。“你不想的话，我绝不逼？。”
“喔，好啊。”一个吻，她很乐意。
“千万不要把我过肩摔。”赵上绮又笑了。
“不会的，‘过肩摔’是柔道的招式，我学的是空手道，招式叫做‘谷落摔’。柔道的‘过肩摔’主要靠一手抓对方的手、另一手抓对方的衣领，再配合腰部将对方的重心提起，然后重重摔下。空手道的‘谷落摔’则是运用对手打击的力量顺势抓住手腕，然后转身背向对方并朝对角线的方向摔去，当对方落地的瞬间还可以再补一记落肘，狠狠重伤对方，这两者真的有很大的差别，你要不要试试？”
蒋映人干笑在心底。他一点都不想尝试。
头发花白的警察笑咪咪地捧着一杯热茶望着门口的那对小情人，忽然定睛，开口——“混蛋！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公然在警察局对街行抢！”
蒋可人捧着热牛奶，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
“真好，天气逐渐回暖。”最近冷死了，害她差点想挖出打入冷宫己久的羽绒外套来御寒。
赵上绮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有吗？可是昨天气象报告说有一波冷锋要南下，这星期的天气都会冷飕飕的，说不定还会下雨。”一点都不像有回暖的迹象。
“家里真的回暖了啊。”前天大哥和上绮姊一块儿回来，两人表情暖暖昧昧，态度神神秘秘，动作鬼鬼祟祟的，她就知道有鬼。基于前阵子被禁足的教训，她装傻暗中注意，直到今天终于确认寒流远离，春天快要到了。
赵上绮微笑点头，目光落在客厅沙发旁的电暖气上。“有了电暖气，家里真的变温暖许多。可人，看来你怕冷，要不要买一台放房里？”
“不用了，我冷的是身体，不是因为环境影响，小小寒流岂能打败我……”这两人才是主宰她冷暖的罪魁祸首。
原来是身体偏寒。“这样啊，那我今天去买一点中药回来炖给你吃。”虽然两人鸡同鸭讲，不过似乎还能对上话，也就没人在意了。
“早，绮绮。”蒋映人打了个呵欠走出来，看见赵上绮就给她一记亲吻。
哇，一早就要给她这么养眼的刺激吗？
“哥，我呢？我呢？”
“早，笨蛋。我的早餐呢？”
果然是重色亲友的大哥，呜呜。不过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免得倒霉的人又是她。
“哥，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在得到她哥稍微善意的响应后，蒋可人接着说：“下星期六日两天，我跟几个同学要去阿里山看日出，不知道可不可以？”她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唯一的救星——她哥的女朋友。
“看日出，很好啊，当然可以去啊。”赵上绮不认为有何不妥。
蒋可人露出微笑。多么希望如此爽快的答复是出自她哥口中。
“有没有大人？”
“有，佳雯的爸妈要跟我们去，有大人陪。喏，这是我们的行程计划、住宿安排，时间、电话、地点以及参加人员都详细列在上头。哥，你可以慢慢看，不过希望今天可明给我答复。”她哥不同于其它人，口头报告没用，一定要整理一份详细报告才有可能成功。
“下班回来给你答案。”
愿意考虑就代表机会很大，蒋可人放心了。“那我去上课了，晚上见。”
喝完热牛奶，她拎起书包，快乐上学去。
“映人，我发现你特别在意可人的去处？”
“小时候她总是喜欢跟在我身后，可是我和她的年纪相差太多，她刚学会走路，我已经成天到处乱跑了，就会觉得她很碍手碍脚。有一次她又跟在我身后，我故意不理她，结果差点害死她……”
蒋映人露出一抹苦笑。“从那天开始，我再也不敢让她离我太远，我怕会失去她。”
“可人很聪明，一定懂得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