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令妹却说出这样的话来羞辱我。”她拧着眉,这事悬在她心上许久了。
“雪卉,巧巧她只是被宠坏了,我已经罚她在家里好好反省,请你就别同她计较了。”他巧妙的改了称谓,试图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当他用特有的醇厚嗓音唤着她的名时,她只觉得浑身一震,耳根子热辣辣的,秀丽的面颊上,抹上两朵红云。他怎会知道她的闺名?还这样直截了当的唤她的名呀!
“我不会同她计较,倒是你,怎么可以随便唤我的名?”她抿着唇,眼波流转,粉颊的红晕看来娇态可人。
她局促的反应,尽入他眼底,原本只是想捉弄她,却意外的被她所吸引,看着她醉人的神情,那双盈盈水眸里,彷佛蕴藏着千言万语,让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偷窥她的内心。
“是我太冒昧了,不过我想朋友之间,互唤名字不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吗?”他笑得惬意,一点也不在乎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
看着他俊逸的脸庞,她的心一阵悸动,这才猛然惊觉自己还让他抱在怀中,虽然细雨纷飞,游客零零落落的,但也不代表不会让人撞见他们如此亲密,届时若是让人误会可就不好了。
“你先放我下来,别让人误会了。”她红着脸,仓促的催促。
她轻如鸿毛的身子没半点重量,若不是她提醒,他倒是忘了自己还抱着她,只是他一点也不介意多抱她一会儿,毕竟光是看着她脸上变化万千的丰富表情,就值回票价。
姑娘家脸皮薄,他从善如流的将她轻放在地,只见她有如惊弓之鸟,瞬间跳离他三步远,娇颜似火,一双美目晶灿耀眼,她拨了拨额前湿透的浏海,微风吹来,让她身子一阵哆嗦。
察觉她的衣裳早已让雨水打湿,那袭翠绿色的合身衫裙,此时紧密的贴合着她的玲珑曲线,胸前饱满的浑圆,那纤不盈握的柳腰,在在证实她的确有迷惑男人的本钱。
下腹蓦地一阵抽紧,他俊脸微沉,炙热的黑眸像是在盯视猎物般的望着她,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他从不让任何人影响他的情绪,却没想到光是这么看着她,就能引起他最深沉的欲望,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意识,倏地朝他席卷而来。
不能接近她!
第3章(2)
“我见你衣裳都湿透了,不如先回去换件衣裳吧?当心着凉。”他敛去千头万绪,脸上依旧噙着一抹淡雅的笑容。
“不成,我若是这么回去,肯定会被我兄姊抓去严刑拷打的!”她用力摇头,若是让家人知道她为了救一只雏鸟而搞得如此狼狈,铁定会被狠狠训斥一顿的。
“既然如此,不如到我那儿去吧?别担心,不是咱们孤男寡女,还有巧巧跟其它家仆在。”见她有丝犹豫,他再加了但书。
看他也不像是个坏人,她若再婉拒人家的好意,未免太失礼了,再说她此时也不宜回家,倒不如先去将自己打理干净,稍后待雨势渐歇再回去也不迟。
在心里忖度许久,她随即扬笑颔首,头一回真心的接受他的好意。
“那就谢谢你了,骆敬寒。”她轻唤他的名。
她低柔的轻唤,让他身形一震,心头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他若有所思的凝视着她,只见她笑逐颜开,身形轻巧的拾起丢在一旁的油纸伞。当她将伞撑起,灿笑如花的走向他,瞬间,他觉得沉封许久的心,似乎被她所牵动了。
不能接近她,她对他来说太过危险,聪明如他,就该和她保持距离,偏偏他却像着了魔似的走向她,甚至接过她手中的伞柄,替两人撑起一片天。
“我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但地方有些狭小,就请你多担待了。”他轻笑,脚步轻缓的沿着湖畔的石板小径行走着。
他的轻声细语,温柔举止,都让她不免情生意动,偷觑着他英挺的侧脸,她不禁怦然,唇角漾起羞怯的笑容。
两人各怀心事走在西湖畔,此时细雨斜飞,片片红花洒落在湖面上,也跟着洒了他们一身,温雪卉忍不住惊呼了声,骆敬寒则是扬手欲拨去身上的落花,却让她给阻止了。
“别拨掉,这花儿就像是天然的饰品,瞧,它嵌在身上不是挺好看的?”她看着自己一身的红花,笑得开怀。
红花将她妆点的更加娇艳,翠绿色的衣裳配上红色花朵,相得益彰,他目光不禁放柔,欣赏着她纯真无伪的笑容,还有她清新脱俗的美丽。
“很适合你,倘若花不凋零,更好。”他别有深意的望着她,眸光里的火苗,让她心儿不自觉的悸动着。
被男人这样注视,她一时慌了手脚,忙不迭的拨去身上的花朵,想必他定将她当成花痴了,全怪她一时情不自禁,才会对他说出这种无厘头的话来。
“抱歉,我一时兴奋,才会说出这么没头没脑的话来,你别见怪。”她歉然笑道,脸上有着腼腆。
“无妨,我喜欢你的直率。”他一点也不介意她的唐突之举。
“咦?”她眨了眨眼,方才她有听错吗?
见她似乎没听懂他的意思,他但笑不语,径自往前走,发觉自己被他落在后方,她拎起裙摆跑了上前,和他并肩同行。
他是说喜欢她的直率吗?心头蓦地涌现一股甜蜜,她笑靥如花,低垂螓首,没让他察觉她一颗少女心,此时正悄悄的为他绽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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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如意城东方,一座静谧清幽的宅邸座落于喧闹的市井中,简朴的外观显得低调不醒目。
传言这间宅邸属于一名富贾所有,不过倒没几个人见过它的主人,从外头看只觉得它占地宽敞,倒不晓得里头生得什么模样。
“到了。”骆敬寒俊眸微掀,笑容可掬的说道。
闻言,她诧异的瞠大美眸,这座宅邸的主人,那个传闻富可敌国,却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富贾就是他!?
眼前的男子约莫二十六、七岁,看来俊雅出尘,一点也不像是个铜臭味沾满身的商人,再者,他年纪轻轻,怎么可能是这间宅邸的主人?在她的想象中,那富贾应当是年近五旬,脑满肠肥的中年男子呀!
“你说这间宅邸是你的?”她语调高扬,显然无法置信。
“严格说来,是我家的产业。”他不过是坐享其成罢了。
原来如此,她还以为他这么有能耐,少年有成,这么年轻就腰缠万贯,原来是因为祖上积德,才让他有这等荣景。
“这么说来,你家还真是财力雄厚。”她忍不住啧啧称奇。
“好说好说,你们温记商行也不遑多让,垄断整个江南的饰品市场,有道是:『妆饰胭脂,谁不道温记?』如此盛名,骆某也甘拜下风。”他拱手作揖,不忘捧了她一记。
她可不是被人称赞后,就会乐得连自己姓啥名啥都忘了,他能言善道,嘴上功夫了得,一番话里头,能有几句真心?她家世代为商,商人的狡诈她比谁都清楚,更不可能会轻易让他给拐了去。
“成了,若真的当我是朋友,就别拿经商的那一套来应付我。”她眨了眨眼,早已识破他的计谋。
不愧是温品桓最宠爱的么女,聪颖慧黠不说,还懂得察言观色,比起他那个成天只懂得耍大小姐脾气的妹妹,好上千百倍。
雨势渐骤,温雪卉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方才还不觉得冷,现在风雨渐增,她这才觉得寒风刺骨,明明是初秋的天气,却也有了些微凉意,让她接二连三的又打了几个喷嚏。
骆敬寒褪下半湿的外袍,披在她身上,“外头风大,我先带你进去换件衣裳,喝杯姜茶去去寒。”他搂着她的肩,顾不得两人此时有多亲密,推开大门便走了进去。
她还没来得及出声抗议,就被眼前壮观的景致给震摄住了,只见一座人工湖泊上,有着迂回的长廊,弯弯曲曲的建筑在湖面之上,茂密的树木临水而植,几株杨柳随风摆荡,看来好不诗意。
跟着他的脚步步上长廊,她看着湖里悠游的鱼儿成群,雨滴打在水面上泛起阵阵涟漪,朦胧的雾气笼罩在整个湖面上,而他们也跟着置身其中,有如身在云雾缭绕的仙山中,是那么不切实际。
“这里好美,就像是仙境一样!”她赞叹着,小脸上有着兴奋的表情。
她的神采飞扬感染了他的情绪,只见他笑意渐深,对他来说,这里的一草一木,和万灵居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而她显然对眼前的景致惊为天人。
“不过是人工造景,假山流水,还有一般庭园会用到的装饰,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淡然解释。
“不同的,我家的园子就没这么大,顶多是小桥流水,而这里湮雨蒙蒙的感觉,就像是在西湖一样,真的好美!”她眸光晶灿,朝他展露一抹绝美的笑靥。
云雾在她周身围绕着,伴随着她甜美的笑容,就像是雨中仙子一样,彷佛一眨眼就会消失不见,他下意识的握住她纤细的皓腕,往前一带,将她整个人牢牢的拥在怀中。
“骆……”她张口欲言,却迎上他炙热的瞳眸。
只见他的俊脸越来越近,她只觉得一阵热气拂面,一颗心扑通扑通猛烈跳动着,这么近看他,才发现他的睫毛好长,甚至比她的还长,就连皮肤也光滑无比,简直比女人还要美。
正当他的唇就快碰上她的,一道细微的声响,让听力敏锐的他顿时有了戒心,他旋身望向声音来源,只见一张波澜不兴的俊容,此时正用着饶富兴味的目光打量他们。
“骆爷,好些日子不见,没想到你会在这儿和美女打情骂俏。”来人忍不住揶揄道。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还这么一声不响的闯进他的宅邸,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聂夜冬薄唇轻扬,望着他怀里那个绯红着脸的小美女,真难想象一向冷静自持的骆敬寒,也会有情不自禁的一面。
“居里有人找你,是宫里派来的,似乎有急事。”所以他才不辞辛劳的亲自跑这一趟。
闻言,他俊眉微扬,望着怀里一脸羞窘,却又茫然的温雪卉,他明白有些事情无法在她面前详谈,于是朝聂夜冬使了个眼色,聂夜冬心领神会,一个跳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先带你去换套干净的衣裳。”他拥着她,将她带往内厅,跟下人交代了几句,而后看也没看她一眼,随即便转身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温雪卉忍不住轻皱着眉,这男人冷热态度怎么差那么多?方才还对她嘘寒问暖的,怎么那个男人一出现,他的态度全都变了?
“小姐,需要我替您更衣吗?”一名丫鬟拿了套干净的衣裳,客套的问道。
“呃……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谢谢你。”她朝丫鬟道了声谢,拿起衣裳,走向屏风后方,开始更衣。
依她猜测,骆敬寒的来历肯定不单纯,她非得挖出他的真面目不可。
第4章(1)
偏厅里,骆敬寒差人替聂夜东送上一杯上好的碧螺春,这是他前些日子从武岭带回来的,清香芳甜,回甘的滋味让人想一尝再尝。
“今日天冷,喝杯热茶暖暖身吧!”他轻喃。
闻言,聂夜东也不客气,端起茶杯就仰头饮尽,完全将上等好茶当白水喝。
眼见名贵好茶,被聂夜东如此糟蹋,骆敬寒却完全不在意,反而笑得更灿烂了。
他当然知道居里那四人的不满,自从他们个个成家立业后,对于任务的执行就显得意兴阑珊,甚至恨不得早日脱离万灵居,和心爱的人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不过,他可是名不折不扣的“商人”,一切以利益为第一顺位,所以只要有利可图,他就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这四个“生财”利器。
“你说宫里谁找我?”他切入主题。
“是刘公公。”聂夜东据实以告。
“哦?莫非又是什么好差事上门了?”皇族的人出得起价码,他又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自然不会和钱过不去。
“这我倒不清楚,他看来神情肃穆,指名这事非要和你亲自谈。”要不他也无须大费周章的跑来这里了。
“看来又是宫里恶斗不得张扬的丑事了,也罢,刘公公人在哪?”他笑问。
“现在人在逸风客栈等候。”他早有先见之明,将人给带来了。
闻言,他轻笑颔首,不愧是他的得力下属,连他的性子都摸得一清二楚,对于宫里的委托,虽然件件棘手,酬劳却也相对丰厚,只是刘公公一向是皇后的心腹,会特地出宫来委托他,想必事情不若他想像中的单纯。
“我明白了,等会我就过去。”他轻喃。
“骆爷,方才那名姑娘是?”正事交代完毕,聂夜东难得对他的私事有兴趣。
骆敬寒俊眸微掀,脸上有着若有所思的神情,平时见惯他老神在在的温和笑脸,还从未见过他如此认真的表情,莫非那名姑娘对他而言不同于一般人?
感觉到聂夜东探视的目光,他薄唇轻扬,敛去方才沉思的表情,他一向不将真实情绪表露在外,难得会因为一个女人破了他的禁忌,看来温雪卉的存在,极有可能成为他的弱点。
即使如此,他却不想将她推离他的视线之外,就算她的存在会威胁到他的生命,他也不想轻易放开她,只因她是他头一回开始在乎的女人。
“她是温雪卉,温记商行的三小姐。”他简明扼要的介绍她的身份。
“温记商行?莫非是骆爷这回下江南要合作的对象?”
在人前,骆敬寒是一个温文儒雅又恭谦有礼的商贾,处世圆融,在商界拥有极高的评价,只要他出马,没有谈不成的生意,然而这一切都只是表象,如果没有雄厚的家世背景撑腰,如何能让万灵居存在于大龙皇朝?
所以他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等着敌人疏于防备的时候,将其生吞入腹,成为他的囊中物。
诡谲狡诈,足智多谋,这就是骆敬寒,他们所敬畏,却也钦佩的主子。
“连这你也知道?不愧是我一手培育出来的人才,若是有朝一日放你们离开,想必我会感到空虚不已。”他慨然一叹,将杯中的香茗一饮而尽。
“万灵居的存在,只是为了满足你的私欲,但它却是腐败和权力的斗争所在,如果可以,我倒希望它能结束。”他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想离开万灵居?”他笑意不减,眸光却异常的晶亮。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和青彤过着安宁的日子。”他不希望每回他出任务时,尚青彤都要用担忧不已的眼神望他。
这话不只是他的心声,也是其他人的心声。
骆敬寒蓦地起身,他负手而立,一身的浅蓝色衣袍还因为雨水而湿濡着,从他成立万灵居以来,还从未想过哪天会亲手将它结束掉,或许等他觉得腻了,会让万灵居从此消失在江湖上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