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与会人员鱼贯离开会议室,收拾公文包,速速下班。
结婚的人赶回去享受家庭温暖,单身有女友的人赶着赴约,而他也是单身没错,但目前却没有相好的女友。
所以,他离开的步伐不疾不徐,就连开车回家时,也刻意绕了一段路,过去旧公寓那边。
站在一楼,他边抽着烟,边仰头看着由三楼公寓窗口散发出来的温暖灯光。
心里怀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有天他也能跟其它人一样,交出自己孤寂的心,有个深爱的女人会在某个地方等待着他。
这种渴望,以前从来没有过,但自从那天在湖畔遇见自己曾经偷偷爱慕的冉云芙之后,渴望悄悄在他心中滋长,缓缓茁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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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多,在温哥华市区观光一整天的冉云芙,仓皇的打开一楼大门,用力开上门后急奔上楼。
她吓坏了!
原本开心的心情,全被破坏殆尽。
打开三楼的门,冲进屋内,反身将门锁上,她全身虚脱的靠着门板,任由身体缓缓滑落。
蹲在门前的她,不只身体颤抖着,惊魂未定的连抓着皮包的手也在发抖。
过了好久、好久之后,她的情绪才稍稍回稳。
颤抖的打开皮包,里头的现金以及旅行支票都被抢走了,只剩下一份地图和面纸跟护唇膏,还有手里抓的这两把钥匙。
「怎么办?」提款卡和信用卡也都被抢走了,现在就算要找台湾的家人帮忙,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现在的她身上一毛钱也没有,只剩下放在住处的护照和机票,以及忘记带出门的手机。
不过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至少身分证件和护照她没带出门,要不恐怕连回台湾都成问题。
她起身走到房间去拿手机,并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拿出平常工作的沈稳态度,好好把后续的问题处理好。
可是,就算再怎么给自己心理建设,她还是连手机都拿不稳,而又老是无法顺利拨号。
她把手机放下,做了几次深呼吸,正想重新拨打电话回台湾时,电铃却突然响起!
啾啾~~
「啊~~」她吓了一大跳,手机掉到地上,惊惶的转过身去,瞪着紧紧关着的门。
不会吧?那名在巷子里抢她皮包的抢匪,追到这里来了?!
慌乱中,她想着该不该拿沙发去把门挡住?
啾啾~~
门铃第二度响起,她更慌了,真的跑去沙发旁边要把沙发推去挡门。
啾啾~~
当门铃第三度响起时,她急得都快哭了。
可是,当她好不容易快把沙发推到门边时,一个念头赫然劈进脑海——抢匪不可能会大胆到按门铃。
冉云芙低头看了眼腕表,时间是八点半。
对了!昨天池竞尧跟她约了今晚八点半一起吃宵夜。
一思及可能是他来了,她匆忙跑出阳台,往下俯视。
果然,真的是他!
今天的他同样一身西装打扮,显然刚从公司离开。
冉云芙也顾不得沙发还没归位,就立刻冲到门边按下开门键,然后打开大门,站在门口等着。
当脚步声逐渐接近,池竞尧的身影缓缓出现,她紧张的心情瞬间安定许多,苍白的脸色也稍稍恢复一点血色。
来到冉云芙面前,他脸上的微笑因为看见她不安和惨白的脸色而凝给住。「你……怎么了?」
「进、进来再说好吗?」站在门口没什么安全感,她抓着他的手走进屋子里,然后迅速关门上锁。
低头看着被她纤细手指紧紧抓着的手臂,他扬眉,嘴角往上一撇,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一进门,他就立刻看见被挪到门边的沙发。
「哦,我刚刚以为是抢匪跟踪我回家,情急之下才会推着沙发要挡门……」她是太慌了。
尴尬的冉云芙,试着把笨重的沙发再推回去。
「你说什么?你遇到抢匪了?!在哪里?报警了没?」他走过来,拉住她,终于了解她脸色发白的原因了。
「大、大概在半小时前,我走在一条小巷子里……有个年轻人突然拿刀抢了我的皮包,把皮包里的财物搜刮一空,然、然后把皮包丢在地上……」提起那一幕,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我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可是他大概、大概以为我身上还有值钱的东西,突然又朝我走过来!当时我吓坏了,赶紧跑出巷子求救……」
路过的人听见求救声朝她跑来,才吓跑那名抢匪,而皮包也是那名见义勇为的路人帮她捡回来的。
「该死的!」从池竞尧的口中吐出一声令人惊讶的咒骂。
她讶异的瞪着他。
「人没事就好,钱被抢了无所谓。」他凛着俊容将还微微颤抖的冉云芙抱进怀里,一只手轻轻拍抚着她细致的背。
「可是……我没钱就不能请客了。」他的怀抱如此宽阔,安抚了她所有的惊惶。「我答应过今天要请你吃饭,恐怕是请不成了……」
冉云芙脸颊微红的依偎在他的胸膛,被他的男性气息紧紧包围。
很有安全感,但她不得不收起依恋,因为这副胸膛并不属于她。
「小事一桩,我来请不就得了?」这点小钱算什么,今晚这餐宵夜,就由他出钱。「在出门之前,你可能得打个电话跟银行联系,先挂失信用卡,免得损失更加惨重。」
「我刚刚本来就要打电话给发卡银行,可是手一直在发抖,号码也拨得乱七八糟……」直到他借胸膛给她依靠,这才停止颤抖。
「我来吧。」大手轻轻拍拍她的背,让她依赖是一件不错的事。
「谢谢。」离开他的怀抱,让她有些失落,但面对他的关心,却让她心窝暖暖的。
看着他帮忙查询银行电话号码,帮忙打电话,帮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冉云芙这才完全安了心。
第三章
这一晚,因为发生了意外事件,所以他们并没去外面吃宵夜,而是由池竞尧开车去买了几道中国菜,并外带一手啤酒。
月色美好,他们坐在阳台,吹着晚风,看着夜色迷离的街头,一起用餐喝酒。
「长年居住在国外,让我对家乡的菜色很怀念!以前我妈还没改嫁前,常常会做一些家乡菜给我和妹妹吃,不过后来我妈改嫁后,我就很少尝到她亲手做的料理了。」
母亲再次追求幸福,他和妹妹都很赞成。
虽然母亲婚后,继父那边并不希望她跟他们联系,但母亲还是会找机会来看他们兄妹,金钱上的支持也从没断过。
「以后如果有机会回台湾,记得来找我,我妈手艺很赞,她所做的家常菜,绝对让你食指大动。」听他说起自己的年少生活,冉云芙有点心酸酸。
当年的他虽然不是小孩子了,但父亲的早逝和母亲的改嫁,在他心中应该也产生极大的冲击吧?
「那你呢?厨艺如何?」放下啤酒,他的话题突然转到她身上。
「我?还可以吧。」她很谦虚,其实因为从小就跟妈妈和奶奶学习做菜,她的手艺吃过的人都说赞。
「有机会的话,我倒是很想尝尝你做的家常菜。」脑袋里,突然开始盘算起休假回台湾的计划。
上一次返台,已经是去年的事了。
去年,他的妹妹池静幽嫁给圣仁医院的院长白仲恩,他专程回台湾小住四天,却因为忙着帮妹妹张罗结婚事宜,没有休到什么假。
但这次,他很想好好计划一段假期。
「好,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话里透露着跟她继续联系的讯息,而她也期待两人的友谊能够保持下去。
先不管他的动机是什么,无论是单纯的当朋友,或是有进一步交往的打算,她都不想去阻挡这份可能性。
如果有缘分,她不排除跟池竞尧有任何发展的可能。
「你在想什么?」
喝掉四瓶啤酒的他,脸色完全不变,看样子他的酒力不错。
「呃……我想我喝一瓶啤酒就好,喝多了恐怕会醉。」她手里抓着一瓶啤酒,小口小口喝着,只喝掉一半多一点。
「我以为你还在烦恼钱的事。不用担心,我刚才出去的时候,顺便领了一些现金,就摆在电视柜旁,那些钱应该够你这几天的生活,还有回台湾的旅费,你先拿去用。」她的确不能喝太多酒,因为酒精的关系,已经让她脸颊染成粉红色了。
酒气的蒸陶让她看起来很迷人,多了一分娇媚。
「池先生,真的很谢谢你!今晚要是没有你,我真不晓得该怎么办。」没想到他想得如此周到,冉云芙在感到安心的同时,又觉得很不好意思。
「出外人互相帮忙是应该的。」讲是这么讲,今天要是他对人家没兴趣,依他的性子哪可能伸出援手?「还有,我们应该不要生疏的用池先生和冉小姐称呼对方了吧?从现在起,我叫你云芙,你会不会觉得太唐突?」
聪明的他,懂得抓住机会拉近彼此的距离和关系。
因为这是最佳时机,不好好把握的话,简直是笨蛋一枚。
「不会啊,我的朋友跟同事都这样叫我。」家人则昵称她小芙。「那你呢?你的同事跟朋友都叫你的名字是吗?」
「同事都叫我一声『池』或是职称,比较熟的朋友才会叫我名字,你是我的朋友,喊我的名字我会比较习惯。」一步一步拉近距离,他内心的积极企图,表面上掩饰得很好。
「好吧,那以后我就叫你的名字。」现在,有些害羞不习惯,就先不刻意的叫他的名字,因为这样会感到很奇怪。
「要不要先叫一次给我听听?」但他却故意闹她,黑邃的眸子闪耀一丝促狭笑意。「你的声音很好听,叫我的名字应该会让我觉得很舒服。」
舒服?!好暧昧的形容词喔!
「呃……我已经吃饱了,我先去削水果,你慢慢吃吧。」丢下啤酒,她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落荒而逃。
看着那抹纤纤细影有些手足无措的跑开,他笑了,俊脸上挂着迷人的笑意,心情轻松又开心。
原来,在下班后的夜晚,有人陪伴的感觉这么好啊!
池竞尧发现,自己有点小小的上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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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天,池竞尧每晚下班后都来到公寓这边拜访。
他总是带着宵夜,跟她共享几十分钟的温馨,然后驱车离开。
冉云芙也习惯了每天晚上有他陪着,所以就算白天出门观光,最晚她也会在八点以前返回住处。
因为池竞尧大概会在八点半或更晚一点的时间来访。
这几天,他们相处融洽,聊了很多,对彼此的生活和工作多了几分熟悉。
比如说,她晓得他在大药厂里担任高阶主管,而她也将自己在台湾的工作略做介绍,同时也尽力的推销自家饭店,希望他下回返台时,多多捧场。
他答应了,不过假期很难敲,因为他实在太忙了。
在冉云芙离开温哥华的最后一个晚上,池竞尧因为加班太晚,没出现。
不过隔天一早,他却特地赶来公寓,专程接她到机场去,让冉云芙有些意外,有些惊喜。
搭机前,他将要送给妹妹池静幽的礼物交给冉云芙,她则将公寓钥匙还给他。
「后会有期。」拉着行李,她在离开前跟他道别。
「一路顺风。」他微笑着,潇洒的站在原地,用那双深邃如汪洋的深眸凝视着她。
但,就只是凝视,他并没有进一步的表达和动作。
冉云芙的心轻轻揪扯着,有些舍不得离开。
但她终究还是得走!毕竟两人只算得上是普通朋友而已,她不能表现得太依依不舍。
深呼吸一口气,她拉着行李毅然转身离去,头也不回的走出他的视线。
因为没有再回头,所以冉云芙并不知道,池竞尧一直静静站在原地,噙着微笑看着她,用着同样令人迷惘的眸光,凝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外。
看着她消失后,池竞尧的胸口突然感到一阵失落,嘴角的笑容也悄悄敛去。
而进入候机室的冉云芙,心情同样有些低落。
当飞机起飞,将她载回台湾时,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城市,她竟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也许,不会有机会再见面了……
眨去泪雾,完全不抱任何期待的冉云芙,看着窗外的天空,让宽广的天地洗涤去她心中所有的轻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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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她是谁?」池静幽兴奋的语气从电话彼端传进池竞尧的耳中。
「谁是谁?」他正要出门上班,提着公文包站在明亮的走廊等着电梯。
「冉云芙小姐啊,她是你的谁?」
「喔,云芙啊,只是普通朋友而已。」算算时间,冉云芙已经抵达台湾,只是他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将礼物送到妹妹的手里。
「你托她特地送礼物给我,而且云芙姊还说她在温哥华的那几天,都住在我们的公寓里,我才不相信哥跟云芙姊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如果我真的跟她有关系,我会邀请她住在我的公寓里,而不是另外把旧公寓给她借住。」静幽也真是的,婚后的她好像变得很敏感,只要他这边有什么动静,马上会有过度的联想,似乎巴不得他也跟她一样,赶快跳进婚姻的牢笼里,乖乖把自己绑住。
「喔?是吗?」前一秒钟兴奋的语调,一瞬间变为泄气。「那是我多心喽?哎~~」
池竞尧啼笑皆非,他心里想着要不要给她打打气?
「嗯,其实我跟云芙的关系,目前的确也只是普通朋友,不过,将来可不一定……」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泄气瞬间化为乌有,池静幽的反应之快速,真是令人惊讶。「像哥这么出色的男人,铁定很抢手!可是我真搞不懂,为什么哥到现在都没有交女友、结婚的打算?」
「我有我的人生规划,而且我跟你一样,在没遇到对的那个人之前,不可能轻易把自己的感情廉价的交出去。」说抢手倒也不算是恭维,因为在公司里和社交圈里,确实有很多女人垂涎他,只是他不愿意接受而已。
「说得好,这点我们兄妹还真像呢!」她的感情只付出给白仲恩,也就是她现在的亲亲老公。「可是……哥,你跟云芙姊分隔两地,你怎么追求人家?远距离的恋爱很难有好结果的。」
嗯,令人感到好担心喔。
「我自有策略,不过还需要你帮帮忙。」池竞尧却一点也不像妹妹那样没信心。
「帮忙算什么!就算哥要我赴汤蹈火,我都愿意。」
「不必你赴汤蹈火,我可不想被仲恩埋怨。你只需要偶尔拨个空跟云芙见面吃饭,帮我了解一下她的生活,顺便在她面前提提我,这样就行了。」很轻松的任务。