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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色恋人 page 14 作者:单炜晴

  他身上的“黑暗”又开始流窜,强烈得像要把她吞噬得连骨头也不剩。

  该怎么办?这样的情况下,他大概也听不进她说的任何一句话……

  “少陵!”她两手重重地拍打他的两颊。

  盂少陵先是一愣。

  跟着,他晦暗无神的两眼渐渐注入一丝光彩。

  风持续吹着。

  只是眼前散乱无章的画面已经清晰许多。

  见状,冉缨知道他稍稍冷静下来,于是继续说。

  “在这包罗万象的大千世界里,我们都在摸索,不断跌倒,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明天可活,不知道越过了眼前的高山,后头还有多么险峻的旅程等着我们。但是我们还活着,继续走下去,就是为了寻找能够共同分担孤寂和折磨的人。”

  话己说完,但她仍维持着捧着他脸的动作。

  头是无名的害怕,怕他下一瞬又躲回作茧自缚的牢笼里。

  “我怕会伤害你……”他的声音沙哑,表情痛苦地开口。

  “没关系,就像生病一样,我会好起来。”她立刻说道。

  “但我不想伤害你……”那是他最害怕的,怕自己失控。

  “那就别伤害我,把一切都告诉我,让我分担你的痛苦,一起寻找解决的方法。”她承诺着从没有人对他说过的承诺。

  好半晌,孟少陵都没开口,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

  “你说过,我有你没有的东西,是什么?”他突然这么问。

  若说她有而他没有的东西那实在太多了,所以他想知道自己拥有,而她没有的究竟是什么。

  他还有能给她的东西吗?

  冉缨定定地看进他眼底,缓缓地绽开笑颜。

  “你的心。”

  他们拥有对方所没有的东西,那就是彼此的心。

  如果他始终紧握着不肯放,她永远也无法接近,而她是那么的渴望靠近他,不愿被他摒除在外。

  她的告白回荡在他的耳边,清晰可闻。

  于是风停了。

  当强风逝去,孟少陵看见了围绕在她身旁的七彩颜色。

  “原来你是鹅黄色的。”围绕着他的“黑暗”消失了,他缓缓地、心满意足地笑了。

  一直以来,世界在他眼里都是黑白的。

  他听着人们谈论天空有多么湛蓝,白云是多么洁白,青草解释着翠绿,花儿定义着红艳欲滴;当人们开心的笑,他也跟着笑着,却始终搞不清楚那些颜色到底是什么样子。

  察觉他四周的气氛不再是那么的僵硬、抗拒,和他脸上那抹发自内心的笑,冉缨终于松了口气。

  他懂了。

  于是,她的笑容更为甜美。

  “你没发现吗?”冉缨以为他指的是今日她穿的衣裳颜色。

  “没……”一直以来都没有。

  冉缨略微疑惑。

  “我看到的只有黑跟白。”他伸手触碰着她的粉颊、发丝,用指腹感受到的温柔触感确定她的存在。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非常脆弱,脆弱得不敢正视现实,连眼前所能见的东西都被他给蒙上一层灰,看不清,以为这是最好的自我保护。

  他把心紧紧锁了起来,可是她……

  “以后我会带你看尽各种颜色。”冉缨紧紧地抱住他,将脸埋进他的胸膛中,也将自己的温暖分给他……

  不会再让他孤单一人了。

  喉头一阵滚烫的哽咽,他颤抖着手环绕住娇小却能为他撑起一切的肩头,在她耳边低语——

  “谢谢你为我打开了牢笼。”一直禁锢着、也是用来保护自己的牢笼,她替他打开了。

  而现在他终于能够飞向她的世界,在有她守护的天空翱翔。

  他终于能去爱人。

  冉缨的响应,是更加用力,不顾一切地抱住他。

  人总是脆弱的。

  因为一件事而受伤。

  因为一个人而释怀。

  于是,他学会了爱并不只是得到,也可以是付出或祝福。

  于是,他了解之前的孤独,都是为了与她相遇做的准备。

  有伤害人的人存在,就有抚慰伤痕的人在。

  尾声

  风铃摇晃着清月。

  七夕,牛郎织女的节日。

  故里除了默林令人津津乐道之外,还有一大片腹地广大的竹林。

  于是,过年赏梅、七夕赏竹,成了附近居民的两大乐事。

  此刻竹林欢乐的气氛弥漫,无论是故里的伙计或是附近的居民,无论大人或小孩,男人或女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幸福的笑容。

  蓦地——

  “你就是那个冉缨?!”不敢置信的叫喊划破了欢喻的气氛众人齐回首望向不远处的那对男女,在女人抱歉的微笑颔首致意后,才又纷纷回到热闹的酒席上。

  “真的……你叫那么大声吓到大家了啦……”

  “先回答我的问题!”盂少陵坚持。

  “哪个冉缨?”贪杯的小女人舔掉了唇边不小心溢出的酒,慢半拍的反问。

  冉缨有很多个吗?可是她认识的只有一个,就是她自己耶……

  “还有哪个?神之手!”盂少陵故作发狠地瞪了她一眼。

  他是刚才才从别人那儿听说这件事——这个傻不隆咚的小女人,居然就是闻名天下的“神之手”冉缨!

  也就是——那、个、冉、缨!

  “喔……好像有人这么说过……”冉缨替他倒了一杯酒,拍拍身旁要他坐下来陪她喝。

  好像有人这么说过?

  这么说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

  盂少陵略显急躁的入座,眼底弥漫着浓浓的不敢置信,不断打量着眼前的笑女人。

  她就是那个冉缨?

  真的假的?

  “既然你是那个冉缨,干嘛要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当食堂的老板?”孟少陵不解的问道。

  凭她出神入化的雕刻功力,只要将自己的作品卖出去,随随便便能赚到的钱财都比故里开店几个月还要多。

  “什么叫“我是那个冉缨”?冉缨一直以来都是我啊。”她从来没有隐藏过自己的身分。

  喝了一口甜酒,她脸上浮现心满意足的笑。

  突然,他了解了这小女人的心思。

  对她而言,为了银两而工作,绝对没有为了让自己以及他人开心而工作还要来得值得吧!

  早就了解她的个性,他怎么还会问出如此没深度的问题。

  “既然你是冉缨,我怎么从没见过你雕刻东西?”于是他换了个话题。

  “有啊!送你的那把筷子、房里的古筝、我娘的墓,其它还有很多东西都是我雕的。”在故里随便找都有。

  “我是说用手雕刻东西,不是雕好的成品。”

  “雕刻东西?”冉缨又喝了一口酒,才慢条斯理道:“雕刻是我十六七岁时的兴趣,最近我比较喜欢捏陶。”

  “捏陶?”可是雕刻不是她的“本行”吗?

  “是啊!”不然他以为她为何不雕个碗给礼部尚书大人,而是烧了个陶碗给他?

  “所以雕刻只是你其中一个兴趣?”盂少陵的尾音上扬,显然持着怀疑的态度。

  “嗯,一个小兴趣。”冉缨耸耸肩,不甚在乎的回答。

  真要说起来,她的“小兴趣”可多了,从十岁开始是绘画,十二岁时是书法,十四岁是刺绣,十六岁是雕刻,十八岁到现在的则是捏陶。平均两年她会学完一样技艺,然后教她的师博除了赞不绝口之外,更巴不得将她的作品推荐给富贵人家或是赏识的买家。

  但是她对成名一点兴趣也没有,所以学完了就挥挥衣袖告别师傅,转而寻找下一样新兴趣。

  而这其中,就连向莫师傅学的捏陶,她也曾经因年幼贪玩中断过,唯有母亲传授给她的料理功夫,是她始终没有因为“兴致缺缺”而放弃的。

  她喜欢做出震撼人灵魂味道的料理,看见大家吃得心满意足的模样。

  当然,她并不是就此不再去碰学过的技艺,只是比较少而己。

  所以她才会一直留下来守着母亲的店。

  盂少陵惊讶地看着她。

  只是“一个小兴趣”就能让她名闻天下?

  那大家都来培养“一个小兴趣”好了!还辛勤工作个什么劲儿?

  “你可知道你的“一个小兴趣”在外人口里是多么厉害?大家都口耳相传没有什么是你的这双手雕不出来的,皇上也因此赐了个“神之手”的封号给你,不是吗?”

  “嗯……是这样吗?”冉缨朦胧的大眼里有着明显的困惑。

  “不是吗?”盂少陵朝她翻了一记大白眼。

  “可是那个封号……”她吞吞吐吐的。

  “有什么好可是的?”她对皇上赐的封号有意见?

  “嗯……”冉缨啜了口酒,微噘着水唇,不以为意地道:“皇上不也给了向晚一个“一笔大师”的称号啊……”

  “所以呢?”她想说什么?

  冉缨呐呐地开口:“所以啊……”

  在她看来,皇上随随便便说一句话就能令天下人趋之若骛,实在有夸大其辞之疑。

  她只是单纯的把想雕的东西雕出来,而且不认为只有木头和石头才能雕,所以不小心雕了寻常人不会想到的材料,结果那件作品被教她雕刻的师傅大为赞叹,送进宫里献给皇上,才会有“神之手”这个称号流传开来。

  她对那些名声什么的一点也不在乎,也不想为了讨生活而雕刻;如果是为了送人当礼物,她倒是很乐意做。

  只听了“所以啊”这三个字,孟少陵大概就能从她的表情了解她的想法。

  “如果是别人的话,大概会怀疑你在意向晚的名声比你高。”可对她早己了解到骨髓里去了的盂少陵,当然知道她是在埋怨皇上的一句话,给她添了许多麻烦。

  “在意向晚的名声比我高?”冉缨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盂少陵不悦地蹙起眉。

  “那是不可能的啦!”揩揩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冉缨摇摇手,“向晚比我还害怕那些名声。”

  向晚之所以害怕自己太有名,据说是因为有人在追查他的下落的关系。

  听她的话——“你认识他?”孟少陵挑起眉问。

  向晚这个名字他以前也曾经听过。

  为了击溃艳府水家,他曾暗中做了一些事,其中包括给水绮罗一张假的地图,将她引诱到千里坡,为的就是让艳府水家闹空城,在情况危急的重要时刻,他要留水胭脂一人在长安京,其它的姊妹都在远方无法帮助她。

  虽然就结果来看是没有成功。

  不过,最后听说水绮罗还是找到向晚,两个人甚至结为连理,这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认识啊!”小时候他们曾在同一个师傅门下学习绘画。

  “你们是什么关系?”这小女人认识的人太多了,而他总搞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礼部尚书大人和她之间。

  只是盂少陵不知道如果他是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以冉缨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个性绝对会老实回答,偏偏他用了“你们是什么关系”这样的问句来问,冉缨立刻陷入沉思。

  “嗯……也没什么关系……”她和向晚算是朋友吗?是说她快要离开绘画师傅门下之前,向晚才拜进师门,两人认识的时间不算长,而且之后也没联络过……

  “不只要告诉我是在哪儿认识的就好。”孟少陵终于察觉自己问的方式不对,立刻改口。

  “喔,我们在同一个师傅门下学画。”这下她就挺干脆的回答。

  原来他们真的认识。

  “你说向晚比你还怕出名是怎么回事?”既然她都说了,不免勾起盂少陵的好奇心。

  一个是“神之手”,一个是“一笔大师”,这两个同样被皇上钦点且名闻遐迩的巧手之匠,怎么都怕出名?

  这倒令他想到还有一个人也是怕出名怕得要死……

  “嗯……听说有人到处追查他的下落。”向晚只是含糊其辞的带过,她也不清楚真正情况。

  孟少陵垂眸前思后虑了一番,终于了解一件事。

  原来是这样啊!

  因为向晚舍弃了佟胤徽这个名字,所以他一直没发现向晚就是佟胤徽的事实。在听说水绮罗嫁给佟家二少爷时,他确实感到困惑,毕竟他明明记得水绮罗是嫁给向晚;又佟胤徽在他当初的计划里只是举足无轻重的一个角色,所以他没有认真去调查这件事。不过现在听冉缨这么一说,他就知道了。

  向晚就是佟胤玄一直四处寻找的弟弟佟胤徽,所以水绮罗确实是嫁给了向晚,等同于嫁给佟胤徽。

  想通了以后,盂少陵实在忍俊不禁。

  这世间还真是小。

  他一直以为自己逃到一个绝对不会和艳府水家或佟家有关系的地方,没想到兜了一圈下来,他不止没有离开,还和“很有关系”的冉缨凑成一双。

  “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冉缨不解他突然发笑所为何事。

  “不、不……”他越想越不可抑制地大笑。

  冉缨歪着螓首困惑不己,他越笑越大声,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了,那开心的心情倒是传染给她。

  不可否认的,这是她头一次见他笑得如此放肆呢!

  虽然不明所以,她却跟着笑开了。

  见她笑,盂少陵更不可抑制的笑开怀。

  而见到他们笑得如此疯狂,众人纷纷靠向他们,想分享由他们身上传出的喜悦。

  他曾经认为只要待在任何会令自己回想超“水胭脂”的地方,绝对会痛苦不己。

  他也曾认为自己会被这桎梏捆绑一辈子,得不到幸福。

  可就像冉缨说的——

  什么是幸福,什么是不幸呢?

  那时候的他怎么也回答不出来。

  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生命会有如此幸福的一天到来。

  打从那天,她将他由漫长的黑暗折磨中解放时,色彩回到他眼底后,幸福就悄悄地靠近他。

  紧紧握住身旁的她的那双温暖小手,他已经心满意足。

  比起那理想中的幸福,他更想珍惜现在所拥有的幸福。

  他现在得到的,不只有懂自己的人,更是一个大家庭。

  “我要这个!”

  “请帮我包下来。”

  软绵绵和冷静沉稳的两道女音同时响起。

  茧形壶的两端是两只同样细白软嫩的小手,它们的主人顺着对方的手往上,同时对上眼。

  水盈盈的眸子对上慧黠睿智的眼眸,两名女子谁也没把手由茧形壶上移开,只是瞬也不瞬地盯着对方。

  冉缨难得来一趟长安京,为的就是到七宝坊老板侄女开设的宝来坊挖宝,甚至还让盂少陵拉着板车一起来,就怕相中的古董太多拿不动。

  此刻她独自一人逛宝来坊,孟步陵则去采买其它人需要的用品。

  是知道会碰上这种情况,孟少陵留下来或许能够替不擅长与人竞争的她处理。

  “呃……两位……”宝来坊的年轻女老板应登楼左右为难地看着她们。

  一边是有“神之手”之称的雕刻巨匠冉缨,另一边则是自她开店后一直很捧场的十九公主,这两个无论哪个都有极佳的审美眼光,对古董的热爱程度不相上下,卖给谁对这些她珍藏的“孩子”来说都是件幸福的事,可最大的问题就是她们看上的是同样的古董啊!

  她该卖给谁?

  “怎么了?”一名穿着显眼,长相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不知从何冒了出来,问十九公主:“你要这个茧形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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